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进门,林洛白一闻到那味,原本就冷的一张脸更臭了,他皱眉,厌恶地看了下刘秉义手中捧着的鸡汤,但在刘秉义看来他眼中的厌恶就是朝着自己的,有些委屈。
林洛白严厉道:“出去!”
一腔好意喂了狗,少年一般不对人好的,难得一次,却遭了嫌弃。
刘秉义躲在暗处,哭着将所有的鸡肉鸡汤吃得干干净净,后来才知林洛白不喜欢鸡肉,吃了就会干呕。
刘秉义不信,因为他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肉,十四五岁的年纪,最为调皮捣乱,有一次林洛白战场上受了重伤,较为虚弱,刘秉义偷偷将药换成了差不多一勺的鸡汤。
鸡汤量少,放在封闭的食盒中,味道很淡。
林洛白有个毛病,一旦看起兵书,便专心致志,不顾其他。
前几日他将药送入林洛白嘴中时,那人盯著书上的内容,看都不看一眼,就将药喝了进去。
于是刘秉义毫无障碍地将鸡汤喂给了他,谁知,那人反应极大,措不及防地吐到刘秉义的身上,然后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不停地干呕。
直到漱了口,才有好转。
少年用屁股开花的代价证实了林洛白确实讨厌鸡汤……
不过,这次他可没有能力来揍他了!
刘秉义将碗中的鸡汤吹凉,放到食盒中,就拎去了暗室里。
辰末允的状况还是不太好,他一直盯着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手,一脸愁容,但微微皱眉的模样依旧是很赏心悦目。
刘秉义突然有些犹豫,他都这样了,还让他吃讨厌的东西,会不会很过分。
不等他思考究竟要不要将鸡汤换掉,辰末允就唤了他过去。
“是米粥吗?刚好饿了!”他艰难地正起身,有气无力地说道。
刘秉义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装着不经意回到。“不是,是柳军医说你体虚,喝碗鸡汤补补。”
少年不精于伪装,笑得僵硬,“不是我非要你喝!”
此地无银三百两,刘秉义恨不得撕烂这张嘴。
气氛突然尴尬,辰末允没什么反应,轻微地叹了口气,难得他还记得自己讨厌鸡汤这回事,是不是因为被打了板子,所以印象深刻,辰末允突然后悔打他那顿板子了。
刘秉义掀开盖子的动作,有些僵硬,犹豫不决当中已经送上了第一口鸡汤。
浓郁的汤味冲刺着整个房间,看着上面漂浮的金色的油,就有种想吐的冲动。辰末允凑上去,含了一小口,虽然极力控制表情,但还是有些波动,刘秉义看在眼里。
一口咽下,虽然已经去了鸡肉中的腥味,但是辰末允依旧觉得很腥。他几乎用了半条命才将这口汤咽下,紧接着又一口送上来。
真想将他再次拖下去,再让他尝一下屁股开花的模样。
“想喝水!”
刘秉义无视他的请求,将勺子直接塞到他嘴里,汤汁碰到舌尖,难忍的腥味再次冲刺着味蕾,恶心难闻及了,辰末允推开他的手,勺子掉落在地,摔成两半。
那人撑着床边干呕了起来。
刘秉义将水递过去,轻拍他的背。
“不用你假好心!”
“是你……”
刘秉义虽然心中早把他当成了师傅,但是因为是敌对关系,他总是不愿意称林洛白为师傅,但现在看他这副快死不活的模样,觉得还是要尊敬师长一下,赶忙改口。
“是师傅自己不早承认的。”
“就吐碗鸡汤而已!”他总共漱了五次口,才觉得口腔舒服了不少。
“师傅说得对,但是师傅昏迷的时候一直阿攸,阿攸地叫着,还用本将称呼自己,还有那句百听不腻的,将士们,打完这战,我带你们回家!”
辰末允昏迷的时候确实有呓语,但是根本听不真切,这些都是刘秉义自己编的。
辰末允闻言,手轻轻地搓着衣角,这是林洛白紧张时惯有的动作。
“师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但是你没有必要瞒我啊?”刘秉义抓住他那只惶惶不安的手,竟然大哭了起来。
辰末允呆住,终是不忍心,伸手擦去他脸上落个不停的眼泪,他哭起来真丑,辰末允想着。
得到回应的刘秉义哭得更伤心了,突然抱上了他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泪得全擦到了他的衣服上。“你想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呢!”
辰末允被他最后一句逗笑,轻抚上他的头,惊得刘秉义忘记了啜泣,突然怀疑他不是林洛白了!
