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极昼 北之极夜（上）————未必无瑕

我恨你，你明明不喜欢我，却露出那样失落的神色......
"我要去北京看病了。"
"哦。"宫毅柔和了表情，"你跟我来一趟。"
他们走进黑暗的水房。
其实宫毅这人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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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乔泽明看着宫毅家的窗户的眼神又柔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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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水珠滴落。宫毅捏着乔泽明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划下"平安"二字。夜色沉淀在水房中，沉淀在宫毅咒语般的低语中。
"知道我的过去的人，都叫我‘瘟神'。我不知道那些事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但......如果我真的有那种力量的话，我愿意以它来为你祈祷。"
当自己在手术室里被人打开胸腔，当自己几天几夜挣扎在死亡线上，宫毅的祝福就浮现在脑际。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对死亡的恐惧让乔泽明又怨恨起宫毅。
和宫毅作对的人，就算宫毅不想报复他们，那些人也会很惨。至今为止，有三人出车祸，两残一死。
其他受小伤的就更不用提了。
如果我死了，你背负的人命就又多了一条！
多年以后，宫毅说："其实我只是个普通人。那些事真的只是巧合！"
但没人信他。
从北京回来，乔泽明在家里静养。
每天晚上看到的，是宫毅家那久久不灭的灯光。
你居然都不来探病......
"宫毅，乔泽明回来了。咱们一起去探病吧。"
乔泽明看着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的宫毅。
如果我的朋友不告诉你，你甚至连我回来了都不会知道。
"亏我们还是兄弟，你在北京待那么久，居然都不给我写一封信。"宫毅半开玩笑地说。
那你呢，你有为我做什么吗？
宫毅还是没变，喜欢有意无意地碰触男生的身体，刻意露出富有挑逗性的一面。比如说，笑着靠进乔泽明的同学怀里。
骚货！死同性恋！你想男人想疯啦？
那位男同学一走，乔泽明斜眼看着宫毅，"我帮你‘联系'他？"
"什么呀，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那你还往他怀里靠什么？你怎么这么贱呀！
乔泽明嘴唇青紫地躺到床上，"我现在只能这么躺着，多走几步路都不行，心脏疼。"一想到宫毅刚才的举动，心都要痛死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没这么‘脆'呀！"宫毅看着乔泽明在医院里养胖了的脸。
"我一直身体不好。"只不过我不像你那样到处宣扬自己的病罢了，"我这次作开胸手术，差点就死了。"
"开胸？"
"心脏有缺陷。医生在我的身上插了好多根粗管，整日整夜地灌东西，抽东西。后来，把我的胸腔打开......特吓人！"
"哈哈，"宫毅大笑着拉开乔泽明的衣服，看着那三十多公分长的疤痕，"这下我写作文又多一素材了。"
没血没泪的恶魔！
乔泽明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你听没听过一首叫《丁香花》的曲子？"他从床头柜里抽出一张碟。
"没。"宫毅对此兴趣缺缺。
"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最爱的美啊。"
《丁香花》，乔泽明最喜欢的歌。
丁香花，宫毅最讨厌的花，就连听到丁香这两个字都会感到恶心。
"我非常喜欢这首歌，一天要听几十遍。"乔泽明在歌声中轻声说，"在北京，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就跟我妈说：‘我死后，你要在我的坟前种丁香花。'"
"你要是种丁香花，我死都不会去给你上坟！"宫毅对乔泽明说，"我对丁香花过敏。"
是吗，那我死后一定要在坟头种满丁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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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泽明从窗台上跳下来，"嚓。"关上窗户。
自己并不是考上高中的，而是用一摞人民币铺路，才能走到宫毅身边。
他有多爱宫毅，就有多恨宫毅！
我得不到你，就毁了你！

