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侯冷笑道:“左大娘,你们发仙门的掌门前日才来信,说你如何聪慧过人,机敏敢战,怎么今日满口胡言!你瞧瞧这个男人,他哪像个女人!?”
左晴发笑道:“你这男人好生奇怪,身材高大的女人就不是女人?没胸的女人就不是女人?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大脚的女人便不是女人了?””
说完她一掀裙角,大大方方地露出自己的一双绣花鞋,那是没被缠足祸害过的天足,天然生长,自在可爱,所以连绣花鞋都比寻常的大了好几分。
众人啧啧称奇时,左晴发则自信妩媚地一笑,翘了翘自己灵动的大脚,道:“你们瞧瞧我这大脚,是不是够美的?哪个敢说它丑的?”
自然是没一个敢的,只有瞎子和不要命的才敢。
旁边有位花间会的姐姐,名叫卓轻娇的,立刻吃吃一笑,声音娇娇道:“我的胸也怪小,照血衣侯老爷子的说法,我怕也不是个女人了。”
那照金楼的长孙映容更是提了提腰间名为“半边娇”的宝刀,唇角挂着冷笑道:“照这么说,凡是不符男人幻想的女人,怕是都不配活下去了。我们该立刻去死才对了。”
能说能怼的,这才是闯到江湖的正常女性啊!这以后能和我做姐妹的啊!
我喜笑颜开道:“三位姐姐说的极是!谁规定这世上的女人只有一种长相?”
李藏风忽然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道:“不止女人不该有一种长相,男人也是。”
哥啊你这么说是想暗示什么恶?表白什么?
那左晴发笑着道:“是也是也,他要是再嫌你不是个女人,姐姐就带你去一旁验身,正好堵了这群无赖混人的嘴!”
万万不可!
结果李藏风立刻比我还急,转头就否认道:“左女侠虽是好意,但您这么一验,我孙女的名声还有么?只因一个嫌疑犯的说辞,她就得被质疑,受验身,她以后如何在白道上立足?”
哥!你从此就是我亲爸爸了!
配合着他的演出,我赶紧眉心紧蹙,挽成一副西子捧心状,对着左晴发道:“多谢姐姐抬爱,只是这血衣侯有嫌疑在先,又侮辱我在后,我必须收拾了他再与大家分辨。我若不能叫他吃教训,也没脸儿呆这儿了。”
我现在无胸无嗓无名声,等于一个许三无,我必须把这老家伙暴打一顿,捡回姑娘家尊严,我才能变成许三全,若是立下大功,名声过盛风头过多,我甚至可以是许三多。
血衣侯却道:“你说自己是个女人?好,瞧我揭了你的面具,再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我指着他叱道:“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我个小姑娘?你不怕大家伙看不下去?”
我这随口一骂,结果血衣侯也随便靠近我一步,他轻声笑,笑的和嗓子里藏了十根针似的。
“你以为他们为何到现在都没上来,只是看着热闹 ?你难道以为自己藏得这般好,没有人敢怀疑你?他们只不过想看看你的武功路数,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许姑娘。”
这老阴棍果然够心机,这就挑拨上了。
他接着笑道:“这拍卖会可不是全然公开的,来这儿的门派也不知从我这儿买了多少违禁物。傻孩子,你以为他们会帮着你,还是帮着我?”
我面色一沉,我就觉得这事儿有点怪,怎么我们都斗殴起来了,底下都没反应,难道他们的把柄都在血衣侯手上?所以才会作壁上观?
血衣侯见我沉默,心中像握了胜券,道:“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了谁而来,即便你揭了我的短,梁挽的声名也是要扫地的。能让他翻案的证据都在我这儿,我若死了,别人都能活,唯独他活不好,得继续流亡天,你说呢?”
他把音量捏得极好,除我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在外人看来,只是血衣侯靠近我以后张了张嘴巴,看他慈善的表情,也只能是在好言相劝,是想让我平息干戈,莫要捣乱。
可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这时高悠悠和孤山派的人在一番对比后,看出了阿渡递上来的铁针就是扎在倒霉蛋耿长清脖子上的东西。孤山派内立刻有明白人开始嚷嚷了。
“血衣侯你这混账!你自己要对付封青衫也就罢了,竟拿我的师兄做饵,挑拨我派与公门名捕的关系!你这狼心狗肺的老玩意儿!我看封捕头说全是真的!”
你们刚刚的风向可不是这样的,不过既然都醒悟了,我就省了吐槽了。
梁挽却冲着我挤了挤眼睛,提醒道:“小方,他在拖延时间!”
