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一声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细逢,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的拥抱的尹以珩,在发现里面漆黑一片的时候皱
了皱眉。
翔这麽早便睡了吗?他不是说要等自已回来的吗?
「不要......」
正想推门进去,尹以珩却赫然听到房中传出聂翔翱带著哭音的求助。
「谁在哪里!」
尹以珩有一刹那的心慌,之後便立刻回过神来的呵叱一声,他摸黑找到灯的开关,灯火一亮,看到床上
的人儿以难堪的姿势被男人侵犯著时,尹以珩起先是瞠目,随後便以连自已也想不到的速度一拳轰上男
生的脸上、肚上。
「混蛋──你对他干了什麽!你这个人渣!」
尹以珩赤红著眼,他的拳重重的打在男生身上,把他打得鼻梁也歪了,血染得整块脸也是。直到他连滚带爬的逃出房间,尹以珩因担心聂翔翱的情况而不便追去为止。
锁上房门,尹以珩转头便看到聂翔翱赤裸著,一脸茫然的坐在床上,双目毫无瞧点,他半掺著惶恐的走近他的身边,试著轻唤他的名字。
「翔......?是我。」
看著聂翔翱没有反应,尹以珩试探性的伸手出去摸他的脸颊,才刚碰到,聂翔翱便似发了极大刺激的一把推开尹以珩,然後尖叫著缩到一角。
「不要──!别碰我!别碰我!不要......为什麽是我......我不要......为什麽一次又一次都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麽......」
聂翔翱尖著声音哭叫,他拉扯著自已的头发,又用牙齿咬啮著自已的手腕,之後更把头撞向墙壁。
「你!翔!别这样!」
尹以珩再也顾不得这麽多,他两手紧紧环著聂翔翱,把他压在床上,防止他继续伤害自已。
聂翔翱胡乱的咬著尹以珩的手臂,又打又踢,直到习惯了尹以珩的气息,他才冷静下来。半张著氤氲的蓝眼,聂翔翱沙哑的喊了尹以珩的名字。
「珩......」
「对,是我。我会在这里,你别怕、别怕。」尹以珩拍著聂翔翱的背,一手抄起床单裹著他的身体,
「乖,去洗澡好吗?」
聂翔翱还未应声,门忽然被人推开,一把熟耳的声音传进耳中。
「好一幕英雄救美啊!」聂天昱一脸不屑的瞟著在床上相拥的两人,然後开口道:「小杂种怕什麽给人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麽贞节烈女?」
第十七章
「什麽?」看到聂天昱的到来,尹以珩下意识的把聂翔翱的身体抱紧在怀中,察觉到怀中的躯体因来人的话语而僵硬,他冷眼的瞪了聂天昱一眼,「我不懂你在说什麽。这里不欢迎你来,请你离开!」
「我偏不离开。」聂天昱倚门,唇边抿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你没兴趣吗?关於我刚才的哪句话......」
『小杂种怕什麽给人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麽贞节烈女?』
聂翔翱一惊,双手紧紧掐进尹以珩的肩膀上。
刚才的那句话,他也听到了。可以为什麽天昱哥会知道?两年前的事,不是只有他和昊哥哥知道的吗?
「翔?别怕。」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尹以珩把聂翔翱抱得更紧,他嘲聂天昱大喝一声:「你还在这里
干什麽?这里不欢迎你!」
「怎麽这样子啊?」聂天昱没看漏尹以珩眼中那一闪即逝的犹疑,他抓紧那一刻的时机,「啧啧啧,算吧,我做好心一点,告诉你刚才的话吧......」
他不会让他好过──凡是待这个杂种好的,他都不容许!聂天昱阴狠的眼神紧锁住聂翔翱惶恐的瞳孔。
接触到聂天昱那种冷若冰霜的眼神,聂翔翱大惊,他知道那天的事!不可以......不可以让珩知道!如果珩知道了的话,就不会爱他的了──
因为,他是肮脏的......
