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爱————载秋

「阿彦，给我......」吻著被他拉下衬衫後露出的肩头，嘴唇所到之处都留下了，属於他陆克的印记。
「陆......」汗水滑下了额头，感觉湿热的吻不断往下，他的欲望彷佛也在渴求解脱般地疼痛著。「放开......不要这个姿势......陆......」看不到表情的体位让礼彦很不习惯。
不是同志的人大概很难理解同性恋的性爱行为，在他们眼里显得不可思议又恶心的行为的确让他有快感，自他有了经验後，便知道再也无法自我欺骗。无法改变的性倾向，常人无法理解的性爱方式，这些事在跟陆克交往後，更演变为既定且不可扭转的事实。
即便是性格冷淡的他，也花了一些时间调整心态，所以他才对陆克在「这方面」的态度和作风有些不平衡，每次处於上风的他大概没想过接受者的心情吧。
然而礼彦不知道的是，这样有著复杂心情的他在陆克眼中竟是最强力的春药，因羞耻和欲望而泛红的脸让人移不开目光，取代衣著整齐时的淡泊清高，是汗湿淋漓的肌肉线条，每一分每一寸，都叫陆克疯狂。
随著手指所到之处都烧起热烈的欲望，几乎要弃甲曳兵的礼彦紧咬著唇，半裸的结实身躯发著焦虑的讯息，在他下身肆无忌惮侵略的手撩拨得他不禁湿了眼眶。
「陆......陆......」
「阿彦，我爱你......」将他翻转过身，顺势将他压倒在地的陆克缓缓俯下头，深深地吻住他，吞落了他的抗议。
地毯上交叠的身子布满汗珠，已经分不清楚是谁的了。
六月艳阳天，外头吱叫的喧闹鸟儿和炽热的阳光，都无法打断，回盪在偌大卧房中的喘息和律动。

第二章之1

动了动疲惫的四肢，衡量自己还有多少气力後，他不著痕迹的拉开环在腰腹上的手臂，悄悄翻身下床。套上睡袍同时，他一面注意床上男人是否有醒来的迹象，脸上的神色在看到男人因沉睡而略带稚气的表情後，显得比平常柔和些。
放轻脚步走出卧房，礼彦没发现床上原本熟睡的男人翻了身，脸上扬起一抹笑後才又重新埋回枕头。
走出房门的礼彦抬眼望了下墙上的钟，不禁皱起眉头，犹豫了几秒，他拿起手机拨号：
「喂，淑芳姐吗？」
『经理？』另一头的女声因惊讶而提高了几度：『都快11点了你还没到公司，新产品的开发会议已经延後两次了！』
苦笑一声，礼彦可以理解为什麽向来稳重的秘书为什麽这麽著急，事前他便为了今天的产品研讨会花了许多时间和心力，没想到重要关头居然是他自己出了状况，也难怪淑芳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
『经理、经理？』
「抱歉，我因为感冒发高烧，精神状况不太好，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睡过头了。」抹了抹脸，礼彦有些愧疚地扯著谎，「淑芳姐，你帮我把会议延到几点？我等一下就会赶到公司。」
『我已经跟开发部的主任协调过了，会议时间改成明天的上午九点。你如果人不舒服，今天还是在家休息比较好。』接著淑芳话锋一转，俨然是大姊般的关心语气：『礼彦，我先前打了好几通电话到你家都没人接，你生病了难道女朋友没去照顾你？』
「没有什麽女朋友，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只是睡的太沉才没接电话。」每当这个长他将近10岁的秘书直呼他名字时，他就知道对方又要开始叨念了。
『我看你是装神秘不想让人知道罢了，也好，免得公司那些女同事们心碎。』
眉皱得更紧，礼彦连忙打断道：「我看，我等一下还是到公司好了。」何况，也不是真的有病痛。
『就跟你说会议已经延後了，其他的例行公事我会帮你先处理好，等一下也会去帮你请假。生病的人就好好在家休息，不用来了。』淑芳轻斥道。
「我很好－－」
『就这样，一切我会处理，好好休息，拜。』没给礼彦拒绝的时间，淑芳话一说完便挂断电话。
「淑芳姐！」传来的已是断线的嘟嘟声。
