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八失望的坐上了轿子,眼含歉意的看着他:"真可惜,他不肯卖,那白狐裘皮很难得的。"
包滋勉强的笑了笑:"没关系,他不肯卖就算了,不要强人所难。"
卫八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我一定会买张最好的毛皮给你的。"
"谢谢。"除了谢谢,包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轿子终于停了下来,站在暗处的殷险看着那闪着金光的将军府三个大字,终于知道了卫八的身份,原来他是卫大将军的弟弟。
卫大将军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卫氏兄弟一共八人,全在朝中为官,可以说是整个朝廷有一半人是卫家的。
轿门被掀开,卫八抱着包滋跨出了轿子,那双眼睛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终于看不下去了,殷险闭上了眼睛,白色的人影与雪融为了一体,渐渐消失在天地间。
紧急的勒马声在草庐前响起,来人从马车上抱下来一个人,他大喊着:"凌乐在吗?"
"凌乐不在,死了。"屋内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来人急忙冲了进来:"请你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凌乐抬起头,讶道:"你不是包子吗?"再看了看他怀中漂亮的男人:"他是谁?"
包滋着急的道:"你快救救他。"
"把他放到床上。"凌乐指了指那张竹床。
包滋赶紧把卫八放到了床上:"他中毒了。"
竹床上的卫八虽然昏迷不醒,可是却像睡着了一样,脸上淡淡的红晕像是在做着一场美梦一样,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这是......"凌乐一惊,赶紧替卫八把脉,他的眉头紧锁,看得包滋一阵心惊肉跳。
包滋担忧的问道:"他怎么样了?"
凌乐站了起来,叹了口气:"他中了昙花一现,这种毒称为最美丽的毒药,它就像昙花一样,开得最美的时候也就是它快要谢的时候,中了这种毒的人会展示他一生中最美的时刻,而且全身散发着昙花香味,唉,他的命不久矣!"
"什么?"包滋一屁股跌坐在了竹床上,绝望的眼神让凌乐颇为惊讶,他跟这个漂亮的男人什么关系?
包滋捧住了头,眼泪滴到了地上:"不应该他死的,不应该他死的。"
一丝淡淡的花香味飘进了凌乐的鼻内,他飞快的伸出手扣住了包滋的脉门,他凝重的道:"你知道你也中了毒吗?"
包滋点了点头,眼里却没有半丝惧怕:"我知道,已经有半年了。"
凌乐打开了一个小盒子,缓缓道:"昙花一现是我做出来的,我当初只炼出了两颗,一颗是慢性的,吃了它的人能活一年,还有一颗也是慢性的,但吃下去只能活十天,谁知道有一次我出去之后,这两颗药丸就被人偷走了。"
"既然是你做的,你应该知道怎么解毒的。"包滋赶紧扯住了凌乐的衣袖。
10
凌乐点了点头,包滋的眼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可凌乐的话又将那团火焰浇灭:"我是知道怎么解毒,可是光是搜集药材最快也要花去四个月的时候,还要炼成解药,得花半年的时间。"
包滋喃喃道:"你何必给我希望呢?"
凌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希望?对了,希望未必是没有,半年前我炼了一颗解毒丹,能解万种毒的,昙花一现也能解,可是一炼好我就把它送人了。"
"送给谁了?"包滋的心就这样被凌乐扯上扯下的。
凌乐看了他一眼,缓缓的道:"半年前有一个人成亲,我送了一牛车的贺礼,这颗解毒丹就在这一牛车里。"
"砰"包滋的心猛的一跳,他已经知道凌乐说的是谁了:"殷险。"
凌乐笑了笑:"我只炼了一颗,你的命还有半年,他的命还有六天,救你还是救他,就看你自己了,不过之前要先将那颗解毒丹弄到手。"
刚说完,包滋已经跑了出去:"我会带回来的。"
凌乐看着他骑马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有那么容易就拿到吗?"
