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大佬不好当[古代架空]——BY:璞石

作者:璞石  录入:01-26

  “你若救,又怎么做得上这南楚大将?卖主求荣落井下石之辈!”
  “道听途说胡言乱语!”卫岚的事他做了多少自己清楚,还不用这年轻人来说!
  周围是盖天的厮杀,他们扯着嗓子叫喊,长枪扫出来的风声和碰撞之声猎猎,赵飞衡的左肩渗出了血,心里不住骂道,为何李定捷明明也受了伤,却看不出一点行动受阻的样子?!再看数十里的战场,三国军队一点好处都没占到,他咬着牙,拼劲全力朝李定捷冲去:“那关仲阔呢?你为什么不救他?”
  “什么?!”
  关仲阔的名字一出现,李定捷再次乱了阵脚。
  正当李定捷心神不宁之时,后头又传来了慌乱的喊声,他竭尽全力冷静下来,那令人惊慌失措的仿佛是——“监军中箭了!”
  刀剑无眼,可是徐贞明明在后头,怎么会轻易中箭?
  一时之间,楚军心慌意乱,甚至出现了短暂的不知所措,赵飞衡见缝插针,抓住时机打了李定捷一个措手不及。
  楚军的战旗纷纷倒下,士气如同炉火一样渐渐萎了,马蹄轨迹散乱,已有士兵不顾命令往后退,李定捷终于狠下心,大喊:“撤退!撤退!保护监军!”
  赵飞衡已经脱力,项起带着骑兵往前追击数百里,又斩敌军数千,逼退李定捷,连取三城,大获全胜。
  秦正武喜不自胜,越发觉得当初合纵三国是个正确的决定,当晚就犒劳三军,赵飞衡却没来。
  他的伤口全都裂开了,甚至比之前还要严重,虽说上战场的人,身上就没有不带伤的,但是这是关键时刻,要是这么伤了,后面还怎么打?
  颜俞却不怎么担心,只坐在一旁悠闲地饮酒,赵飞衡忍不住问:“定安,你怎么也不担心担心我?”
  “担心什么?”颜俞轻笑,“打退一回李定捷,可把你得意坏了吧?还要我担心?”
  “哈哈······”赵飞衡突然想到他今日听见的楚军监军的事,本想告诉颜俞,让他也高兴高兴,但是一想,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又是一场空欢喜,便还是算了。
  徐贞的箭伤在腰腹,伤口颇深,李定捷问了跟着徐贞的一圈人,竟无人知道徐贞究竟是如何中的箭,徐贞虚弱地笑着:“那时一片混乱,他们自保尚且不及,如何能顾全我?”
  徐贞的倒下和李定捷的心神大乱是此役失败关键,李定捷并不气馁,回顾了一遍作战经过,知道三国联军根本打不过自己,只是那后生提到关仲阔······
  帝君与颜俞祭天当日,他打开密室,知夜君和关仲阔便不见了,再后来,就是知夜君行刺被······被施予极刑,可是关仲阔却再没有了去向。
  没有多少人知道关仲阔在洛辅一役后投向了知夜,若不是知夜君被逼得走投无路,李定捷也不会知道关仲阔还活着,因而那一场行刺后,也没有任何关于关仲阔的只言片语。
  可是那后生竟然知道,卫岚和关仲阔,他知道的太多了。
  无妨,等所有兵马到齐,徐贞养好伤,再一同定胜负。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呢,打仗啥的都是我瞎写的!

  ☆、九泉莫叹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崔珏)

