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记事————绍离

「唉呀呀...」东仍是笑闹:「我早就知道了，克不用再特意强调! 不过也还好你讨厌我，要是被你喜欢上可也麻烦呢!」
克的脸色一下沈了下来，头垂得低低的，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也不理东便自顾自的走了。
东心里不由纳罕，克虽然脾气火爆但向来禁得起玩笑，怎么这次...拧起了眉，细想刚才自己的话，实在想不出说错了什么。
原来克是极重感情的人，三人原本感情好的连亲兄弟也比不上，后来东为了替他跟锦制造机会，刻意疏远了他们，克纵然心里明白，但见东愈来愈疏离，好似随时都会离开他们，不禁惶然不舍，心下更有些歉疚。此刻东开的玩笑恰恰击重他的心病，所以饶是开朗如他也无法接受。
锦对这种事较为敏感与克相处的时间也长些，自然明白克心里所想，东开玩笑之初，他已觉不好，果然，才说不至两句，克已然翻脸。
见东抬头不解的看着他，锦只摇摇头，淡淡的一句:「以后别再跟克开这种玩笑了。」话落也跟着克的方向离去。
怎么连锦也阴阳怪气?!别开什么玩笑也说清楚再走啊。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两人之间闹别扭了?!可是锦一向包容克，又那里可能呢?!
下午的练习就在三人各有所思的状况的下闷闷的结束。

练习结束回到宿舍，东冲了澡打扮正式精神奕奕的准备出门。自从回国后，这种情形已是屡见不鲜。
懒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克开口问道:「东又要去跟沙里奈约会吗?!」
「什么"又"?!」东随口回道:「跟女朋友约会还嫌次数多吗?!」
「嗯...不能不去吗?!」克吱唔二声，突然问道。
「不出去难道天天待在宿舍看你跟锦相亲相爱?!」东挑着眉笑道:「我才没这么不识相。」
「从落衫矶回来后，你哪那一天没出去?!陪陪我不行?!」
「陪你吵架还是打架?!」东不由好笑:「你有锦陪还要我这个大电泡干嘛?!」
克突然停了声音，等到东握了门把要出门，突然又冒出一句:「东...真的喜欢沙里奈吗?!」
迟疑了一会，东松开门把，转身对着克笑道:「自然。」
「是吗?!」克张着大眼，仍有疑问:「是东认为自己喜欢沙里奈还是东真的喜欢沙里奈呢?!」
轻笑二声，东虚应道:「跟锦在一起久了果然有差，克现在竟问得出这么深奥的问题。」
不容东打混过去，克仍是紧追着问:「别扯开话题，东真的爱沙里奈吗?!」
瞥了克一眼，东轻皱眉头，对这问题有些不耐，但克向来是不得答案绝不罢休，乾脆把问题丢回给他:「克又为什么认为我不爱她?!」
「因为每次东和沙里奈约会就像平时出门一样，也没见你特别高兴或特别装扮。」
「我怎么样都帅又有什么好特别打扮的!」东刻意拨拨头发，那样子说不出的浮夸，却依然魅力十足。
对东明显的敷衍答案非常不满，克直直指出:「你不爱她，所以心虚，所以不敢回答这问题，是吗?!」
轻叹了口气，知道克要不到答案是不会放过自己了，东认真回答:「我对她有好感，这就够了，感情可以培养，我不相信什么一见锺情。」说完，挑着眼等着克的放行令。
听完东的话，克低声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随后抬起头来，仍是道:「东...别去可以吗?!」
那语气竟有些撒娇依赖和点点恳求，克用这种语气说话已是难得，对着东说更是不寻常了。
察觉到克的异样，东微皱眉头，有些担心的问道:「克和锦...出了什么问题吗?!」
摇摇头，克有些落寞:「没有，只是...好怀念以前的日子...」
东坐到克前面的桌上，拍拍他的肩膀，恬和笑道:「傻瓜，世上没有什么事物能够恒久不变，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变化，我们再回不到从前了，能做的就是尽量引导着事物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改变。」
抬起头来，克的眼里闪着迷惑的光芒:「如果这改变不是我要的呢?!」
