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形容为心力交瘁。
宫毅... ...真麻烦。
一想到宫毅,何祈竞就觉得心里很沉重。
总是这样,一想到宫毅心情就会跌到谷底,连笑都得用挤的才能笑出来。你叫何祈竞如何用这种心情去爱宫毅?
何祈竞到学校内的小卖店去买冰红茶,看到贺雪在文具区流连。
贺雪纯洁干净,像白花花的奶油,她是没有翅膀的天使,人见人爱。
一看到贺雪,何祈竞就觉得心情很好。
"小猪!" 何祈竞拎着红茶踱到贺雪身边。
贺雪给他一个清新自然的微笑,"你也来啦。"
和宫毅完全不同的态度。宫毅要是听到别人叫他"小猪",百分之百会飞起一脚,把对方踹得鼻血横流!他高傲得容不下任何人的否定,哪怕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何祈竞溜到快餐区买了台湾烤肠给贺雪,贺雪愉快地接受了。
如果是宫毅,一定会坚持付钱给他,弄得大家都觉得他很见外。
然后何祈竞走回教室。
宫毅正坐在窗台上吹风。窗户开着,他只要往后一仰从二楼摔下去。
看到何祈竞走进教室,宫毅扳着铝合金窗框,把身子往窗外一仰,腰以上的部位全都暴露在楼外。
风将宫毅长长的刘海吹动。他就像从峭壁上斜刺出来的一棵孤松那样,突兀地存在着... ...
突兀地存在着,斜刺进何祈竞的眼中。
时间还早,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宫毅松开右手,把着窗框的左手手背鼓起条条青色的血管。从窗口灌进来的风把米色的窗帘吹起,又吸出窗外,反反复复,像是要把宫毅带到楼下去。
窗帘吧嗒吧嗒地在风中抖动,空落落的教室里何祈竞的心痛溢了一地。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想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盛夏的果实 莫文蔚)"清清冷冷的歌声,被宫毅唱出来以后,冻伤了何祈竞因为贺雪而稍微回温的双眼。
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用语言来伤害你自己,也伤害我!
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何祈竞走到窗边,一只手抓住宫毅的左手腕,另一只手揽过宫毅几乎能一把握碎的腰,把
他拉进屋来。
宫毅的脸上没有表情,漠然有如死人。
何祈竞盯着宫毅的脸,想抽他两耳光,臭骂他两句,却仍强自忍下。
他从来也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自己一旦动手,宫毅就会不择手段地报复回来。在宫毅身上不存在"被人打清醒"的可能。
死也不肯吃亏的宫毅,一定活得很累吧?
心力交瘁... ...
心力交瘁... ...
何祈竞咬咬牙,低下头轻声问:"你这样... ...有意思吗?"
宫毅不说话。
何祈竞再次问:"你还想干什么?!"是责怪多于疑问,心痛又多于责怪的语气。咬字很重,尾音发颤。
为什么要责怪我?
我的心痛与你无关!
宫毅攥着米色的窗帘:"与你无关吧?我的死活不用你管。"声音冷得虚无,轻得像细胞膜,一戳即破,脆弱... ...
"你又这样说。" 何祈竞受挫似的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可奈何感。
总是这样,像一只高傲的箭猪,用长而尖锐的刺来保护自己。想要拥抱你给你温暖,却被
你扎得鲜血淋漓,想要亲近你,你却竖起刺与我保持距离。
你这样,让我怎么爱你?!
你一定要我束手无策吗?
米色的窗帘在宫毅的拉扯下颤抖着。宫毅长得几乎要遮住上唇的刘海盖住了他的表情。
何祈竞的目光越过宫毅的头顶,看向远处操场上正在进行篮球比赛的三班同学。
如果不是因为同学们去看篮球比赛,教室里应该会很热闹。
"一起去看比赛吧。"不想在这些情啊爱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何祈竞温柔地向宫毅发出邀请。
宫毅保持沉默。
何祈竞再次邀请:"走吧,在这儿站着多没意思?"
"觉得和我站在一起没意思的话你可以走!"宫毅用力一扯,窗帘被他拽了下来!
"我没那个意思,你怎么这么敏感哪?" 何祈竞做了个"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总是这样,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满意,我总是错的。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开心?
还是说只要是我做的事,在你眼中就都是错的?
何祈竞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算自己去爱宫毅,宫毅也不会开心。
如果我的迁就陪伴不能让你高兴,那我也没必要再做这种徒劳之举了。
莫不如让我离开你,至少不会惹你心痛,至少不会说错话做错事让你难过不已。
何祈竞淡淡地道:"那我走了。"
当教室的门被何祈竞顺手带上后,宫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又苛求你了是不是?
这样的一种爱,像锯一样反复拉着两人的神经,"吱吱嚓嚓"的,几乎要把人逼疯了!
就快锯断了吧?
一根根神经被这份不道德的爱锯着,被折磨得快断了。仿佛是坏了的小提琴,呜咽般的变调哀鸣。
不忍听闻。
不忍听闻... ...