  这些时日,三国军队也在整休,并没有太大动作,李定捷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报告说那后生正是蜀中的将,赵飞衡。
  “蜀王的弟弟,怪不得。”李定捷喃喃道,“可他,又是怎么知道子宏的事?”
  听到李定捷提及关仲阔,徐贞放下药碗,他养了几天,竟是不见好。“子宏的事,跟颜俞有关。”
  “什么?”李定捷一惊,怎么颜俞又扯进来了?看徐贞的样子,李定捷便心知肚明,即刻遣退了营帐周围的士兵,方才细细问他。
  “这么大的事,你竟也瞒我!还有谦儿,怎么也都搅进来了?要是被查出来······”李定捷不敢往下想,但徐贞却是有了猜测——他的伤不算重,就算他身体不够强健,军营条件差,也不至于那么久都没有好转。
  “不告诉你便是不想让你担心,如今我恐怕撑不到你打胜仗了,往后你要小心,切不可在战场上分神,咳咳······”徐贞咳个不停,又制止了李定捷要叫军医的打算,“你要护着谦儿,那是我徐氏的血脉,是我与你长姐的孩子······咳咳······”
  “你说的是什么话?不过一个箭伤,过几日便好了······”
  徐贞抓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不是的,你,你听我说,”徐贞这一日说了太多的话,体力已不支,“你照顾好你长姐和······谦儿,莫让他入朝······入朝为官,朝堂实在是,太凶险,谦儿性情磊落,容易······咳咳,容易遭人暗算······”
  “好好好,”李定捷安抚着他,“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我叫军医过来给你瞧瞧,你快歇着。”
  李定捷本以为徐贞只是养伤期间心思敏感,却不料,那伤竟是日益恶化,徐贞的身体一并衰弱下去,大军是到了,可徐贞却不行了,李定捷既怕他死在此处,不得魂归安南,又怕士兵们因此受到影响,因而一边瞒下消息,一边自作主张将徐贞送回了安南。
  徐贞被送回安南府邸那日,齐方瑾匆匆赶来,看着自己的学生面如白纸躺在床上,心头一阵激荡,这个向来庄重和端肃的老先生竟是猛然大哭出声。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齐方瑾紧紧抓着徐贞的手,皱纹密布的脸上涕泪横流,徐贞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当初徐贞将四岁的徐谦投入他门下,他想着必要将徐谦也教成他父亲那样的君子,懂礼好学,谦虚笃志,可是他的得意门生这么年轻,就要去了!
  徐贞睁开眼睛,却是奄奄一息,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撑到回安南,还能见到老师和儿子,心中忽然就释然了,他有好多话想对老师说,但是他没有力气了,只得缓缓转头,看向站立在床头眼眶红肿的徐谦:“谦儿。”
  “谦儿在。”徐谦立即低头应道,眼中泪水不止,却不敢流下,更惹老师伤心。
  徐贞断断续续道:“要······要照顾······照顾好老师。”
  他说话已是十分艰难,徐谦不敢耽搁,又怕出声耽搁了父亲的话,便一个劲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贞竟还扯出了一个笑,那笑在他苍白如死人的脸上,渗人得很:“还有,还有你······你母亲······”
  徐谦张开嘴,想应一声。却不想徐贞话语一歇,一口气上不来,那只被齐方瑾握在掌心的手便安静垂落,眼皮也缓缓闭上,整个屋室,连同空气都一起停滞了,徐谦到了嘴边的话竟然没能让父亲听见。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茫茫然地想:父亲走了······
  原本堆积在眼中的泪水竟然神奇地不见了,徐谦脑中一片空白,直至耳边爆出齐方瑾一声凄厉的哭声。徐谦像是被唤醒一般,强忍着悲痛把齐方瑾扶起来:“老师,莫要伤心太过,父亲他······他······”
  他怎么样呢?徐谦自己也说不上来,从他有记忆以来,跟齐方瑾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徐贞,但是齐方瑾却总会告诉他,徐贞就是君子该有的模样。
  君子已逝,是这乱世杀了君子。
  齐方瑾伏在徐贞尚有余温的尸体上嚎啕不止,枯涩的双手像是失去了水分,他一生不曾行恶,老天却要如此对他。
  “这是天要亡我啊!”
  徐谦终于哭出了声,他送父亲出征那日,心里想的话竟然就这样成真了。
  他要去报仇。
  李道恒听着林广禀告徐贞的事情,并未生气李定捷擅自把人送回安南,反正他只是要徐贞死而已,至于死在哪里,倒是无所谓的。
  “没有引起别人怀疑吧?”
  “没有,”林广回报说,“当时场面很乱,刀剑无眼,很多人以为徐贞是被敌军射伤的。”
  李道恒点点头:“这件事办得很好,别让消息漏出去。”
  “帝君放心,臣明白。”
  “还有徐谦,”李道恒对徐谦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年春猎上,“你寻个机会······”
  “帝君,不可!”林广倒想把所有跟自己不站一边的人给杀光,但是杀徐谦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我们趁乱杀徐贞还可推到三国身上,但是一杀了徐谦,就容易露出马脚了。虽说天下均是帝君子民,但是徐氏是大楚的老氏族,势力在朝野之中盘根错节,徐谦是徐贞嫡子,牵连甚广,轻易杀徐谦,那是引火上身啊!”
  “罢了,就留着他吧,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三国再度出兵那日,不知从何处传出消息,说是监军已死,楚军当即军心动摇,萎靡不堪,三国军队则势如破竹,竟成横扫之势。赵飞衡激动不已,兴冲冲地派人去跟颜俞说,等着颜俞来夸他一顿。
  “说的是谁?”颜俞猛然站起,疑心自己听错了。
  单膝跪地的士兵再次重复:“是大楚监军,徐贞。”
  徐贞。
  颜俞踉跄一步,一再确认南楚没有第二个徐贞,这才绝望地合上双眸,他出发前不是没想到这回是真正跟老师和兄长撕破脸了,打仗就不可能不死人,但死的偏偏是徐贞。
  先不论徐贞一个奉常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上,他死在两军交战时是事实,颜俞想,他还怎么去面对徐谦?
  他从前想过,待天下统一,再没有这些混战了,他可以回齐宅请罪,任凭老师和兄长发落,但是现在还能怎么发落?他成为了杀死徐贞的凶手,有何脸面去请罪?
  “颜相,攻城可要继续?”薛青竹看出了他的迟疑,开口问。虽说战场上的事颜俞未必能做主,但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只见他睁开双眼,漠然开口:“继续。”
  开弓没有回头箭,数十万将士浴血沙场,难道他可以因为自己这点私心就撤退?即使将士们能等,天下的百姓不能等,他们等着没有战争的那一天已经太久了,以战止战虽然不是最佳方案,却是这个乱世中最好的选择。
  今天死的哪怕是齐方瑾,他也不能停。
  当天晚上,三国联军军营里燃着篝火唱着歌欢庆大胜,颜俞却沉着脸,把赵飞衡拖到了营帐里:“为什么不告诉我徐贞在楚军里?!”
  赵飞衡犹自欢喜着这场胜利,根本没意识到颜俞的怒火,嬉皮笑脸道:“楚军三十万,我哪能知道这三十万都是些什么人?”
  “你别给我开玩笑!”颜俞怒吼,“徐贞是普通士兵吗?他是南楚军队的监军!从前没有监军的,为何这回有?徐贞一个奉常,为何会来当监军?!”
  赵飞衡都笑了:“定安,你是不是问错人了?徐贞不是我派来的,我又不是南楚帝君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徐贞怎么会当监军?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用得着上阵杀敌?”
  “可是你应该告诉我,你早就打探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颜俞眼眶都红了,赵飞衡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颜俞会生气:“定安,政事归你管,战场上的事,归我管,你的手伸得太长了!更何况,若没有徐贞身死,你以为这回会赢得这么容易?!”
  “是你杀了他?”
  “我没有!”赵飞衡也生气了,“我杀李定捷还来不及,哪顾得上什么徐贞?那徐贞是你什么人?你是我三国并相,为了一个南楚臣子与我翻脸吗?!”
  颜俞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狼狈不已。他没有再与赵飞衡争执,别人没法理解他,徐贞不是普通的南楚臣子,他是徐谦的父亲,是他兄长的至亲。
  是会永远阻隔在他和徐谦之间的大山。
  赵飞衡还在气头上,说:“兵是你要发的,胜利也是你想要的,现在却要反过来怪我杀了南楚的人么?”
  颜俞太累了,连话都说不出,他只看见自己的天青色袍子在地面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不知过了多久,薛青竹才前来把颜俞扶起,颜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才发现,赵飞衡早已离开了。
  

