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赶紧手肘一撑,半支起身来:“这事儿,我哥他知道吗?”
“顾将军……”赵越斟酌了一下用词:“应该是不知道的,感情方面,你哥他其实就是个木头。”
“呵……”顾淮笙当即就不乐意:“说的就像你自个儿就很通透一样,木头是没有资格嘲笑别人木头的。”
赵越:“……”
“等等,这不是重点。”顾淮笙纳闷儿道:“这茅子蹇好男风或者喜欢我哥,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你别告诉我什么因爱生恨这种啊?”
“哪有那么多因爱生恨。”赵越嗤笑一声:“他就是对你哥有那个意思,只是碍于身份,有贼心没贼胆罢了,他这人其实不忌口的,长得好看他都喜欢,就为这个,之前还被你哥罚过军棍。”
“懂了。”顾淮笙躺回去,蹭了蹭,将头枕到赵越肩膀上:“作风不端之人,人品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你也觉得这事真可能跟此人有关?”
“其实……”赵越挪了下姿势,尽量让顾淮笙枕的舒服一些:“我怀疑,他那些行为,更像是掩人耳目刻意为之,这人之前有过几次接触,虽表面看着浪荡轻浮,但眼神凌然精明,并不像胸无大志之人,应该就是这点,所以你哥才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顾淮笙手指抠着下巴尖儿沉吟。
赵越按下他手:“不过这事你不用操心,云岚可不是你哥,那茅子蹇要真有问题,肯定会被发现的。”
“不是……”顾淮笙琢磨着忽然皱起了眉头:“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呢,我哥他怎么了?什么云岚不是我哥,你这话很有歧义啊我给你说?你这是在暗指我哥脑子不够精,是这个意思吗?”
赵越被顾淮笙这连珠炮似的一通怼,搞得脑子一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话的确很有问题,可是,他又不擅长哄人……
眼看着顾淮笙脸色越来越不好,赵越灵机一动,干脆翻身压住,低头就是一通亲。
顾淮笙:“……”
哟!他家这棵白菜学坏了啊!
不过顾淮笙也就是事发突然懵逼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就反客为主夺过了主导权,虽然两人最后主导权还是掉了个个,也因为身体原因没能进行到最后,但也算热情似火,总之,最后尽管不够酣畅淋漓,倒也感觉不差。
这么一通折腾,顾淮笙直接睡过去了,茅子蹇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赵越第二天还是给军营那边去了消息,尽管对云岚的办事能力很放心,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尤其内鬼这东西,必须得速战速决,留的越久,越是后患无穷。
顾淮笙起得晚,醒来的时候赵越已经离开了。
“今儿是大朝会,王爷一早就走了,特地吩咐厨房给少爷熬了红枣莲子粥,补气血好使。”果壳儿一边给顾淮笙打理一边道,话里话外,俨然已经不拿赵越当外人看,活脱脱就是半个主子。
“红枣?”顾淮笙眉头一皱,嫌弃地撇嘴:“那女人吃的东西吧?”
“谁规定一定女人吃了?”果壳儿无语:“少爷您气血亏损,本来就是要补的,这补气血,自然红枣最佳啊,亏您还是读书人呢,中药只对症不对人,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是是是,你厉害,瞧把你给能的。”顾淮笙笑着摇了摇头:“成吧,一会儿备马车上,我路上吃。”
“这个时间了,少爷还去吏部啊?”果壳儿看了看天色,都替自家主子臊。
顾淮笙反而不痛不痒:“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身在吏部,就算不谋其职,该露脸还是要露的。”
“少爷这官做的可真闲。”果壳儿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把憋了许久的疑惑问出口:“人家做官,谁不像往上爬啊,就少爷您,一直这么碌碌无为的,也不知道您当初弃武从文的意义何在?”
“不懂啊?”顾淮笙转头挑眉,一副调侃的口吻,见果壳儿老实摇头,他抬手就弹人脑门儿一下:“就你这小脑袋瓜子,不懂就对了。”
“啊?”果壳儿捂着脑门子愣愣地眨眼,那模样呆极了。
以往顾淮笙是会嫌弃他这呆样的,今儿却看着分外顺眼,甚至还有点可爱。于是,没忍住手欠,又给拧了下脸颊。
“少爷就是爱这么动手动脚的,得亏奴才不是奴儿,不然又该被少爷给祸祸了。”想了想,果壳儿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道:“不过少爷,您这习惯还是收敛着点儿吧,我看王爷对奴儿挺吃味儿的,可别让人给误会了,到时候给气跑,还不是得你自己追回来,何必呢是不是?”