"呃,庄主,外面有人找你。"管事小心翼翼的看着殷险的脸色。
殷险阴沉沉的瞪了他一眼,拍了拍大腿上的小屁股:"没看见我很忙吗?"
管事擦了擦额上冒的冷汗,庄主腿上的小妾是昨天才纳进来的,现在的确不是打扰他的时候:"那奴才就叫包少爷,哦,不,是包公子回去了。"
闻言,殷险立刻站了起来,他腿上的小妾就这样跌在了地上:"他来干什么?"
管事嚅嚅道:"这个小的不知,他只说有要事求见庄主。"
殷险沉着脸道:"让他回去,我不见他。"
管事立刻点点头飞奔出去,天,现在的庄主越来越恐怖了。
站在门口的包滋一看到管事,焦急的问道:"怎么样?"
"包少爷,庄主不肯见你,你还是回去吧。"管事惭愧的低下了头,自己真是太无能了,竟然连这一点忙都帮不上。
空着两只手回去?那卫八就死定了:"我不会回去的,我今天非要见到他不可。"包滋不请自入,跨进了雄鹰山庄。
管事倒也没有多加阻挠,反而小声的道:"庄主现在在书房。"
书房内的殷险虽然在和新纳的小妾调情,可是心却飘到门外,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门被人一脚踹开,包滋就这样站在了他的面前,殷险的手还在小妾的大腿上来回的抚摸,他皱了皱眉:"看来进了将军府你就忘了什么叫礼貌了!"
包滋低下了头,那天果然是他,他咬了咬牙,如果是为了自己,他一定不会来求他,可是为了卫八,自己一定要低声下气:"我是来求你一件事的。"
殷险冷笑了一声:"求我?这不像你的作风吧!你来之前就应该知道,无论求什么事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他在刁难自己,包滋恳切的道:"我只想要凌乐送的那颗解毒丹,无论你开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的。"
殷险兴灾乐祸的笑道:"哦?谁中毒了?该不会是卫八吧?"
包滋点了点头:"他快要死了,希望你能把解毒丹给我。"
你竟然为了他愿意答应我的任何条件,殷险的心猛的一震,你真的那么爱他吗?他大笑着:"哈,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如果我愿意把解毒丹给你,条件是你死呢,你答不答应?"
包滋的眼里闪过一丝难解的光芒,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只要你答应,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看到包滋认真的神情,殷险嫉恨难平,他一掌拍碎了茶几,恨声道:"我当然不会要你死,我要你留下来做我的第五十个小妾。"
一抹笑容浮上了包滋的嘴角,他耸了耸肩:"好,成交。"
解毒丹到手的包滋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凌乐的草庐:"救他。"
凌乐将解毒丹拿在手里,再次确定了一下:"救了他,你就会死,你不后悔?"
包滋无所畏的笑了笑:"我不会后悔的,反正我早该死了,也是他救了我的,他已经让我多活了一年了。"
看到他坚定无悔的眼神,凌乐终于将解药和水喂到了卫八的嘴里:"他过一天才会醒,殷险到底开了什么条件?"
"让我做他的第五十个小妾。"包滋说得轻描淡写。
凌乐差点乍舌,五十个?他以为他是皇帝啊?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了包滋:"这药你带着,虽然不能解你的毒,但可以拖几天。"
包滋把药收了起来,再次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卫八:"谢谢,我先走了,卫八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凌乐点了点头,转过去继续炼他的药了。
以前的新房早就被自己封了起来,估计里面住的全是蜘蛛了,殷险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门,厚重的灰尘被外面吹进来的风卷了起来,变成细末在空中飞舞,红色的帏帐也已经变成了灰色。
成亲,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而今天,自己竟然开口让他当自己的小妾,这多讽刺啊!就像由皇后贬为了宫女,究竟自己对他是爱还是恨已经无从分辩了[自由自在]。
"派人将这里打扫干净。"他吩咐着管事。
"是。"
等他回来,这里不会再空着了。
11
当包滋到了雄鹰山庄门口的时候,笑容可掬的管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包少爷,您回来了,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
包滋点了点头:"谢谢。"
没有多余的客套话,管事直接将他带到了那间刚打扫完的房间。
这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变,唯一变的是站在这里的人,自己已经快变成一个死人了。
管事看着他眉间的轻愁,轻咳了一声:"恕小的多嘴,庄主现在恐怕没有时间来陪包少爷,包少爷还是先休息吧。"说完他轻轻退了出去。
淡然的笑意浮在了包滋的脸上,他听懂了管事的话中之意,他现在一定在某个小妾的房中吧,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只要卫八平安无事,他就心满意足了。
悠悠转醒的卫八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在一间小草屋里,这是哪里?他想撑起身子下床,可是身子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抹阴影照在了他的脸上:"你醒了?"