「啊──不要!不要!别说──!不要!」
聂翔翱忽地在尹以珩的怀中颤抖,他失神的尖叫著,惶恐无助的摇头,一双铜铃的大眼睁得混圆,泪水
在眼眶中打转。
「翔?怎麽了?」
尹以珩吃惊的看著忽然失控的聂翔翱,他紧紧箍住聂翔翱挣扎不断的身体,此时,站在门口的聂天昱缓缓开口:
「尹以珩,你就听清楚。现在你怀中的那个人......」聂天昱满意的看著聂翔翱疯癫的样子,「早在两年
前,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不要!别说!不要说──!」
聂翔翱尖叫著,想把聂天昱的话遮掩住,可是尹以珩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聂天昱的话。
「你......说什麽?」
尹以珩用力搂紧聂翔翱的身体,一边讶异的看著聂天昱。什麽?小翔他......不是处子之身?那又有什麽关系,他也不是了啊!可是怎麽这句话听来,好像有一点点的怪......
聂天昱之後的一句话,就让尹以珩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怪异之处。
「你知道吗?这个被你视作宝贝的人......早就给人夺去了身体,就在两年前的一天......」
「啊──啊──不要、不要──!」
聂翔翱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他发著狂咬上尹以珩的肩,眼泪不停的溢出眼眶。
「你说......什麽?」尹以珩忍受住肩膀上的疼痛,他白著脸看著聂天昱,无法相信从他口中吐出来的话
是真的,「你是说......翔他......曾给人强......暴?」
「你不信吗?不信的话可以问他啊。」
聂天昱强忍住想大笑的冲动,他心满意足的看著因自已一直隐藏的过去曝光,而蓦地失控的聂翔翱。好啊,终於完成了......他说过,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翔......告诉我,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尹以珩抚著聂翔翱满是泪痕的脸,听著他从喉咙发出不成声的泣叫,心里像被人紧紧揪住一样,痛得难以忍受。
聂翔翱似乎是再也叫不出声音。他十指紧紧掐在尹以珩背上,茫茫然的眼神投向倚在门边的聂天昱,沙哑得难听至极的声音,彷佛不是自已的。
「为什麽......你会知道......为什麽?明明......昊哥哥没有跟其他人说的啊......为什麽......?」
听到聂翔翱的疑问,聂天昱起先是一呆,随後便立即抱著肚子大笑起来。
「你是白痴吗?你不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把我当成哥哥吧?」
聂天昱看著聂翔翱一副无辜的神情,和尹以珩由不解渐渐变成愠恼的表神,他邪恶的本性在这一刻完全
表露无违:
「我还知道那两个男人的容貌、他们对你做过的每一个动作......啊啊,还有,他们说你的『那里』是绝品呢。」看著聂翔翱开始明白而变得泫然欲泣的神色,聂天昱还不放过的越加发狠的羞辱他:「你看
你,不去做『相公』真是浪费了你的天赋呢......」
「是你找的人?是你叫人把翔......你──你还是人吗!」
尹以珩愤怒得说不出话来,这人──真的是温血动物吗?竟然......竟然找人把当时只得十四岁、还是孩
子的聂翔翱强暴了!他锐利的目光狠狠贯穿聂天昱的身体,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相信聂天昱早已死
了无数次。
听到尹以珩的叫骂,聂天昱不动也不怒,只是优雅的站著,然後微笑。
「你尽管骂吧,再告诉你一件事,刚才的两个人,也是我叫来的喔。」
聂翔翱听後毫无反应,他像人偶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双手从尹以珩的背上滑落。
「翔!」尹以珩直觉不妙,他对著聂天昱怒吼:「你走!你这个人渣,不把他当作弟弟就算了,为什麽还要用这种下流的方式伤害他!」
「我说过了!他是那个贱女人生下的小贱人,我见不得他好!我没了母亲,都是因为那个淫荡的女人所
致!为什麽我妈给那个女人害死了,他们却可以在我家白吃白住?他根本不应该存在!」
聂天昱不甘心的回吼,没错啊!妈妈给他们害死了,他给她报仇是应该的!
