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司徒喜试探着出声,看虎啸期待的眼神,应该第一个字对了,“虎…哥?”司徒喜被自己弄出一身恶寒。
“诶,这就对了。没想到龙儿还是这么别扭。”没想到正中下怀,这两兄弟的感情也真是令人睁目结舌了……
第16章 遇险
司徒喜勉强过了第一关,知道如今形势怕是不得再拖,可是被关在屋里烟花肯定没机会放,虎啸武功不弱,就算敌得过他也不能从屋外面众多手下的围攻下全身而退。戏还得接着演,最好把他引到开阔地方去。
“说到寿礼,”虎啸突然想起来了“龙儿给我准备的寿礼都在外面了?”
“是,虎…哥。”司徒喜还是觉得别扭拗口,万幸龙吟本人也是这样的别扭性子,虎啸不疑有他。
“那就带我去点点东西吧。”虎啸亲昵揽上司徒喜的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虎啸放在他腰上的手不经意捏了他一把……
“东西都在这里了?”虎啸对着搬运寿礼的手下发问。
“回大王,都在这里了。”
虎啸上前,不经意翻翻捡捡,司徒喜看着虎啸留着背对着自己,觉得有机可乘,正要掏出袖中信号烟花,不料虎啸突然大喊大叫地回过身来。
“你这个骗子!”
暴露了?司徒喜的右手按在腰带中缠着的秋水长剑上,准备伺机而动。
却听见虎啸接着喊道:“龙儿你还说寿礼都在这里,原是骗我的。你这个小骗子!”
司徒喜心里一惊,正要解释。
可是虎啸没给他机会,又粗鲁的拉着他回了房里,关门声响起,司徒一头雾水。
“虎哥,我没有……”本将军可没贪你的贺礼,为了乔装成功不被发现,把所有金银财宝都原封不动搬上了山,可是累得够呛。
虎啸佯装生气,浓眉大眼间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还说没有,我问你,那一车少年郎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司徒喜沉默了,他不是扮演沉默,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难不成说你那一车要训练的少年,被我的手下换了下来,埋伏在北边小树林。而且他们一个个都是太监,这倒不要紧,主要有半数都长得极为老成,装不了少年……
“龙儿你别不说话啊。”五大三粗的汉子因为司徒喜的沉默急得满头大汗。
“我不是关心他们在哪儿,我是……我是……”虎啸看着有点着急。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
司徒喜突然被面前虎背熊腰的汉子抱进了怀里。
他在同龄人中,也算身材高大,习武之人,少了太监的阴柔气,可是在虎啸怀里,却像个少女。
虎啸在司徒喜耳畔轻轻说:“龙儿,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什么?”司徒喜有点懵。
虎啸笑得憨厚:“我说,你吃醋我高兴。”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到处在山下找清秀少年,可是我练的功……我没办法。”
虎啸将司徒喜抱得更紧了一紧。“龙儿,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司徒喜这才知道那一车少年是用来干嘛的,也终于知道这两个这不一般的“兄弟情”是什么缘故。
司徒喜面对这个粗犷却纯朴的北方汉子的“真情告白”,想到山下被俘的龙吟没挨几鞭子打就“言无不尽”。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可是虎啸已是罪孽深重,不杀他,众怒难平。司徒喜趁着虎啸卸下心防,默默把手伸向腰间的软剑。
刹那之间一阵光影流转。被司徒喜的长剑抵着脖子的那一刻,虎啸都没反应过来。
“龙儿,你!”
