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顾淮笙叹气:“我这都还没来得及体会,你就结束了。”
赵越……赵越给气乐了:“你说什么都没用,行不行,咱俩婚约已定,你也没得反悔,认栽吧顾大人。”
“哎……”顾淮笙幽幽叹气:“上了贼船啊!”
赵越便笑了起来:“你呀!”拍拍顾淮笙的腰:“睡吧,听话。”
“哄小孩儿呢?”顾淮笙就是不满。
“是啊。”赵越闭着眼睛,下巴蹭蹭顾淮笙肩头:“顾大人这幼稚劲儿,可不正是三岁孩童要糖吃的样子么?”
顾淮笙哼了一声,没理。
赵越笑了笑,把人搂的更紧了些:“淮笙,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好想。”
闻言,顾淮笙浮躁的心一下就沉淀了下来,良久才低低应了一声:“我也想你。”
然而身后那人,已经睡着了。
听着赵越平缓的呼吸声,顾淮笙笑了笑,闭上眼睛,跟着沉入了梦乡。
第99章 双书信
第二天顾淮笙醒来,赵越已经离开了,若不是对方故意把腰带玉扣放在床头,顾淮笙都怀疑是做梦。
揉了揉昏胀的太阳穴,顾淮笙没有叫人进来,下地去把窗户开了,看着窗外愣了好一会儿神,才转身走回桌前,拿起书信笑了起来。
“少爷您起啦?”顾淮笙刚把信收好,果壳儿就端着洗漱的东西推门走了进来:“王爷说,少爷睡这么久,呆屋里不好,得出去适当走动走动,还特地吩咐厨房炖了白果乌鸡汤,一会儿洗漱完,少爷就去膳堂用吧,就不让人送这来了。”
“为何是白果乌鸡汤?”顾淮笙眉心一跳:“那不是产妇补身子用的么?”
“谁规定就必须只能产妇补身子了?”果壳儿无语:“少爷气血两虚,补一补正好,人家老人也吃这个,都没见像您这么嫌弃的。”
顾淮笙啧了一声,懒得与之争辩,只道:“鸡汤就不用了,时辰不早,收拾好得赶去衙门呢,昨儿个就耽搁一整天,眼下这关头,这个样子可不好。”
“哦。”果壳儿一边伺候顾淮笙洗漱,一边道:“那就捎马车上吃呗,左右少爷一向如此,不碍事。”见顾淮笙一脸不情愿,立马补一句:“鸡汤是烎王让炖的,白果还是他从潼阳关带回来的土特产。”
顾淮笙顿了一下,当即改口:“那便捎着吧。”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烎王的事,府里其他人知道么?”
“不知。”果壳儿摇头:“他有易容伪装,也就奴才跟元伯知道。”
顾淮笙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
顾淮笙到吏部的时候人不多,主要是国丧在即,品级够的都得进宫,倒是他们这种三品以下的,当天跪过一遭,之后便可以偷得清闲,只是相对的,手头事物也加重许多。
大家都在忙,以至于顾淮笙到进门都没人注意。他也乐的自在,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顾自忙活开来。
这一堆的公文,忙碌起来可真是没完没了,顾淮笙跟大家一样,中午都没顾上正儿八经吃上一顿,就囫囵吞了几口点心凑合。
直到夜幕低垂,大家才总算消停下来。
顾淮笙伸了个懒腰起身,正要离开,就被身后一同僚给叫住了。
“听闻顾大人昨儿个又病了,还以为少说得好些天才能见得,没想到今日就来了,身体可好些了?”