「我再说一次──滚!这里不欢迎你!」
没閒情听他发疯,尹以珩怒目而视,终於让聂天昱不忿的抛下两句脏话,用力「砰」上房门离去。
「翔!小翔,是我!」尹以珩将聂翔翱放在床上,他抓著他的手,让他抚上自已的脸颊,看著他空洞的
眼神渐渐回复过来,尹以珩喜恐掺半的说道:「翔?看著我,我在这里......看到我的话,就叫我的名
字。」
聂翔翱眨了眨眼,泪水泛滥般涌出,他用咽哽的声音,不成调地一声又一声的喊著「珩」。
尹以珩红了眼,为什麽他的小翔会这麽命苦?生在不美满的家庭,从小被哥哥精神虐待,这还都算了。
但是两年前小翔无故给人强暴,原凶竟然是亲哥哥聂天昱!
「乖,不要哭......」
尹以珩吻上聂翔翱被泪水湿润的红唇,轻轻的拍著他的脸颊。
「珩......我做错了什麽?为什麽他要这样对我?我妈没有亲手害死他母亲啊......为什麽他要这样对我?
甚至还找人来把我......」聂翔翱说不下去,他啜泣著,双手环上尹以珩的颈,「是不是我不在,这个家
会安宁一点?我......是不是多馀的?我......是不是死了会比较好?」
一早......一早就想要死掉,可是他怕会让母亲难过,所以除了间中的自伤外,他一直也没有做出一些真
正会让自已有生命危险的举动。
可是现在呢?再这样下去......不只是他,相信就连母亲也会有受不了的一天吧?如果只要他不在,天昱
哥便会满意的话,那麽一切的错、一切的怨恨,就让他背负下吧──
「我不想让妈难过......可是这样下去,我怕......我怕迟早有天妈会崩溃......」聂翔翱哭著,他抚著尹以
珩的脸,确切的感受著他的体温,「反正......我早已经是肮脏的了......反正,我只是一个惹人讨厌......
没人爱的人......」
「不是。不论两年前的事有没有发生,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纯洁无瑕......最漂亮的人。」尹以珩吻上
聂翔翱因挣扎两变得汗湿的前额,「你不会没人爱,只少,就有我一个人爱你啊。」
尹以珩的温柔让聂翔翱落泪,他收紧环在尹以珩颈间的手臂,尹以珩知道这是索求亲吻的信号,他捧起
聂翔翱的下巴,浅浅的覆上他的唇──他懂,翔现在需要的,是能安抚人心的轻吻......
一阵不带情欲的轻吻过後,聂翔翱颤著声音,怯生生的问道:
「你会陪著我吗......?」
「嗯。」
轻轻拨弄著聂翔翱额前的栗色发丝,尹以珩柔声应道。
「陪多久?」
「你想呢?只要你想......一生一世也可以。」
「真的......?你真的不会抛下我?」
可以相信他吗?相信他真的会永远爱自已、永不舍下自已?
「我不会。」尹以珩用手撑起身,一个彷如誓约的吻落在聂翔翱的鼻上、唇上,「我尹以珩发誓,永远
陪在聂翔翱身边,不离不弃。」
聂翔翱安心的漾起一个柔和的笑靥,他伸出手把尹以珩的脸拉下,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唇。
第十八章
「翔?醒来,快要下车了。」
尹以珩摇了摇把头窝在自已肩上小睡的聂翔翱,乘著聂翔翱神智未清,在车上乘客看不到的角度下吻了他一下。
「啊......你怎麽......」聂翔翱在这一吻之下完全清醒过来,他赫的一声坐了起来,微红著脸看著眼前笑得灿烂的尹以珩,「别、别在外面亲我......」
「哦?那只要不是外面就可以了吗?」
尹以珩戏谑的笑问,引起聂翔翱不满的抡起粉拳搥打他的胸口。
「好,不玩,要下车了。」
尹以珩笑著牵起聂翔翱的手,按下巴士的下车铃,待车子驶进停车处,然後牵著他的手下车。
「你要......带我到这里?」
聂翔翱惊讶的看著尹以珩带他到来的地方,这一块块石碑耸立的地方......分明就是......墓园啊!
