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擎难为他!”
项云擎其实并未难为云非羽,只是怒火中烧,醋意难平,不想头顶一团青草园这才将云非羽给送进别院。
当然,项云擎可没想过云非羽会一个服侍丫头也不带,更没想到别院里的阿姆是那样的人。他只以为别院这处清苦些,哪会想到别院会成为云非羽的噩梦与地狱。
第四十六章 齐慎儿的报复
云非羽是被疼醒的。手酸,脚疼且麻。
睁开眼四周漆黑,不是那种天不亮,或者房间里灭了烛火而变得昏暗的黑。是真的漆黑,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看不到眼前的情况,也看不到自己身处何处,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腿受伤了,手被绑着,下半身泡在水里。
且水是臭的,臭气熏天,那味道难以忍受。
“可有人在…”他喃喃地语,想着自己明明是晕在台阶上了,怎会落到这般田地,不应该的。
“…我…莫不是是死了。”
他擅自如此想。
可是手被绑着的,这说明不是死了,且手酸脚疼,死人哪会感觉到疼,说书的可没说死人会疼。
那自己这是怎么了。
“——嚓”
细微的声音自一侧传来,好像就在不远处,可他还是寻不到光明。
其实是有光明的,只…
“——哗啦哗啦”
伪装成老妇的齐慎儿手持明烛来到云非羽跟前,望到云非羽狼狈的样子,她不甚得意,笑得可怖至极,“云钰儿…不,应该叫你云非羽。”
“齐慎儿!”
云非羽的心漏跳了一拍,有一瞬间他感觉到恐惧从脚底蹿上心头,那条好不容易好了却留下一生伤寒痛苦的腿忽然就剧烈的疼了一下。
“你们给我好好招待招待他。”
那给他带来惨痛遭遇的一句话还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如今再听闻这个女人的声音,云非羽只感到一阵恐惧。
膝盖处仿佛又被人敲碎了一回,他竟腿一软差点跪在齐慎儿面前。
“莫怕,这次我没有那么多可利用的人,不会对你如何。”齐慎儿变态地摸着云非羽的脸,眼中的残忍被烛光映得更加骇人。
“可是…”她附在云非羽耳畔,轻声细语地说着让人绝望的话,“这处是别院的暗牢,王爷根本不知道,府中其他人也不知道。”
其实没人知道,包括负责打扰庭院管理老妇的阿姆也不知道。此处应是最早时就有的暗牢,后头王府在此处修建别院,加之不是特别重要之处,也就没有专人把守和整理,这暗牢也就没人发现。
齐慎儿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她和桑榆结伴而行,被东隅半路杀出坏了计划,她只好单独上路。
贼寇对她起了心,为了自保她不得已扮成老妇,恰好被招募进别院做工,进了这处别院,她一直计划着该如何接近禹王府,接近云非羽同项云擎。
上天垂怜,竟把云非羽亲自送到她面前来。
“你倒是命大得很,受了天牢那般罪过竟还能活着,还让王爷二次迎你入府。”
齐慎儿已然疯魔。
她全家已死,她不想着去找项云霄算账,不想着去找项云擎报仇,竟偏执地恨惨了云非羽,恨不得一刀一刀活剐了云非羽。
云非羽饿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又被齐慎儿丢在这臭气熏天的臭水沟暗牢里,这会儿早就意识混沌。
听得齐慎儿的话,他只深感同情,“我以为我可悲,原来你才是最可悲之人。”
“你在可怜我?”
“你不值得可怜。齐慎儿,你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可怜。”这样的女人确实不值得可怜,爱恨分不清,轻重拎不准。
这是可悲,愚蠢,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可怜。
齐慎儿却笑了,“哈哈…”
笑完了她才咬牙切齿地说,“我罪有应得,我齐家谋反叛国,我齐慎儿是罪有应得,可那又如何!”
齐慎儿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不停地往云非羽嘴里塞进去一些吃的,“只要你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王爷不是很爱你很疼你吗?你死了我就成功报复他了,这就够了。”
“咳咳咳!”
