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笙嘴贫半天,就等这个呢,见状赶紧行礼后退两步,转身走人,不过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那个……殿下……”顾淮笙回身,待赵邑看过来,才扯扯衣裳:“外边儿还下着大雨呢,臣穿这身出去也是糟蹋,要不还是换回臣自个儿衣裳再回去跪?”
“倒是没看出来,顾大人这般虔诚呐?”顾淮笙那点小心思,赵邑一眼就给看得透透的,心里暗骂狐狸,面上倒没为难,道:“换就不必了,让小福子送你出宫吧,左右时辰也差不多了,你这身子骨不经糟蹋,就不用再回去跪了,对了,小福子就是接你过来的那小太监。”
“是,微臣谢殿下体恤,殿下万福,微臣告退!”顾淮笙大喜,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就麻溜退出了庸辰宫偏殿。
寻了小太监,把赵邑交代的说了,顾淮笙就径自离开了皇宫,至于亲王内阁大臣之流,一个都没见着,他也乐的不见。
“顾大人且走慢些,地上都是积水,您这鞋子袍脚都给溅湿了。”顾淮笙身高腿长,走得还快,以至于小福子得打着伞一路小跑的跟,可又不敢明着抱怨顾淮笙走太快,便只能委婉提醒。
“抱歉。”顾淮笙闻言便慢了下来:“我这身子骨不受冻,先前一直淋雨还好,这会儿刚从屋里出来被风这么一刮实在有点受不住,劳烦福公公这么一路辛苦的跟着,实在过意不去。”
“顾大人哪儿的话,不过几步路的事儿,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小福子这心里原本是有些怨气的,听顾淮笙这么一说,心里好受许多,笑容便也真诚了起来。
顾淮笙笑了笑,暗自调整呼吸放慢了脚步。一直到出了宫门,那股子憋在心里的紧绷感才终于舒缓消散。
待告别小福子上了马车,顾淮笙才彻底松懈下来,闭了闭眼,吩咐车夫回府。
可即便马车跑出老远,顾淮笙的心跳依旧没能平复下来,回想方才在庸辰宫与赵邑的交锋,着实心有余悸。别看他当时应对有度游刃有余,实则心里却并非如面上表现的那般泰然自若,赵邑此人,心思敏锐洞察力强,稍有应对不当,后果不堪设想,还好,目前看着是糊弄过去了。
就算这样,顾淮笙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将在庸辰宫跟赵邑的交锋过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纰漏,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赵邑对顾淮阳只字未提……
这一点,顾淮笙其实吃不太准,赵邑是什么想法。他还不至于天真的以为赵邑对顾淮阳的存在一无所知,但没有提起,或许,淮阳做的那些,并没有暴露?
想想也是,如果暴露了,他顾淮笙也没这个机会,活着走出皇宫了。
摇了摇头,顾淮笙正准备倒杯水喝就连打两个哈欠,顿时困意袭来,呛得眼泪流。揩了揩眼角被哈欠呛出来的眼泪,顾淮笙用力拍了拍脸保持清醒,坚持着没有放任自己睡过去。
淋了这么一遭雨,冷暖交替最是容易生病,就他这破布身子,真睡过去铁定爬不起来。
就是这困意太难熬了,拍脸根本没用,为了保持清醒,顾淮笙把腿都给拧青了,可还是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小盹儿,就在他几乎要忍不住睡过去之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笙少爷,到了。”车夫等了半天没见顾淮笙出来,遂打帘喊道。
顾淮笙迷迷糊糊甩了甩头,这才起身下了马车。
几乎在顾淮笙出马车的同时,车夫就撑伞罩在他头顶,一路护送进府。待闻讯赶来的果壳儿接手了这份差事,车夫才返身出府,赶着马车去了顾府偏门。
而另一边,被果壳儿搀扶着的顾淮笙却脚步虚浮绊了好几个踉跄,那摇摇晃晃的样,把果壳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少爷,您走稳些,看着点台阶。”果壳儿提醒着一路将人送回顾淮笙院子,想想还是不放心,伸手欲探顾淮笙额头,被其撇头躲开,不禁放下手无奈道:“少爷您这脸色不好,怕是给冻病了,您先回屋歇着,奴才这就去找大夫过来。”
“找大夫做什么?”顾淮笙道:“之前风寒的药不是还有剩么,凑合给熬了吧。”
果壳儿……果壳儿那叫一个无语:“这怎么行?”
