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臣下[重生]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青云碎月

作者:青云碎月  录入:07-08

  梁简抬头看着他,平静道:“缺了一角。”
  老头目光一凝,认认真真的打量梁简,收起不着调的态度,正色道:“多少年了,还有人知道月亮缺了一角。小子,看来你的确知道点东西,不过你知道的不一定就比我多。”
  “哦?”梁简露出个不屑的笑,道:“老先生,你怎么都不好奇我要给你讲故事。你看这城里的说书人也不只你一个,我为什么偏偏挑中你呢?”
  不管什么时候,人都是爱好八卦的存在。所以说书人还真不稀罕,县城偏僻也能一手抓出两三个,都是混口饭吃。搭个台子,摆张桌子,请个能瞎编的往上一坐,就能让喝茶的人听个高兴。
  老头表面上看起来,也不过是众多说书人中的一个,除了年纪大点,脾气怪点,溜的快点,还真没什么特别的。
  梁简这一问,直接把老头问的一愣。他刚才听见红色的月亮,知道梁简说的是血月传说。表面维持着淡定,但心里已经泛起惊涛骇浪。震惊之下,都忘了这种不起眼的小地方,是没人知道他说书人以外的身份。
  如果有人知道,那这个人肯定有备而来。意识到自己被梁简下套的老头面色微沉,浑身肌肉绷紧,右手暗中蓄力。
  “老先生,我没有恶意。”梁简给老头倒了一杯茶,假装没有察觉老头的动作,平静道:“我前来叨扰先生是想请先生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送上一个关于月亮的消息作为报酬。”
  “此话当真?”老头看着梁简,血月传说的消息真的太少,拥有的人很少会轻易把它交出来,老头不相信梁简会那么好心。不过,梁简能知道他的身份,也该知道交易规矩,应该不敢坑他。
  梁简点头,这天下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血月传说,关于血月传说的消息,哪怕只是没什么关联的一点,也能让人疯狂。他只说给老头一个消息做报酬,可没说要给有用的还是看起来有用但实际根本就没用的。
  老头见梁简如此坦然,收起自己的杀心,沉思片刻道:“这交易我接了,说吧,需要我老头帮你做什么。”
  “很简单,我听说江大夫的棺材还在家里无法下葬,希望老先生能够请动邻里帮忙,让江大夫入土为安。”
  梁简平静的说完,口气轻松随意的好像是请人喝茶。老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着梁简,他还是第一次见过有人拿血月传说的消息来换一件和他本人毫无关系的事。
  “你……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昨天才到这里的外地人。用月亮的消息来换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入土为安,你图什么?”
  老头忍不住问出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都让他遇上了。
  梁简笑了笑,没有回答老头。有些时候说的越多,越容易被人察觉到弱点,处处受限于人。
  “听音阁的规矩,不许打探交易人的口风,老先生是离总舵太远,把规矩都忘了吗?”
  “山高皇帝远,谁管我。”老头不以为然的笑起来,抓过腰间的酒壶往嘴里灌酒。梁简见他行事洒脱,料想不会是个普通的‘音’,没在和他多言,而是约定好交易的时间地点后,起身离开。
  老头看着他的背影,面容逐渐凝重起来,他招了招手,刚才还冲他嚷嚷的掌柜一溜烟的小跑过来,恭敬的俯身垂耳道:“宫主有何吩咐。”
  “江大夫在县城十八年,救死扶伤无数人,最后枉死贪官之手,连入土为安都拖了七八天办不成,是时候让人去过问一下。你找几个人去办,越快越好。”
  “是。”
  掌柜的领命下去,老头子靠着桌子,又是一副老无赖的穷酸样。他晃了晃葫芦里的酒,摸着胡子道:“三年了,终于又有血月的消息。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子能告诉我多少。”


第9章 腕扣
  梁简离开客栈后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街道上转悠好几圈,买了不少东西,最后还去了一趟铁匠铺。铁匠铺生意冷清,一天下来也没几个人。梁简在铺子里转一圈,铺子里多是农具和菜刀,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客官是对这些不满意?”在打铁的铁匠见他兴致缺缺,停下手里的活儿道:“看你的打扮像是个江湖人,是想挑合适的兵器还是暗器?”
  红叶城崇武,对民间兵器的限制没有那么严。民间铁铺偶尔也会打造兵器售卖,但会打造暗器的还是少数。因为一些暗器的制作要求精巧,轻便。不仅工艺复杂,还对工匠有一定的要求。这种耗时费力的东西卖的还不好,所以铁铺愿意打造的人很少,除非有专门的售卖路子,才会固定做一些卖。
  梁简本来对这家铁铺不抱希望,听见铁匠这样说,顿时来了兴趣。
  “兵器和暗器都需要,老板有带血槽的窄刀和袖箭吗?”