“赵越吃奴儿的味儿?”顾淮笙一脸稀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果壳儿好费劲才克制住没翻白眼:“当然是两只眼睛看出来的啊?”
“你……”顾淮笙指指果壳儿,笑的一脸无奈:“你成。”
“说真的,少爷,您这样王爷他是真不高兴,哎哎哎,就现在,就这眼神,看人跟带着钩子似的,也就奴才扛得住,旁人哪受得了啊?”果壳儿说完怕挨打,忙蹦出几步远:“少爷您别打我,我那都是为您好才说的,因为王爷他……”
“赵越怎么了?”顾淮笙原本也没想打果壳儿,整理着衣襟就撩起眼皮随便给了个眼神。
“王爷今儿问奴才呢。”果壳儿见顾淮笙没有生气,又蹭过去,一边帮忙拾掇一边道:“问啊,那奴儿是不是对您有意思?”
“他问什么?”有那么一瞬间,顾淮笙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原话……读书人咬文嚼字太拗口,奴才记不住,总之就差不多那意思吧,还说……”看了看顾淮笙的表情,果壳儿才接着道:“奴儿既然已经身在军营,不再是顾府奴仆,就没有再占用下人房的道理,呃……应该送,大少爷院子里。”
顾淮笙:“……”
这是为了杜绝后患,拉郎配的活儿都干上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赵越吗?这不是同一个赵越吧?大清早的,是没睡醒呢还是赵越被夺舍了呢?
这形象崩的,顾淮笙严重怀疑是自己没睡醒!
“然后……”
“还有然后?”顾淮笙哭笑不得的同时,更加好奇了:“他还干什么了?”
“他让元伯找人,直接把奴儿转到大少爷院子去了。”果壳儿道。
顾淮笙:“……”
直到出门,顾淮笙脸上的表情都一脸的一言难尽,还带着点懵头懵脑的恍惚。
这样子,果壳儿有点吃不准顾淮笙的情绪,不免有些担心:“少爷,您……”
“东西给我,你就不用跟着了。”从果壳儿手里接过食盒,顾淮笙马车上一半顿住,转身补了一句:“奴儿住大哥院儿里挺好,以后都这么着吧。”说完便一弯腰钻了进去。
果壳儿……果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闻到空气中,一股酸臭味儿,给抖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转身跑了回去。
“臭小子。”顾淮笙撩着帘子看了一眼,好笑地摇头放了下来。
马车摇摇晃晃跑起来,却丝毫不影响顾淮笙用膳,打开食盒拿出来,便慢慢享用起来。这红枣莲子粥也不是没吃过,其实不大习惯那味儿,但今儿却因为是赵越嘱咐的,莫名觉得口感还不错。
就为这,顾淮笙一天的心情都挺好,那股子因为顾淮准受伤的压抑情绪都被驱散不少,情绪放松,有些思路便也就跟着清晰起来。
原本按照前世的历史,老皇帝还得扛两年,这个时候,顾淮笙当时正为了博取赵邑信任,跟赵越水火不容,几个皇子之间虽然运筹帷幄,却都还未摊到明面上,一直是暗中较劲儿,然而因为他这个意外,一切被改的面目全非。赵越被迫迎娶苗疆假公主的事情以及中毒一事解决了,更是借力打力,顺势偷梁换柱把人送到了老皇帝跟赵邑身边周旋,赵越那边也因为这一系列变故,将五皇子赵宥推出来成了众矢之的,除此之外,还有那横空出世的私兵营……
这乱象,看来是提前到了。
那伏击之人……
顾淮笙琢磨的出神,连走路都深一脚浅一脚没个准备,从吏部出来,下台阶的时候还踩空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被人给一把扶住胳膊托住了,不是别人,正是一天没见的赵越。
“想什么呢?走路都不看路,梦游呢?”赵越蹙紧眉头,还以为顾淮笙是不舒服。
“没,就想一点事情。”顾淮笙拍拍衣袖,跟着赵越走:“想一点事情。”
赵越跟着转身,侧头问:“去乔家吗?”
“去。”顾淮笙点头:“私兵营的事查的如何了?”