司徒喜拿下自己的面巾,恢复了真实的声线。“对不起,我不是你的龙儿。”
虎啸看着眼前人,眼睛瞪得老大,正要发力反抗,司徒喜一挥袖,一阵轻烟弥漫,虎啸眼前一黑,直直倒下。
司徒喜重新带上面纱,对屋外的守卫眼神示意,于屋后放了信号烟花。千钧一发,就在此刻。
另一头,马车里等着司徒喜部署周全发号施令的查朗,迟迟等不到信号,急得如热油上的蚂蚁。他警惕地掀起马车帘子看向外面,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林中,龙吟那厮不是被看管住了?为何他能脱身。
动,则打草惊蛇,不动,则身份败露。正当查朗犹豫不决之时,一道明亮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成点点辰星。查朗眼前一亮,利刃出鞘。
里应外合的偷袭打得虎头寨措手不及。前一刻为寨主贺寿的喜悦就变成了满山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司徒喜把虎啸五花大绑,丢在两方交战的阵前。
第17章 虎啸
“大当家?!”不少虎啸身边的亲信发现了虎啸被擒,放下了手中的刀。
查朗带着马车上的精英突围,杀出了一条血路,抓着不知为何脱逃上山的龙吟。跪倒在司徒喜面前:“回将军,我军夜袭虎头寨功成,大队人马就在山门外。”
“他怎么在这儿。”司徒喜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龙吟,眉头紧皱。
“山下没有报信,恐怕咱们军中有细作。”查朗故意大声回话,细细观察着军中一举一动。
此刻虎啸已经悠悠醒转,受了司徒喜一把致盲散,眼前已是半盲,听力却极好,他好像听到了龙儿的声音,却只听到龙吟大喊饶命。
“军爷饶命,饶命啊,这些都是虎哥……哦,不,是虎啸一人所为,我多番劝诫,他执意而为啊,都是他,在老家闹出了人命,为躲避官府追杀,这才占山为王,他作恶多端。小人清白之躯,只因他喜好男风,才被强抢上山的,对!小人是被逼的。军爷饶命。”龙吟的脸因为撒谎而微微泛红,挺好看的一张脸,却是这么丑恶的心肠。几句话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你放屁!我们大王明明是为了你才杀的人,你猪狗不如。”虎啸的亲信破口大骂。
“住嘴!”虎啸沦为阶下之囚,气势却毫无折损。他呵斥了一声,声音却比之前低沉了许多,浓眉大眼写满了受伤。
“是我,是我逼他的,占山为王,屠杀狗官那些事,都是我干的,你们放了他,尽管找我算。”
龙吟点头如凿蒜,司徒喜给查朗使了个眼色,示意查朗放人,一边说道:“好,你既已全部认下,我可以放了他,只不过,我要你的人全部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而你,要跟我回京伏法。”
“好,我答应……”虎啸低下头:“可是我的兄弟们都没做错,他们只是信错了人,可不可以放过他们。”
司徒喜斩钉截铁:“这是自然,只要他们不作抵抗,我给他们两个选择,如果他们愿意跟我,我就把他们收编我军,如果他们不愿意,我就把他们送回家乡。”
“好,司徒喜,你是个英雄。是我输了。”
查朗看懂了司徒喜的眼神,已在树林里悄悄结果了龙吟,龙吟死得时候眼睛瞪的老大,口中还不住骂骂咧咧。查朗最看不起此等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也是遗憾虎啸的重情重义,对着龙吟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也不收敛,任他曝尸荒野,喂了狼群。
剿匪一战大获全胜,被关押的贼头虎啸却在致盲散效力散尽后,用碎瓷片割瞎了自己的双眼。
他要司徒喜答应他一个要求,不然他上京后绝不赴死。
其实这个威胁相当无力,可是司徒喜不知为什么,拒绝不了他。
龙吟已经死了。斗大的军帐里,虎啸被铁链锁住,形单影只,跪坐在矮矮的茶几前。司徒喜破天荒没有对犯人上囚车,可能是因为抛开其他,虎啸其人,敢作敢当和重情重义这一点,委实让他敬佩。
“你来了,龙儿?”虎啸语气中满腹深情,让司徒喜无所适从。
学着龙吟的声音,因为带着面巾的缘故,声音有些模糊,近乎梦境。明明他已经瞎了,司徒喜却照着龙吟的样子装扮整齐,不知道给谁看。
“是,我来了,虎哥。”
“来了就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最后一面。我们是从小长大的情谊。”
司徒喜不解:“你不怪我当日贪生怕死之语?”