在心中轻叹一声，礼彦阖起手机，原本想回公司上班的念头被劝阻，他顿时气力全消，身体一个放松便半坐半卧地陷入柔软的沙发中。
抬手按下一旁矮柜上的电话答录机，他想起自己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将电话的设定功能改回来，难怪淑芳姐的来电他没听到......当然，也有很可能是听不到。
思及几个小时前的激情，礼彦耳根子不禁一热。
他原本以为可以赶上八点半的上班时间，没想到陆克像是看穿了他的计画，硬是缠著他不放，不敢细想方才的自己有多麽堕落，白天便沦陷在情欲当中是他从没想过的事情，他向来很有计画，也很有原则，但是这些对陆克统统没用，只有被丢弃的份。
『您有十七通未听留言。』
十七通？闻声礼彦有些惊讶地抬起身子，双眼紧盯著闪著红灯的答录机。
私生活很低调的他并没有跟太多人透漏住处的电话，怎麽可能短短一夜间就有这麽多电话留言？
『哔－－阿彦，我啦！』是陆克！礼彦猛然坐直了身，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紧张。
『我今天刚完成一件CASE，一起吃饭吧，我预约了餐厅，在XX路上！哔－－下午4：33』
4：33？那就是他提前下班去找他之前留的话了......礼彦下意识缩紧了拳头。
『哔－－阿彦？你还没到家吗？手机也没开，淑芳姐说你今天提前下班了啊......赶快跟我联络，我现在在老地方等你了。哔－－下午6：41』
「笨蛋......」他没去赴约，干嘛还一直等。
『哔－－你到底去哪里了啦！为了庆祝我还买了香槟，我自己都快喝完半瓶了......哔－－下午8：10』
不喜欢他喝酒，自己还不是一口气就灌了半瓶香槟，这家伙！又好气又好笑地重新躺回沙发，礼彦微眯著眼，继续听著剩下的留言。
『哔－－阿彦......阿彦......你从来没有这样过，你真的不在吗？我可不可以去找你？我现在回到家了。哔－－上午12：24』第七通留言。
『哔－－阿彦，我可不可以去找你？我好担心，你晚上视力不好，开车安全吗？赶快回电话给我。哔－－上午1：10』第十通留言。
『哔－－阿彦，你没回我电话，我睡不著，虽然我喝了半瓶香槟......哔－－上午3：30』第十二通。
这个笨蛋，不回他电话就睡不著这种话也说的出口，都25岁的大男人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哔－－阿彦，我在去你家的路上了，在家吗？手机还是不通。哔－－上午6：21』第十四通留言。
「哼......」他是故意关掉手机的，昨晚的他根本没心思考虑自己以外的人的心情，如果他知道陆克会这麽急，会这麽担心，他也不会......不会怎麽样？！
礼彦突然觉得自己很奇怪，尤其在听完这些留言後，心的某一角彷佛塌陷般似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心，好像被什麽给抓住了。
再想起昨天他目睹陆克和一名美貌女子谈笑风生的反应，他越觉得不安。他根本不需要担心才对，尤其对象是个女人，陆克是同性恋呐，他为什麽会气到连这点都忘了？这不像他，方礼彦应该是冷静自持的才对，即使是和陆克交往的这些年，他一直是这样，就像陆克说的，「冷淡的像是什麽都不在乎」。
他，不该在乎啊。
「难道我真的发烧了不成？」捂住脸的双手微微发抖，感觉掌下的皮肤是一阵滚烫，礼彦明白自己不是因为感冒而全身发热，而是一种莫名的懵动在蠢动，像是要突破某道冰封已久的防护线般，不安地，在他体内钻动著。
越想越显慌乱，起身关掉电话答录机後，礼彦又转而走回卧房。
关上房门，看到棉被下规律的起伏，他低垂了视线，几乎过了有一分钟那麽久，他才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掀开棉被的一角。
