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见他想坐起来,但又疼得抽气, 把手递给他,拉他坐起身,道:“臣都说了不能影响陛下做明君,是陛下非要臣留下的啊。而且那本春宫也是陛下给臣的,还非要用那个姿势。”
谢如琢靠在床头适应身体的酸软和微疼,瞪了眼沈辞,又招手让他也上床来,往里挪了点,给沈辞留了个位置。
“我给你上点药?”沈辞坐过去想撩开谢如琢的衣服看一下,谢如琢却忽然扒开了他的里衣,停了下,又干脆把他整件里衣都脱下来了,他深深看着谢如琢,“陛下又打算做什么?不是疼吗?怎么感觉是又想做点什么。”
谢如琢把他的里衣团了又团,折腾成皱巴巴没法再穿的样子才解气地扔开,而后按住沈辞开始在他身上检视着什么东西,看到肩上有两道淡红的牙印,背后更是精彩,交错着好几道他指甲细细的抓痕,也泛着红,但那颜色却看着就有几许暧.昧之色。
不知道那像猫爪子挠了一样的抓痕疼不疼,谢如琢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看到后心情变好了,并打算下回再多抓几道。
看谢如琢表情舒快地坐了回去,还偷偷笑了起来,沈辞无奈道:“我又不疼,有什么好高兴的?”
谢如琢还有些想法难以启齿,绮丽的夜里,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这是一种隐秘的甜味,他清了清嗓子:“你管我?”
沈辞身上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线条都匀称到了赏心悦目的地步,深浅不一的疤痕在偏白的肤色上添了野性的美感,谢如琢转开眼,怕自己再看下去又要心猿意马,道:“快把衣服穿上。”
“啧,陛下把臣的衣服脱了还揉皱了,让臣穿什么?”沈辞笑问道。
谢如琢哼了一声,把毯子丢他身上:“那你先披着吧。”
反正别再让我看到你赤.裸的身体就行。
又在床上赖了半个多时辰,谢如琢终于起床了,还是被沈辞催的,怕他醒了却不吃早饭要胃疼。
沈辞摸了摸他手腕上一圈红痕,有点心疼地笑道:“下次还敢不敢看了?”
“这和我看了那个……有什么关系?”谢如琢害臊归害臊,但思路清晰,“我看了是我的事,可是最后这些都是你弄的!”
沈辞依然说不过他,只能点头道:“是,我错了。”
“快帮我上药!”谢如琢把手腕伸到他面前,小声道,“腰上和后面也要……”
这副模样的谢如琢当然不敢让别人进来伺候,而且他一点都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起床时沈将军正在旁边这种有点无法解释的事,于是穿衣洗漱的活儿理所应当要让昨晚欺负了他的沈辞干。
沈将军比之前有了不少进步,至少今天腰带在第十次尝试后成功扣上了,衣袍上也没有褶皱,谢如琢很满意,决定原谅他昨晚做过的事。
外臣自然是不能留宿宫中的,谢如琢昨天在宫门落钥前,让东厂的人假模假样送了“沈将军”出宫去,至于沈辞本人,当然被他藏在寝宫里哪也不准去。
何小满约摸已经全都知道了他和沈辞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多说什么,遣散了那些不知内情的内臣,选了可靠的人守在寝宫外,早上等他起床了才散去,等那些伺候的内臣来时,还以为沈辞是一大早又入宫了,不禁感叹陛下真是勤政,都身体抱恙了还强撑病体接见臣子,商谈大事。
此非明君,孰是明君?
和沈辞一道吃了早饭,派人去通传内阁午后来永宁宫议事,借着仅剩的放松时间,谢如琢打了个哈欠,道:“你也午后再回三大营吧,昨夜我就跟伴伴说过给你早上请了假了。”
不知道三大营的人会怎么想自己消失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陛下派人去帮他请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沈辞也不并不想知道,只能点头道:“都听你的。”
谢如琢侧眸看他,看着看着忽然又情绪低落下去,道:“许自慎已经筹备好粮草,看样子下个月是打算开战了。”
此时已到了四月下旬,三月初就听闻大昭在筹备粮草,想在入夏前开战,但显然筹备粮草的过程并不太顺利,一拖就拖到了芒种将至,等开战定然是要要六月了。
三大营早就接到了朝廷的消息,沈辞颔首道:“你放心,这次一定把整个衡川都拿回来,如果到时还没入冬,还来得及的话就再去江北。”
江北是许自慎起兵的地方,虽然现在江北军都去了坪都,但其地位还是非同一般,他们要是攻到江北地界,对许自慎来说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这对大虞来说是好事,作为皇帝,谢如琢觉得自己应该开心,但他试了好几次也没能笑出来,垂下眼低声道:“可是你又要走了,半年都要见不到你。”
沈辞去拉他的手:“舍不得我走?”