虎啸憨笑道:“傻龙儿,我怪你什么,我们当日上山就说好了,若是最后不得善终,就让我挡在你的前面。”
司徒喜被帐中的烛火熏得眼热,:“虎哥,当日和你上山,我不后悔,跟了你……我也不后悔。”
“!”虎啸感觉到了一个精壮的怀抱,泪水混着眼睛的血水全涌了出来,打湿了司徒喜胸前一片。
“足够了,我这一辈子,够了。”
那一个俊朗的少年,跟着自己满山遍野追鸡逮兔的少年,最终离自己而去。
他还记得在他帮他杀了苛待他的后母的时候,他红着脸对自己说:“虎哥,我只有你了。她们看不上你无父无母,家徒四壁,不愿意嫁你,没关系,龙儿做你的媳妇儿。”
那一刻,他的心被填满了,他疯魔了,他被官兵追杀,走投无路,他纠集无家可归被世道所逼的流民,落草为寇。他本来只想杀狗官,济贫苦,却为了练功护他的龙儿周全,下山搜罗少年,吸走他们的阳气。
他最终变成了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为了他认为的爱情。
眼前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虎哥,龙儿这一世都跟定你了,龙儿就是你的媳妇儿。”龙儿……
虎啸咬舌自尽了。
司徒喜人生中第一次做好人,弄的满身血污,一片狼藉。
“虎哥,下一世,不要遇到龙儿,你一个人,为自己活一世。”还是龙吟的声音,好像勘破了天机。
虎啸已经去了多时,司徒喜却抱着他,没有挪动一步。
第18章 明月
虎头寨事已了,司徒喜夜袭匪窝,一举功成,未伤一兵一卒,还收编了不少虎啸的英勇手下。他是英雄,是榜样,是术当鬼谷,计过张良的将才。他应该很高兴。
可是他早早辞了庆功宴,一个人离了军帐,在一片沉寂的旷野,看着天上的月儿出神。
月儿弯弯照九州,和前几夜的朦胧不同,今夜月朗星稀,广袤原野把天空称托得高高的,让司徒喜感慨自己的渺小。
远处营帐的篝火都只是星星点点,在黑暗中倒是分外好看。
虎啸其人,其情,实在让人扼腕。第一次,司徒喜对敌人动了恻隐之心。可是他失去所爱,痛不欲生,大好男儿,为情所困,不可脱也。
司徒喜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于淳,想到了裘欢。
他们都让自己为自己而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一直在为李成欢而活,活得不像个样子。
会不会有一天……司徒喜摇头,停止自己的月夜绮思。
他已经秘密命人把虎啸送回虎头寨,把他和龙吟合葬。对于虎啸,他觉得于心有愧,不只是因为要劝降他假意放走了龙吟,还是因为在他临终前扮成他心爱之人,送了他最后一程。
这一刻,司徒喜分外想念裘欢,他小心翼翼拿出怀中被揣得温热的那枚平安符,又想起了那个人烛火下清俊的面庞,甚至,第一次想起他发誓要忘记的那一夜的荒唐。
原来一句简单的“我在”,抵过千军万马。
那个人,现在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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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欢和李成欢对坐,不同于那日的故作世俗,他今日打算用自己真正的样子示人。
李成欢打量裘欢许久,觉得不过三日,裘欢好像变了个人,以为教养嬷嬷指导有方。
“这几日学得怎么样了?”李成欢摆起皇帝架子还是像模像样的。
裘欢笑而不语,对着他身边侍奉的福寿努努嘴:“皇上问问福寿公公就什么都知道了。”
福寿公公心里叫苦,硬着头皮给李成欢汇报:“回皇上话,裘欢小相公破纪录了。”
李成欢疑惑:“破了什么记录?”宫廷礼仪速成记录?宫里有这玩意儿吗?
“……回皇上,是打破了九公主出嫁前的记录……”
九公主,乃是宫里的传奇人物。身为公主,却喜好“庖丁解牛”之术,但是不是真的解牛,而是喜欢拆家,最擅长与诸皇子群枪舌剑,角斗比武,要是她赢了,就要屈辱接受她的宫殿改造,要是她输了,也要被迁怒接受她的宫殿“改造”。
总之,这个公主上辈子可能是个泥瓦匠,最喜欢宫殿改造……
年前北方蛮族前往我朝出使求亲,十六岁的九公主适逢婚龄,怎奈蛮族语言不通,不管李成欢如何挤眉弄眼,委婉劝诫,还是没能阻止这场和亲悲剧……
九公主和亲已成事实,李成欢只好接受,甚至一想到被妹妹惦记了很久的养心殿改造计划,很快就欣然接受了……
可是公主出嫁,影响两国邦交,李成欢郑重其事,选出了宫里百十个嬷嬷中的佼佼者,去教导九公主礼仪。
最后的结果,九公主五天气走了五个嬷嬷,创下了史无前例的记录……
最后礼仪没学成,九公主却如期出嫁。李成欢数着日子等着蛮族忍无可忍前来“退货”。结果九公主在蛮族过得如鱼得水,和蛮王蜜里调油。多番打听才知道,蛮族不建宫殿,多住帐篷,而且经常随着季节变化迁徙住处,九公主的宫殿改造不止可以在帐篷内顺利进行,还可以改变外部格局,九公主表示相当满意,不亦乐乎。
“……”李成欢想到胞妹出嫁前的所作所为,一阵寒意袭来,不自觉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