云非羽本就饿得天昏地暗,身体早就疲乏无力,被她这么一折腾,登时眼冒金星。
齐慎儿胡乱塞了一通,直到端来的糕点全部被塞进云非羽嘴里她才转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她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云非羽,“禹王妃,这道门不会再打开了,这处可是有许多觅食不到的鼠蛇,还有许多虫子,您可要多保重。”
云非羽早已濒死状态,听得她的话却没办法作答,也没法思考那话是几个意思。
四周在突兀的“嚓嚓”声再次传来的时候陷入寂静,云非羽的生命也在石门合上那一刻进入了倒计时。
御书房内,项云霄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自己这个三天两头就后院起火的胞弟,一脸无奈,“你确定他同桑榆就有不干不净的关系。”
以项云霄对那人的几面之缘,那清冷的人绝不是那种会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人。
项云擎脸色阴郁,没应话,他满脑子都是云非羽睡梦中一边流泪一边喊着桑榆的画面。
扎心。
项云霄拍拍玉案,“你真把人送到灵山别院去了?”
“嗯。”
“嗯?项云擎!”项云霄明显动怒了,“你可有找他本人对质?谁告诉你“殿下”之称就非得是桑榆那个太子殿下,就不能是禹王殿下,就不能是别的什么殿下!你可有问过他!”
气死孤也。
项云霄只感到一阵头大。
且不说云非羽,就论云家起始,那也没有一个是离经叛道之人。
项云擎被项云霄这么一点,稍微通透了一点。
事实好像确实如此,云非羽只喊了“殿下”,却也没有说明他喊的是桑榆。
项云霄不知道项云擎被他打通了任督二脉,又提到另一回事,“那个季子又是如何一回事,为何夏侯昀说有人通报你把他扔进官哎项云擎你给孤站住,孤还没说”
项云霄眼睛都快喷火了,项云擎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蔑视他这个帝王。
敏玉好心地提醒,“陛下,禹王走远了。”
敏玉打断了项云霄,项云霄心中有火无处发泄,回头一个怒瞪成了敏玉生平受到的最严厉一次帝王视。
“老奴有罪。”
“你有何罪!”项云霄气急,一甩龙袍,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回去,“该有罪的没个自觉性,你没罪顶什么嘴。”
那云非羽自来清冷,心性孤傲,莫说那人同桑榆无交集,便是有交集他也已然入了禹王府,云家至来循规蹈矩,云非羽断然不会为了儿女私情置云家声望于不顾,否则也不会剑问项云擎。
糊涂啊糊涂,禹王竟糊涂到将人赶到灵山别院去。
项云霄抬手扶额,看来他又要去礼佛了,得必须去替那一动情就蠢得没边的皇弟给云家列位赔个不是。
项云擎被项云霄一席话点透,出来御书房,离了宫门府中也不去了,便直往灵山别院。
“驾!”
越是明白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项云擎去往别院的心就更急切了,起初还只是任着马儿随意踢踏,后头就坐不住策马扬鞭起来。
林澈不明所以,只得跟着自家王爷发疯,“驾!”一个策鞭,马儿也紧随项云擎狂奔。
二人赶到灵山别院,恰好遇到东隅同桑榆徘徊于别院门前。
冤家路窄!
只不过这次发作的对象换了人,项云擎尚未动怒,桑榆倒第一个持剑而上。
“项云擎,你不配为人。”
“放肆!”
林澈欲出剑挡回去。
项云擎却单手接下了桑榆的剑,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太子殿下若要赐教,稍后本王定会奉陪。”
说罢,夹住剑刃的两指一松,反手一拍,桑榆手中的剑变成了项云擎的武器,自他手中过去的力道狠狠逼迫桑榆的手。
桑榆来不及松手,项云擎的掌力生生将他手指震得发麻。
东隅见状,于后方出手将桑榆手中的剑击落,稳稳地于桑榆身后接住被项云擎的掌力震推的人。
项云擎看也不看这兄弟二人,大步流星朝院内走去。
里面没有几人。一个将将被阿姆叫起来的老妇瞧见项云擎,不认识,还当是何人乱闯王府别院,“你”
话还没说完,恰好走来的阿姆便笑嘻嘻的迎上前来,“王爷,王爷怎会到此处来。”
脸上自是笑着的,脸色却不大好,心里更是虚得很。她昨日可是叫那王妃作了老妇们的活计,且还没给人吃饭。
王爷此番前来,莫不是真的对王妃余情未了,此番是来接他回去的?
阿姆暗暗瞧了项云擎的脸色,放下心不虚了。
王爷脸色如此难看,定是过来寻那人麻烦的,哼!
阿姆直起腰杆,试探道,“王爷…可是要找王妃?”