第78章 小别扭
赵越正要答话,看到有人过来,就打住了话头。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顾淮笙道:“等下说。”
赵越点了点头:“那就马车上再说吧。”
闻言,顾淮笙侧目看了赵越一眼。
“我跟你一道去。”赵越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可他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就跟着顾淮笙上了顾家的马车:“早上的粥……”
本来想继续正题的顾淮笙一听这话,就笑弯了眉眼,且十分笑意里带着三分促狭:“吃的,王爷让人特地准备的,当然要吃,不止要吃,还得细嚼慢咽,仔细品味。”
“那顾大人品味出什么了?”如今的赵越可不是以前一逗就羞赫傲娇的赵越,这要是在以往,顾淮笙这个撩人的神态语气,他连看人眼睛的勇气都没有,而这一次却不躲不闪,直勾勾地回望着反撩回去。
这可……有点意思!
顾淮笙笑容越发带钩:“色,香,热乎,就像……”故意凑到赵越耳边吹了口气:“王爷身上的……檀香。”说着还真闻了闻:“嗯?你今儿是什么香,闻着怎么不一样?”
“想知道?”赵越身形一僵,红着耳朵没好奇地把顾淮笙给一把推开:“扒着衣领自个儿闻去?”
“扒你衣领闻啊?”顾淮笙一脸跃跃欲试。
赵越这下是脸皮子都臊了个通红:“闻你自己!”
“哦!”顾淮笙咬在下唇笑得更欢,一副懂了懂了的欠揍表情:“我就说这味儿怎么……原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啧啧,王爷这一语双关,好坏呐!”
赵越瞪着顾淮笙,虽然心里很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跟对方比起来,他这道行还浅的很呢!不愧是混迹风月场的老手,果然习得一手好撩,那风流劲儿看得人真想……偏生得一副破布身体,让人想使劲儿都下不去手,只能自个儿憋着!
越想越闷,赵越脸色一沉,扭头就不搭理顾淮笙了。
“不是吧?”顾淮笙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装的,闹了他一会儿才发现是真生气,顿时那个好笑又无语:“开个玩笑而已,这也生气啊?唉,王爷,赵越,真生气呐?”
赵越面无表情:“没有。”
“还说没有,脸都快耷拉成长春面那么长了。”顾淮笙退开一些,顾自慵懒地往车壁一靠:“好了好了,别生闷气了,你若不喜欢,那我以后不闹你就是了。”
顾淮笙说完,就把脸转到了另一边,明显情绪也低沉下来。虽然嘴角扬着,眼底却没有粲然灵动,整个呆愣放空的状态。
赵越这时才意识到顾淮笙误会生气了,可他就是个嘴笨的,哄人这方面更是不擅长,以至于盯着顾淮笙的侧脸,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
就这样,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到了乔家,都没再说过话。顾淮笙是不想说,赵越是想说找不到切入口,几次嘴巴开合,都给闭上了。
还是门房帮两人打破了沉默。
“是烎王和顾大人呐?”门房把门敞开,恭敬地把两人请进门:“唉,顾大人,您鞋脏了,您等等,小的这就给您擦干净!”
门房本来是想献一把殷勤讨好贵人,谁知道旁边那位贵人比他行动还快,直接就蹲下去,掏出手帕给顾淮笙擦起了鞋子。这行为,直看得门房满脸惊悚,险些把眼球给瞪脱眶。
烎王是谁?
世袭承爵的亲王!正宗的皇亲国戚!
这样高高在上只可仰止的人物,居然跟个大臣擦鞋!
真是……太太太震惊了!
其实不止门房被震撼到了,顾淮笙也几乎被赵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飞天灵盖,低头瞪着人,久久没回过神来。
唯独赵越,跟个没事人一样,擦完就站了起来,面色平淡语气温和:“好了,走吧。”
说完,转身就走在了前面。
顾淮笙手指挠了挠耳根儿,懵圈儿地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走出视线,门房才妈呀一声,回过了神,只是那黝黑的脸上,表情丰富极了。
“你……”好半晌,顾淮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王爷,以后别那样,让人看了……不好。”
“哪样?”见顾淮笙终于肯说话了,赵越双眼都跟着一亮,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侧脸,像是看不够似的。
“刚才那样。”顾淮笙清了清喉咙,竟是后知后觉地赫然起来。
“哦。”赵越微不可查地勾勾嘴角:“你说擦鞋啊?”
顾淮笙瞥他一眼,点头,再瞥一眼,皱眉不解:“你笑什么?”
“嗯?”赵越赶紧把笑意收敛,但看向顾淮笙的目光却蹂着动人碎光,一双俊眸矍铄炯然,直击人心:“没笑什么,就是……我赵越怎么样,与旁人何干?你我是你我,何必太过在意旁人怎么看?顾大人以前,可不是个在意别人想法的人,怎么现在倒是在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