“哼……”秦恒沙苦笑一下:“你懂什么?他现在一心一意对你,你当然处处想着他的好!要是碰上心爱的人老是背着自己跟别人明来暗去的伤透你的心,你能不恨他?”
“你要是恨他想杀他,我也不奇怪了。但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却是你仍爱着他——爱他,却又想杀他,这就让我弄不明白了。”
“是呀……我也不明白……”秦恒沙的声音越来越低,竟有点像是呢喃:“在认识他之前,我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连世界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可自从认识他之后,我就变了……我变得患得患失,每时每刻都怕失去他……从爱上他那一刻起,我的整个世界都开始围着他转了。”
“哦?”
“他多看别人一眼,我就怀疑他会不会喜欢上那个人,他要是和别人多说几句话,我也会觉得自己就快失去他了……和他在一起,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我紧张得不得了……他也许真的在外面有人,也许没有,但不管如何,我都不放心,疑神疑鬼的……我想和他在一起,就我和他两个人——可不可能,他身边总有那么多人……于是我开始受不了自己,也受不了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他……我一直在想,要是他不存在了,这世上没了这么个值得我牵挂的人,那我能不能找回从前的自己?不管怎样,我都想试试!”
“找回从前的自己又怎么样呢?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花心对不起你,但现在我倒觉得,真正对不起你的人是你自己。”心肃忽然有点可怜秦恒沙:“就算他死了又怎么样?你要是喜欢上别人,还是像喜欢上他一样,又怎么办?你永远都没办法让自己快乐。”
“你和老板说的一样……”秦恒沙忽然凄凄笑了,竟伸出手去捧住心肃的脸:“为什么你就不会嫉妒呢?”他俯下头,那姿势极暧昧,暧昧得两人的嘴唇几乎是贴在一起的:“你就不怕他被人抢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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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心肃的回答短而坚定:“我爱他。”
“是吗?那么他怕不怕你被别人抢走呢?“秦恒沙神情变了几变,在心肃唇上轻轻啄了下:“玄北王玄夜今天下午就到。别奇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因为玄夜帮助南朱的条件之一就是要炎旭把你送给他。”他直起身,又恢复了原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好好准备服侍你的新主人吧,尊敬的龙王殿下!”
这消息让心肃听了一惊,随即在心底叫苦不迭。玄夜向来胆大妄为,对人对事一旦起了意便志在必得,否则自己从前也不用想方设法为得军权而勾引他了!现在心肃只后悔三年前没有下十足的狠手取玄夜性命,但不论他多么不愿与玄夜面对面,新任的玄北王还是如期出现在心肃面前。
玄夜依旧沉稳如山,但与从前又有些不同。从前的他像一座高峰,伟岸、挺拔、郁郁葱葱生机昂然;现在的他也像一座高峰,同样伟岸、同样挺拔,只是峰顶覆盖着层层冰雪,险峭冷峻。
“久违了。”他态度自然地在心肃身边坐下,“你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吧?”心肃没有回答,玄夜也似并不需要心肃回答的样子,靠在一边用手支着头笑着:“你的阴阳师挺能撑的,居然跟朱雀之咒对抗到现在还没垮——要知道由亡灵驱动的咒语力量可比由活着的祭司们行使的咒强多了!……你猜……他还能再支持多久?”