宫毅抱着窗帘站到窗台上。
"哐!"
踹门而入的人是乔泽明。
"宫毅!你下来!!!"在楼下看到宫毅往窗台上一站,乔泽明只觉心脏要停跳了!他匆匆赶上来,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踹门"的火暴剧情。
宫毅把窗帘抖开,"你以为我会跳下去?不会的,乔。我只是挂窗帘。"他仰头把窗帘安上,从窗台上跳下。
"嚓--"拉上窗帘,将阳光隔绝,宫毅很随意地说:"如果这里是几十层的大楼的楼顶,我也许会考虑一下。"
他浅笑着,如水仙花,虽清纯却有毒,"你说我要是死了,他会不会为我流泪?"
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如果爱得那么痛苦,那你就放手吧!
乔泽明用力抱住宫毅瘦弱的身躯。
为什么会这样倾尽一切去爱?
一个才十七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苦涩的心情?
正因为已经十七岁了,才懂得如何去爱得铭心刻骨。
正因为才十七岁,只是个不成熟的孩子,才会如此倾尽一切去爱。
十七岁时,固执地认定--这一辈子除了他,不会再去爱任何人。
十七岁时,固执地认定--不爱得这么激烈,就不算是爱!
十七岁时,手里握着大把的青春,还真当自己是阔老,肆无忌惮地将青春挥霍在一场看不到出路的单恋里。
爱得忘我,眼里除了那个人,再容不下旁的。一点小伤痛,都足以让自己无法释怀。
宫毅在乔泽明的怀中闭上双眼。
为什么抱着我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安慰我的人不是他?
"宫毅,如果你跳下去,我也跳!" 乔泽明仿佛是打算用锁链绑住宫毅那样,死死地用双臂箍住他的身子!
宫毅听到乔泽明激动得发抖的呼吸声,突然笑了起来。
"乔,你《泰坦尼克号》看多了?还‘我也跳'... ..."
"我是说真的!" 乔泽明激动地在宫毅耳边低吼。
得了吧。
如果不是他,就算是全世界的人一起陪着我死,那又有什么用?
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宫毅冷笑道:"我不会跳楼。如果我死了他却连一滴眼泪也不掉,那我死得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要死得那么没有价值。"
话一出口,让乔泽明听得毛骨悚然。
宫毅,你真的爱何祈竞?为什么你的语气听上去更像是恨?
次日,学校下发会考备忘录。
会考,比高考更让人想吐的考试。会考不合格的人将无法取得高中毕业证。在高一阶段最重要的考试就是会考。一年级考地理,历史和计算机。
宫毅拿着备忘录,双眼空洞地看着窗外。
会考结束后,再参加一次期末考试,就要分文理班了。宫毅,齐晓云,萧清竹要学文。何祈竞,贺雪,乔泽明要学理。就是说--宫毅再也不能在上课时盯着何祈竞的身影,再也不能和他一起放学回家了。
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正在发呆,却被萧清竹把魂叫了回来:"毅哥,今年的历史会考开放题... ..."
"啊?"
宫毅从窗台边走到萧清竹的座位边儿,"怎么了?"
"第二大题是中日交往史,你的强项哦!"萧清竹对宫毅说,"一定会有很多人要你帮他们写题。"
宫毅对东洋史的了解程度令同龄人咋舌。
"我要是心情好的话,会告诉他们一些史料的。" 宫毅笑着,眼神随着何祈竞的身影飘。
何祈竞正和别人讨论着备忘录的写法。
和别人在一起时的何祈竞活泼极了,笑得嘴咧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宫毅暗自叹息,自己今生今世是不可能让他笑得如此开心了。
果然,发现宫毅在看自己以后,何祈竞锁紧双眉,敛去了笑容。
宫毅不得不收回目光。
马上就要分班了,我们的关系却越来越疏远... ...
中午去食堂吃饭,看见尹祗章坐在餐桌前折纸鹤,宫毅知道他是折给菅羽的。
很突兀地,心里涌起一种冲动,也想为自己爱着的人折纸鹤。
从来没送过任何东西给何祈竞。从林凡消失在宫毅的生活中以后,宫毅就再也没给任何人送过东西。
既然要分班,至少... ...也希望给他留下点什么。希望他能记得--有一个人曾经那样执着地爱着他。就算是真要放弃这份无望的单恋,至少也希望它能有一个诗意的结尾。
附加人设:宫毅 (优等生版)
身高:177公分
体重:95斤(原97斤)
腰围:一尺八
近视度数:左眼275 右眼325
生日:1988/3/22
星座:白羊座
发色:栗黑色 少白头
喜欢吃的食物:鸳鸯火锅
讨厌的食物:油炸食品,甜食,垃圾食物
年级排名:第三
这天晚上,尹祗章和菅羽在江边散步。
"今天宫毅和你说什么了?"菅羽折一支柳条,在手里耍着玩。
堤岸上种着一排柳树,间种了许多丁香树,在夜色中参差披拂的垂柳枝子像女人的长发。尹祗章不得不低着头走,以防被柳条抽到脸。
"他......"尹祗章想起白天宫毅追出食堂,对他说的话--
"不要放弃菅羽。你喜欢他对吧?"宫毅低着头,"如果你喜欢他,就把话对他说清楚......"
