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害羞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做0做得很开心嘛我?
李藏风接着道:“不管你如何安慰,心魔是我自己的,我若不想法子克服了它,这辈子都无法突破。”
突破啥?
突破男朋友还是突破心灵境界?
我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我就怕他想不开又要趁我不注意去自宫,那我就先指出了几点。
“刚刚的你确实失控,确实威猛,但你手中可有刀?”
李藏风摇头。
“进门前我背上没有‘分水刺’,但我的大腿内侧一直贴着‘金睛刃’,你可曾见我用过它?”
李藏风再度摇头。
我面色微冷,顶着一身不太和谐的伤口摆下了七哥的气势,嘴角噙了一丝颇有威胁性的笑。
“我若感觉到危险,本能会驱使我用上它。我若一把匕首在手,以你当时的状态,你可会受重伤?你可有命活?”
李藏风似有所悟:“我明白了。”
我接着道:“倘若换别人,别说中了那药,即便是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我也要他死在眼前。”
他的潜意识迫使他想歪,因为他想太阳我。
我的潜意识迫使我不用致命手段反抗,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乌龙而伤了他,也或许,在某一部分遥远的潜意识里,我也是想被太阳的。
当时他迷迷猛猛,当时我迷迷瞪瞪,有段时间我都觉得他不是李藏风,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但在迷楞的时候,我倒也没有完全糊涂。最起码我潜意识里,还是能认出这是李藏风。
也是因为我本能地相信他,喜欢他,所以才把一场可能演变成厮杀的肉搏变成打闹与游戏。所以这个过程回忆起来并不黑暗,也不创伤,真的栽在他手里时,我只有一种游戏失败的挫败感。
还有一种微妙的失望感。
我总觉得两个人太阳来太阳去的过程,是一种和平温柔、春风化雨的过程。真要是来个霸道总裁强制爱,我应该是头一个生理不适、心里有影的。
结果回忆起刚刚种种,我发现除了空间不搭配外,我居然没有留下一丝丝心理阴影。
甚至还觉得有点点小爽。
品味起动作,回忆起细节,我还觉得以后偶尔来一次强硬Play也不错。
记住是强硬Play,不是真强硬。真强的话那是犯罪。
而且不能一直让李藏风强,偶尔也得我强他,比如我可以强行让他太阳我,这个听起来就又刺激又公平。
但这种想法又让我非常担心。
这是不是说明我其实内心很贱?并且有受虐倾向?
我觉得……我不像啊。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平时压抑狠的人释放起来才会更狠。我不像这种类型的,我平时想看文就看文,想看片就看片,想帮自己就帮自己,我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是没什么顾忌的,我那方面的幻想对象们都安安稳稳地躺在我的电脑硬盘里。
虽然我是不像,我看李藏风像。
我不是说他喜欢受虐,喜欢受虐的大概率是我,我是觉得他平时就把自己压抑狠了。这决斗佬要求太高,志向太大,容不得一点点不完美,甚至追求精神恋爱多过身体恋爱,认为身体的欢愉是一种俗辣辣的欢愉,这咋能不出事?
就像一根弹簧,压得越紧,放起来能量越大。伤身也伤人。
我觉得我得和他谈谈,总不能把决斗佬他弟给憋狠了是不?
我回床上把被单一披,假装那是一道红披风而不是大花被,我提起英雄气概,内蕴杀神风采,我对李藏风一脸正经道:“我与阿渡谈话时,接受了自己的杀性。”
李藏风道:“这个我看出来了。”
我道:“现在我也帮你接受你自己的。”
李藏风疑道:“我的杀性一直都在,何须你帮?”
我摇摇头:“不是杀性,是淫性。”
李藏风看我的样子似乎是在疑心自己听错了。
我继续道:“我接受了我心中喜欢杀人的那一面,因为我没法绕着他走,你也该接受你心中淫的一面,这是人心中常有的念头,你不该厌弃他。”
李藏风:“……”
他看上去好像被一道天雷从头劈到了他小兄弟。
几秒后,这人记起了他还得呼吸,于是深吸一口气,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我和我自己抢答:“不是阿渡,我自己想的。”
李藏风的脸看上去被劈的更彻底了。
“这话你再说一遍,自己可信?”