“不论支撑多久,他都会很痛苦。”心肃说,神情忧郁,极是动人:“你为什么要帮着秦恒沙对付他?我以为我才是你的敌人。”
“不,他是我的敌人,你……是我喜欢的人。”玄夜笑着,猛地伸手把心肃拉到怀里,抓住他衣领两边用力一撕,将心肃的整个胸前都暴露在空气中。
洁白的肌肤上扣着两枚漂亮的银环,看起来有种妖异的动人,勤于练武形成的健美肌肉组成凹凸有致的曲线,为心肃平添几分性感,胸膛两边的粉色乳头因为很久都没有得到过爱抚而变得似乎有点苍白与萎靡,不像在晴明身边时总是因充血而饱满鲜艳。
“你放手!”心肃低喝一声,膝盖一抬一缩足尖便向玄夜太阳穴踢去,玄夜却笑嘻嘻地一回手就抄住心肃的脚踝,手指暧昧地揉着,“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口中调笑着,手底却没留情,在心肃足踝骨上用力一捏,心肃一时不防,忍不住惨叫一声,冷汗流了满头满脑。
“心肃,你最好弄明白现在谁才是你的主人!”收了笑容,玄夜的神色变得狠厉:“别想趁着我对你还有几分情意就想对我玩花招——没用的!那个会怜惜你,会为了得到你的心而背国叛族的玄夜早就被你亲手杀了!在你面前的我,是先王逆天而行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人间的。”
“你……”
“你没忘吧?那时你潜入我国盗走我族至宝摄魂之书,被先王玄穹凉陛下找到后,为了讨那个阴阳师欢心,你竟狠心要取我的命!幸亏先王怜惜我,逆天意施展复生之法让我重回人间,但玄穹凉陛下自己却因此而失去全部法力,从此缠绵病榻,直到上个月终于去世!这件事后,我明白一件事,要想得到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就强权压迫得你只能依靠我的宠爱而生,不能让你有一点翻身的余地,否则,迟早会像你们青东国的嬉王那样被你杀了。”
心肃被玄夜压制着,犹自不甘地奋力挣扎:“你想把我当什么?君王胯下的一匹公马?”
玄夜大笑起来:“绝妙比喻!我喜欢!你这辈子最好乖乖地听话,不然,就算你死了,我也能把你的灵魂从地府招回来狠狠折磨,你信不信?那时你的阴阳师已经不在了,没人能再保护你!”被封印了力量的心肃毕竟不是玄夜的对手,被玄夜“哧”地一声撕掉裤子,诱人的身体一下子全被施暴者收入眼中:“真是诱人的身体,你的阴阳师艳福不浅啊!”他狠狠地笑着,带着与其说是色欲不如说是阴狠的表情品味心肃耻辱的痛苦:“让我看看这几年来你的床上功夫有没有进步!”他的手指干涩、粗暴、毫不留情地伸进心肃的双腿之间分指一撑,撕裂了那个晴明无比珍爱的秘穴,鲁莽地捣弄。
已很久都没承受过的巨痛让心肃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第一颗之后,越来越多的泪水一颗颗涌出眼眶。“晴明……”他忍不住呜咽一声,玄夜手指的侵入让他觉得自己全部的反抗与勇气都化为徒劳——难道想为自己所爱的人守住心与身体就真的不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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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北王!你做什么?”炎阳突然闯进来,制止了玄夜下一步的动作。在他身后跟着几名气势汹汹的男子,看穿戴像是西白国的士兵,一个个摩拳擦掌地盯着玄夜,恨不得惹出点什么事才好的样子。
“九殿下?”玄夜故作惊讶地笑了,放开心肃坐直身体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九殿下来得可真巧啊——刚好在最要紧的关头!”
“打挠了玄北王的雅兴实在抱歉,不过玄北王的行动也太鲁莽了吧?”门帘一掀,一名带着明显白虎族特征的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到玄夜面前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无法不让人联想起食人猛兽的白牙:“按协议,这条青龙现在还不属于陛下吧?”
玄夜认识这个人,他叫风可,是玄北公主风悒最信任的心腹,是个麻烦的家伙。“风将军这是为谁出头?为玄北?还是为……他?”玄夜手一指,指到心肃。
“非也非也,玄北王错了!”风可一边跟玄夜打哈哈,一边环视一下身边的士兵,指着一个亚麻色头发的说“阿罗,你去帮帮苍王殿下的忙,人家怎么说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么赤身裸体破衣烂衫的太不成体统了。”又转脸向玄夜笑着说:“当初定协议的时候可说好的,青东国两个美人儿,我国王上与玄北王一人一个,谁也不吃亏。可现在倒好,那个南朱族的什么咒语眼看就要把咱们王上要的美人儿弄死了,所以在下斗胆,才想来问玄北王一声:这协议到底还算不算数?总不能我们西白国出兵又出力的,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到吧?”
“风将军这是多虑了。”玄夜阴阴笑着,目光却紧盯着已走到床边的那个叫阿罗的年轻士兵,猛然出手抓住他的手臂,目光显得深不可测:“小伙子长得很俊啊……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青东王?”