“难道你舍得离开我?”谢如琢说话带着点鼻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为什么重来一次,你还是总要离开我……”
说到后面鼻音愈重,还带上了哭腔,沈辞赶忙把他抱过来,一看果然双眼通红,轻叹口气,道:“别哭,你这么喜欢哭,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在京城?”
谢如琢自认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从冷宫走到帝位,他早已把内心磨得坚硬,但他在沈辞面前好像总能那么轻易地褪去坚硬的外壳,露出内里脆弱的嫩肉,随便被什么事一激就要委屈地掉眼泪。
他吸吸鼻子,红着眼眶搂住沈辞,贴在温暖的胸口静静听有力的心跳声,攫取一点慰藉,重生一世依然还是聚少离多,似是和前世无甚区别,沈辞还是要去危险的地方,可能一去就不再回来。
“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我不会有事的。”沈辞去托他的下巴想给他擦眼泪,柔声道,“这次我们有经验了,会更快地结束战事,而后回到坪都。”
谢如琢在他衣襟上蹭干眼泪,轻声道:“不需要很快,还是照顾好自己最重要。”
“好。”沈辞亲了亲他的鼻尖,“听你的。”
中午沈辞又被留下一起吃饭,正好谢明庭早上下学听闻皇叔抱恙前来请安,谢如琢便留谢明庭一道吃饭。
沈辞起身向谢明庭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谢明庭看到他还挺开心,笑着问:“沈将军怎么在这里?”
沈辞面无表情道:“和陛下有事要说。”
谢明庭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又被嫌弃了,明明从前沈辞对自己很好的嘛,有求必应,还和自己愉快地谈论皇叔是个美人,怎么现在这么凶呢,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皇叔,您哪里不舒服呀?”谢明庭转而又去看谢如琢,看了半晌似乎也没看出来皇叔有生病的迹象,但还是一脸颇为担忧的模样问道,“太医怎么说呀?”
谢如琢淡然扯谎:“昨天有点吃坏了肚子,休息会就好了,没什么事。”
“那皇叔多吃些清淡的东西。”谢明庭一看桌上有道飘着辣椒的鱼,立马吩咐内臣,“快把这道菜撤下去。”
谢如琢:“……”
难得陪沈辞吃两次饭,谢如琢也就没吃糙米饭,且正好又有点想吃鱼,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侄子也是关心他,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那条鱼消失在眼前。
谢明庭发觉殿中忽然安静,不明所以,主动起话头:“皇叔,昨天我写的文章被杜师傅夸奖了,说我进益很大呢。”
吃不到鱼的谢如琢有点没精打采,漫不经心应道:“嗯,很好。”
谢明庭睁着亮闪闪的圆眼睛看谢如琢:“那皇叔什么时候再教我学骑射啊?不是说我好好读书就会教我吗?”
虽然小崽子骑射学得并不怎么样,但大概男孩子在这年纪还是比较好动的,且觉得能学会骑射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因而谢明庭对学骑射有股执念,甚至愿意为此好好读书。
谢如琢想着陪他玩玩也好,便说道:“以后每天下午下学后来骑射场学一会,学完吃晚饭。”
谢明庭立刻蹦起来:“皇叔万岁!”后知后觉这是在吃饭,害怕被皇叔训斥不懂礼节的谢明庭又马上端正坐了回去,低头认错,“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谢如琢感叹了一句“如此可爱的小崽子前世最后怎么变成那副样子”,语声还算温柔地说道:“知道错了就好。你是储君,做什么事都该有些储君的样子。在自己家里人面前放肆一下就算了,在外人面前会被笑话的。”
“嗯,我知道了。”谢明庭乖乖点头,“谢皇叔教诲。”
谢如琢看沈辞又不说话,觉得这样不行,还是得缓和一下沈辞和自己侄子的关系,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
“沈将军以后有空也来教太子学一学骑射吧。”谢如琢笑道,“太子挺喜欢你的,念叨好几次了。”
谢明庭顺势一脸期待地看向沈辞,小孩儿总有点慕强的心理,也许不会觉得才高八斗的老师有多厉害,但一定会觉得特别会打仗的人非常厉害。
沈辞被叔侄俩一起殷切地盯着,背上有点发毛,他知道谢如琢的用意,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谢明庭,只是一想起前世的事多少会有点心里不舒服,但总归不会看谢如琢为数不多的亲人不顺眼。