“行行行,怎么都行,你赶紧出去,我这都困死了,我得睡觉,没事别吵我。”顾淮笙困的不耐烦,都没让果壳儿进门,就直接把人给轰走了。
进了屋,顾淮笙眼皮黏糊地走到内室床前,鞋没脱就直接往床上扑,结果扑到一半,就被人自身后给紧紧抱住了腰。
熟悉的气息,让顾淮笙当即打了个激灵,瞌睡顿时跑了大半,可却僵硬着任由对方那么抱着,没敢转身去看,就怕是太困出现的幻觉。
“淮笙。”
耳边想起熟悉的声音,顾淮笙又是一抖,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不过没等他做出回应,就被扳着转了个身。
看到赵越的一刻,顾淮笙只觉大脑一空,人就愣住了。
“怎么这副表情?”赵越目光描摹着顾淮笙精致的眉眼,语气温柔得能腻死人:“见到我不高兴?”
说实话,顾淮笙挺不适应被赵越这么看着的,本来大脑空白的他,便是被这腻糊的眼神给杀回了神。
“你怎么回来了?”闭了闭眼,确定眼前的确是赵越不假,顾淮笙才拉着人在床沿坐了下来。
第98章 就是太想你
赵越没有接话,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一探顾淮笙额头,眉心就皱了起来。
“你发烧了。”再一看顾淮笙身上的缟素,赵越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疼地捏捏他的胳膊,叹了口气:“一宿的大雨,那么跪着,给冻坏了吧?”
“其实还好。”顾淮笙头晕的厉害,被赵越一碰,顺势就靠了过去,枕着肩膀叹了口气:“一开始冷,习惯就还好。”
“还好呢,额头烫的都能煮鸡蛋了。”赵越扶着顾淮笙躺下:“你先躺着,我让人去准备热水,泡个热水澡发发汗,再叫大夫来看看。”
“你还没说怎么回来了呢?”顾淮笙拉住赵越的手不让走。
“这个不急,等你好些再说,现在你需要休息。”赵越给顾淮笙盖好被子,用手给他捂了捂额头,这才转身出去。
顾淮笙伸手去拉没拉住:“……跑的还挺快。”
本来想等着赵越回来的,可顾淮笙太累也太困了,加上发烧,没坚持一会儿,人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了个天昏地暗,连沐浴喂药都没能给折腾醒,好在病的不重,只是受了风寒,喂过药烧就退了下来。
饶是如此,赵越也守着顾淮笙寸步不离,除了不放心,更多的,是分开这段日子无尽的思念,眼下见到人了,就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顾淮笙醒来的时候天还黑着,不禁纳闷儿:“还没天亮么?”
他感觉自己睡了挺久,没想到居然才这么会儿。
“不是没天亮。”赵越就趴在床前,顾淮笙一动他就醒了:“是已经天黑了。”说着坐起来,给顾淮笙掖了掖被角:“感觉怎么样?还难受么?”
顾淮笙摇头,撑手坐起来:“王爷,劳烦你给倒杯水,我有些渴。”
“好,你等等,我把油灯点上。”赵越说着就起身去忙活了。
油灯照亮屋子的瞬间,顾淮笙视野开阔的瞬间,迷糊的脑子也豁然清醒过来,这才想起来,方才赵越是趴在床沿的。
“王爷怎么不到床上睡?”顾淮笙看向正在倒水的赵越,笑了笑:“莫不是分开几个月,还生分了不成?”
“没有的事。”赵越端着水走回床前,伸手递给顾淮笙:“你病着睡不安稳,我若躺下,还怎么照顾你?”待顾淮笙喝完接回杯子,这才问道:“饿了么?我让厨房做些吃的送过来。”
“饿。”顾淮笙摸摸肚子点头:“宫里的时候就饿,不过实在太困太累,就没顾上吃东西。”
赵越看了顾淮笙摸肚子的手一眼,转身自屏风上取来衣裳给顾淮笙披上,随即便转身出去了。
顾淮笙没等太久,赵越就端着吃的进来的。
“就知道你醒来会饿,厨房给一直温着,不过你一天没吃东西,太油腻的不好,所以我给拿的清粥小菜,有你爱吃的酸萝卜丁。”赵越将饭菜放到桌上,走回床前给顾淮笙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起来吃吧,披这一件冷么?要不要再多披一件?”
“不冷,就这样吧。”顾淮笙掀被下床,这一动却牵动到胃,隐隐约约的痛感让他忍不住抬手摁了摁。
赵越看见立马问:“怎么了?”
