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喜不顾裘欢,在前面自顾自的脚下生风,推开卧房的们,却扑来满室馨香。司徒喜仔细一看,原来是室内几株栽培的墨兰早早开了。
“十二月的墨兰怎么这么早就开了?”司徒喜惊讶问道,连还在生裘欢的气都忘了。
裘欢一脸献宝地捧起早开的墨兰:“山人自有妙计!本来以为你要更晚回来,到时候回来看不着我养的绿菊,就给你养了几株墨兰弥补一下。结果没想到被李成欢那个臭小子骗到冷宫去了,还好我交代了人三日照看一次,差点就开不了花了。”
裘欢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拨开墨兰的嫩叶,惊奇向司徒喜叫道:“哎呀,寻儿你来看,这株还是双蕊的绝品!”
“……”司徒喜看着他捧着花笑得一脸满足,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为了这句称呼,为了这一室馨香,这么多天的披星戴月,日夜奔忙,值了。
“裘欢。”司徒喜轻声喊道。
裘欢还沉浸在吹嘘自己的养花技艺里面,有些茫然的抬头:“啊?”
还没听到下文,就被司徒喜紧紧揉进了怀里,好像要揉进骨髓。
“我回来了。”
裘欢在冷宫朝思暮想的一句话,现在却不知怎么回答。
“嗯。”裘欢笑道。
裘欢想,他会一辈子记得这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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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胜新婚,先人果然博学。
司徒喜昨晚上难得的有兴致跟着裘欢一起看那书,学习了一下“技艺”。而且昨晚竟然在那次下药事件后破天荒的愿意让裘欢上榻抱着他睡觉。
裘欢吃到了甜头心情大好,恨不得把司徒府所有的花草连根拔起,再全部重新栽种培植,说不定还能……
裘欢想到某些香艳的画面,一向厚脸皮的人也脸红起来。
说干就干,司徒喜上朝后,裘欢背起花锄就往庭院花园跑。
好巧不巧,刚上桥就撞上了“冤家”。
“要死了要死了,谁啊跟无头苍蝇似的,撞着小爷知道吗?”阿满捂着头瞎嚷嚷。
裘欢有些好笑:“还能是谁啊,你伤了头,我伤了肩。这个府里比你高出这么多的除了查朗和你主子,就是小爷我了呗。”
阿满放下揉伤的手,恨恨瞪了裘欢一眼:“哼!”然后就没计较的走了。
这小子,今天竟然没有大吵大闹,就这么自认倒霉了?
裘欢看了眼天,太阳好好挂在东边呢,阿满不和他吵架了,真是京城一大奇闻。
裘欢一边想着一边开始耕地,凉亭那边有一片竹林,要是这边廊上有几株墨兰,想必很有风骨,司徒喜看了一定欢喜。
正呼哧呼哧的挖土挖的认真,却听到身后有人。
“你倒是好兴致。”
一个男声在裘欢背后咬牙切齿,差点没把裘欢吓得栽倒在地。
查朗倚在旁边柱子上看裘欢忙活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小查啊,你来的正好,我刚想问你。你家小阿满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我刚刚在桥上撞了他一下,你猜怎么着,他竟然没跟我生气,连吵都不跟我吵?”裘欢一脸稀奇,干活的手却忙活不停。
“你不知道?”查朗本来有些生气,随后一想又释怀了,“也是,你这个没有心的,你能知道什么。”
裘欢白他一眼:“别废话,快说。”
“……大人昨天风尘仆仆赶回府却不见你,听说你被召到宫里一个月都没回来,阿满寄来的家书对你的事只字未提,大人生了好大的气。”查朗叹气,莫说阿满的家书是半个多月前寄的,那时候裘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阿满就没想让司徒喜担心。而且那封家书,全是问司徒喜安好,连自己也都只有顺带几笔的篇幅呢……
司徒喜这次却生了这么大的气,看来……
可惜这两个人都木讷迟钝,一个以为对方另有所爱,一个以为自己忠贞不渝,再不挑明,怕是这辈子都难得在一起……
第23章 私奔
“啊?那有什么可生气的。这人脾气忒怪了,阿满真可怜。”裘欢嘴上埋怨着,脸上却笑得甜蜜。
查朗怎么看不出来,心里直替心上人不值,他家好好的小傻子,怎么就成了这两个人情感升温的催化剂了。
“哼,你就装吧。”查朗瞥他一眼,提溜着东街上排了半晌队给阿满买的肘子和烧酒。头也不回地走了。
裘欢用手抹了把脸,傻笑了良久,方才想起自己挖土挖得满手泥泞,捧着个花猫似的脸开怀地笑出声来,好像天上的大雁都被他的笑声感染了,以鸣叫应和着。
司徒喜今日上朝一直心神不宁,一是为了之前和李成欢的不欢而散。更多的是在想着裘欢。他想不明白,他看上他什么。
换作以前,要是有人对他做出了那种事……五马分尸碎尸万段都不为过。
可是他就只气了个把月,就原谅了他。
可是说喜欢,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圆滑事故,油嘴滑舌,没脸没皮,无法无天?