感受到自己再不答应谢如琢的眼神要变凶神恶煞了,沈辞赶忙点头:“是,臣遵旨。”
谢如琢满意收回目光,末了还不忘在心里再默念一句“家和万事兴”。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我的鱼……算了,家和万事兴。
小沈:家庭不稳定因素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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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内阁新政
现在大虞的疆土不广, 京察也就省去了从前要等山高路远的地方把访单送回来的麻烦,原本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现在一个多月就可以结束。
端阳过后,京察的被考察官员齐聚吏部“过堂”,由吏部公示每一位官员的考察结果,并将考语和访单给诸位官员过目,让大家了解旁人的评价是否与自陈有出入,及时纠错。
而京察不仅是考察官员, 更是为了升降奖惩,“过堂”后便是文官的一次大调动。
这次京察孙秉德想动谁谢如琢都心里有数,一一亲自看过后倒没觉得有太大问题,唐和春那派人是差不多都被剪除干净了,连唐和春自己都写了告老的奏本要离京,抽调上来的绥坊地方官也终于能被放回去了, 六部新补上来一批翰林官, 都是之前开恩科时入朝的, 大多都去了不错的地方,当然主要原因是朝廷确实还缺人,不然孙秉德还是会折腾两下子的。
杜若在京察中间出的那点小风波最后也未再被提起, 过堂时杜若收到的终评是最优一等, 同时让他升任了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
这是从前华扬舲想要但谢如琢没让他如愿的位置,如今被杜若坐了,不知道华扬舲怎么想, 反正谢如琢是心情不错。
虽然兵部大半都是孙秉德的人, 杜若被夹在中间还是有许多阻碍,但孙秉德愿意徐徐图之,他也有的是耐心。
官员调动之事就此解决, 但这只是一个引子,孙秉德费了这么大力气把唐和春一派的人挤走,可不是为了就此相安无事的,自然是为了做他想做的事。
过堂后第二日,下午召内阁议事时,孙秉德便坦然地提出了两件事。
一是唐和春已离京,提督三大营的人选该重议。
二是此次京察查出不少旧年贪腐之事,为遏制贪腐之风,内阁请求推行新政。
重议提督三大营的人选在谢如琢意料之中,至于第二件事,前世也听过了,即使时间上稍有差别,但也没什么新鲜的。
自他登基以来,他这个皇帝动作倒是不少,重建三大营、三次南征、卫所改制,就算他现在结束了皇帝生涯,史书上也有所谓功绩建树可以给他写上三两笔。
朝堂上的君君臣臣若说不想后世给自己著书立传,在史书上写下光彩的一笔,那定然是假的,他们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很多时候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彼此倾轧争斗,也是为了后世的评断,为了留名青史。
谢如琢不可免俗地承认,他也会这么想,虽然总体上他看得很开,后世就算骂他是昏君他也听不到,但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着能心安,他不喜欢愧对什么人,也不喜欢做逃避责任的人。
不过若是后世能多说上他几句好话,他也会觉得这是件值得身心畅快的事。
他相信孙秉德是如此,杜若也是如此。
人之常情,大家都喜欢被夸,不喜欢被骂。
但孙秉德做上首辅后,其实还没有做过什么能和功绩建树搭边的事,这一年半他都用来平衡势力,扫清障碍,站稳脚跟了,现在收拾好了残局,自然就得想想流芳百世的事了。
毕竟现在的孙秉德每日辛苦忙于各种政务,确实从未懈怠,谢如琢自觉是比他这个皇帝辛苦,史书真要写也会夸一夸勤勉辛劳,一心为国,但还缺少那么一两件增色的事。
因而孙秉德所提的新政是谢如琢登基以来,他第一次提出一件不是为了和自己作对,也不是全然为了争权夺利的大事。
“大虞今日国库之空虚除却卫所之弊,阉党之祸时宫中过于奢靡享乐,大兴土木,更大的原因是因六部多年腐败。”孙秉德已把要说的话写成了一份长长的奏本,此时简明挑奏本上的重点说,“六部为朝廷各项事务的中枢之地,一国大小事皆与之相关,国库的银子除去军费,很大一部分也在六部之间流通来去。如今朝廷正值百废待兴之时,国库空虚还未解决,更要遏制贪腐之风。臣以为,治贪腐当从六部而起,也当以六部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