林洛白对他不是打就是冷着一张脸,什么时候对他如此温柔过,不过这样也好,好说话一点。
“师傅,我有件事要和你讲,你不要生气!”刘秉义坐回原来的位置,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辰末允点头。
“其实你呓语的时候,我没听清,刚刚那些都是为现编的,我聪明吧!”他笑呵呵的,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辰末允微愠,眼神冷淡了下来,历声道:“出去!”
与之前判若两人。
刘秉义撒腿就跑,不忘带那晚鸡汤走,“师傅,食盒里还有碗粥,你消气了,我再来喂你!”
刘秉义不说还好,一说,辰末允正无处发泄,一听,将食盒带着粥从桌子上摔了下去!
然后翻身倒头睡觉。
刘秉义在门口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往屋内看去,看了洒了一地的粥,不禁感叹,幸亏他跑得快,不然下场岂不是和这碗粥一样。
只是又得在去煮一碗了!
第五十七章 狐狸的身份
晚风沁凉,如毛细雨落在大街小巷,岑王府中除了挂在门口上的大红灯笼还亮着,其余大大小小的房间皆是一片黑暗。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身姿矫健的人影躲过巡逻的侍卫,身影一闪翻窗入了安泽锡的房间。
“谁?”话音刚落,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搭在来人的脖子上,安泽锡手中剑一挑,面纱飘落,露出清冷的面容。
“你没死!”安奕承见来人是辰末允,收了剑,放松警惕。
“安奕承背后有有瑶国相助,刘秉义的五千精兵,分别伪装分散在离都城不远的安陵郡、平凉城、叁州阙三处,刘硕已经带着两万多的战士从西平城出发,容妃忌日前一晚可以抵达都城。”
他直入正题,不想回答安泽熙的废话。
刘秉义最近早出晚归,晚上会将府中的人召集到屋中,秉烛夜谈,刘秉义自以为做得很隐秘,每天晚上都守着辰末允,等他入睡了才开始行动。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后,辰末允就悄悄地跟着他,将他们商量的事情全听了去。
安泽锡扶额,脸上乌云密布,他手上只有六千精兵,加上霖帝的五千禁军根本不敌安泽锡,安陵郡的兵马少,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守在平凉城、叁州阙的吴、潘两位将军,但是这两位将军跟随霖帝出生入死,只认虎符。
“本王这就入宫,跟父皇揭发安奕承,求得兵符,调令军马。”
“不可,若让霖帝有所察觉,死得不过一个安奕承,皇位轮到王爷吗?”
一句话让即将开门的安泽锡停了下来。
“辰末允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与你合作,是为了皇位?”
他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情绪有些激动!
“本王只想要安奕承死,本王知道自己这副残躯是没有资格登上皇位的,本王也不奢求,本王只想杀光他们所有看不起本王的人,然后带着阿青远走。”
霖国将身体残缺视为大凶,生来残疾之人,人们认为是受到了神的诅咒,一生厄运缠身。
若安奕承死了,加上霖帝的兄弟在霖帝登基之时皆被他杀死,没有旁支的血脉,皇位也轮不上安泽锡,霖帝很可能将皇位传给安容璃,就算没有安容璃,霖帝也不会考虑他。
霖国历史上有个皇帝,无兄弟,无子嗣,便将皇位传给了一个将军的孩子,将关于那个孩子所有有关系的亲戚全部赐死。安泽锡想,他的父皇也会如此效仿的。
所以他所做得一切都不是因为皇位,他只想安奕承死,想那个剥夺了他所以一切的人痛苦地死去。
但是说对皇位没有一点念想又是不可能的,那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有残缺,怎么会轮上安奕承。
安泽熙气急,狠狠地打向那只残腿,为何如此,为何如此不公!
“若我有办法让王爷登上皇位,成为天下共主呢!”
“你要怎么做?”他转身看向辰末允,眼中燃起希望。
“王爷从小在霖国长大,对于身有残躯为不祥之人这种说法深信不疑,但是瑶国却没有这种说法!王爷又何必去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只要王爷想,辰末允倾尽所有,也会助王爷登上霖国皇位!”
“为何帮本王?”