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放不下。
司徒喜觉得,自从上次经历了虎啸的事情后,他就失控了。
现在他权势泼天,还可以和他玩这样的感情游戏。如果有一日,到了如虎啸那般的生死困局,他会不会也像那个龙吟一样,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弃他而去……
司徒喜不敢再想。
“司徒爱卿?”
“爱卿!”李成欢有些怒气的声音把司徒喜拉回现实。
司徒喜立马跪下恭敬答道:“臣在。”
“在?哼,爱卿人虽在,怕是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吧!”李成欢赌气冷笑道。
司徒喜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是知道李成欢还在气头上,只有自己先退一步,让他消了这口气才好,终是不再言语。
下朝后,司徒喜拖住了福寿,想求见李成欢,和他当面解开心结。
可是福寿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示意现在不是时候。
司徒喜的眉头微蹙,只能无功而返。
司徒喜和查朗一干人等刚刚走过威正门,就看到裘欢带着斗笠提着酒菜等在门前老槐树下。
司徒喜下马,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语气中似有愠怒。
裘欢满不在乎,提起胳膊晃了晃手里提溜着的女儿红。
“十年的女儿红,骗你跟我私奔,够不够。”这还是查朗给他的灵感。
司徒喜无言以对,裘欢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他都不奇怪。
“不要胡闹,你想喝酒,回府再说。”司徒喜拉着裘欢就要上马。
裘欢第一次甩开他的手,轻轻巧巧扯掉司徒喜的帽带,把司徒喜的朝帽扔给查朗,拖着司徒喜往城外走。
司徒喜不经意听到裘欢压低了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他说,我偏要胡闹。
像个任性的孩子在庙会上买不到心爱的糖人孙悟空,预备着跟父母大闹一场。
自己那时候,也是这样,恣意妄为。所以老天才会收回他赐予的全部恩惠,让他一个人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吧。
兴许是裘欢拉着他的手太过温暖,司徒喜甚至忘了挣扎,由着他荒唐。
没多久,裘欢停下了脚步,天色渐暗,城郊的原野和天空只隔一线,好像伸伸手就能摘下天边挂着的几颗星子,给荒凉的原野增添了几分韵味。
“寻儿,你看。”裘欢惊喜叫到。
司徒喜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短短一瞬,竟然飞过了好几颗流星。
裘欢拉着司徒喜席地而坐,砰的一声,陈年女儿红的酒香气随着封口的开启弥漫在天地间,还没尝,就已经足够人一醉方休了。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看着天边时不时飞过的星子,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好像突然变得很小很小,裘欢想着,也许此刻天上真有万千神佛,在看着他们这两个天地间微不足道的存在,在这个污浊的世间上演一段黄粱一梦般的爱恨情仇。
司徒喜好像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只有更用力握紧裘欢温热的手,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活着。
爹,娘。你们此刻一定在天上看着寻儿吧,如果你们真的在天有灵,请一定保佑寻儿,和身边这个人相偎相依,终老一生……
司徒喜独自出神,却没想到被身边人突然低头吻住。
唇齿舌尖纠缠中,天际流星飞逝,好像这就是过了一辈子。
第24章 旖旎
“裘欢。”
“我在。”
依然是描金凤的锦榻,依然是紧紧相拥的二人。司徒喜不厌其烦一声声唤着,裘欢抱着怀里骨骼分明,肌肉紧实的男人,安心闭眼应着,好像终于了了多年素愿一般。
这半生戎马,刀光剑影,身似浮萍无依傍,好像终于找到了可停靠的水岸。
这半生凄迷,纸醉金迷,欢场沉浮尽荒唐,好像终于留住了最深情的知客。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才子佳人,有的只是相互取暖,同类相惜,但是情之一字,谁说不能就如此简单。
外面守着的阿满端着早膳已经在外面绕了好几圈,一步一踱越来越急促,裘欢勾起嘴角,终于不舍地紧了紧司徒喜:“寻儿,你该上朝了。”
司徒喜刚睡醒最是气大,可是抬头看到了裘欢映着晨光带笑的脸,火气一下去了大半,有些孩子气地掐了把裘欢腰上的软肉,恨恨飞了个眼刀。
在裘欢眼里,这哪是刀啊,他只看到他的寻儿含羞带嗔望着他,腰上还挂着一只略有薄茧的手。
两个人贴得很紧,司徒喜敏锐地察觉了裘欢身上某一处的微妙变化,又想起了昨天夜里两人不堪入目的画面。脸上一阵发热,哪里还敢继续躺着,立马作势要起。
裘欢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结实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司徒喜的细腰,语气宠溺:“多大的人了还闹觉,”眼神暧昧看下自己身下:“都是你闹的,不安抚好了就想跑?”