一手环住比自己壮硕的腰背，他微微抬高了身子将脸紧贴在他的肩臂上，不意然的是一种安心和熟悉传来，他自嘲地笑了。
明明眼前这个与他袒裸相对的男人就是他心烦意乱的「元凶」，他却又只能在他身上找到平静和信任，真是不可思议。
「唔......阿彦？」感觉腰间贴上了比自己体温略低的物体，陆克遂而醒来。
睁著惺忪的睡眼，原以为礼彦必定又跑回去上班而睡去的陆克，此刻不免有些惊讶的看著本尊又再度回到房里。
「睡过去点。」虽然是双人床，不过窝了两个大男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哦！」忍不住笑开了脸，陆克往另一边挪去。
闭上眼，方礼彦发现自己真的堕落了，这麽好的天气，他就算不去上班，也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没想到却是一身情韵未失的跟著另一个男人在窝在床上。
「怎麽了？」顺势将情人抱了个满怀，陆克觉得方才他一脸若有所思的，好像有什麽想说。

「嗯......陆克。」不知怎麽地，一躺上床，窝在这人温热身体上的他居然开始染上睡意。
讲起来，他昨晚到现在的确没睡几个钟头。
「陆克......」低喃，像是爱语。
「我在听。」不知何时溜进睡袍的手轻抚怀中男人的背脊，陆克得意的发现他弹了一下腰杆後，却又更贴近自己怀里。
「陆克......」原来，他一直是这麽喊他的名，也只这麽喊他的名，是吧......
「嗯......」
「我们，认识几年了？」
「六年多了。」每一个日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吗？」
是吗？有六年了吗？搁在他腰上的手臂悄悄收紧，鼻息间尽是男人特有的淡淡体味，分不清是他的，还是他的了......
第二章之2

1999年•S大
真热！陆克第N次抹掉额头上的汗。
秋老虎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看到街上女孩子们撑著洋伞仍一身香汗淋漓的狼狈模样，他这身高超过一百八的大男生自然不好意思大声嚷嚷，可心里对这种闷热的天气甚是不耐烦。
「我真是昏了头才会这时候出门......」眯著眼看了看腕表，他忍住呻吟的冲动。
下午两点半，真是......见鬼的热！
加快了脚步，烦躁的情绪让陆克直想找个有冷气的地方休息，狠狠灌他个一大杯冰凉的饮料。
忽地，他的视线突然被距离自己所在位置不远的一个身影所吸引，停下步伐，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在艳阳下慢跑的年轻男人。
「这人是疯了不成？」不可思议的脱口而出，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会有人选在最热的时段跑步？
受到好奇心的驱使，陆克改变方向，往空旷的操场走去。越走越近，原本映在眼底那个略为模糊的修长身影也就越来越清晰，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一般，悄悄地在一旁的观赏席坐下，现下他对慢跑者的好奇心让他无意离开那个滚烫的座位。
当他看清慢跑者的长相，他愣住了，豆大的汗自额下滑落，唇边嚐到苦咸交加的奇异味道，就像此刻他心中异样的骚动一般，难以解释的悸动。
几撮汗湿而黏贴在颊边的黑发，衬得因跑步而泛红的白皙肤色极为明显，飞扬在空气中的短发让他有股冲动将之握在手中感觉其柔软，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关系，陆克看不清对方的眼睛，只觉得有著高挺鼻梁和优美下巴的侧脸线条极为诱人。
那人很专心，全然沉浸在追逐的情绪中，所以没发现场边多了他。目测约170出头的身材著一袭浅色的休閒服，短裤下的腿很修长......