说起来她今日还没见到那人,本来起个大早想去叫那人去把前院的荷池清理一番,哪知那人不知去向了。
项云擎没空搭理她,只冷冷地问,“王妃在何处。”
“…王妃…走了。”
阿姆故作为难不好开口,心里却已经开始想好项云擎发问的各种对策。
项云擎却一个字也没问,只看向前后脚跟他进来的兄弟二人。他擅以为是桑榆将人给带走了。
桑榆正要说话,东隅怕他俩一言不合又打起来,盯着阿姆质问,“走了?据我所知禹王妃昨日忙了一整日,莫说饭菜,恐怕水都没喝上一口,这样的情况,你说他走了?”
穷鬼王妃的事叫人说的明明白白,阿姆又心虚了,但她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老身不知这位公子在说什么。”
“不知?你敢不敢跟本殿下打赌,禹王妃的起居室外的台阶处今日晨扫时扫到一些菜同素包。”
东隅突然冷了脸,说的铿锵有力。这下阿姆心虚了,她今日可还没使唤人去打扫那人的院子。
阿姆不作答,项云擎也不傻,当下便明白了,云非羽在此处被人欺负了。
他冷冷地瞧着阿姆,“说!你都安排王妃作何了。”
“我…我…”
阿姆颤颤巍巍地跪下,迟迟说不上话,脑子已经蒙了。
“你说!”项云擎厉声而言,先前还当他是乱闯别院的老妇立刻一哆嗦跪在地上,将昨日云非羽的待遇全部和盘托出。
“王妃昨日…”
“混账!”
听到云非羽扫了前后院的落叶,又洗了一整日的洗布,项云擎愤怒的一脚将阿姆踹出去好远。
阿姆毕竟年纪大了,被项云擎踹这一脚,咳了几声,吐了一口血就倒过去了。
老妇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步了阿姆后尘,“王爷饶命,都是阿姆吩咐奴婢做的。”
项云擎不管她,只管往后院去,几人却只在起居室外的石阶上看见东隅昨夜留下的菜同包子,云非羽仍不知所踪。
第四十七章 项云擎一生的痛
人这一生会经历许多意想不到的坎坷、遭遇、及变故。死亡是唯一的终结。
云非羽自昏迷中苏醒过来时,意识已有清醒。
初时他还暗暗揣测齐慎儿为何塞他许多吃的给他保持体力和精力。逃跑自是不可能,他当齐慎儿不愿叫他死得痛快,所以想慢慢熬着他。
等他清醒一段时间方才明白过来齐慎儿给他塞吃的是为何意。
“此处有许多觅食不到的老鼠和水蛇,还有许多虫子。”
齐慎儿将他关在暗牢,暗牢又是废弃的地下排水渠,等于他云非羽此刻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
齐慎儿绑住他的手,将他手又绑在墙上的桩子上,让他想要用嘴解开都没办法做到。
当真用心良苦。
这水里又臭又脏自然会有许多老鼠虫子。齐慎儿又塞他好多吃的,那些掉在水里的碎屑正好可供老鼠吃一顿,等到老鼠又饿了的时候,刚好他云非羽醒过来了。
此计当真恶毒。
别院前院,项云擎将别院内所有人员叫出来挨个盘问,得到的结果却都一直。
“奴婢从未见过王妃。”
打更的和闭门的战战兢兢道,“王爷明鉴,老奴确实不曾看到王妃出门。”
“是,夜里闭门都是由老奴亲自落锁,钥匙尚且在老奴身上,王妃身体不好,即便是翻墙也不可能会出府去。”
项云擎也断定云非羽不会离开,可如果是这般结果,就意味着事态更加严峻,意味着云非羽出事了。
“林澈!”
“在。”
“搜查!”
“是!”
利利落落的对话将将结束,林澈便立即安排人各个院落各个地方,一点不落地搜查。
忙活了半晌,所有搜查的人都只摇头,“禀王爷,没找到。”
东隅站出来,“不可能,如若他没离开,一定还在别院之中,可是你们搜查时遗落了某些比较隐蔽的地方。”
昨夜那人脸色差成那样,除了见阎王快,他不信那人还能插翅从别院中飞走不成。
东隅自是坚信云非羽还在别院,因他昨夜确实瞧见了云非羽的情况。
项云擎被他的话醍醐灌顶。
隐蔽的地方。
那个曾不被注意的暗牢…
齐慎儿以为旁人不知,她以为就自己聪明。不想想为何禹王要在此处修建别院。
项云擎当是知道那处为地下排水渠,也当是知道那处有前朝留下的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