"是谁?这是哪里?"卫八一点也看不清站在他上面晃动的黑影。
凌乐轻笑一声:"我是阎罗王,这里是阎罗殿。"
卫八轻声道:"阎罗王?原来死了和活着并没有区别,只不过身子不能动罢了。"
这个蠢驴还真相信啊,凌乐粗鲁的把卫八扶了起来,捏住他的鼻子便往下灌着粥:"把这个喝了就能动了,蠢!"
他的手是热的,粥也是热的,卫八看清了阎罗王的真面目--一个俊秀的男人,可恶,自己被骗了,他很想大骂出声,可是鼻子被捏住,他只能被迫一口喝完粥[自由自在]。
刚喝完最后一口,他正想破口大骂,谁知道俊秀男人立刻放开了手,他就这样重重的跌回了床上:"轻点,你这个无礼的家伙。"
凌乐拿着手巾胡乱的在卫八脸上抹了一通:"无礼的家伙正给你擦嘴,你还是先闭嘴吧。"
他当自己的脸是桌子,就这样乱抹吗?卫八只觉得自己的脸在他的手巾下已经皱成了一团:"包包呢?我要包包。"
凌乐眼里闪过一丝戏弄的光芒,他手握成拳,朝卫八的头上揍了下去:"包包啊?在这里,我多打几下就会有疱疱了。"
好痛!真是这个无礼又粗鲁的家伙,卫八挣扎着想坐起来:"我要去找包包。"
凌乐一脚踩在了卫八的肩膀上,硬把他按在床上,他正色道:"你希望他死吗?回答我。"
死?卫八骇道:"难道包包出事了?不行我要去找他。"可是身上的那只大脚硬踩着他不放:"你放开我。"
凌乐收了回脚,任由他从床上爬下来,却腿软的摔在地上:"看来你不想救他了。"
卫八抬头看着他:"当然要,怎么救?"
挥起毛笔,飞快的写好了一张药单扔在卫八的脸上:"尽快找齐这上面的药材,晚了我可救不了。"
未干的墨汁全沾在了卫八的脸上,他咬牙道:"快扶我起来。"
凌乐看着他的窘样,却不伸手去拉一把,反而笑道:"是你自己要下来的,你就躺在地上慢慢等着体力恢复再爬起来吧。"
"你这个无礼又粗鲁的家伙......"
住进了四天,包滋连殷险的一面也没有见上,这倒也让他觉得轻松,闲来无事逗逗鸟,溜溜狗。
水中的倒影显出一人一狗在悠闲的散步,忽然水面上多了一个人的面孔,包滋一惊,猛的回过头望向屋顶,可是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是自己眼花了吧!可能是脑中想得太多了。
"汪汪"那只小黄狗不停的冲着他叫着,仿佛在叫他快点走。
包滋很想把头转过来,可是怎么也转不过来,他放开了手中的狗链子,苦笑道:"小狗,你自己去散步吧,我的脖子扭到了。"
歪着脑袋回到房中,包滋坐在镜子前转了转脖子,要命,自从那件事后,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变得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