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大佬不好当[古代架空]——BY:璞石

作者:璞石  录入:01-26

  颜俞几乎在空气中听见刀剑出鞘的声音,森寒可怖,但是齐方瑾,甚至连他的两个兄长都泰然不动,颜俞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行!
  “不可打岭阳!”
  这回空气是真的凝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徐谦听完这一声,心都要跳出来了,压着声音唤:“俞儿,你做什么?”
  颜俞没来得及回答他,秦正武便问:“殿下何人?”
  颜俞无法,只得壮着胆子上前两步,行礼道:“学生颜俞。”
  秦正武轻蔑地“哼”了一声:“还未加冠就妄议天下事,荒唐!”
  颜俞一口气堵在胸口,正要说话,却见秦景宣上前两步,似乎要与晋王说话,他也只得暂时按下。
  “王上,看这情况,齐方瑾先生大概会坚持到底了,不如听听他的学生怎么说。”秦景宣在秦正武身后,压低声音道。
  “胡来!毛还没长齐,能说出什么来?!”
  “王上,先人求贤,不看国别,不问年龄,东晋正是用人之际,更要抓住机会,更何况,即使说不出什么来,王上也没有损失。”
  秦正武沉吟片刻,又转过头去眯着眼盯着颜俞好一阵,才高声问:“不知小公子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齐方瑾投来的目光像剑,颜俞只一瞟便心虚地低下了头,他开了这个头,难道还能说是随口一说吗?再怎么样,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岭阳城内山岭甚多,易守难攻,须得花费大量兵力,学生入晋以来,听闻东晋去年收成不佳,恐无法支撑士兵在岭阳长久作战。更何况,岭阳一带耕地甚少,即使夺城也难以进行耕种,却需拨粮救济百姓,有得地之名却无得地之实,实非智者所为,愿王上三思。”
  魏渊与徐谦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想起齐方瑾对颜俞的评价——必是经世之才。
  秦正武先是一惊,竟还真让秦景宣说对了,惊讶完毕便是欣喜,大笑几声:“哈哈哈,好,小公子可是觉得寡人该出兵扬春?”
  这便是看颜俞是否有畏惧礼法之心了。
  徐谦看着无多大变化,实则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手在宽大袖子下止不住颤抖。
  “俞儿。”徐谦轻声唤他,颜俞微微侧头,只见徐谦眉头紧皱,眼里满是恳求,极轻地摇了摇头,“别说。”
  颜俞不是不知道,他刚刚这么大喊出来已是不合规矩,又在晋王面前与老师意见相左,最重要的是他的回答已经否定了老师关于普天之下均是楚地的说法,若是再说应该出兵扬春的话,即使今晚活着走出这宫殿,回去也是要被齐方瑾扒皮的。
  沉默片刻后,大殿之中响起了颜俞滞涩的回答:“学生,不知。”
  但哪怕他说不知,秦正武又怎会不明白这意思?想通这一层,颜俞立刻补充道:“王上,东晋边境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永丰仍歌舞升平,彻夜宴飨,长此以往,国内必定不安,学生以为,与其思考出兵何处,不如先安置灾民,恢复耕种。”
  秦正武早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对他后面的话也没多大兴趣,只是出于礼节才听他说完,并不正面回应,只吩咐:“给小公子赐酒。”
  颜俞知道最后几句话没用了,脚步虚浮,失了魂似的回到座位上,不久内侍端酒过来,颜俞扯出一个笑容,将酒一饮而尽,心里头却想:赐我酒有什么用?我回去还得挨板子呢!
  接下来秦正武没有再问别的话,可是殿上殿下,齐方瑾师徒四人,没一个是轻松的。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杜荀鹤)

