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笑出声来,锦几乎要捂着肚子才能忍住不在走廊大笑出声:「他的个性差只针对你,其他人...尤其是师长们大约不会这么认为。」
「他个性最差的就是一点!」克恨恨又是一句。对我就不能像对别人一样温和有礼吗?!混蛋。
那小孩儿赌气一般的言语情态,锦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克啊克,你大概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初你错说了一句让你终身悔恨的呆话─
"...东,你好白啊...比我看过最漂亮的女孩还白...好像白雪公主一样..."。那时你把最后一句换成白马王子现在不就没事了。
「好了!」锦好声好气的安抚这头又起怒气的小狮子道:「你不是和铃木还有约,快走吧!」
「锦不去吗?!铃木说这次一定要和你再较一次酒量,酒他都准备好了。」
「呵呵...他的酒量差我差远了,有什么好比的。」停下脚步,不再跟着克,锦一面挥手一面道:「叫他直接把酒送我得了,省得浪费。」
叩叩...叩叩...
「北川老师,我有急事找东山。」锦在音乐教室门外,一面敲门,一面喊道。
久久没有回应,让锦原已凝重的神色更加沈凝。动动门锁,不出所料,锁上了。
更加用力拍着门板,锦几乎是用呼喝的声音:「东...东...你在里面吗?!北川老师...」
门里终於有了回应,是北川略带疲惫的声音:「东山已经离开了,锦织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北川老师,我有东西忘在教室里了。」
「什么东西?!我拿给你吧!」
「我忘记放在那里了,可以让我进去找吗?!」
门里的北川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门。
「对不起,打扰了。」锦道了声歉,进到门里四处张看,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异状,难道是他多虑了?!
「找到了吗?!」北川一面打着呵欠,一面问道。
「还没有。」锦一面找着东西,随口问道:「东山后来的练习还顺利吗?!」
「还可以。」
「请问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走一会儿了。」北川跟在锦的后面回答道。背对他的锦没看到北川眼里一闪而逝的寒芒。
「难道不是掉在这里?!」锦微蹙着眉头,喃喃自语。随即跟北川鞠了个恭,歉然说道:「对不起,打扰您了,我告退了。」
「没关系。」
就在北川微笑点头之际,锦突然一脚踹开一旁的休息室大门。随后转头看着北川,眼神冷锐像要把他碎尸万段。
北川的所有防备才随着锦的那句"我走了"卸下,万万没料到锦竟突然发难,看着门里的东,再看看锦冷酷的神色,北川不禁有慌乱。
「北川老师,东山身体不舒服吗?!」
「是...是的。」
「您..."照顾"过他了吗?!」
知道锦的意思,北川闪躲着锦锐利似刀的眼神,呐呐回道:「还没。」
点点头,锦笑的冷然:「那就好,东山可是社长最喜欢的学生,如果在北川老师的课出了什么意外,社长恐怕会很不高兴吧!」
锦冷冷的言语说得北川额上细汗不断淌下来,若是让Johnny知道他的作为,纵使他再有才气,名望再好,在演艺界也别想再混下去。
「北川老师竟然敢动杰尼斯的人,实在令人意外。」锦仍是盯着北川一刻也不放松:「尤其是东,他对师长虽然尊重听从,但可不是隐忍退让的性子,北川老师有把握让他事后什么都不说?!」
「我...给他服的葯会让他什么都不记得...」北川的话截断在锦愈见冷厉的眼光中。
转头看着已失神智的东,潮红的肌肤,无法控制的粗喘,间或自鼻子哼出的低浅呻吟,锦不由心口怒火更炽:「你还给他下了催情的葯?!」
锦周身张扬的怒火让北川根本不敢再与他对视,吞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发颤:「发泄过就没事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砰!" 锦忍不下的一拳打断了北川的话。
捂着肚子,北川趴跪在地上,不住喘息,看着锦的眼光充满恐惧。
「听说北川老师要去国外进修,几年内不会再回日本了。」锦挑着眉声音清幽。
「没有...」痛得胆汁都要吐出来的北川,直觉的回答。
对着北川的胸口,锦又是不留情的一脚。
「唔...」
「北川老师是说我记错罗?!」锦的声音恭谨不已,根本看不出刚才出手的狠厉:「不会吧! 我才刚从老师口中听到的,怎么会错呢!?」