  ☆、如今有谁怜瘦骨,夕阳沙岸影如山(龚开)

  徐贞身死,徐谦本想瞒着母亲,可是丧葬之事,又如何瞒得过去?停尸的三日,徐谦一面安排葬礼事宜,一面陪伴母亲。李氏连着两日扑在徐贞尸体上痛哭,哭久了又猛然醒悟一般把徐贞身上的衣物整理好,好似生怕徐贞醒来会不高兴一样。她还记得徐贞出发前让自己等他回来,她还等着呢,却只等回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敛史那一日,李氏声音都沙哑,再哭不出声音,只是眼泪还还流个不停,好似要把身体里的水分流干才算完。
  “母亲,要敛尸了。”
  “言而无信,非君子也······”李氏面容憔悴不堪,好似没有听到徐谦的话,还在喃喃自语。话一出口,眼泪便毫无知觉一滴一滴垂落,像是雨天时屋檐下滴落的雨水,永无止息。
  徐谦上前扶着李氏:“母亲,父亲定不愿见您伤心的。”
  李氏呆呆的,也没有抵抗,跟着徐谦退远了些。看着丧服着左衽,李氏后脑一阵钝痛,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了一般。接着,徐谦取出早准备好的玉,上前小心掰开父亲的嘴,将玉放了进去,李氏看到这个动作,血气猛然翻涌,眼前一黑,竟是昏死过去。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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