闻言,顾淮笙转身看去,发现是个平时无甚往来,甚至有些面生的中年人。此人身材微胖,面相温和,眼里都是笑意,看着就是个长袖善舞,极擅交集之人。
顾淮笙向来不喜欢与此类人打交道,比起面善心眼多的,他更喜欢之前萧传永面恶无脑的,应付起来简单,不必太过耗费心思。
“嗐,我这身子骨就这样,十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都习惯了,一点风寒算不得什么事儿。”心里衡量着,顾淮笙面上却不显,拱手揖礼:“这位大人看着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敝姓高,字远山,单名一个崇字。”高崇拱手还礼。
“原来是高大人,失敬失敬。”顾淮笙嘴上附和,实际上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两人一道走出吏部大门,顾淮笙看了眼停靠在对面的马车,正准备给高崇告辞,就被对方先一步拦住了。
“高大人这是?”顾淮笙被拦的一愣,视线顺着高崇的胳膊往上移,落在对方脸上,眉头轻挑。
“顾大人。”高崇左右前后地看看,确定没有旁人,方拿出一封书信塞顾淮笙手里:“这是在下受一贤侄所托,务必亲手转交给顾大人的,你且收好了。”
“不知高大人贤侄是?”顾淮笙看看手上的信,没做犹豫,直接收进了袖子里。
“待顾大人看过之后自然明白。”高崇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冲顾淮笙拱手告辞,旋即就径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淮笙目送着高崇走出老远,这才敛起眉间疑惑,掸了掸袖口,穿街上了马车。方坐稳当,就立即拿出信来,却仅是一眼,就面色骤变,蓦地将信纸揉进了掌心。
“去学士府!”顾淮笙深吸口气,转头冲车夫喊道。
车夫闻声没有多问,只应了一声,便听从吩咐,驾着马车直奔学士府而去。
……
“笙少爷,学士府到了。”
闻声,不待车夫将马车停稳,顾淮笙就急忙下了马车,几步冲上台阶,就开始扣环敲门。
门房开门见到顾淮笙还愣了一下,倒也没有拦着,侧身就把人让进了门。
“什么风把顾大人给吹来了?”门房看着顾淮笙脸色,及时止了玩笑:“顾大人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顾淮笙没有回应门房,只沉声问道:“秋哥儿,老师可在?”
“在呢。”门房愣了下道。
顾淮笙点了点头,便径自朝姜家主院大步而去。
顾淮笙到的时候,姜正就在院子里,正一身短打在那比划太极,见到顾淮笙进门也没收手,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顾淮笙只是姜正的脾气,所以心里虽然着急,但却按捺着心思没有打扰,一直等着姜正打完一整套拳收了手势,这才从丫鬟手里拿过汗巾,上前双手递上。
“来了?”姜正瞥了顾淮笙一眼,顾自擦汗。
“嗯。”顾淮笙颔首:“没打扰到老师吧?”
“没打扰。”姜正将擦过汗的巾帕非常接地气儿的往肩上一甩,就一边放袖子一边朝屋里走:“进屋说吧。”
“是。”顾淮笙应了一声,跟着姜正就进了屋。
姜正进屋后也没让下人伺候换衣,待沏好茶,便将人全给挥退了出去,方才伸手示意顾淮笙坐下。
两人盘膝端坐茶桌前,姜正握拳敲了敲膝盖头才问:“说吧,突然过来什么事儿呢?”
顾淮笙抬手给姜正行了个礼,这才拿出那封揉皱的书信双手递过去:“老师请过目。”
姜正瞥了顾淮笙一眼,这才伸手把信给接了过去。
跟顾淮笙一样,姜正看完信,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信谁给你的?”姜正一目三行的看完,抬起头看向顾淮笙,语气微沉。
“吏部高崇,之前没见过,应该是刚进吏部不久,学生之前一直没有注意,所以对此人无甚印象。”顾淮笙觑着姜正脸色:“信上所书,老师怎么看?”
“信上所言若是属实……”姜正捋着胡须:“此事必当谨慎处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淮笙点点头,目光紧锁姜正,静待下文。
“还有那高崇。”姜正看向顾淮笙:“此人是敌是友尚且不分……”
姜正正说着,就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给打断,师徒两对视一眼,自觉打住了话头。
顾淮笙佯装闲适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茶,待人进来,才微微侧转过头看去。不请自进的不是别人,正是姜正三子姜恒,而姜恒身后跟着的……
待得看清紧随姜恒身后进来的那人,顾淮笙惊得险些打翻了茶杯,回过神来,便是无语。
没错,这跟着姜恒进门,一身黑衣斗篷的男人,便是早上离开的赵越。
“王爷……”顾淮笙看看姜正,又看看姜恒,不待姜正发言,姜恒就自觉退了出去,并且带上了房门,顾淮笙便是等门关上,这才问道:“王爷怎么又回来了?”要知道,这临城虽然离京城不远,可来回也要小两个时辰,这来来回回的折腾,闲得慌么?
赵越却没有回应顾淮笙,冲他眨了眨眼,就径自走到姜正面前,拱手行礼:“老师。”
“烎王不必多礼,请坐。”姜正打了个手势,待赵越坐下,便准备给沏茶,不过刚伸手就被顾淮笙给抢了先。
“我来我来。”顾淮笙冲两人笑笑,动作麻利地给赵越沏了杯茶,端杯子放到他面前后才又问:“王爷突然这时候回来,可是临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赵越摇头,转头看向姜正道:“我是专程回来见老师的。”
顾淮笙纳闷儿地眨了眨眼,跟着转头看向姜正。
便听姜正道:“烎王请讲。”
结果赵越也拿出一封书信递上:“老师请看。”
“信?”顾淮笙跟姜正面面相觑,面色陡然严肃起来,转头问赵越:“王爷这信,是怎么来的?”