--完
未未VS宫毅
[COLOR=blue]（V--未未 G--宫毅 采访地点--食堂）
V：啊，采访你还真是个新鲜的活儿。
G：新鲜？我看你那张脸都看出审美疲劳了！
V：（抽笑）彼此彼此吧？（扳手指，握拳）
G：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可脆弱着呢！
V：脆弱？动不动就飞起一脚踹人的是谁啊？
G：我心灵脆弱啊！
V：汗......
终于进入采访状态：
Q：最喜欢的食物是？
G：土豆，西红柿，还有......太多了，不多举了。话说回来，最近黑龙江的土豆快下来了吧？我打算买两麻袋回来。
V：我记得有一次你连着吃了一个礼拜的土豆！
G：厚厚厚，是的是的。那次之后我母亲一听土豆就面色惨白！
V：同情。
Q2 喜欢的颜色？
G：纯粹的颜色。黑，白，紫之类的。不过荧光类的颜色我也喜欢。
V：那么今年的冬装还会是黑色了？
G：那必须是黑色！多好的颜色啊，怎么穿也看不出脏来！
V：喷！你穿黑色的理由居然是这个......
G：我不想为一件衣服而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
V：你怎么对得起那些追捧你的迷？他们还以为你穿黑衣服是为了显酷！
G：嗯嗯，我穿黑风衣的确很酷。
V：边儿呆着去！
G：你欺负我！（尖声细气，眨星星眼）
Q3 你是一个温柔的人吗？
G：我不知道。（看未未）
V：不要看我，我没资格评论你！
G：偶尔，有时，也许，或者，大概，可能，没准儿会是个温柔的人......
V：你那不确定的语气还真是让人狂汗......
[G：你确定有人会对这些问题感兴趣？V：那咱们谈点敏感的？]
Q4 对乔泽明的看法？
G：说到这个，我和他从毕业以后就没见过几次了，你却把他写成我的同学......而且你还让他下套害我！
V：我总得找个人来代表所有阻碍你和他的人吧？
G：算了算了，不与小女子计较。（认真起来）他不是一个理想的对象。我讨厌他那种自以为看穿了我的眼神。我是gay又如何？这不代表他可以轻视我吧？不过，残忍一点的话，大概可以这么说--我讨厌他比我病弱。我不要处处让着他，更不想看我身边的人宠着他。其实我很差劲，当我知道他的病情比我重时，我首先想到的是--以前我在他面前装病，他会不会早就看穿了？他是不是在心底嘲笑我？我以后不能在他面前装病了。
V：不过，你不是还很自责，自认为不够关心他吗？这就够了。等一下，你刚才说"讨厌"，我很少听你说这个词呢！
G：嗯，一讲到有关乔泽明的话题我就会忍不住把话讲得很重，像是在拼命否定什么似的。（停一停）你也知道，我经常会说一些冷酷的话。他就常冷冷地，用那种仿佛洞悉我的一切的语气说："是，你最冷酷！‘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对吧？"虽然是我自己说过的话，但是被他用轻视，憎恨又自以为是的语气说出来还是很让人不舒服。
V：其实你说自己很冷酷，是想听到别人反驳你，想听别人说你其实不是真的冷酷吧？
G：或许是。其实我已经尽量表现得温和了。我每个节日给他打电话，祝他节日快乐。而他都没这么做过。我的生日，他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我有时候真的很害怕，我怕别人都信了我的话。如果我说我是坏人，我说我冷酷，他们就跟着这样认为的话......那我为他们做过的事是不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希望别人用心来感觉我，而不是仅凭我的几句话就为我盖棺定论......乔泽明真的挺令我心寒的，不过我也有错。现在，我和他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V：不过我总觉得你讨厌他的理由应该是--他体重超过120斤了。
G：哈哈，女生100斤男生120斤，超过这个限度的都是猪！
V：你的审美观还真是......会被大部分人暴扁吧？不是所有人都有我们这样的体重的！
Q5 你是弱受吗?
G：你把我写得很小受很纯情呢！
V：你长的就是个小受样儿!表妄想我会把你写成总攻！
G：其实我攻受兼备啊！
V：你自攻自受去吧！
（这时走过一名高挑白皙的男生）
G：（目光如追光灯一样盯在那个男生身上）好腰啊好腰，好腿啊好腿！
V：你不要装做小攻啦！那男生长得也太贫瘠了！
G：男人不需要脸！重点在身材！啧啧，真想把他压倒啊！
V：你......（一脸黑线）
G：强行按倒，然后咬他的脖子，粗暴地爱抚他，把他弄哭......哇咔咔咔咔~~~~~~~~
V：你眼冒绿光了，形象全毁......
G：少来，你其实和我一样！看真人H图片还面不改色的女人......甲醇！
V：哼！你就是因为在何祈竞面前也这么疯，才会把他吓得不敢和你有什么。上次他和你去散步，多好的气氛啊，你却一个劲儿讲同性恋，硬是把他吓跑了。
G：我不和你谈他。
（又走过一个阳光少年）
G：未未......
V：嗯，我明白。
G＆Ｖ：好想强Ｘ他啊！！！！！
一对人品有缺陷的人......
Ｑ６　Ｈ方面的癖好？
G：我没和人做过。
Ｖ：不过想象犯罪干了不少吧？
Ｇ：好吧我坦白，嗯，如果当受的话，会有在攻的肩膀上抓下指痕的欲望。当攻的话看第５问。
Ｖ：总之就是喜欢比较粗暴的那种啰？
Ｇ：是野兽派。但是我讨厌ＳＭ，更不容许有人跟我说"要就自己来"。
Ｑ７　如果要尝试Ｈ的话，一天会做几次？
Ｇ：会做到整个人都崩坏的地步。但是，我更喜欢的还是被对方温柔地搂着，哪怕只是被他陪在身边，只是看见他一个人，也会感到满足了。并不一定要上床......
Ｖ：不要突然把话题拐到何祈竞身上！
Ｑ８　会想着心爱的人打手枪吗？
Ｇ：不会。
Ｖ：这么肯定？
Ｇ：打手枪只是一种生理需要，没有想象的必要。再说我和他有没关系......（苦笑一下）我可以和任何人上床，只除了他。
Ｑ９　家人知道你的性取向吗？他们的反应是？

