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臣下[重生]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青云碎月

作者:青云碎月  录入:07-08

  “这是滇西的蛊术,我从官府逃出来的时候遇上一个蛊师,被他下了蛊。”梅争寒解释道:“我对蛊术了解不多,并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祛除。好在除了模样吓人一点,暂时还没有其他的状况。”
  滇西靠近边域,附近有一个靠蛊为生的小国。国运昌盛之时,和小国有生意往来,那边的蛊术逐渐传过来,在滇西诞生新的蛊术流派。
  几年前,本地的县官就遭遇过刺杀,只不过他运气好躲过去。为了保住狗命,他特意花钱请了个蛊师进府。梅争寒去杀人的时候,蛊师没有出现,他还以为那家伙跑了,没想到是在半路上等着他使阴招。
  梅争寒不认识这个蛊,可是梁简认识。因为前世那个小国也趁大乱之际,举兵进犯,想要分一杯羹。那个国家国力并不强盛,但因为各种蛊毒层出不穷,十分棘手。梁简当时奉命剿灭他们的进犯军队,集合一批蛊师相助。
  其中就有人用过这个蛊毒——蚕心蛊。
  这个蛊的潜伏期长达半月,中蛊的人一开始就是后背赤红,起蚕线,伤口愈合缓慢。半月后,蚕蛊成熟,会吐出毒素,让人全身僵硬,七窍流血而亡。
  “你中蛊多久了?”梁简问道,这个蛊的解法有些复杂,而且会让中蛊的人元气大伤,不适合现在替梅争寒解。
  梅争寒想了想道:“今天是第六天,怎么,你认识这个蛊?”
  “嗯,”梁简点头,手按在梅争寒的肩膀上,让他转个身面对自己,也把他的伤暴露在阳光下:“这个蛊叫蚕心蛊,潜伏期半个月,半个月内中蛊的人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受伤的人除外,比如你这种,伤口的愈合会变的缓慢,在加上处理不当,就愈合的更慢。”
  梅争寒的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半的馒头,猝不及防和梁简的脸对了个正着,他把嘴里的馒头艰难的咽下去,避免自己太激动喷梁简一脸。
  昨天晚上光线昏暗看人都是黄|色的,现在青天白日,梅争寒才发现梁简长的真好看。面白如玉,唇红齿白,眉如墨画,眼如寒星。他低着认真的帮梅争寒清理乱七八糟的伤口,神情认真,目光暗沉,像江河里泛起的漩涡,一不小心就把人拉入其中。
  梅争寒禁不住想摸摸自己的小心脏,他长这么大,走南闯北四五年,除了自己这张脸,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江盛雪。然而现在,看见梁简,他觉得他对好看的定义得改一改。
  江盛雪好看,那是美人如画,笔墨入眉眼的好看。而梁简的好看,是仙人凌然入凡尘,一颦一笑疏离清冷,教人面上生不出亵渎,心里却翻来覆去的惦记。
  “嘶,疼。”梅争寒看的太入神,要不是腹部传来刺痛,估计都还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梁简看他一眼,心想疼就对了。他好心好肺的给人清洗伤口,那个人却在用眼神盯着他,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游神。
  梅争寒疼的直冒眼泪花子,心想梁简到底是真的手黑,还是因为不满意自己刚才用眼神亵渎他。
  “对啦,你说的那个蚕心蛊,你会解吗?”
  梅争寒的眼里都是泪光,梁简到底不忍心,手上的动作轻柔起来。伤口上的刺痛一缓,梅争寒的注意力又不在这上面,走神之际及时拉住自己的思绪,问起蛊的事。
  梁简道:“可以,但是解蛊之后你需要静养,不适合现在替你解。”
  “……”梅争寒把梁简这话在心里过了两遍,瞅着他的平静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的意思是短期内,你会跟着我?”
