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辕门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一瓶气泡果汁

作者:一瓶气泡果汁  录入:04-21

  楚潼儿罔若未闻,恨恨地看着祝清平。
  她不是恨祝清平,也不是故意要伤他——她恨的是无能的自己。
  楚潼儿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你让开。”
  祝清平只是摇头。
  楚潼儿拔高了声音:“你让开啊!”
  祝清平在地上滚了一圈,好不狼狈。此刻腹里做了个水陆道场,血气直往上涌,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但他仍旧站直了身体,缓缓摇了摇头。
  楚潼儿不再同他僵持,快步下楼,伸手一推——祝清平却拉住了她的手。
  尽管祝清平确实是对这冷情的姑娘动了心思,但此刻什么旖旎什么孟浪全都忘了干净。他说道:“潼儿,你白白去死了,扶剑前辈就能活了吗?你甚至不是我的对手,你拿什么去跟谢长涯争斗!”
  这一句太诛心。
  楚潼儿生平痛极,便是数十年如一日勤奋练剑,却未见进境的突破。她不怨恨任何人,但还是难免心里有个结。此刻本就悲痛至极,听到这一句,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祝清平伸手接住她,犹豫片刻,拿出了比在白峰观的长老祠里上蹿下跳偷鸡摸狗更甚的勇气,紧紧地抱住了她。
  不顾周围人的小声惊呼,祝清平闭上眼睛,吼道:“……你别去!”
  “我年纪轻轻,不想先死了媳妇儿,你别去!”
  楚潼儿脑中一片轰鸣,祝清平这突如其来的喊话如平地惊雷钻进她的脑子里,她本来想伸手去推他,但手上竟然使不出力气来。
  “……”
  楚潼儿缓缓抬起手,回抱住祝清平的背。她把头埋进对方的颈窝里,开始嚎啕大哭。自她懂事以来,她就没有这样撕心裂肺、酣畅淋漓地哭过——就好像是久久压着阴云的天空终于炸响惊雷,下起了瓢泼大雨。
  薛明月站在二楼,似是想笑,但又还沉浸在扶剑妪死去的悲痛里。她的目光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半是无奈、半是欣慰地轻声叹道:“这个祝清平啊……”


【第四卷 黑云压边关】
第50章
  李鲸坐在练功房外,捧着他的暖手炉。明明还未到秋日,他的眉眼间竟然已经结上了一层寒霜。他以宽大的袍袖掩口,轻轻咳嗽几声,整张脸上都是死气。
  一片槭叶打着旋,落在他的发间。
  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睡着了。须臾之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鲜衣怒马、少年豪侠、珍馐美酒……他冻得打了个哆嗦,又把这个梦的全部内容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想赶紧见姜车一面,他还有很多话未来得及交代。像是冲霄盟的未来啦、武林接下来该怎么办啦、冲霄盟的令牌都在哪儿啦、各个堂主要怎么安排啦……
  一件一件细数下来,竟然没有任何一件是关乎私情的。想来想去,他李鲸这么多年,真是把自己活成了个劳心劳力的楷模。明明年少时他还会因为风花雪月跟姜车争风吃醋,到老手里却只抓住了冲霄盟。
  当年姜车向他伸出手,要建一个能兼济天下武林的门派,他明明是拒绝了的。可惜他输了跟那臭小子的赌约,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给冲霄盟做牛做马,还为了救人中了这寒毒。不过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可能还是会答应姜车这个疯子。
  冲霄盟救下这么多人命、维护了这么久的秩序,单论功德,建个长生碑都足够了。作为副盟主,李鲸觉得自己此生不亏了。
  只是他越来越困了。
  还好在他昏睡过去前,练功房的门缓缓打开,一个铁塔般高壮的人影站到他的面前。李鲸努力抬起眼皮,向着眼前的人挤出个算不上笑的笑容来:“你来啦?”
  “嗯。”
  明明有那么多未尽的事物还没说出来,但李鲸已经不想说了。他抬起手来,对方接住他的手,缓缓跪了下来。
  李鲸咳嗽几声:“姓姜的,一个赌换来小爷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赚大发了。”
  “嗯。”
  李鲸知道面前的男人一直是这样硬邦邦的性子,也不着恼,只是笑:“该入局的都入局了,你要好好待我的冲霄盟啊。”
  “嗯。”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这个疯子,满心的仁义大爱,千万别把自己撘进江湖这摊烂泥里,不值得啊。哪怕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雨铃,为跟随你的弟子想想。”
  “不会的。”
  过了许久,李鲸才缓缓道:“我要走啦。”
  “长鱼……我对不住你。”
  李鲸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少废话。我是活不长了,不是活不成了。”
  姜车在他脸上这个笑里找回了当年见面便抽了他一鞭子的骄纵傲气的李家少爷的影子。他握紧了李鲸的手,似乎在寻找措辞。这个一生不善言辞的中年人憋了很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么多年,辛苦了。冲霄盟有你,是天下武林幸事。长鱼,你就是我的钟子期。”
  李鲸笑了:“算你这木头疙瘩说了句人话。”
  姜车叹道:“去罢。”
  “我想回趟家,给我爹娘上柱香,然后再开个小客栈当掌柜。哎,你说芸娘会怨我吗?”