「对啊,我是想要带你来这里。」尹以珩搂著刚才从入口上买的白菊转头,看著聂翔翱一脸讶然的模
样,他笑著的摸了摸聂翔翱的头发,「我想要......让你见两个人。」
聂翔翱更迷糊了。见人?见人有必要约在这种鬼魅的地方吗?而且他还买了白菊花呢......他好想问口询
问,可是看见尹以珩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又不好意思问。
尹以珩带他来到一块大理石雕成的石碑面前跪下,然後拉著聂翔翱的袖子:
「翔,跪下吧。」
聂翔翱不解的依言跪下,珩是要来拜祭谁?他抬眼一看,却看到墓碑上,刻著大大的六个字:尹氏夫妇
之墓。
「没错,我的父母......就在这里睡下了。」看得出聂翔翱眼中的讶异,尹以珩一脸没所谓的笑道,彷佛
现在在眼前的并不是自已的父母。他将手上的白菊捧上,然後深深一拜。「爸,妈,我来看你们了。今
天是你们的死忌,可是我却忘了,所以只买了妈生前喜欢的菊花。请你们原来我这个不孝子。」
尹以珩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对著一个已离世的人所应有的态度,反而让人觉得他说话的对象是真的
在眼前。聂翔翱奇怪的看著身侧的尹以珩想:怎麽眼前的明明就是自已已死去的最亲最亲的父母,但他
却仍可谈笑风生?若是他......他一定做不到。
「对了,妈,我今天想要你见一个人。」尹以珩一把抱过聂翔翱的腰,「他是翔,聂翔翱,是我决定要
伴他一生的人。翔,叫妈。」
什、什麽嘛......如果喊她「妈」的话,不就是认了他是喜欢他的?还有,他们也没有要结婚,喊什麽
「妈」啊!
聂翔翱难做的看著尹以珩,但当看到尹以珩一副期待的神色时,却又不忍心泼他冷水。
「妈。」聂翔翱红著脸,小声的喊了声,然後搥了尹以珩一下:「你怎麽都没跟我说......你的父母......
已经......那个了。」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尹以珩轻轻拉住聂翔翱的手,「你听好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聂翔翱一脸茫然的望向尹以珩。
「我爸妈是在一次车祸中丧生的,你该记得吧?七年前,有关那架运油车的车祸......」
聂翔翱歪头的想了想,终於想起了他九岁的那年,的确是有发生过一场严重的车祸。一架大型运油车的
司机在高速公路上打嗑睡,冲过了隔邻的行车线,撞上了一架车子後,两车连人的由高速公路上铲下山
岥,运油车随後发生大爆炸,司机和被撞下的车子中的一男一女均被活活烧死。
「啊......你爸妈是......车子中的......?」
「嗯,就这麽......被人无辜的夺去了生命。收到父母车祸离世的电话,我立时僵住了。是真的吗?怎麽
会是我?我才只有十岁,怎麽上天要这样对我?」
「我比你更不幸。」尹以珩抚上聂翔翱的脸颊,「纵然你父亲不理会你、你哥哥对你打骂欺侮,但是对
你来说最亲、最重要的人还好好的活在身边。」
「可我呢?还是孩子的我要承受双亲在面目扭曲的情况下离去,简直快要崩溃。一时间失去最亲的父
母,我哭又不是、叫又不是,因为我懂──无论怎喊怎叫,死去的父母也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
「一个母亲最希望自已的孩子,过一个怎样的生活?莫不过都是想他们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所以我跟自已说,绝对不可以消极!不然,怎能让父母在天自灵安心下来?」
「可是......你不会哭的吗?你不会心痛的吗?」
聂翔翱看著尹以珩的眼,问道。
「我痛,但我不消极面对人生;我会哭,但只限最痛,痛得无法忍受的时候。」尹以珩掐了掐聂翔翱的
脸颊,微笑著,「好了,相比起我的痛楚,翔你呢?」
「我......我?」
「我年幼便失去双亲,即使被这种刻骨的痛折磨,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死。相比起我,你呢?你最亲最
亲的人还好好的活著,即使是给人欺侮,至少你还有可能感受到母亲的关怀爱护。可是自十岁起,我便
再也见不到双亲、感受不到父母的关爱,那样的话我该怎样做?又是要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