  梁简擅长使用刀,最喜欢带血槽的窄刀,刀刃薄,刀背厚。只要下手的时候干净利落,直接一击毙命,见血封喉。他之前那把藏在红伞中的刀是徐良川送的,出了江城就被他丢进河里。这会儿大概已经染上一层铁锈,被掩埋在河底,再也不会出现。就像他的前世,被埋藏在自己的心底,无人可以窥探。
  铁匠听完梁简的描述,站在炉火边想了想,抬头道:“刀我没有,但有一对带袖箭的腕扣,十六发,箭头带倒勾,开有血槽。”
  没有刀在梁简的预料之中,他并不失望,而是让铁匠把腕扣拿出来给他看看成色。这袖箭是以备不时之需,他还是希望不会用到的好。
  铁匠对这暗器似乎有所顾虑,又问一次,确认梁简是真的需要,才走到屋内从一个矮柜下面翻出出一个上灰的盒子。他一口气吹落盒子上的灰,顿时尘土飞扬,也不知道是放了多久。他抬手挥了挥,免的灰尘糊他一脸。
  “这个其实是一位故人放在这里让我帮忙寄卖的,但因为一直无人问津,就被我丢在角落。”铁匠拿着盒子过来,怕梁简嫌这东西年头久,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忙解释道:“你别看它像个旧品,精巧程度可是连我都惊叹。不过那位故人说是个瑕疵品,二十步外,杀伤力就不行了。”
  铁匠说有瑕疵的时候,口气并不遗憾,反而充满了赞赏。毕竟以那个故人的年纪,能做出这样东西着实让人惊叹。不过这东西到他手里快两年了,故人也没来过问,也不知道这些年又去了何方。
  吹落灰尘的盒子露出原样,是个表面雕刻浮云的木盒,周围镶嵌一层铁皮,防止受潮腐烂。梁简接过来,摸到钥匙扣将盒子打开。
  盒子内部垫了一层软布,上面放着一对颜色暗沉的腕扣。那腕扣做的十分精巧,只有少女的手掌大小,间隔均匀的镶嵌八支小铁箭,上面盖着压片,不细看会以为是雕的花瓣。
  梁简把腕扣拿起来,发现腕扣的内侧有奇怪的花纹,他仔细看了看,是个变形的铎字。用很抽象的手法刻在上面,如果不顺着笔画看,很容易认成花纹。
  梁简愣了愣,面色瞬间阴沉,浑身的杀意如同沸腾的滚水,瞬间爆发出来。他握着腕扣的手骤然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泛白。
  不明所以的铁匠遭此杀意扑顶,只觉得眼前站的是浑身浴血的罗刹,即便没有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具,也让人见之生畏,如坠地狱。
  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被这气势吓的两股战战,直接跪倒在地,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仿佛刀斧加身,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梁简上挑的眉眼间俱是寒霜冷意,手掌被尖锐的棱角刺破也毫无察觉。在他看来,这一点点的小痛和前世万箭穿身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那刺穿他身体的每一支铁箭上都有这个花纹,这是锻造者特殊的癖好,一定要留下自己的名。
  而这个锻造者叫张铎,是他从倒塌的城墙下救起来的铁匠。
  前世的背叛历历在目,梁简还记得张铎的脸,冷漠无情,用看丧家犬的眼神看着他死不瞑目。梁简对他的恨和对徐良川不同,徐良川是屠门在先,欺骗在后,真真假假的情意糅合在一起,复杂而难以分辨。
  而张铎……梁简对他有救命之恩,未曾要他报答,还在军营给他安排一个职位,免他寄人篱下。可最后换回来的是什么?是对方设计数百架弓、弩,将他射杀在宫中。
  “张铎。”梁简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滚一边,恨不得饮其血,哙其肉。
  铁匠早已吓的不敢吱声,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这袖箭到底有什么问题,能让梁简怒成这个样子。
  “你刚才说这是故人寄放在你这里,那你可知这个人现在何处?”梁简侧身居高临下的俯视铁匠,他盛怒之时,眉眼无笑,好看的面容俱是森冷寒意。把他的天真和无害冲刷的一干二净,剥落出罗刹般的狠辣。
  铁匠紧张的吞了口唾沫,结巴道:“他他他……他一向居无定所,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是他来寄卖过几次东西,我们谈论过一些打铁的事。这东西他放在这里两年了,没卖出去,他也一直没来取回。”