“一个乞儿交给部下,再由部下转交到我手上。”赵越敏锐的感觉出两人神色不对,顿了顿才狐疑问道:“信,有何不妥么?”
顾淮笙看了看赵越手上的信,他不确定两封信的内容是否一致,又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但从信封上的朱漆笔迹来看,应该是同一人无误,就连信封左下角那朵六瓣莲都一模一样。
不过没等顾淮笙说话,姜正就将方才顾淮笙递的那封信给拿了起来,端详对比须臾,放回桌面,两指按住,推到赵越面前。
赵越顺着姜正的动作低头,看到信封,眸色便是一凛。
顾淮笙道:“这一封,是下衙之时,有人在吏部门外给我的,看字迹和左下角花样,应是出自一人之手。”
第100章 六瓣莲
三人沉默须臾,顾淮笙方才想到什么,眼神询问地看向姜正。
姜正会意点头。
“内容一致?”顾淮笙问。
“内容一致。”姜正道。
“梁王心宽体胖多年,除了王爵手中并无实权,若信中所言是真,隐藏可真够深的。”顾淮笙手指抠弄着茶杯,旋即屈指弹了个响,力道过重险些掀倒杯子,慌忙给扶住,心虚瞥了姜正一眼才接着道:“梁王一事非同小可,但这密信背后之人,同样不容疏忽。”
闻言,赵越跟姜正皆是点头。
“还有一点。”赵越道:“这人能直接把信送到咱俩手上,一是提醒,二是暗示。”
“嗯。”这一点顾淮笙也有想到:“他洞悉全局,同时,也对王爷行踪了如指掌。”
赵越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这就是我急着来见老师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收到信。”
顾淮笙蹙眉看了赵越一眼,伸手将信扒拉到面前,手指点戳信封若有所思。
“眼下太子已然不成威胁,三皇子势必会将视线集中在烎王身上,一举一动,肯定都会备受关注,容不得半点差池。”姜正伸手将顾淮笙面前的信抽了过去,与手头那封一起,直接扔进了煮茶的炭盆里,付之一炬:“至于这六瓣莲……”
“老师可是想到了什么?”见姜正忽然顿住,顾淮笙与赵越对视一眼,忙问道。
“很久远的事了。”姜正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看向两人:“如果没记错,这六瓣莲第一次出现,是元稹帝,也就是烎王祖父登基那日,当时您的父亲送上的一份贺礼。”
“这是我知道了,后来有听人提起过。”赵越蹙眉思索须臾:“祖父一生崇尚佛教,登基之日,父亲以血玉红莲作为祥瑞呈上恭祝佛佑国祚,福泽绵延,并附上亲手雕刻的金册经文,而每一册左下角,均刻有六瓣莲图样。”
“没错。”姜正给两人续茶:“时隔多年,六瓣莲再度重现,却是在这个时候,这背后之人不管是谁,必然都跟当年之事息息相关。”
“那依老师之见?”赵越瞥了眼顾淮笙,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随即便碍于姜正在场,松开了。
姜正目光一扫两人的手,面不改色:“具体的也给不了什么帮助,这样,我这几天多翻翻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你们也抓紧调查,不过行事当谨慎。”顿了顿又道:“这背后之人非敌非友,不查明白,后患无穷,而且,同时两封密信送到你俩手上,动机看似匪夷所思,实则却是变相告之,你们一切动向,皆在对方监视之下。”
“老师所言极是。”顾淮笙拱手:“我们记下了。”
姜正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你们且回吧,淮笙倒是没什么,烎王这还要出城呢,可别给耽误了。”
闻言,两人整袍站起身来,拱手:“那就辛苦老师费心了,学生告辞。”
因着要隐匿行踪,两人是分开出的学士府。
顾淮笙琢磨着六瓣莲的事都没注意,直到马车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赵越居然在车里。这闷不吭声的突然发出动静,惊了顾淮笙一大跳。
瞪着赵越,顾淮笙一脸惊讶:“王爷怎么……”
“我今儿不走了。”赵越抬手掀掉头上的帽兜,露出英俊真容来:“跟你去顾府,明儿一早再走。”
顾淮笙无语:“可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