  回传舍的路上气氛压抑,齐方瑾不开口,没人敢说话。三人将齐方瑾送入房中,徐谦和魏渊一左一右扶着老师在桌前坐下,徐谦倒了杯茶水,试图找话把刚刚颜俞在大殿上的大逆不道给顺过去:“老师,喝口茶润润喉吧。”
  谁知齐方瑾连水都不喝,只看向一直呆站着的颜俞:“你跪下。”
  徐谦端着茶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刚把茶杯放回桌上,颜俞已挺直腰背跪了下去。
  “为师问你,从何处看的岭阳与扬春的地形?”
  徐谦和魏渊连喘气都控制着声音和幅度,颜俞也不敢看齐方瑾,只望向地面,老实回答:“《楚地志》。”
  齐方瑾突然抄过手边一本书砸向了颜俞,咬牙切齿道:“你还知道是《楚地志》!你还知道那都是楚地!”
  “老师勿要生气。”徐谦赶紧过去给齐方瑾顺气,他一边怕齐方瑾气着,一边又怕齐方瑾把颜俞罚重了,头都要炸了,“俞儿,还不快与老师认错!”
  “俞儿只是听说晋王刻暴少恩,老师在殿上惹怒他,吃亏的是自己!”
  他不说还好,一说齐方瑾就更气了:“为了一己之利,便违背本心,虚与委蛇,为师倒不记得这十年来曾教过你这些!”
  颜俞本也不是什么乖巧的性子,怪就怪这些年他的老师和兄长都没好好管他,纵的他不知天高地厚,当即就昂着脖子反驳:“难道为了一时意气便弃性命于不顾么?大丈夫能屈能伸,暂时敷衍他又如何?我不是他的臣子,更未代替他做任何决定,他能问,我便能答,他身为一国之君,自当有判断的能力,何需做那无谓的坚持,白白丢了性命在晋王宫里!况且,”长长地说了这么一通,颜俞倒没什么好怕的了,只是声音略低了些,“原本就不该打岭阳,俞儿不知错在何处。”
  徐谦跟着齐方瑾一起愣了,想不通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明知那都是楚地,却暗示晋王出兵伐楚,你还是不是大楚人?!”齐方瑾厉声质问。
  “我是大楚人,但帝君杀我父,烧我安身之所,毁我故园,这样的帝君,老师还要我如何感恩维护于他!”
  “所以你就要当那逆臣贼子,搅得天下大乱,让别人也家破人亡?”
  “自然不是,正是因为俞儿家破人亡,才不愿天下苍生受此劫难,若俞儿能以一己之力使四海统一,扶持明君,又何须动用千军万马?”
  齐方瑾猛地一拍桌子,吓了徐谦和魏渊一跳:“还扶持明君?你想扶持谁?你说!”
  “能者居之,难道不是吗?”
  齐方瑾此刻心跳比平时快了好些,脑子也如一团乱麻,这句话他在颜俞的文章里看到过,可如今亲耳听他说出来,那威力却是增加了百倍,此时脑中唯一清楚的念头只有——颜俞若是为官,定是逆臣!
  这个念头把齐方瑾的五脏六腑都搅了起来,他教出几百学生,大多在大楚为官,地方或者朝廷,不为官的便设馆教书,或是归乡隐居,周游四海,从来没有一个学生像颜俞这样,丝毫不把君父放在眼里。
  “若是你自认足以胜任帝君一位,”这样的假设,说出来都让齐方瑾颤抖,“你是不是打算······”
  “老师!”徐谦急忙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得。
  可是颜俞半点没领徐谦的情,看他们说得这么辛苦,不如自己说了:“有何不可?”
  “你!”齐方瑾猛然往后一仰,竟是差点被气昏过去。
  “老师!”徐谦慌忙喊着,一手扶着齐方瑾的手,一手为他抚背顺气,见齐方瑾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徐谦血气涌上头顶,回头斥道:“出去!去外面跪着!”
  颜俞一看也慌了,他那话也是气头上,根本没想到老师会气成这样的,两手空空地往前伸了一把,什么也没抓住,两位兄长一左一右已经够了,他不必再去添乱,更何况,他向来只会惹老师生气的,听徐谦这么一声呼喝,刚刚与老师争执的气势去了大半,话也不说,六神无主地站起身,迈出了内室。
  颜俞在空荡荡的外室转悠了一会儿,只听得里头徐谦和魏渊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会是喊老师,一会是“慢点”,他心里乱糟糟的,回想起自己刚刚那些话,好像是太过了,当帝君这种话回味一遍,直想扇自己两个耳刮子,又想到一冲动把老师给气着了,万一老师出了什么事······这么一想,也不是那么想争赢那个问题了,要么现在去认个错也行啊,可他问自己,真的错了吗?他回答不了,也许需要很多年才能回答。
  他撩起袍子,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地板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里头的声音减弱,终于平息下去,接着,他听见了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
  徐谦是提着竹鞭出来的。
  他们出门前收拾行李,徐谦特意说把鞭子带上,省得俞儿不听话,颜俞当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不想这下竟然成真了。