我毫不犹豫:“说多少遍我都信,你想听我就说。”
李藏风似乎很想说不想,但看着我这脸色,他感觉是难以用拒绝来通关了,他干脆就开始用大拇指抠刀鞘上干涸的血了,我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得开始用指甲摩擦他鼻孔了。
我面无表情地把大花被子一掀开,我又开始对着他展示他留下的杰作了。
“要是你平日里没有日思夜想,怎会做得这么顺畅?”
铁证如山!
怎容狡辩!
李藏风看见那些玩意儿,大脑门上就好像长出了两朵花儿,脸蛋和塞了火星子似的,黑夜里都能看见他的五官在发烫。
烫着烫着他冷下来几分,一本正经、如同君子道:“我平日绝不想这些。”
你还真不想?
你指着我胸口的瘤子给我发个誓!你不发看我不打死你!
李藏风见我不信,思索片刻后,仿佛在试图寻找一种委婉而生动的语言来吐槽我污蔑他清白。
几秒后,他找到了。
“刚刚的动作,可能是因为……你让我看了那两个人。”
你把他们的动作都给认真记下了!?
李藏风道:“凡是我记住的动作,我都能做得出来。”
你样子还颇为自豪的喽!?
我冷着脸道:“所以你就是不肯承认你和我一样?”
“一样什么?”
“你我一样,心里都有淫的一面和贱的一面,只是我心贱,你心淫。”
李藏风沉默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是完全没有心理阴影,但他快对这件事产生心理阴影了。他似乎这辈子都不想再和我聊这个话题了。
过了会儿,他用相当正经的眼神看向我。
“不要为了安慰我,把自己拖下水。”
你别乱讲好伐?咱俩明明一个水平的。
李藏风见我这眼神,索性横刀在前,染血的手指搭在雪白刀锋上,刀尖对柔软,随时可一刀抹了指头,他这是用刀锋来表决心了。
“淫,是索取无度,是不择手段,是占有、是掠夺,是不把人当人,只把人当物件。”
他抬起头,目光是温柔透着坚定。
“而我绝不会用任何手段去逼迫你、折磨你,或去掠你心智,叫你就范。”
原来是意思理解错了,我松了口气,又觉着不对了,我就问了:“可你说过你在喜欢我时,就不把我当人看。这话是不是你如今说的反了?”
李藏风在我的注视下静默如石,酝酿几秒后,他迸出几句石破天惊。
“我的确没把你当人。”
我心里一咯噔,我心想这要坏了。
可李藏风接下来就唇角一扬,像自嘲又像肯定似的,他对我说了几句热乎乎的话。
“我是把你当做我的心跳。”
“也把你看做我的刀鞘。”
“我把你……看做是我头顶的光。”
第128章 这才叫做虎狼之言
我叫方即云,我是真的感动了。
李藏风喜欢我,这个我是晓得的,可我怎也没想到,他的喜欢居然如此纯粹,如此盛烈,这爱意在他心中蓬勃发展,都影响到了他的语言交流中枢。
他居然都会说人话了!
这一连串富有文学意味的排比,简直吊打他说的那些李言李语啊!!!
来,让我做做阅读理解,让你瞧瞧他这一次是多会说话。
当我是他的心跳,这是当我和他的性命同等地重要。
当我是他的刀鞘,是因为他的杀性魔性与别的性都只有我能包容。
当我是他头顶的光,这个当然不是因为他发际线后退或者有地中海风险,而是因为我对他来说……对他来说……唉他太甜了我没法做这道题,我快被自己的阅读理解给腻死了。
李藏风见我神情变化巨大,唇角笑意更浓,道:“怎么?觉得很惊讶?”
我只顾着甜呢,这会儿才晓得他还在看我,我就含了笑提醒他:“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才对。”
李藏风忽的收了笑,低了头,酝酿了一会儿过后,才不好意思地把头再抬起来,复又展示出他那一副笑。
“你现在感觉如何?需不需要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我点了点头,顺便再麻烦他给我带了些药。
李藏风依言而去,走的时候脊背可再不是矮上一截的了,不仅精神健硕了,整个人感觉气色都变好了,左看左阳光,右瞧右滋润。
这说明什么?