Ｇ：母亲知道。我告诉她时，她只是默默地听着，听我被一个又一个男人猥亵的事。那时我说得很平常，母亲听得也很冷静。我不知道她是没明白我在说什么还是她吓呆了......他问我为什么不早说，我说我怕她知道以后会打死我，会和新闻里的那些母亲一样不认我。其实我自己知道，我之前只不过是觉得和她说我的性取向还为时过早，而现在我想说了。母亲当时说了一段让我很难忘的话--"我没能保护你，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但是你是我的儿子，不管到什么时候妈妈都不会讨厌你，今后像这样的事情你不要再瞒着妈妈，有什么事妈妈和你一起担着。这些事不要和别人说，你要懂得保护自己。"
Ｖ：很开明啊，就这么接受你了。
Ｇ：不是的。在我向她坦白之前，我用了一年时间让她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女人变成知道ｇａｙ是什么的女人。让她了解那个世界，然后我试探着，观察她对同性恋的反应。母亲对这个并不很反感，所以我才敢告诉她。不过......不久之后的一次吵架，她说："有些话你不爱听我也要说！你被他们侮辱时都多大了，你不会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吧？"那时，心里真的很痛。被自己的母亲这样说，和自己自嘲的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我当时已经把自己说的完全是个被害者了，却还是被母亲这样说。那如果她知道我还曾经主动扑到男人怀里，还曾为了一块巧克力而差一点答应和柳哥哥上床，她岂不是要打死我？我当时就笑了，说："果然还是不该把一切都告诉你，我应当把那些事都埋在心里，带到坟里去。"我实在是一个很笨的人，居然会忽视了母亲的感觉。她不说不代表她不会想，她也许想了很久，却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被人侮辱的事实，只能默默地忍受，装作不在意。她也许哭了很久，也许对自己的儿子是gay感到很难过，而她却不敢发泄自己的情绪。终于她还是忍不住了......我让母亲伤心了，很，对不起她......

（停了一会儿，又说）

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我不应该被生下来，因为我父亲的染色体有病，所以他不应该生下孩子，也不可能生下孩子......在我之前，母亲已经流了两个孩子了。我的出生，是一个奇迹......我总是生病，脾气又不好，有时真的很伤人，给家人添了不少麻烦。可对于这样的我，母亲没有不要我......而我却说"你不该把我生下来！"
Ｖ：嗯，你一吵架就会这么说。
G：我这个人输不起，一吵架就会忍不住用最伤人的语言来让自己获胜。
V：你人品不好啊.
G：呵呵。母亲后来跟我说"不管吵架时我说过什么，你毕竟是我的儿子。天下间没有不认儿子的妈妈，不管你是什么......妈妈都不会后悔生下你。就算所有人都恨你，妈妈也还是爱你的。"就算我是gay，她也爱我......我真的很感动。我想，她知道我喜欢何祈竞。只是她认为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所以她不插手，她装作什么也没察觉。也许在背地里她又会伤心很久，又会哭泣，但她不会告诉我。我很感谢我的母亲。
Q10 将来会迫于压力和女人结婚吗？
G：不知道。现在周围的人对我还算宽容，我也没和任何人交往，所以不会存在太多的压力。但我知道整个社会都拿我这种人当脏东西看。未未，你得承认这一点，世界毕竟不是同人女的世界......而我，还要面对现实世界。虽然我表现的无所畏惧，但我还是要求职，要干出一番事业来，我不想让自己的性取向耽误了自己的发展。哪怕是为了我的家人，我也得小心。所以......结婚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不想我的家人因为我而被人戳脊梁骨，他们是无辜的。
V：你好现实......
G：说笑的，我就算不是gay也不会结婚。我不要伺候别人，更不要把我的钱给别人花。
V：守财奴！
G：蹲在床上数硬币是我最大的乐趣！哇咔咔咔咔咔~~~~~~~
--end

会考当天，5：20：
宫毅睁着眼睛躺在被窝里，耳朵听见秒针"嗒，嗒，嗒"移动的声音。
每次从梦中醒来，他都会发呆。
那些零散残缺的梦，仿佛是被人撕碎了一样。他总想把那些残片断章拼起来，拼出一个完整的故事。然而这一次，梦境没头没尾，中间却连贯清晰的可怕。
他梦到了何祈竞。
也因此，这次发呆的时间就格外地长。
悄悄握拳，感受自己手指的温度，宫毅叹了一口气。
好了，起床，考试去！
考场外，齐晓云拎着袋子在和人聊天。
宫毅没有主动和人打招呼的习惯，便一个人走到树下看会考备忘录。
"宫毅，你来啦？"齐晓云凑过来。
"来了。"宫毅表演出一个笑容。齐晓云看着他的会考备忘录，"你没整理填空题啊！"
"填空？我忘了。"宫毅不以为意。
"我的复习卷。"齐晓云把卷子递给宫毅，"你把那些题抄上吧。"
"哦，谢了。"宫毅接过来，靠着树干抄起来。
自己并不是齐晓云的朋友，每每别人问起他和齐晓云的关系，他只会说"我们只不过是关系较好的同学，不是好朋友"。齐晓云就在一旁听着，也不反驳，她大概也是那么想的吧。可是，这不是很奇怪吗？会在对方有困难时施以援手，却又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