他这一说我忽然醒悟到了什么 。
我和血衣侯水字数水了足足三分之一页了!他磨磨蹭蹭的究竟是想干什么!?
我正这么想呢,场子外面忽然就呼啦啦地涌出了一堆人,一个个全黑衣,全拿着上好的刀刃和弓/弩,阳光下看是一群黑色巨浪裹挟了银色长龙,几乎把这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还只是普通怪,没有包括精英怪。
别人看见领头的那几个是没有印象,可是我有的啊!
九惊门——“惊山圣剑”季惊愁!
翡翠堂——“珠光宝气”狄嘉儿!
以及宝灯楼的新任头牌杀手——“秋下三刀”贺秋然!
还有最后一个——接星引月阁的老二,据说武功进步神速,有望取代薛灵灭的高手,排名第二的高手——“白手捉月”端木小亮!
高手。
全TM是高手啊。
血衣侯哪儿来的钱雇这么多高手!?
而且还有端木小亮!?
这个人我记得的。
因为他名字奇葩,人也怪奇葩的,我给你举几个例子啊。
他曾经直接对老七说:“我觉得你这么挑挑拣拣,肯定活不长的,趁早写遗言吧。”
收获了七哥的一发无视。
他也对老薛说:“我觉得你对人太掏心掏肺,肯定要死在这上面的,不如收收心吧。”
收获了老薛的一枚白眼。
他甚至对老八说过:“我觉得你喜欢人的方式不对劲,你不说,你光做,他是不可能明白的,你死心吧。”
收获了老八的一记飞剑,可惜被他躲了。
所以这个人怎么说呢?由于性子过莽过直,说话不经大脑,他每时每刻都在得罪人,他常常因为情商负数而与情商为0的杀手们格格不入。
结果他反而因为受人讨厌,被曹几何觉得可以信任,没有死在他的暗算里,所以说命运这个事情真是玄妙,我甚至觉得他这么干是不是故意藏拙的呢?看他能活到现在,他也不像是脑子真有病的那类型。
我在想往事呢,忽然想到一茬。薛灵灭不是还潜伏在这儿么?咋的接引阁又派了一个杀手?这情形不太对啊。
我正琢磨人呢,结果端木小亮看了看我。我心头一紧,难道他还能学着老薛,一眼就把我认出来?
结果他奇奇怪怪地继续看着我,问了一句。
“我说你这小妹妹,你的nei子咋下垂到肚子上去了?”
你说谁的东西垂到肚子上了!!?你有毛病吧你!?
情商低个屁啊!你个家伙压根就没长脑子吧你!!
第144章 峰回路转
端木小亮说完,就忽的和几个人使了眼色,几个人向着血衣侯身边走近,没有真的簇拥,但拱卫在几个角落,仿佛随时能够暴起突袭,这比簇拥在血衣侯身边更叫我难受。
这下血衣侯这老阴棍仿佛真是得意了。
他也不看我,只对着孤山派众位拱了拱手,又对其他的白道人与黑道人说:“本人身处嫌疑之地,本不该多言。可他们栽赃诬陷,实令人措手不及。故我请诸位旁观,莫要动手。只要你们不动,也没人能动你们。”
意思是你们动了,就送你们去见南无加特林菩萨。
那血衣侯这话一说,在场大部分的人脸肯定都黑了。
黑了还是其次,他们骂骂咧咧的什么都上来了。
但就是没有一个敢出头,毕竟血衣侯说得是客气,可那些弩/箭正对着他们的胸口和额头呢。刀可以躲,弓箭齐发的情况下你躲什么躲?
血衣侯笑了笑,看着我道:“你瞧瞧,你还有什么话说?他们刚刚若冲上来帮你,只需花费少许的正义感。如今要冲上去帮你,就得花费一条命了。这么大的代价,谁付的起啊?”
我却很自然道:“这很正常,因为我也付不起。”
毕竟我的确是有些可疑,毕竟这更像是公门与血衣侯之间的冲突,这个时候他们选择缩头保命,我也不好意思去怪他们。
血衣侯见挑拨不到我,吃了一惊,他显得非常扫兴,就去看梁挽,结果我发现梁挽正守在封青衫旁边,像一位神女守候大地上的一抹阳光,他们当真是十分般配的样子了。
我却在想,如果那高悠悠也是一个缩头保命的人,那我就开心了,说明他到底还是不如老七的。可李藏风还在和他远程地眼神交流,似乎要一起冲上来。这我就有点心情复杂了,我既觉得有个队友好,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好。
把血衣侯这个老阴棍给杀了不难,但把他拿下当人质,我只有把累赘的女装给卸了,被当做变态也比当做nei子下垂到肚肚要好。
这时梁挽不动声色地靠近,同时盈盈一笑,轻嘲道:“你准备得倒是周全,可更显得你做贼心虚!”