笑了笑，东回道:「二个办法，接受它或试着让它变好罗!」
「东呢?!东会选择怎么做?!」
「我...」思索了一会儿，东笑得坦然自信:「能力不及便接受它，能力所及就试着改变它。」
「东也有承认能力不及的时候?!」眼前这人向来自信刚毅，所有事情都要求做到完美，克实在很难相信东也有认输的时候。
「那是自然。每个人的能力有限，连锦那么强的人都会力不所及，何况是我?!」
「既然东这么认为，为何还总是强逼自己事事都要做到最好?!你看得这么开，为何还要给自己这么多的压力?!」
「强逼吗?!」东轻笑出声:「原来在你们眼里是那么看我啊!」
耸耸肩，东沈吟一会儿才又接道:「我从不认为那是压力，也不觉得有什么勉强，这是一种挑战，成功了，那种克服万难的成就感是世上最让人感动的喜悦，即便失败了，我也享受到其中的努力过程，再不会有什么遗憾。」
细细咀嚼东的话语，克突然冒出一句:「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好可怕。」
扬起眉毛，东的眼里有着不解。
「竟然跟锦和东二个这么强的人同团。」
揉揉克的头，东笑道:「现在知道自己的幸运了。」
「是不幸吧!」哀怨的瞥了东一眼，就是和你们同团我才会这么悲惨，老嫌我的这不好、那不好，其实跟别人比我也算不错的了。
克难得的颓唐让东心生不忍，竟开口安慰道:「克不要妄自菲薄，你也有我和锦及不上的地方啊!」
「真的吗?!」东极少肯定他，这一句顿时让克的眼睛睁得大大亮亮，有些期待、有些兴奋。
「真的。」东又是一个大大的肯定句。
「那些优点?!」
「譬如说...嗯...譬如...嗯...呵呵...」一时也想不出来。啊...太过正直的人还真不适合说谎呀!
「喂...」眼见东半天也说不出个优点来，克不禁怒喊道:「有人像你这样安慰人的吗?!勉勉强强、装装样子找个一、二项来称赞我都不行?!」
「呵呵...」东傻笑几声，随后说道:「想想克胜过我和锦的地方是不少啦，可是...」可是说出来，只怕你的打击更大。
克闻言更怒:「你这小人，就是见不得我胜过你，说出来肯定肯定我不行吗?!」
「肯定啊...」东低声喃喃:「那些事倒也不用再肯定了吧。」
「喂! 快说，不然你别想去约会了。」克又是一声大吼。
「啊?!」东抬头对着克笑得有些尴尬，站起身子，一面门退去，一面说道:「那我就说罗，」手向后摸摸门把，旋开。
「好吃、偷懒、耍赖、迷糊...」
东还没说完，一个抱枕已经迎面飞来。门一开，一个优雅转身，已把克的咒骂和不知多少暗器阻在门后。
吐吐舌头，东低声道:「早说了你不会想听!」
*****
「东呢?!又和沙里奈约会去啦?!」锦自浴室出来，脖子上挂条毛巾，随手擦拭着还是湿漉漉的头发。
「什么"又"?!跟女朋友约会还嫌次数多吗?!」
停下擦头的动作，锦转身抬头，满脸兴味的盯着克。
「东刚刚说的。」盘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大抱枕，克嘟着嘴没好气道。
笑了笑，锦继续擦头发:「是像他回你的话。」瞄瞄门口的一团混乱，锦的嘴角弧得更开了。
「东那付死样子，约再多会又怎样?!沙里奈迟早认清他的面目甩了他。」克犹自恨恨。
「东又惹你了!?」锦不轻不重的笑问。
「哼! 就算他没惹我，我也一样这么说。」
自克身后揉揉他的头，锦温声道:「他千方百计帮你，你却还要咒他，失恋可是件痛苦事啊!」
顿了一下，克的声音突然低沈下来:「最后痛苦的必然是沙里奈。」
微皱眉头，锦绕到克面前，认真问道:「克为什么这么说?!」
「东根本不爱沙里奈，他只对她有好感，又说感情可以培养，这...是爱情吗?!可怜沙里奈这么喜欢东，如果东一开始就拒绝也罢，偏偏他又回应，东无情的温柔不知要伤沙里奈多深。」
拍拍克的肩膀，锦说道:「克怎么也悲观起来了?!东...认定了一个人就会努力去爱她的，你不用担心。」
「努力?!」克望进锦的眼里，认真说道:「感情可不像其它事，认真努力就行。这就是东无情的地方，他把感情也当成作业、当成功课，他以为尽力去做就能得到满分...可是...这是不一样的。」
「想不到克对感情倒看得透彻。」锦带着欣慰的笑。