  姜车从来不说谎,所以他沉默了。李鲸自言自语道:“也是啊,也是啊……怨我吧,罢了。”
  他像是卸下了身上重担一样,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姓姜的,我要走啦。我们的江湖快过去了,你再撑一撑,我先退场啦。”
  “去吧。”
  李鲸咳出一口血来,满眼苦涩:“我不想走……我不想走啊……”
  他对廖雨铃说过,山也是他、水也是他。
  但是真的到了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豁达,但真的不想走。
  冲霄盟的智囊李鲸,发出一声恸哭来。姜车站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长鱼,你放心吧。”
  ……
  武林风云涌动之时,副盟主辞别冲霄盟一事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大水花了。客栈酒馆里的侠客们畅谈完那魔头谢长涯后,才会顺嘴提上一句,那个李长鱼当年也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只可惜做了冲霄盟的走狗,平白蹉跎了岁月。
  接着他们便把这个话题抛下,开始兴致勃勃又惴惴不安地谈起另一件事——当年疑似被瑶山扶剑妪斩杀的黄龙真人回来了。那老头眼也瞎了,腿也瘸了,杵着拐杖颠簸着爬上瑶山,接着向屠戮瑶山满门的大魔头谢长涯下了一封言简意赅的战书:速来受死。
  这四个字狂的没边儿了。谢长涯这魔头刚刚斩杀了天下第一,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了,这疯老头不过是个被逐出山门的叛徒,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武林中人一边奚落黄百川的狂傲,一边又压抑着隐秘的兴奋与蠢蠢欲动的热血。谁能想到这武林中还有人敢向大魔头下这样一封战书,当真痛快!作为一个弃徒跑去为门派复仇,无论结局如何,黄百川都当得起一句“英勇”。
  他们竞相奔走,这一战在人们口中越传越离谱。什么黄龙剑真人一剑西来,持金刚怒目相,与大魔头缠斗数百招,雷光噼里啪啦一痛乱劈,天地变色。
  然而真实情况却相去甚远,黄龙剑真人只是坐在那里,等着谢长涯一步一步地走上了瑶山。谢长涯身着黑衣,依旧撑着伞,不急不缓地走上来,似是踏青的游人一般。然而他用黑布蒙了一只眼,表情阴冷,暗藏杀机。
  黄龙剑真人盘腿坐在青石砖上,他的手轻轻抚摸着依旧留着血迹的地砖,一头乱发跟满脸的乱须遮住了表情。
  听到谢长涯的脚步声,他打了个酒嗝:“小王八蛋,你还真敢来。”
  他拄着木杖,颤巍巍地站起来,风把他脸上的胡须吹散,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来。
  谢长涯冷哼一声:“不过丧家之犬的乱吠,想要激怒本尊,还差得远些。”
  黄龙剑真人又打了个酒嗝,缓缓说道:“老头子我对这狗屁武林毫无兴趣,你爱怎么折腾都是你的事。你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随你高兴,你愿意做皇帝老儿我也懒得管你。”
  听到那四个字,谢长涯耳朵微微一动,黄龙剑真人像是自言自语般接着说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我徒弟呢?”
  “她挡了我路。”谢长涯抱臂站在那,纹丝不动。
  黄龙剑真人哈哈一笑,下个瞬间他目眦欲裂,破口大骂道:“我**祖宗!”