看著看著，陆克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随著男子奔跑的瘦削身影，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有了自己的节奏，自体内窜烧起的燥热让他的汗流的更凶了。
瞪著场上始终专心跑著的男子，陆克不知是因为阳光还是突如其来的悸动而涨红了脸，热度久久不散。
◎◎◎
方礼彦，S大企管系的大三生。
「大我三岁啊......」在脑中重新搜寻开学这一个礼拜他四处打听来的「情报」，陆克有那麽一点点不甘心，原来，那天让他瞧得忘了心神的男人，是大他两届的学长。
陆克回想著前些天他和高中母校学长的对话。
『学长，你知道方礼彦吗？』陆克小心翼翼的问，生怕自己的动机被识破。
『方礼彦？企管系的系草？你怎麽会突然问他？』
『哦、我也是听我们班上的女生一直在讲......』
学长一脸了然於心的挥挥手，『唉，反正我也习惯了，很多新生，即使不是本系的，在看过方礼彦後都很难对他不有好奇心，帅哥就是有那种特质。』
微苦著脸，陆克很想为自己辩称，却发现自己好像也找不出什麽话可以反驳。
『不同届又不同系的，我跟他本人没接触过，听说挺冷淡的，不知道摔破了多少女生的芳心哩！』
『哦......』
『喂学弟！你也是个大帅哥嘛！现在早就不流行不苟言笑的酷男啦！』学长拍了拍他的肩调侃：「像你这样开朗活泼的阳光男孩，说不定你会比方礼彦受欢迎，好好为校争光啊！」
陆克听了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的为校争光。
『方学长他，有参加什麽社团吗？』
『他好像是田径社的样子，听说他从小到大都是田径选手。』
『难怪......』怪不得那天会在操场上看到他。
这也就是他现在会站在这里的缘故了，看著标著「田径社」名牌的门，陆克迟迟不敢敲门，因为他想破头还是找不到理由解释来这边的目的。
已经申请加入美术社的他当然不可能又来参加田径社，但他刚入学，一个田径社的社员都不认识，连藉口想找个人都不行。
「唉──」无力地将额头抵在门板上，若这时有人经过这条走廊，肯定会对他这模样投以异样的眼光。
陆克知道自己对方礼彦的感觉已经远远超过好奇心那麽单纯了，但他实在不愿承认他对方礼彦这个人充满遐想，自从那个炎热的午後......
何况，就算见到方礼彦又如何？想到这里，陆克泄气的垂下了肩。
站直了身，陆克低头望了银色的门把一眼，转身准备离去，不料就在距离自己不到半尺远，他一眼望进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陆克惊讶的差点叫出声，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眸子的主人－－是他，方礼彦！
本人比先前在操场目测更高了点，近看显得更震慑的美貌，分不清楚是惊吓还是紧张，他觉得自己被那双眼看的心都快从口中跳出来了。
「你还要在这边发呆多久？」方礼彦微扬著眉，眼中半是疑惑半是不耐地道。
他站在这个高大的家伙後面足足有五分钟之久，只见他靠著社办的门，一个人嘴中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麽，浑然不觉有人在他身後，现在又一脸呆滞地盯著他看，真是莫名其妙。
「啊、啊！抱歉抱歉。」被他这麽一说，陆克这才像是从睡梦惊醒般的自门前退开，但一双眼还是直勾勾的猛瞧他。
拿著锁钥开门後，方礼彦正想关上门时却发现有一只手很碍眼的就搁在门边。
「请把手拿开，我要关门。」这人真的很碍眼，长这麽高大却一脸迟钝！他嫌恶地想。
「方礼彦，我、我！」连忙拿开手，他不想就这样被他挡在门外，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麽，陆克急得居然结巴了起来。
「干嘛？」这家伙知道他的名字？皱起眉，他不记得看过他，是新生吗？「你到底有什麽事？我很忙。」
「对不起！」见他一脸不耐烦，陆克越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他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话：
「我，那个，请你当我的模特儿！」
「模特儿？」闻言，他眉耸得更高了。
「呃，」糟糕，他怎麽会随便就提出这种要求，「就是素描的模特儿，我是美术社的成员，所以......」见方礼彦一脸怀疑的样子，陆克恼得真想找个洞钻下去。
不料──
「有酬劳吗？」
陆克一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麽？」
「没有？那我拒绝。」说完，方礼彦就想关上门。
「啊！等一下！」仗著身材的优势隔开门，陆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脱口喊出：「只要你当我的模特儿，多少钱我都愿意付给你！」
第三章之1
PUB里。
「学姊，这边！」远远就见到染著一头醒目发色的梁和昭，陆克伸长了手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