真话使人滋润。
咱们以后谈恋爱就要把话敞开来说,绕来绕去不是咱俩的套路。说开了这心里头就敞亮了。
这可能还说明一点,运动有益身心健康。
当然是适当运动,这第一次运动他是过火了点儿,磨得我全身上下都疼,这不能够,我得让有经验的人士好好教教他。
不过他这一走,我心里过于松快,运动过度的疲累一下子就涌上心头,我倒头就往床上睡了,昏昏沉沉却又心满意足,只觉得这几天过得就像梦一样,前几天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就这么迅速猛烈地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真怕一转眼,梦成空,他走远,我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我想了想,马上想捶一捶我这脑袋,你说我想什么不好?偏偏要想这么不吉之事儿。真是穷惯了的人一夜暴富,不晓得钱是个什么滋味了。
如今我上有高堂老母,下有龟孙阿渡,中间就是我亲亲爱爱的决斗佬。除了一个远在天边等我去杀的曹几何,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哦,对了。
还有曹几何呢。
我这是幸福过度,我都差点忘了他的人头还好端端地在那边晃悠呢。
我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有点慌。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有些不舍得去死了。
和决斗佬的感情线才刚刚有所明朗,我和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可以去做,他才刚学会开诚布公,我才刚听到他的心声。我好想听得更多,看得更多,我想看他每天都对我露出笑容,我想每天都夸夸他的好看,让他从一开始的害羞、不习惯,听到最后听出了耳茧,把以前为之惊艳的幸福片段,都当成是日常生活一样理所当然。
我还想继续帮着梁挽,你别看他暂时安全了,他的通缉令还挂着呢,幕后真凶还没落网,我总得看到他的名头再度洗白的那一天,我总要瞧见他能光明正大地走在江湖之中,大道之上。我希望他有一日能不靠着照顾别人来压制自己的悲伤,我也希望他不必以微笑掩饰自身痛苦,他可以对着我哭,龟儿子也就是能照顾老母亲的。
我还想去看看阿渡,这个叫人不省心的仔子,说话露一半藏一半,看似又懒又疯,实际上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有他自己的奇思妙想蕴含其中。我从前是永远猜不出他的下一步,如今竟渐渐能明白一些他的想法。处得更久些,我想我真能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有这么多的事情想做,有这么多的人想看。
我不舍得去死,我一点儿一点儿也不想去死了。
我在床上伸展开四肢,觉得这床太小,就抬头看床顶,又觉得这顶部过矮了,像要随时塌下来,我就把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想象自己是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骑马狂奔,就好像我和老李阿渡梁挽在郊外一样。
我们四个人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疑惑,每天都有新鲜的笑话可以闹,每一日都是过得有起有伏,从不无聊。
可是那些死去的人。
老七。
老八。
甚至可以加上小苏。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是不能逃的。
对幸福上了瘾,我就会忘了该杀谁。
曹几何这个人的命我是一定要的,我也是想活的,既然想实现两个目标,那就得多些准备。
不能再孤军作战,不能再一个人刺杀。
我要拉上一群人,一堆人,我要集结所有的朋友,我要集合所有被接星引月阁祸害过的人,我总能拉得到一些人。
要杀曹几何,我不会是一个人。
死不会是一个人死,活也不能是一个人活。
按我和李藏风之前的情分,我死了他顶多伤心一阵,可现在我要是死了,那就不是一阵子的事儿了,他得伤心一辈子,不知得失魂落魄多久。
既然躲也躲不过去,索性和他摊牌了吧。
搞情报是李藏风的拿手好戏,拉资源他似乎也有一套,反正以曹几何这阴毒个性,杀了李藏风一次不成,肯定也有第二第三次,既然他迟早要卷进去,咱们早做准备就好。
我心里想着一堆事儿,进一步消耗了脑细胞,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感觉身上像刚打过一场大仗,累都累得起不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睁眼了。
我发现房间还是原来的,只是我自己换了新衣服,被褥也是新的了,枕头也是新的,就连李藏风也是崭新崭新地站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