司徒喜还在挣脱,却没想到裘欢看着斯文力气却大:“你……你大胆!”
裘欢心中好笑,堂堂司徒大人,威严不可欺,原来气急之时只会叫大胆。
“寻儿别闹,帮我摸摸好不好。”裘欢哀求的语气中带着难忍的急切。
司徒喜怎会依他,可是被裘欢紧紧抱着,挣脱不开,只好别扭地低头轻声说:“你……你,自己……摸……摸……不行吗?”
裘欢睁着眼睛,全神贯注把怀中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嘴上却全是瞎话:“这种情况必须是别人帮着摸的,我要是自己摸,以后就再也不行了。”
见司徒喜还有迟疑,裘欢乘胜追击:“你也可以不摸,那我就不能放你上朝,阿满可是已经在外面转了百八十圈了,你要是实在不愿,也可以用你的武功招式对付我,反正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百姓………”裘欢可怜巴巴望着司徒喜,眨了眨眼睛。
司徒喜听他一说,好像突然记起了自己会武似的,正准备发力。
裘欢好像早知道他有此一招,马上低头靠近,轻轻往司徒喜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司徒喜的耳朵最是敏感,裘欢早早就掌握了他的弱点,司徒喜一瞬间全身发麻,那种战栗感直冲天灵盖。
裘欢得意轻笑:“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房中秘术却样样精通,寻儿还是不要做无畏挣扎了。”
半个时辰后。
阿满坐在司徒喜卧房的门廊上托着腮思考人生,脚边是司徒府大厨精心准备,却早已凉得透透的早餐。
吱呀一声,久闭的房门终于开启,司徒喜穿戴整齐,精神焕发,红光满面?
阿满立马起身,表情变化之大让人叹为观止。
“大人您终于起身了,您昨夜是不是又梦魇了?今日起的这样迟。”
“………”司徒喜语竭,只是胡乱摇了摇头。
“大人别瞒我了,我昨夜都听见了,您梦魇得都吓哭了,裘欢小相公还安慰你来着。”
司徒喜身子一僵,愣在当场,慌忙唤了查朗,戴上佩剑,拔腿就走。
查朗看着自家大人匆忙的脚步,用胳膊肘撞了撞阿满:“你刚刚说了啥,大人走这么快。”
阿满也大为不解,跟上前去:“大人,还有,裘欢小相公是不是肚子疼,我刚刚还听见他叫唤来着。”
话没说完,司徒喜脚下生风,就已经人影不见了。
“奇怪……”阿满格外挫败,自诩司徒府第一管家的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宠了………
总而言之,都怪那个死裘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节过后,欢喜夫妻的甜蜜生活就宣告结束了,下一章开虐(别打我……)
第25章 祸起
司徒喜去上朝多时,裘欢才缓缓起身,外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一头乌发微微绾起,有几缕躲过了玉簪,懒懒落在肩头。
任谁看了,都是一副纨绔公子正午刚踏出妓馆的风流形容。
阿满看着他,双手捏拳,圆润的小脸气得鼓鼓的:“哼,裘欢小相公起得好早啊。”
裘欢得意一笑,妩媚地扶了扶凌乱的额发说道:“本来也想早点起,可你家大人怎么也不放我。”
阿满鄙视地朝他吐了吐舌头:“呸,你骗鬼啊。你也配!”
裘欢没再答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温柔:“是啊,是不配。”因为不配,才要更加对他好,把自己的心全给他,也许就可以配得上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