  那根竹鞭是颜俞小时候齐方瑾给他准备的,齐方瑾从来没见过这么调皮和叛逆的学生,戒尺不管用,得特地备根鞭子,但是颜俞着实聪明,故而每次闯了祸齐方瑾也是不舍得下重手的,多以恐吓为主。这根竹鞭真正用上的只有两次,一次是颜俞八岁那年,拿竹简去烧蚁窝,烧的还是齐家传了几十上百年的珍藏。齐方瑾实在气不过,一边痛心疾首地训斥一边挥动竹鞭,鞭子一落在手心,颜俞的眼泪也跟着掉,徐谦一见,立刻奔上前去:“老师莫打!”
  徐谦用手一挡,那竹鞭落在他手背上,他才知道老师下手原来这么轻,淡红色的鞭痕一会就消去了,可是颜俞还要泪眼朦胧地撒娇:“兄长,俞儿好痛。”
  然后齐方瑾也舍不得再罚了。
  还有一次,是冯凌被带回来那年,颜俞在回廊里偷看徐谦教冯凌写字,就像教他的时候那样,大手握着小手,轻声细语,温柔带笑,颜俞不知怎么的,像疯了一样跑回书室砸东西,撕书,魏渊怎么也叫不停,闹得鸡飞狗跳,一个砚台从窗户里飞出去,差点砸到童子的头。齐方瑾气急了,将他拖到院子里一阵好打,颜俞什么也不顾了,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喊疼的声音直冲天际,满脸的泪水沾着灰尘,弄得灰头土脸。齐方瑾是真生气了,下手很重,压根没有要停的意思,魏渊看得一阵阵心悸,直到徐谦赶来,护在颜俞身前挨了重重的一鞭,闷响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谦儿,你······”齐方瑾双眼都直了,手中竹鞭猛地松落在地。
  徐谦忍着痛把颜俞抱在怀里:“老师,俞儿还小,再打要出事的。”
  颜俞闻着徐谦身上熟悉的气味,想到他挡的那一鞭,简直比自己挨的这一身还要痛,一股子的委屈涌上心头,又大哭了起来。
  齐方瑾也揪心,只得作罢:“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齐方瑾走后,颜俞软塌塌地缠着徐谦,又是埋怨又是不平,徐谦推开他一点:“跪好。”
  颜俞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的心情又跌进谷底,他默默挪开一点,直直地跪在地上,眼里的泪水又涌了上来: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没跪过。
  “兄长陪着你就是了。”
  颜俞泪眼朦胧地转过头,只见徐谦在他身侧端端正正地跪着,却是一脸的温和耐心,仿佛下一刻就要拿起书教他识字了。
  颜俞又“唰”地淌下两行泪,心中却再也不委屈了。
  入夜时,齐方瑾还没开金口让颜俞起来,颜俞却已歪倒在徐谦怀里睡着了,只剩下徐谦依旧跪着,也不知受罚的到底是谁。
  可是那时的徐谦,丝毫不怪颜俞。
  后来去看伤时,徐谦还心疼了好一阵,颜俞腰背整片都是青紫的,都快找不到一块好地儿了,颜俞仗着自己有伤,缠了徐谦好几天,根本不许他离开一丈远,最后只得让魏渊去教冯凌习字。
  自那之后,这竹鞭就是个摆设了。
  但是颜俞觉得,这回徐谦要动真格的了。
  “跪好!”徐谦站在他身侧,语气严厉。
  颜俞抬头看他一眼,还想趁着鞭子没落下来讨他一点不忍,他知道徐谦的,只要有一点点不忍心,就根本下不了手,可是徐谦与他对视着,眼中没有一点要原谅他的意思。颜俞终是不抱希望了,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一咬牙,想,打就打吧。
  “啪!”没容得他做好心理准备,徐谦的鞭子就落了下来,颜俞整个人往前一晃,差点倒地,背上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跪好!”
  颜俞撑起身体,依旧跪了回去。
  魏渊在里头听着鞭子撕破空气和打在人身上的闷响,知道他这兄长平日里不发脾气,可是要真动气,也不是他能拦得住的。
  

  ☆、譬如亲骨肉,宁免相可不(韩愈)

  颜俞不知自己挨了多少鞭子,到最后一头冷汗浸湿了脸庞,眼前模糊一片,喉咙干涩,想喊痛都喊不出来,徐谦住了手,竹鞭犹在他手里颤抖着:“这是我代老师罚的,可有不服?”
  颜俞意识已不大清楚,只模模糊糊地想我自然是不服,但是此刻保命重要,于是忍痛答道:“俞儿心服口服。”
  徐谦没再管他,返身走进内室去了,颜俞不敢自己起来,这会把徐谦惹火了可没有好果子吃,要不装晕吧,不过现在距离真晕也快了。
  “俞儿,”是魏渊,“兄长带你回去上药。”
  颜俞趴在魏渊背上,竟还笑得出来:“兄长,除了你,再没有人疼俞儿了。”
  “莫说胡话。”
  颜俞本来觉得自己要疼晕过去了,现在又被疼醒了,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从房间里传出来:“兄长你轻点!疼!徐怀谷他是要置我于死地么?!”
  魏渊正给颜俞脱衣服,但徐谦下手实在是狠,衣服粘住了血肉,背上模糊一片,撕开的时候比挨打还疼些。“他怎么不让你脱了衣服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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