  张铎和梁简同年不同月,两年前也不过刚及冠。二十岁就居无定所,靠寄卖暗器为生,看来张铎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梁简听完铁匠的话没急着下定论,沉默好一会儿,确定铁匠真的不知情,丢下合适的银钱,带着袖箭腕扣消失在铁匠铺。
  梁家一走,铺子里的空气骤然一松,铁匠瘫坐在地,这才惊觉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他抬手抹去满头大汗,心想这位故人的东西他是再也不敢接了。他只是养家糊口的小本生意,并不想卷入江湖的恩恩怨怨。
  梁简带着袖箭在街上转了很大一圈,等自己完全冷静下来,才开始往弃屋走去。前世的因果他愿意一力承担,不管是复仇还是报恩,他都不想把这些东西带到梅争寒面前。梅争寒是他心里最后的净土,他不想连这最后一点东西都护不住。


第10章
  梁简回到弃屋已经是午时,梅争寒这次倒是听话,乖乖的在屋子里等他,没有偷偷跑出去。梁简带回来一些食物,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梅争寒感叹没酒,吃的不尽兴。
  “身上又是伤又是蛊,还想喝酒?”梁简眉头微皱,口气有些不满。
  梅争寒摸了摸鼻子,身为伤患自觉理亏,没有反驳。
  “等伤好了,稳定下来,想喝多少我都请你。”
  梅争寒前世也好酒,而且千杯不醉。梁简知道不让他喝酒,他一定馋的慌,不忍他失落,又换了个口气。
  “一言为定,你可不许反悔。”
  比起喝酒,小小的忍耐算的了什么?梅争寒几乎是快答,只差高兴的站起来手舞足蹈,酒鬼本质暴露无遗。
  梁简无奈又宠溺的看着他笑,没有及冠前的梅争寒真的像个大孩子,让他想把全天下最好的都送到他手上。只为了看他展颜一笑,眉目飞扬,自信张扬。
  梅争寒被梁简笑的不好意思,把自己的酒鬼本质稍稍收敛,安静的吃东西,不在闹腾。
  等两个人吃完饭,便开始着手后面的事。
  听音阁的人行事一向迅速,既然接了单子,就不会马虎。
  梁简料想他们很快就会有行动,让梅争寒把想带给江盛雪的话都写下来,等下混乱起来他会趁机摸进江家把消息带给江盛雪。
  梅争寒原本觉得没什么需要特别交代,让梁简带口信也行。但转念一想,他现在是逃犯,江盛雪对不认识的人肯定都是高度防备,他不写个手信,江盛雪不一定会听梁简的话。
  拿出梁简买回来的笔墨,梅争寒提笔想了一会儿,只在纸上简单的写道:“下葬师父当日,就是离开之时。”
  江盛雪和梅争寒在这里住了十八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可是现在这些都要抛弃。为了活下去,他们可能永远都不能再回来。梅争寒心里有着千言万语相对江盛雪诉说,可到最后落笔,只是寥寥数语。
  其实有些话,他不必说的太明白,江盛雪冰雪聪明,一看这几个字就懂。
  这里回不来了,该带走的都要收拾妥当。
  宣纸上笔墨未干,梅争寒拿起来吹了吹,等墨迹不会糊在一起,才叠起来递给梁简。梁简接过后直接收入袖中,看起来他对梅争寒写了什么一点都不感兴趣。事实也是如此,因为在梁简看来,江盛雪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没必要对这种事情抱有多余的好奇心,徒惹梅争寒怀疑。
  梅争寒对他这老朋友般自然的动作并不惊讶,反而觉得事情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自然熟络而又有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梅争寒当然能感觉到梁简的身上藏着秘密,可这些秘密在他的一言一行中又那么坦荡。仿佛是烈日盛开的睡莲,在光明中坦坦荡荡,只有暗夜降临之后,才隐藏起来,不可窥探。
  天音阁的行动不出梁简所料,进行的很快。几乎在他们二人准备妥当的同时,江家那边就传来吵闹的声音。弃屋的位置很接近江家,加上中间没有热闹的街巷喧嚣阻碍,四周安静,那边的声响可以直接传过来。
  梅争寒心系江盛雪,对声源十分敏|感,判断出位置的一瞬间,他就准备往门外跑,被梁简拦住。梁简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带到后院的天井,指着屋脊道:“上去。”
  简短的两个字坚定有力,梅争寒没多想,脚尖一点,身体腾空而起,犹如灵敏的燕子,飞落在屋脊上。站在屋脊上往下看,梅争寒发现这弃屋比周围的房子要多出半个阁楼的高度,站在它的屋脊上面,可以把江家的情况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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