  “如果你不介意,让我一直跟着你也可以。反正我孤身一人,飘如浮萍,也没地方去。”梁简坦然的笑道,他是真希望梅争寒把他留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梅争寒被那句孤身一人触动,不由的想到自己现在的遭遇,道:“我和你一样无家可归,谁也别嫌弃谁。这件事过后,你要是不介意,我们结为兄弟,一起浪迹江湖。”
  结为兄弟吗?梁简看着面前这个人,没有爽快的答应,而是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比起结为兄弟,我更想和你拜天地。
  梁简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没有袒露。
  “行了,伤口都清理好了。你也吃完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救人的事。”
  府衙的人为了能够在江家守株待兔,不但在江家外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人,还限制江盛雪的人身自由。现在江盛雪除了灵堂,哪里也去不了。而梅争寒一直没有离开县城的原因,也是因为要带着江盛雪一起离开。
  江义是老来得子,对江盛雪和梅争寒都十分喜爱,江夫人过世的早。现在江盛雪只剩下梅争寒一个亲人,如果梅争寒不带她走,她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而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如何引开府衙的人,把江盛雪从江家带出来。
  “你师父的灵柩是不是还在灵堂,没有下葬?”梁简记得自己昨天在房顶上往江家看一眼的时候,隐约看见灵台上还停着棺材。
  梅争寒点头:“衙门连门都不让盛雪出,自然也不会让我师父的棺椁下葬。”
  “虽然秋季气温不高,尸体的腐烂层度不会很快,但停的太久也不是办法。这种事情你们邻里总该是看不过去的,我想可以从他们身上想想办法。”
  “我已经够给邻里添麻烦,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牵累他们。”梅争寒有些不赞成梁简的做法,要是邻里出手相助,他们一走了之,县官之子肯定会迁怒。
  “你想多了,我不是要他们帮你,而是要他们帮你师父下葬。”梁简笑道:“你师父入土为安,江盛雪身为女儿总得出现在坟前尽孝,到时候人在城外,逃脱的可能性也更大。”
  城里都是府衙的眼线,就算梅争寒把江盛雪带出江家,也没办法把她带出城。甚至运气不好点,两个人都会成为衙门的网中鱼。
  但如果在城外,情况就有所不同。
  梅争寒思考一下这个办法,觉得可行。可是他们要如何请邻里帮忙,又不担心他们招致报复?
  “法不责众,官不引民怒。现在城里局势不明,看似大部分权利在县官儿子的手里,但小部分依然在活动使绊子。如果这个时候,引起大规模民怨,郡官会把任命往后压。所以官府明知有人帮你,也不敢把事情扩大,只敢限制江盛雪一个人。”
  梁简前世和这种事情有过接触,对这种情况比梅争寒了解。
  郡官任命之时要经历一个考核期,如果考核期有一点不达标,都会换人或者任命压后。县官死了五天,情况一定已经上报到郡,现在基本上县官的儿子就处在考核期。就算他是个榆木脑袋想蛮干,身边的人也不会任由他胡来。好歹要先得到这个权利 ,才能把县城变成郎中之物。
  “明明是我杀人,为民除害。可为什么听你这样说,我有种微妙的助纣为虐感?”梅争寒对官家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反而行南闯北多年,染了一身的江湖气。
  江湖人处理事情的办法很多时候都是简单粗暴,不会有那么多弯弯肠子。
  他们城里的县官贪污腐败不是一天两天,民间怨声载道,所以即便要了他的命,梅争寒也没什么愧疚之情。
  只不过他一开始想的有点简单,觉得县官死了,重新来一个总是好的,也是为民除害,做件好事。
  可是现在梁简告诉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他心情有些复杂。
  梁简不忍看他失落,安慰道:“事实如此,有些东西从头烂到脚,你想要改变,除非把它砸碎了,从废墟堆里重新建起来。”
  梅争寒一愣,他意外的听懂梁简这句话,惊愕的看着他。
  这一瞬间,梅争寒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他觉得梁简的并非真的飘零无依,而是为不可成之事浪迹江湖。


第8章 说书人
  借江义下葬的名义把江盛雪和衙役一起引出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其中有一些不可控的因素,这一点梁简和梅争寒都心知肚明。不过梁简还是打算把这个不可控变成可控,只要事关梅争寒,他就不会让对方去冒任何一点险。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准备东西,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商量好后续的事情,梁简就要出去活动。梅争寒听见他要出去,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准备跟着走,结果梁简又加上后半句,他诧异道:“不带我一起?”
  梁简点头,露出一副本就如此的表情,理所当然道:“外面都是衙役,带着你去当活靶子吗?你好好在这里养伤,我会把一切事情安排好。对了……”梁简说着,拿出一柄短匕首抛给梅争寒道:“虽然你不习惯用刀,但现在我也找不到合适的长|枪给你,这把匕首你先拿着。”
  梅争寒接住梁简丢过来的匕首,抬头看着梁简,问道:“你连防身的武器都给我了,你遇上麻烦怎么办?”