血衣侯笑道:“许夫人倒是位美人,可却叫我想到了一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你可知他是谁?”
这话就差明言了,梁挽的笑瞬间成了冷笑,他距离着血衣侯还有点远,我感觉他是想凭借轻功的爆发力,越过端木小亮几位高手,去瞬间制住血衣侯。
但若他真的显示出如此绝世轻功,也等于把自己的身份也给卖了。
在场的人或许没有胆子,但未必没有眼睛。
我对着他使了个眼色,暗示我想自己拿下这个老阴棍,毕竟大家对小方和小芳都不太熟。结果血衣侯先一步越过我,先对着封青衫得意地笑了笑,轻声轻言道:“封捕头,你是朝廷的人,别人怕你,我却不怕。“
封青衫盎然不惧,冷声嘲讽道:“我们这么多高手在此,要杀的人却只有你一个,我若是你,就会怕一怕,会怕的人才会活得久。”
血衣侯却道:“你以为我这拍卖会能开这么久,是因为我靠了哪座山?你非要撞到我的手里,今次你就算没有杀人,我也会叫你杀人,你一旦大开杀戒,滥杀平民,你这捕头也就做到头了。”
他在朝廷也有人?难怪这么横!
封青衫笑道:“滥杀平民?我要杀的只有黑道人,还有来围杀我的黑衣护卫,他们黑吃黑一道来,算哪儿门子的平民?”
他笑完就去看了梁挽一眼,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铿锵有力道:“就算你背景通天,我这捕头做到头就做到头!他都不怕,我何须怕?”
……封哥,真男人啊。
我叹息一声,我顿时想把老母亲的手牵到封青衫手上凑个对了,可惜阿渡这个时候冒出头来,冷笑道:“血衣侯,你既然敢公然威胁封青衫,想必也是打定主意要杀人灭口了,只可惜杀人之前,大家得先看看你究竟是谁!”
说完这话,李藏风忽的拿手指了指那柳三思:“你现在不说,是想等死了再说?”
柳三思受这一激,虚弱的脸色泛起几道光来,他指着血衣侯道:“诸位,这贼子便是指使‘紫阎王’曾紫阎去杀害唐摇一家的真凶!曾紫阎亲口对我承认!我当日也亲眼看见他在唐府附近出没!此事绝无虚假!”
血衣侯怒叱道:“一派胡言!你杀了孤山派前掌门人,重伤屏山派与雁山派的长老在后,你说的话就是天大的屁!这世上莫非还有哪个贱人会吃屁?”
他言语粗俗不堪,听得我都想打死他,那柳三思更是脸色青紫,憋着怒道:“恨归恨,恩归恩,公道归公道,今日封捕头拼死护我,唐摇一家老小惨死!我为何不能说出真相!”
他说完就胸口剧烈起伏,情绪十分激动,似怕别人因为过去的事情不认同他,又怕梁挽受冤,怕封青衫受连累,一气之下,他竟抽起了身边人的一把刀,忽的就往臂膀上砍去!
刷的一下,梁挽怒而出手,一道白影滑向这刀子,最终刀锋偏离片刻,没有砍掉柳三思的整条臂膀,却还是削掉了他三根手指!
柳三思在所有人的惊讶注视下,强忍痛苦,捧着自己的三根断指,给所有人看看自己鲜血淋漓的决心。
“我过去是杀过人,我杀什么人就该得什么处置!可我今日若有半句谎言,便如这三根断指!”
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决心,如此魄力,不得不叫人说个服字。
梁挽说他算是汉子,这当真是条说得出口做得到手的好汉了。
柳三思捧着自己的断指四处摇晃,虚弱而又颇为痛苦道:“连我都尚且如此,你们这些白道人,难道还不如我?明眼人都看得出血衣侯心中有鬼,你们难道看不出!?”
血衣侯冷笑道:“看出来什么啊?”
他说完这句,用极为阴鸷狠厉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
“这群人压根就不是许家的人,他们冒名顶替,与封青衫柳三思里应外合!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
看似劝诫,实则威胁。
我叹了口气,我是不打算靠这些人的力量了,有什么用呢?难道还指望别人和你一起拼命不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么多人我们一个打十个,打二十个,那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