“自然是王爷能给我,别人给不了的东西……”辰末允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垂眸,原本他应与安奕承是一边的,但是却被他那一剑推到了这里,命运弄人。
皇家无情,他也不会再手软,一剑之仇,他必报。
“想必王爷已知我与林洛白的关系,家弟一生戎马,帮助姜泽攸登上皇位,换来的却是诛九族,我妹妹林玟秋也因为此事,被困姜泽攸身边,日日夜夜受辱。”他紧握双拳,恨不得现在就将姜泽攸扒皮抽骨。
“是为报仇?”与安泽锡猜测的差不多,人一旦有所求,用起来才更放心。
这个世上不会有馅饼掉落的。
“没错,我助王爷登上皇位,王爷给我权利,借我兵马攻打瑶国!”
辰末允在岑王府的时间待得有些长了。
自从刘秉义知道他是林洛白之后,武痴的病又犯了,总是没规律的带着武功秘籍来找他讲解,脑子想一出就是一出,根本不顾三更半夜,人需要入睡休息。
辰末允蒙上面,跃上屋顶悄悄离去,背后有个人影,似乎在尾随他。
雨有些飘大了,天色更暗,身后有人跟着,他不能现在就回刘府。
辰末允左拐右拐,隐入小巷中,才到拐弯处,突然被人捂住口鼻,连手带腰地搂住,叫喊,动弹不得。
动作如此迅速,悄无声息的就到了他的面前,可见轻功了得,不像是跟踪还会露出马脚的人,除非,是故意让他发觉,让他不第一时间回刘府。
糟糕中计了,那人一早就知道他藏身于刘府,为了抓住他,故意让他发觉有人跟踪,为了就是让他不敢回刘府,刘府人多势众,反而不好抓人。
可是现在才想清楚也已经为时过晚。
他勒得极紧,辰末允被迫靠在来人身上,一股熟悉的清香散出,看来与他猜想差不多,是狐狸!
“伤好了,为何不第一时间来找我?”狐狸似乎很失望,语气中没了平时总带着的笑意,“我以为又要失去你了!”
他环在辰末允腰间的手稍稍发力,有种想要把辰末允揉进身体里的冲动,但是又怕勒疼痛他,在极力得控制着这种冲动。
“做错事是要有惩罚的。”他轻咬辰末允的耳垂,感觉到怀中人从极力挣扎到浑身胆颤,便眼带笑意的松了嘴,“还是那么的敏感。”
这人究竟是谁!知道这种私密事的人,难道是原身以前的情人?
没等他细想,狐狸将他腾空抱起,一口气飞上屋檐,实在是太快了,完全看不清身旁的物件,他们已经稳稳地入了酥铺的院子中。
辰末允挣扎着从他的怀中下来,却被狐狸拽着胳膊拖入暗室里,面对他,辰末允连动武的念想都没有,毕竟动起手来,他讨不到什么便宜。
“你到底是谁?”辰末允趁他松手,拉开了一臂的距离。
“阿允,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对我那么的疏远?”
难道真的是原身之前的相好吗?见他朝自己过来,辰末允警惕地往后退去,不知为何在这人面前,他总是觉得很压抑,难受。
“大人,我生了病,对以前的事情有些模糊,不认得你,还请海涵!”疏离,冷淡的语气,他的身子靠到了墙面,狐狸已经逼至眼前。
他抬起辰末允的下巴,随着他诱人的下巴轻划到喉结处,“赌局,阿允输了,可否把赌注给我?”
虽然是询问,但是腰间的腰带已经被他拉开,掉落在地,衣服敞开,但还有件白色的里衣。
“我伤势未愈,无力伺候大人。”毕恭毕敬的语气,他将头偏过去,一副镇定模样,眼睛盯住暗门,在想逃离的方法。
“我怎么会舍得阿允用力,阿允只需躺着就行!”狐狸将遮住他白皙秀颈的几缕发丝别到他的耳后。
“不知羞耻!”
狐狸被他气急的模样逗笑,“以前我可没有机会看到阿允这样!以前的阿允权力滔天,行事稳重,不骄不躁,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做什么事情都需看他的脸色,哪有人敢如此调戏他!”
他转头直视他,平静的眼中终于有了些波动,“你到底是谁!”
他说的不是以前的辰末允,而是林洛白!
“不过,我更喜欢这样的你。”他无视辰末允的问题,手附在辰末允的肩上,贴近他的耳朵,“这样的你,易掌控。”
唇突然触到了辰末允的耳朵,辰末允抬头想要将他推开,狐狸似乎料想到了他会如此,反应极快,两手分别握着他的手腕,禁锢在墙上。
“你打不过我的,阿允!我只是想要回赌注而已,阿允不会不守信用吧!”他看着辰末允满脸愠色,像只炸毛的猫儿,眼中笑意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