“饿狠了,胃不大舒服。”顾淮笙打了个哈哈:“粥好啊,正好没什么胃口,酸萝卜丁就粥,爽口开胃。”
话是这么说,顾淮笙吃的却并不多,一小碗都没吃完,就给放下了。
“就吃这么点?”赵越一看眉头就又开始皱眉头,看着顾淮笙的眼里不禁带上担忧:“你……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是不是……”
“没事。”顾淮笙靠着赵越蹭了蹭:“我这就是发过烧,嘴里没什么味儿,不想吃,过两天就好了,别担心。”
“不想吃也要吃,起码把这碗里剩下的给吃了,就这么点怎么行。”赵越拿起筷子塞顾淮笙手里:“吃吧,再吃点。”
顾淮笙是真不想吃,不过看着赵越担忧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勉强将剩下的给吃了下去。
“潼阳关到京城,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少说也得半个多月的时间,你时候回来……”吃完后,顾淮笙放下碗筷,转头跟赵越聊起了正事:“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你就这么回来,不会出问题吧?九牧”
“我不是给你捎过书信,战事大捷,苗疆已经撤兵,赵宥已经被我们生擒羁押,只等时机成熟,押送回京。”赵越伸手给顾淮笙拢了拢衣裳:“潼阳关兵力一向不受朝廷重视,疏于管理人心涣散,过往清贫的日子也让他俩对朝廷没有任何归属感,所以咱们此行一去,收编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单是温饱上的满足,就足够他们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眼下潼阳关已经尽数控于咱们手中,地方官员也皆倒戈臣服,那边一切皆已步入正轨,有顾将军坐镇,不会出乱子。”
闻言,顾淮笙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对赵越突然回来新生不解:“王爷回来是……”
“我收到你的书信了。”赵越打断顾淮笙。
“这么快?”顾淮笙惊讶地挑眉:“我这才寄出去没几天……”
“路上赶巧遇到信差,就给截下了。”赵越说着拿出那封贴心窝放着的书信,似笑非笑地推到顾淮笙面前:“顾大人好文采啊,不止文采过人,丹青也无人能及,厉害极了。”
顾淮笙一听乐了,却也不甘示弱回怼过去:“彼此彼此,我这点皮毛还是跟王爷学的呢。”两人傻子一样的笑了一会儿,顾淮笙才正色问:“这么说,在你书信寄出后不久,你就动身回京了,那你可有见到老太妃?”
“没有。”赵越摇头:“不过即便错过了,等母亲到了潼阳关,自有顾将军看护,这点不用担心,倒是让你费心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顾淮笙笑笑:“你还没说你为何突然回来呢,眼下局势紧张,要是被发现……”
赵越安抚地拍拍顾淮笙手背,打断道:“之前你书信提到那人病危,我就料定差不多就是这些日子,所以跟顾将军商议好,我先行带一部分兵力回来,以流民的身份做掩护,潜伏于临时,静待时机,顾将军暂留镇守潼阳关,待发丧消息一到,再动身回京,与我们前后呼应。”
“原来是这样。”顾淮笙听完点了点头。
却听赵越道:“我就是太想你,所以回来看看,明日一早,我就得离开。”
顾淮笙闻言一愣,抬眸看向赵越。
“怎么这样看我?”赵越被他表情逗乐,好笑地问。
“真是稀罕。”顾淮笙话一出口,自个儿先乐了:“这是我认识的烎王吗?天啦,王爷居然学会说情话了,真是不敢相信,我没在做梦吧?”
顾淮笙表情夸张,实际上却是故意打趣赵越掩饰羞涩的情绪,心里更是对这样的自己唾弃不已。想他顾淮笙一个情场老手,向来都是他把人撩羞,何时被反撩害羞过,可偏偏今儿就出了赵越这么个克星,肯定是太久没见甚是想念的缘故,绝对不是因为他顾淮笙脸皮变薄,嗯,一定是这样!
“想知道是不是做梦……”顾淮笙的情绪反应丝毫没逃过赵越的眼睛,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伸手一拽,就把人给拉到了怀里:“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即便羞得耳红,顾淮笙依旧是那个撩骚圣手顾淮笙,一个斜眼,风流且媚,直教人酥进骨子里。
“这么试。”赵越掐着顾淮笙的下颔,低头就吻上那邪魅勾挑的唇。
两人几大个月未见,原本就想念难耐,这一碰,就像打破了禁锢似的,***,燃烧得一发不可收拾。可就算这样,赵越依旧保留着一丝清明的理智,克制着没有伤到顾淮笙,反倒是顾淮笙,有些嗯……欲求不满。
“纵欲伤身。”按住顾淮笙不安分撩骚的手,赵越翻身把人搂紧:“早些睡吧。”
“咱们这么久没见,结果就一次。”顾淮笙心里郁闷,便忍不住嘴欠:“王爷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本身就不行,故意拿我身体不好打掩护呢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赵越咬牙切齿,但就是不上当:“至于我行不行,顾大人方才不是深有体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