"为何对我说这些?"
"......请你好好对待他......"宫毅攥着拳头,"我得不到幸福的话,至少......请你让我相信--爱上同性不是错!让我相信--就算是两个男的,也能在一起......获得幸福。请你......证明给我看!"
尹祗章很突兀地抓住菅羽的手,"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菅羽愕然了一瞬,即而抓住尹祗章的手,"不用你给,我自己会争取!"
幸福,不是别人能给的,而是自己以为的。
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可是宫毅不肯听。
宫毅是那种"镜子"人类--你对他笑,他对你笑,你对他怒,他对你怒。没有人来给他一些什么的话,他就没办法思考动作。
所以那种"自己争取幸福"的想法不会出现在他的头脑中。
这样的他,让何祈竞头疼。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才会让他爱上我?
两个男人......恶心。
躺在床上,何祈竞拨通了贺雪的电话,"喂,小猪......"
每每与贺雪通话,何祈竞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贺雪实在是个好女孩。
贺雪的心思,自己再熟悉不过。
很贴心,很贴心。
无需贺雪说什么做什么,何祈竞就会觉得很轻松。只要贺雪存在着,何祈竞就觉得快乐。
他喜欢谁,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
宫毅却以为他喜欢齐晓云。
他要误会我喜欢齐晓云,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和他解释过了,他不信我也没办法。让他误会去吧,总比让他知道真相后去伤害贺雪要来得好。
就这样掩饰自己的真心,就这样伤害了宫毅,也伤害了齐晓云。
是温柔还是残忍?
是温柔还是残忍?
会考的前几天,一大群人围着宫毅,请他帮自己做会考开放题。
幸好他们都比较有分寸,只是适当地问宫毅几句,宫毅心情不错,一道一道地帮他们讲。
开放题有20分的分值,只要你在考前能找到它的答案,一般来说这20分就到手了。但是,如果出现雷同卷,则考生试卷作废。
"‘遣唐使',你的‘遣'字写错了。"
正在冥神苦思开放题答案的何祈竞听到宫毅的声音。
宫毅把何祈竞作的开放题的答案从桌上拿起来,扫了两眼,"这样答,答不到满分。"
"及格就行,会考不重要。"何祈竞坐在椅子上抻了个懒腰,"我又不想得全A.。"
"我看你连及格都拿不到。"宫毅坐到他身旁,"笔给我。"
看着宫毅为自己修改答案的样子,何祈竞抬手撩开他垂在眼前的头发,"头发长了,剪剪吧。"
"不要。"宫毅一甩头,"这么长挺好,像门帘子一样,能让别人看不到我的表情,也让我看不到我不想看的东西,挺好。"
何祈竞揉揉他柔丝水滑的头发,"是吗......那,至少把头发染一下吧,白了好多......"
"我这叫‘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分不出来是真话还是开玩笑。
何祈竞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个话题,如同绕过一片暗礁,"你这次打算全拿A?"
"嗯,全A的话,将来高考......学校保送。"
看到他们平静地谈话,萧清竹开心地笑了起来。这笑令乔泽明很不爽,"你笑什么?"
"你看毅哥和何祈竞,好般配!"萧清竹趴在桌子上傻笑,"毅哥的表情好久没这么平静了啊,真好。"
乔泽明看也不看,敲萧清竹的后背一下,"瞎说什么,恶心!"
"才不恶心呢!男人和男人,多浪漫啊!"萧清竹捧着腮帮子,"毅哥看起来好幸福呢!"
宫毅和何祈竞低声交谈着,说着说着宫毅一掠头发,细碎的笑声像冰糖一样透明清纯,从他的嘴角逸出。
宫毅对何祈竞的爱无需用言语来形容,任谁都能一下看穿。
原本应该是笑给我看的,本来他的一切都会是我的。是我当初太迟钝,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乔泽明蹙了一下眉头,很用力地蹙。
不希望宫毅为别人笑。
宁愿他是不开心的,也不要他为别人而开心!
"何祈竞有啥好的?他根本就是在耍宫毅!"乔泽明狠狠地抓紧了手中的物体,没留意那是萧清竹的肩膀。
"哎呀!"
何祈竞和宫毅双双抬头,看到乔泽明尴尬地站在萧清竹身边,
"我,那个,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啊!"萧清竹趴在桌子上双肩直抖,似是疼得满脸泪花。
"‘竹子',你哭什么?"何祈竞走了过来。
乔泽明看到宫毅的眼神一下子黯然了。
这就是宫毅,独占欲强烈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宫毅。他爱的人,就算是跟他最要好的朋友也不能跟他分享。谁分去了何祈竞的关怀,他就不高兴。
乔泽明比谁都明白宫毅内心的阴暗。
你怪我和萧清竹打扰了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