  梁简笑了笑,对他的担心不以为然:“我只不过是个路过的江湖人,谁会没事找我麻烦?走了,你自己小心。要是这里不安全你就离开,不用担心我,我自会去找你。”
  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但保不住就有不信邪的进来搜查空屋。梁简可不希望梅争寒担心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在这附近停留不肯走。
  屋子里,梅争寒拿着梁简给他的匕首,将刀从刀鞘中□□。雪色清亮的刀身倒映出梅争寒红润的面容,在细碎的阳光下,刀刃看起来薄如蝉翼。梅争寒无聊的拔下一根头发放上去,头发断成两节落在地上,他心里发出一声惊叹。
  “他把这么好的刀给我,就不怕我拿着刀把他丢下吗?这县城说起来,还是我比他更熟悉。”梅争寒收刀入鞘,想不明白梁简为什么那么放心他。明明他们昨夜才第一次见面,可梁简对他却像是遇见一个老朋友,不见陌生。
  梅争寒在心里想了想,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梁简。以梁简的模样,他要是真见过还给忘了,那他当时肯定严重眼瘸。这种美人都能忘记,后悔的时候该多心痛。
  “嗯?”梅争寒无聊的把匕首拿在手里转着玩,忽然脑海里闪过刚才梁简说的话,一把握住匕首,蹙眉道:“我昨天晚上并没有带兵器……他怎么知道我惯用长|枪,而不擅长用刀?”
  梁简刚才说的太自然,以至于梅争寒当时都没反应过来不对劲,现在回想起来,梁简像是早就知道他惯用的武器。梅争寒不愿意怀疑梁简别有用心,在心里安慰自己梁简说不定是找街坊打听的时候,从街坊口中顺耳听来的。
  邻里街坊都是看着梅争寒长大的,对他的生活习惯多少有些了解,这样一想似乎也说的过去。梅争寒肯定的点点头,接受这个看起来就很牵强的理由。他才不承认,一切都是因为长的好看。
  不过真细算起来,梁简也没做过伤害他的事,反而从救下他开始,就一直在帮他。要是真别有用心,梅争寒毫不怀疑自己都已经死了几百次。因为这人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梅争寒还是凭借着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从他的身上嗅到一股同类的味道。
  那是杀过人,染过血的野兽才有的特性。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该有的杀|戮血腥,一样不少。
  梁简不知道因为自己一时口误引来梅争寒疑心,他离开小巷后,直接去了昨天所在的客栈,不出意料的看见昨天利索逃走的说书老头。他就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高台上,只不过今天换了一个故事,讲的江湖事。座下听客三两个,大家兴致缺缺,还在议论江家的事。
  梁简点了一壶茶,挑一个靠近老头的位置坐下,静静的听老头讲那些夸张过的江湖故事。茶馆的客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老头也不受影响,该怎么讲还是怎么讲,不会因为听故事的人变了就重新开始。
  梁简非常有耐心的听老头子啰嗦,不过他有耐心,喝茶的人可就没啥耐心。就连茶馆的老板也受不了他又臭又长的穷酸故事,嚷嚷着让他换一个。
  “嘿,这就是你们不懂了,故事要细水长流才好。”老头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脸上写满了孺子不可教也的感慨。不过等他的目光落在梁简这边时,短暂的停了一下,欲言又止。
  梁简注意到他的视线,端起茶杯,做了个以酒代茶的姿势,道:“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故事,不知道老先生愿不愿意听我说个一二。这个故事和月亮有关,红色的月亮。”
  梁简的声音不高,身边也没人,只要高台上的老头子听清楚他说什么。本来看起来就像个江湖骗子,没个正行的老头子忽然精神抖擞起来,双眼发光。那一瞬间,他仿佛不是一个穷地方的说书人,而是见到一大堆银子的土财主,垂涎之色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他就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又是把懒骨头,没精打采的斜靠着座椅,在脑海里寻找可以讲的故事,好似没把梁简的话放在心里。
  梁简笑了笑,他也不催老头,而是淡定的喝茶。他已经抛出诱饵,要不要咬勾是鱼的事。而且他相信这个诱饵,对老头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台上的老头摸索过自己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酒,眼神往梁简这边偷偷看几眼,见他不疾不徐,心里有些没底。血月传说的消息,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机会。
  没有说书人的声音茶馆也不见得安静,那些客人都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们的声音把掌柜的注意力拉过去,掌柜一时也没发现自己请的说书人在偷懒。
  时间静静的流淌,梁简等了好一会儿,见老头还没有反应,拿出茶钱丢在桌上,做出准备离开的假象。还在喝酒的老头看见他的动作,以为他要走,眼角一抽,连忙把酒葫芦往腰间一别,快步从上面下来,坐到他面前,道:“小子,那个红色的月亮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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