  这句粗鄙之词落地瞬间,两人身形都动了。这一招看着风驰电掣,实际上对两个当事人来说又足够缓。黄龙剑真人动作迟缓,但那惊天一剑连刺而出,在谢长涯心口开了个大洞。而谢长涯的刀也横劈开了黄龙剑真人的腹部,溅出一片血花来。若是有旁人在观,却又只能看到红影一闪,黄龙剑真人便倒在了地上。
  谢长涯一个趔趄,落在地上,接着扑通一声贵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心口。腥臭的血液从他的口中涌出,然而谢长涯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来:“我看走眼了……你比那老虔婆有能耐。”
  黄龙剑真人撑着最后一口气坐起来,听了谢长涯一句话,哪里还有不懂的。他双眼空洞,望着前方:“是我……棋差……一招……”
  紧接着,他仰翻在地,身下的鲜血染红了地砖,似乎是与扶剑妪已干涸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他为芙朱哭瞎了一双眼,才明白了何为心中剑。可惜他领悟了当年苦苦执着的一招,却漏算了谢长涯的心脏竟然跟常人不同,长在了另一边。
  他一生后悔的事有好多桩。第一憾事是当年心中胜负欲太重,与芙朱决裂。第二憾事是未能认清自己心意,错过姻缘。第三憾事是他教的不好,害记名弟子战死他乡。没想到人到死前,却还要再添一桩。
  他感觉血汩汩地从他的腰侧向外流着。他想了很多,最终只喟叹一声:“王八蛋,我今日未能……杀你,自有他人来收。”
  属于他跟扶剑妪的时代终究还是过去了,他们就像盘桓不去的鬼魂,一直笼罩在江湖上空……如今也到了该各归来处的时候。好在他那一剑已经传下去了,已经不再有遗憾了。
  谢长涯捂着心口,听了这话,活像听了个笑话般爆发出哈哈大笑,扯得他身上伤口一阵疼痛:“本尊等着!”
  黄百川闭上眼,虚弱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谢长涯何等听力。哪怕黄百川声音微弱,这句话仍旧一字不差入了耳。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来,却也不知道在笑谁。
  黄龙剑真人看到了江边的春花,往少女发鬓上插花的青年。乱花渐欲迷人眼,青年剑客却只摘了那一朵。
  他站在远处凝视他们良久,微微一笑,接着转身离开。
  他要去找自己的那朵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羞愧地没有话说


第51章
  沈菡池不知道江湖上转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现在正为了边关即将迎来的战事焦头烂额地忙着。
  屋漏偏逢连夜雨,羌人在那边虎视眈眈觊觎着天关,南边又传来了旱灾的消息。好在沈琼有先见之明,早早就给贪狼城挖了地下河。
  但是贪狼城终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等这仗打起来,南面的辎重他暂时指望不上,贪狼城多年经营下来的粮草也不知够不够。要粮要盐要武器,基本上要靠周边的城镇来填。
  他正头疼着,手下副将急匆匆掀了军帐帘子进来,一脸凝重的神色:“小将军,出事了!明阳城被灾民堵了门,闹着要分粮,但是他们已经粮仓空了,城主向沈家军求援了!”
  沈菡池只思索了几秒,便拍案下了决定:“拨一支骑兵过去帮忙震慑一下不安分的人……赵城主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灾民有愿意顺势入军的,带回来。”
  副将叹了口气,领了命:“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沈菡池笑了笑,试图宽他的心:“羌人那边也闹着旱灾,两边一样,就看谁的命贱能熬了。”
  然而这两人心里都像明镜似的——羌人那边遭灾情况远没有中原这边严重。按沈菡池跟云殊归一起的推断,待日头不那么毒辣、天气稍微转凉后,狼王阿尔图就要领着彪悍的北原砍头军打上门了。
  ……
  小坡村的朱长俞和祖孙二人撤离的早,倒是顺利逃到了下一个村子。没想到过了两天,这个村子里的水也干了,他们只能又收拾行李往下一个村子跑。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总是有那些烂进骨头里的坏胚子要发天灾国难的财,小坡村来的三人逃进安建城的时候,水跟大米的价格已经被哄抬了数十倍。无数灾民求着上面放粮,但是迟迟没有回音。
  朱长俞跟钟叔躲着难民群,偷偷数了数盘缠,惊觉他们竟然只能在城里活半个月。这老少三人当真如无根浮萍,在这举目无亲的安建城里心中惶然。
  朱长俞打听了一圈,听说明阳城那头粮草还充足,本来想再咬咬牙赶过去,没想到钟叔这把老骨头竟然因为连日奔波病倒了。小玉被爷爷突然的病情吓得哇哇大哭,三人只能暂时在这城里落脚。
  朱长俞背着钟叔去医馆抓药的时候,看到在大街上东倒西歪的难民,听着耳边孩子们哭着喊饿的声音,心下一阵茫然。钟叔攒了许多年,攒下了不到三十两银子,只够三个人在闹灾荒的时候活半个多月。他记得有一次宫中大办皇后诞辰,最拿不出手的贺礼也是价值百两银子的摆件。大操大办的宴席只因皇帝一句“腻”,便又撤下去倒了,换上新的。
推书 20234-04-20 :养徒为患[古代架空》:简介:(入库时间2020-04-20) 晋江2020-04-19完结东岳国破之后小皇子流落民间,却被敌国小将军收为了徒弟,养在了勾栏院中。某一天小徒弟喝醉了,晏南发挥了自己师父的作用,想把自己徒弟的衣服给缝补好,第二天小徒弟却在屋外发现了被缝得不成样子的衣服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