直觉还要否认,但看到锦冷寒的眸子,北川倏然明白了,连忙回道:「是,我这几日就要出国了,暂时不会回来。」
锦的声音沈了下来:「既然要出国何必再拖,北川老师何不现在就走。」
「对...我马上走,马上走...」
北川再不敢停留,就在锦冷然的眼光中仓惶而去。
目送北川离去后,锦急急转身查看东的情况,见他全身安然这才放下胸中大石,轻拍着他的脸,低声喊道:「东...东...」
「唔...」微微张开的眼睛看到锦后有了短暂的聚焦,但随即又自迷散,嘴里喃喃吐着连锦也要细细分辨才能听得的话:「...好热...好难受...锦...我好难过...」
轻轻抚着东的额头,锦柔声安慰道:「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唔...」
像被利斧自脑中劈过一般,从未有过的剧烈头痛,让东在醒来之际不禁呻吟出声。才伸手想按按额角,额头二侧已落下温柔舒缓的按摩。
缓缓张开眼睛,入眼的是锦略带关心的笑谑脸庞。
眉峰微微拢起,东对现在的情形实在不知所以然。
「觉得怎么样?!」锦问道。
「嗯...头好痛,怎么会这样...」东努力回想着昨天的情形...
「糟糕!」东惊呼一声,连忙掀被要起来,但突来的动作,带动他头痛的抽动更剧,不由又跌回床上,苦闷呻吟。
「小心点!」锦啧声道。
「北川老师...」东压着额头,低声吟道:「完了...我昨天定把他惹恼了。」
「呵呵...」锦略带笑谑:「你是完了,有你这么不受教的学生吗?!老师才念你两句,你就气得昏倒。你都没看到北川老师的脸色有多难看,还直嚷着以后绝不再教杰尼斯的学生了。」
「啊...」东掩着脸哀嚎道:「这下真的糟了。我怎么会突然昏倒呢!」
「谁叫你平日练习总是毫无节制,体力透支过度,身体当然要抗议。」
「那有!」东嘟嘟囔囔埋怨道:「你不准师弟们把练习室的钥匙借人,分明就是针对我,一个个都这么胆小,真是没用!」一面瞪着锦一面慢慢坐起。
锦见东坐了起来,索兴蹬了拖鞋上床,坐在他后面轻轻替他按摩起头部来:「那叫听话守规矩,那像你。」
「锦...」闭上眼享受锦轻重适中的力道,东慢悠悠的开口。
「嗯?!」这家伙,想道谢还会不好意思啊! 锦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
「你的脚有洗乾净吧?!」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锦推了东的头一下,笑骂道:「难怪克死不肯进你房间!」
「他是怕看了自惭形秽吧!」东轻哼了一声:「他那个猪窝...请我进我也不进。」
锦笑了笑没再搭话,东也没再开口,二人间自然弥漫着一种极为恬和的静谧气氛,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有的安适和放松。
不知过了多少,东淡淡一句:「锦,我...想去动声带手术。」
极为平淡的一句话却把锦给惊吓了,转到东的对面,锦正色说道:「不准你打这种主意,一个弄不好,连声音都没了。」
他知道东一向在意自己的声音,却没料到东竟在意到这种地步。东与面容、年龄并不相衬的沙哑又略带淡淡鼻音的嗓音虽然极具特色,但力度不够、音域不寛,唱起歌来确是稍微吃亏了点,虽然东的歌唱技巧在老师的指导和他下足功夫苦练下有了长足的进歩和弥补,但天生的特点却不可能完全改变。
看着锦,东久久才说出一句:「但北川老师的批评有一半是我再怎么练习也没用的,我想...」
「你想都别想!」该死的北川! 为了留下东一逞私欲用竟这种最伤人自尊的办法。
有些讶异於锦的激烈反应,东扯起一个笑:「随便说说罢了,锦何必这么认真!」
何必认真?!这话要是克说的我自然只当笑话,但你说的还能不认真?!锦知道东看来温雅,实际却极为固执,打定主意后更是万难回头,要不在此时熄了他心中所想,日后再难劝回。
「我认识的东可不会这么容易认输。」盯着东,锦的眼里燃着肯定的火光:「即便现在不是最好,你也一向有把握、也会努力做到最好,这次就这样打算放弃?!」
「呵...」东笑得无奈:「再这么努力也有做不到的事,这就是天赋吧!」抬头看了锦一眼,虽不明显,但东一向自信从容的脸上看来竟有些羡慕:「锦这辈子还没有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吧?」
看着东的表情,锦竟觉心里有些扎扎的刺疼。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脱口而出:「对东而言,样样第一当真这么重要?!」你为什么总要给自己这么多的要求和压力?!