阿罗的动作僵了一下,猛地挥动另一条手臂向玄夜脸上就是一拳!玄夜头一偏让过了,却没提防阿罗的脚闪电般抬起横扫,竟把玄夜从床上踢到地下,犹自一脸不解恨的表情,从腰侧抽出刀来向玄夜当头斩下。
“放肆!”风可的脸色在阿罗与玄夜动拳的一瞬间就变了,指挥几名士兵冲上去架住他:“那是玄北王!你敢这么无礼?”
“呸!”阿罗被几个大汉夺了刀架着,只能向玄夜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老子宰的就是玄北族缩头缩脑的王八蛋!一群背信弃义的东西!”他还不解恨地兀自污言秽语地骂,却骂了没几句就被架着他的一名大胡子士兵捂住嘴,几名士兵合力把他拖到外面。
风可沉着脸,直到阿罗被拖出去才阴笑着向玄夜拱拱手:“玄北王莫怪,小孩子年轻火气盛,见了仇人总忍不住气,失礼之处请多包含。”
玄夜回首看看心肃,又看了看风可,目光中有什么东西闪了闪,换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西白国好严谨的军纪!风将军带兵有方啊!”
“不敢……”风可阴阴一笑:“其实不仅是他——我这里一多半的士兵都想乱刀剁了玄北王呢!众怒难犯,我也不能为这些治他的罪。”
“哦?难道朕做了什么让西白举国愤恨的事?”
“这个……我们出去说吧!九殿下?”风可征询似地望向炎阳,炎阳微微点头,向门口一摆手,主人送客似地:“玄北王,请。”
玄夜皱皱眉,又向心肃看了一眼,唇边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率先走出门去。炎阳与风可一先一后地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口,风可停住脚步,故意大声说:“调一队人来守在这里!从今天开始,青东苍王由我们西白国接手看管,谁都别想占便宜——都给我睁大眼睛仔细了盯着!哪怕溜进一只苍蝇,我都把你们扔出去喂狼!”
心肃蜷缩在床角,身体一点点软下来。他身上还是片丝不着的,只是要害部位用几件被玄夜撕破的衣服遮着。可能失身的恐惧被消除后,心肃的脑子才开始再度转动。首先是风可——他是心肃几年前费尽心机才埋进风华身边的密探,他来救助自己是理所当然——但为什么第一个出现的是炎阳?还有玄夜……玄夜心肃猛然睁大眼。刚才他一昧地挣扎,害怕被强暴,却忽略了一个事实——玄夜的胯间一直都未曾硬起,而且他的眼神中也没有任何动了情欲的痕迹!
这是一个陷阱!心肃忽然意识到这点。玄夜并不是想强暴他,而是想引出某个特定的人物,而那个他想找的人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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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应该是晴明!心肃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朱雀之咒已经重新发动了三十天了,现在的晴明,应该因为与朱雀之力对抗而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不可能是他!那么……难道是玄夜已经察觉到自己与炎旭之间秘密的协议?
不,也不可能,如果是为这个原因,玄夜完全不必特地选炎旭不在要塞中的时机来折腾自己——当着炎旭的面岂不更好?或者……
门帘一掀,打断心肃的沉思。那个叫阿罗的年轻士兵不知为什么去而复返,手中提着一只皮匣走到心肃身边。
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这个俊美的年轻人长得确实颇像晴明,一样是完美无瑕到了极至的面容。但两人又完全不同——晴明像一块精心雕琢过的美玉,鲜洁莹润,巧夺天工,全身上下,举手投走间每一地每一处都能让所有人都倾慕不已,恨不能化成他脚下的一粒尘一抔土一方石供他踩踏。而这个阿罗则像一块石头,虽然漂亮,却仍是石头,只能在野地中受风吹雨打,留下身历尽苍桑的伤痕。没人会想起把一块石头抱回家细细珍藏,没人。
他身上散发着西白国特有的味道——皮革的味道、汗的味道、劣制酒的味道,还有西白国人爱用的香脂的味道。他步伐轻捷,眼神机敏,像一只随时都处于紧戒之中的野猫,盯着自己的猎物的同时小心让自己不要成为别人的猎物,这是他们生存的法则。
他太像晴明了!
也太不像晴明了。
可是只要这样,才可能是晴明。
还是,是某人安排下的圈套?