「是我害了他，对不对?!」克突然激动起来，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望进克认真自责的眼里，锦柔声说道:「不是的，东做事向有定见，与克没有关系。」
「但若不是为了给我制造机会，他...不会轻易答应和沙里奈交往。」
「就算不是沙里奈，也会是别人。」锦仍是劝道：「因为东的爱情观就是这样，他自己觉得好就好了，克别想太多。」
「但...锦真认为他这样好吗?!」
「唉!」锦不知为何竟轻叹道:「我有什么资格说好或不好。」眼光落在克的后方，远远的不知在看那里。
「把我们的事告诉东吧!」
锦闻言笑笑，眼光落回克的脸上:「咱们的事与东有什么关系?!干嘛要告诉他。」
克一脸不赞同还想说什么，锦不让他说，紧接着又道:「现在这样不好吗?!少个人欺负你，我耳根也清静点。」
「...可是...我良心过意不去...」
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在克脸上看来实在很不搭调，锦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又捏又拉，笑道:「你这什么表情，一点也不像克...嗯嗯...这样还像一点...这样也行...这样...」恣意的玩弄着克的脸，那有半点留情。
「唔...唔...」克用着和脸一样随时被迫变形的声音骂道:「就算少个人，我还不是一样要被欺负!」
「哎呀!」锦手下不停，仍自笑道:「难道克不觉得二双手比四双手温柔多了。」
「一点也不觉得。」克愤愤骂道:「锦和东一样，都是恶魔。」
「谢谢克的称赞，那我可不能让克失望了。」说完手下更加用力，搓搓捏捏又让克变化出许多不同表情来。
这算称赞吗?!臭锦。克心里气苦，但他知道锦不放手，他也拉他不下，只得瞪着眼随锦玩弄，反正...反正...遇到这两个人除了自认倒楣还能怎样。

今天音乐教室里的气压低得吓人，才来没多少的北川老师对东很是不满，从上课到现在不知针对东指正多少次他的发声、转音、技巧...甚至连咬字都要纠正。
东的脸色自始至终十分沈重难堪，他人极是聪颖灵敏，加上又肯下功夫苦学，向来是各科老师疼爱的宠儿，像今日这般被批评得一无是处还是头一次，也难怪自尊心极强的他脸色难看。
「好了!」上到一半，北川老师倏然拍拍手，说道:「今天到这里为此，东留下来加强练习，锦和克可以离开，再练下去也只是浪费你们二人的时间。」
「是。」
锦和克二交换了下眼神。再看东时，只见他低垂着头，轻咬着唇，浏海底下倔强的脸庞显得十分屈辱挫败。
克直觉的想去拍拍东的肩膀给他打气却被锦一把拉下，对着克摇摇头。二人向北川老师行礼之后便离开教室了。
「好了，我们重头来过。」北川的声音少了刚才的严厉。
「是。」东心里虽然极是不甘，但仍是恭敬。
练习了几次，始终达不到北川的要求，东心里愈是着急在意，愈是没有令人满意的表现。
拍拍东的肩，北川皱着眉头:「东山，你绷太紧了，先喝口水放松一下再练习。」
「是。」东的回答里满是挫败和懊恼。
让东休息一下，北川又开始指导。
「不对，发声要从丹田。」北川站在东的后面，伸手按住东的下腹，说道:「从这里用力，试试看。」
呼在耳边的热气，麻麻痒痒，顺着耳朵向下蔓延，东只觉一股异样的燥热暖流自北川按住的小腹升起。
颤了颤，东答道:「是。」但声音虚软已无方才的半点力度。
「不舒服吗?!」北川的声音听来竟有种甜腻诱惑的感觉，只听得东半边身子都要软了。
另一手抚上东的胸膛，北川仍是轻声低语:「喘得好快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北川的手就在东的敏感处流涟不去。
「唔...」北川手指画过胸前敏感时，东忍不住呼出一声低吟，随后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又道:「对不起，北川老师，我...很不舒服。」
「那到里面我的休息室躺一下吧。」
「不...不用了...」北川刻意放低放柔的声音让东不由自主又是一阵轻颤。
「没关系。」北川半扶半抱半强迫地把东带进休息室。
「...北川老师...」原本锐利灿亮的眸子，如今盈满水光半瞌半闭的迷离，原就较一般人丰润的唇此刻如上了妆般嫣红光泽，白皙的肌肤染上淡淡的樱色...