「第一?!」东喃喃重覆了一次,随即摇摇头淡然笑道:「倒没想这么多,只是认为能做到却不去做,连自己也对不起。再不济至少也要做到老师的要求...」垂下了眸,眼睫微微颤动:「这次却连老师最基本的要求都...」心里还是在意啊!
揉揉东的头发,不知为何,锦竟为东的这一番话感到有些心疼。东是极聪明灵慧的人,一般人若不仗着这天赋自满自得便是懒散偷閒,像他这样更加要求自己的人却是少见。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心下一阵计量已有主意。
「其实北川老师是故意这么做的。」虽然不想替北川这个混蛋贴金,但为了挽回东的自信,锦也不得不这么做。
看了锦一阵,东突然笑道:「变个法安慰我吗?!我可不是克,三言两语就让你哄过了。」
锦也不理东,迳自说道:「北川老师昨天就回美国了,他原本想在走之前给你做最后的特训,所以故意这么说想激起你的好胜心,没想到你这么在意,竟然给气昏了...」
「我才没这么小气,才不是气昏的呢!」东皱着眉十分认真的反驳。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昏倒,此刻反驳起来那有平日的自信从容,反而气弱已极。
见东明明心虚却又认真驳斥的模样实在可爱,锦忍不住想笑,脸上却没现出半点异样:「总之,他很遗憾没机会在走之前再点拨你一下,他可是非常欣赏你呢!」
「是吗?!」
「嗯,北川老师说克和我的声音已经是同一类的了,还好东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三人合声才会有不同的激发和感觉。北川老师还说,东的声音很有自己的特色,只要选对曲子就能发挥出十足的魅力,所差的就是...」
「就是什么?!」见锦顿了下来,东连忙问道。
「嗯...气不足,丹田的力量不够。」
「北川老师有没有说怎么加强或练习?!」东双眼发亮紧追不舍的问道。
「呃...平时练练仰卧起坐会有帮助的。」东,我知道你好学,但也得考虑一下我编谎话的速度吧!
「仰卧起坐啊...」东歪着头喃喃念道:「现在每天都做一百下了,这样的话...每天改做三百下不知够不够...」
三百下?! 喂,你别自己胡乱决定啊...
抬起头,东仍是一脸期待:「北川老师还有其它交待吗?!」
其它交待?!我才随便说了一样你就给自己这么大一项功课,再有其它还得了?!
锦只得不着边际的说:「作息要正常,不要太操累,切忌心浮气躁,注意身体健康,别吃太辣,烈酒少喝...」
怎么听来全像是妈妈交待的话,东一脸疑惑:「锦确定没记错?!北川老师是交待这些?!」
「是啊。」瞥了东一眼,锦万分正经的说道:「嗓子的保养本来就是靠平时生活细节,东难道怀疑北川老师的话吗?!」这小子只听老师的话,这下还不压死你。
我当然不会怀疑北川老师的话,怀疑的是你这个居中传话的人,该不会当时没认真听,现在忘光了随便搪塞我吧?!
挑了挑眉,东仍是满脸半信半疑的问道:「锦再想想,北川老师说的就是这些了?!」
「难道东不相信我?!」锦说到这里已经是几乎要翻脸。再不让东住嘴,这谎那里还编得下去。
看锦脸色难看的样子,东就算再有什么疑问也只能吞进肚里。心里不禁后悔,昨天怎么会就这么无缘无故昏倒,竟错过北川老师临行前的最后教诲。
一幕幕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到了喝水休息后竟再想不起什么,反倒是昨晚的梦境,竟还清晰...