阿罗定定地看了心肃一会儿,努了努嘴:“我给你看一下伤。”声音中带着嗜好劣质烈酒的人所特有的暗哑,语气似乎极不高兴。心肃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身不由己地照他的示意俯趴在床上——对于心肃而言,这是一个极危险的姿势,这意味着心肃完全向对方敞开了自己的隐秘部位。如果阿罗想要借机侵犯心肃的话,他将受不到任何抵抗。
但阿罗,却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优势,只是单纯地,分开心肃的双腿为他敷药,手法轻柔熟练,不带任何轻侮痕迹。更令人吃惊的是,涂完药后,他竟伸手在心肃臀上轻轻捏了一下。
这是晴明才会做的动作!心肃在欢爱中受伤后,晴明总是亲自替他上药疗伤,结束动作则是意犹未竟地捏一下,表示看得到吃不到的憾恨……而这个阿罗……他,他难道真是晴明?
如果他是,为什么竟像丝毫不受朱雀之咒的影响般行动自如?又为什么明明已经进入这个地下要塞,却不救自己走?
眼看着自己受欺负,还要炎阳出来解围?
如果他不是,又为什么要与玄夜动手,又来替心肃治伤?
心肃紧张得几乎连心跳都停了,想确认阿罗是不是晴明,又不敢,怕有人躲在暗处只等自己一问,对方一答,将他俩一网打尽。阿罗却像根本没注意到心肃的紧张,径自翻箱倒柜地找出几件衣物,笨手笨脚地替心肃穿戴起来,动作温柔体贴,几乎就是晴明。
服侍心肃穿完衣裳,阿罗又服侍心肃安安稳稳地躺下,替他盖上被子。犹豫了一下,拿起皮制药箱出门交给别的士兵,自己又转身进来,掀起门上的毡帘用束在门框一边,又取了一盏提灯挂在门框另一边,自己,则在门口一屁股坐下。
阿罗背靠着一边的门框坐在地上,脚抵着另一边,右脚膝盖立起,怀中抱着剑。门框上提灯微弱的光芒将他的侧脸轮廓映入心肃的眼瞳深处,五官曲线如山峦起伏,峻朗坚毅。
心肃在枕上侧头紧紧盯着阿罗的身影,鼻腔中一股酸涩的味道越升越高。从这个侧影中,他终于能肯定那个阿罗就是他的晴明——从前决定独自面对黑龙常非,而用空间门将自己送回曼兑时就他曾留给自己这样一个侧颜——坚毅,如亘古不变的山岩,纵使风吹日晒,雨淋霜冻,电打雷击,纵使粉身碎骨变成沙,变成砾,一颗颗一粒粒也还是无比坚硬,决不会变成柔软得任人揉捏的泥。决不。
他微笑,终于又见到晴明了。不管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两人在一起,心肃就能看见希望,也会因那希望产生力量。
他闭上眼,开始盘算怎么才能从炎旭那里掏出解开朱雀之咒的方法。这一个月来,从炎旭隐隐露出的言语中,心肃已经明白朱雀之咒的关键就是下咒时献上的祭品,现在,只要找到祭品就好。
什么都会好的,只要坚持下去,忍耐着,就像蛇在地穴中等待寒冬离去,等待春天到来。
服侍心肃穿完衣裳,阿罗又服侍心肃安安稳稳地躺下,替他盖上被子。犹豫了一下,拿起皮制药箱出门交给别的士兵,自己又转身进来,掀起门上的毡帘用束在门框一边,又取了一盏提灯挂在门框另一边,自己,则在门口一屁股坐下。
阿罗背靠着一边的门框坐在地上,脚抵着另一边,右脚膝盖立起,怀中抱着剑。门框上提灯微弱的光芒将他的侧脸轮廓映入心肃的眼瞳深处,五官曲线如山峦起伏,峻朗坚毅。
心肃在枕上侧头紧紧盯着阿罗的身影,鼻腔中一股酸涩的味道越升越高。从这个侧影中,他终于能肯定那个阿罗就是他的晴明——从前决定独自面对黑龙常非,而用空间门将自己送回曼兑时就他曾留给自己这样一个侧颜——坚毅,如亘古不变的山岩,纵使风吹日晒,雨淋霜冻,电打雷击,纵使粉身碎骨变成沙,变成砾,一颗颗一粒粒也还是无比坚硬,决不会变成柔软得任人揉捏的泥。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