「真是漂亮啊...」北川看着躺在床上的东，不由的出声赞叹。
「...我...好难受...」睇着北川，神志几近涣散的东喃喃念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话语。
「一会就舒服了。」一双大手开始在东光滑紧绷的肌肤上游移...
*****
离开教室，那种沈重的气氛一时还是无法驱散，锦和克二人无言走着好长一段路。
「东...看起来好可怜。」
轻笑二声，锦道:「他才不用你可怜。小心别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第一次见东这么沮丧，我看了觉得好难受。」
锦不无奇怪的扬眉看看克，他还以为克定要大声叫好或贬损东几句，不料他却是这种反应。
其实莫说锦觉奇怪，克自己也觉不可思议。以往每次他被点名留下，东总是带着一脸坏笑轻嘲淡讽，那时总要恨恨的发咒，如果以后换东被留下，看自己怎么嘲弄回来，不过从没机会就是。所以今日北川老师说要留下东特别指导时，克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东，你的报应到了，正自得意洋洋要说出心里不知默演几百次的嘲弄话语，但看到东的表情却全部吞了回去。那时心里只有一个意念，北川老师留下的怎么不是自己，便是让东再嘲笑几百次，也不想再见一次他的懊恼神情。
「北川老师是严厉了点。」想起东那时的表情，锦的心也随之下沈，没有心情多谈，只是随口应合。
「严厉该对大家一起严厉，」克皱着眉头:「但北川老师好像特别针对东吔! 东声音单薄是天生的，那里是一天、二天能改得过?!以前的老师才不会这么苛责他呢!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喜欢东的老师。」
随意笑了笑:「不投缘吧!」
「那跟我不投缘的老师也太多了吧!」克认真回想起被多少个老师指名留下特别指导过。
推了克的后脑一把，锦笑骂:「你老爱打混摸鱼根本是自找的，别怪到缘份上去。」
「啊，很痛吔!」克抚着后脑，嗔瞪着锦:「我找个藉口让自己好过点都不行吗?!」
「嘿，你有难过过吗?!」锦嗤声笑道:「脸皮厚得枪都打不穿了。老师们留你下来只怕也很为难吧! 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什么话!」克皱着眉头反驳道:「练习时我可都是很认真的。」
「认真...认真打混吧!」锦又是一阵轻笑。
瞥了锦一眼，克闷闷的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见克都没反应，兀自脸色沈郁，锦用肩膀推推克:「生气了?!」
摇摇头:「反正我是被留下来习惯了，不过东这么好强又好面子，这次...」
拍拍克的肩膀，锦带点欣慰又似玩笑:「难得你也会关心他。」
瞪了锦一眼，推开他的手，克继续说道:「我总觉北川老师怪怪的。如果东是女孩，我一定要以为他是故意留下东的。」
克无心的一句话在锦的心里像是投下一颗大石般，心里感到惶惶不安，神色却是如常:「你连续剧真是看太多了。」
「本来就都是这么演的嘛。」克不服气道:「色老师对美女学生起了色心，用计在无人的教室里...东勉勉强强也算看得入眼...」看到锦盯着他直笑，克才又不甘不愿的说道:「好啦! 好啦...是个大美人...」想想这么赞东实在太不甘心，急急又补了一句:「但个性太差可没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