「想什么啊?!」锦在东的眼前挥挥手,唤回他走失的思绪。
「没...」东回过神来,想起昨日的荒唐梦境,脸不由红了起来。
「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锦伸手要探,却被东轻轻架开。
「没有。」说完瞄了锦一眼,东吐吐舌头,自语笑道:「还好是梦,不然不被克揍死才怪。」
「做的什么怪梦竟会被克揍?!」
「那可不能说。」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说出来就算不被克打死,我自己都要丢脸死了。」
其实锦心下明白东是把昨天的事当成梦一场,此刻见东意态羞窘,俊脸微红,说不出的明媚动人,不禁还想逗逗他。
「怕会被克揍,你又觉丢脸...这梦想来是和我有关了?!」
锦这么一说,让东的脸上又红了几分,当下抿着嘴笑得十分尴尬,但他为人一向坦盪,也不否认,呐呐说道:「是和锦有关,但你别再问了,说什么我也不会告诉你。」
「至少告诉我是美梦还是恶梦吧!」
「......」迟疑了半响,东才低声说道:「不算是讨厌的梦吧...」
锦听了不由暗暗吁了口气,也是到了这时才发现自己竟是摒着气等着东的答案,还好东的答案不是恶梦一场。至於为什么有这样的担忧,锦心里隐隐明白却不敢深究下去。
二人各有各的想法,一时间房里静默了下来,竟带点暧昧的氛围。
「东醒了吗?!」一声大喇喇的呼喝随着门的大力打开带走了房里的暧昧不明,克明朗的笑脸出现在打开的门外。
「真难得你今天自己起得来。」东盯着克笑道:「还有...我的房间不欢迎你。」
「稀罕,我才不进去呢!」克撇着嘴道:「进去了混身不自在。」
「可不是嘛...」东脸上浮起一抹气死人的微笑:「老鼠、蟑螂进到太乾净整洁的地方是待不下去的,这就叫物以类聚吧!」
「喂,你偷骂我是老鼠、蟑螂吗?!」克大声问道。被东暗损了多次,克现在可是很能听出东的弦外之音。
「当然不是。」东笑嘻嘻说道:「不是说你。」
克的脸色才缓下一缓,东又接:「如果说你,前面肯定要再加上呆头呆脑几个字了。」
克喃喃念道:「呆头呆脑...」一时想的明白,又是哇哇大叫:「混蛋东,竟然骂我是呆头呆脑的老鼠...」喊到一半想到又上了东的大当,连忙住口。
「还有蟑螂。」东冷不防又补充一句。
这下克那还管得了什么,大跨歩走到东面前,揪着他的衣领,骂道:「不要以为你昨天昏倒了,我就会放过你。」
东没看克却转头望着锦,脸色不善:「你...跟克说了?!」
「放心,只跟克一个人说。」知道东脸皮薄,怕别人知道丢脸,锦解释道。
「你跟克一个人说不等於跟全世界说了?!」东几乎是哀嚎出声。
「克不是大嘴巴...」的人,但要是东的丢脸事,他可就来不及要到处宣传了。想到这里,锦的话不由停了,转头看着克。
「我...嘿嘿...没跟多少人说,就跟了几...」
「几个!」还好...东和锦同时吁了口气。
「几...几十个人吧!」吐吐舌头,克已经松了东的衣领,做了后退的准备动作。
「几十个?!」东的声音不由尖锐了起来,那不是全杰尼斯都知道了?!
瞥见已经脚底抹油的克,东也顾不了头疼,跳了起来直追而去:「你这个长舌公,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小心点。」锦见机得快,自后面架住东,念道:「头不痛了吗?!跑这么急干嘛。」
「放手!今天就算你护着他,我也要揍他几拳才行。」
锦听到"护着他"这三个字心里起了些异样,反射性的放开了手,东却没料到锦会真的放手,头本来就昏着,再加上重心不稳竟跌倒在地,不知是跌得不轻还是头昏的缘故,东挣扎了下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