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古代架空]——BY:鱼慕鱼

作者:鱼慕鱼  录入:09-16

  “不是的,大爷。”问话那人的声音要轻很多,“他是我的……”
  “朋友。”
  那日暴雨中,言斐曾对戚景思说过——
  “我以为,我们至少……”
  “是朋友。”
  戚景思倏然回头,终于看见了那堵老墙前,站着那一袭熟悉的青衫,在这初冬的冷雨里只加了一件夹袄,撑伞那只手被被得指节通红。
  怪不得连声音都打着冷战。
  一柄油伞遮住了青衫少年的脸,戚景思瞧不见人,只看见那柄被规规矩矩撑过头顶的油纸伞眼熟又破旧,伞沿有几个豁口,伞面还打着补丁。
  “就他家那小子,就那个臭脾气,还能有朋友?”一旁的大爷显然有些难以置信,“那你要不信邪你就去罢,正巧前俩月刚回来。”
  “沿着这条大道一直走……”
  大爷说着回身指路,一扭头就瞧见了路当中站着他刚才议论的霸王,瞬间没了声音。
  “这……”他哆哆嗦嗦指了指不远处的戚景思,“你要找的人……”
  话都没说完,他看着戚景思的眼神,拔腿就溜了。
  “欸——大爷——”
  方才问话那人被眼前景况搞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抬手正要将人唤住,顺着大爷离开的方向,在伞沿边,瞧见了木头似的杵在雨里的戚景思。
  “景……”他将伞柄向后一倒,戚景思那张冷冰冰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敛了喉间颤抖,他正色颔首唤了声:“戚公子。”
  “这里又不是晟京,哪里来的什么公子。”戚景思的声音和这初冬的雨一样冷,只是盖不住尾音的震颤,“你来沛县做什么?”
  “……公干。”来人垂头小声道。
  戚景思闻言点了点头。
  那些朝廷的政事、官制他是不懂,但既然言斐已经在秋闱举试中摘了状元,出仕为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言大人忙罢。”
  他说着已经扭头要走,却怎么也迈不开大步,好像还是在等着那柄油纸伞像在豫麟书院的后巷一样,缓缓罩过他的头顶。
  “这雨不大,天儿却凉。”言斐手中纸伞终于还是缓缓举过了戚景思的头顶,“我送你回家就走,你……”
  “不必躲我。”
  他温柔的声音浸在这初冬的寒雨里,让人听来莫名有些哀戚。
  戚景思看着言斐眼中的朦胧,也看着他费力举高手中纸伞的样子,与那日豫麟书院的后巷如出一辙,他看着言斐露在雨里的半身。
  他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言斐手中那柄有些残破的纸伞,看见了伞柄上那个刺眼的“戚”字——
  是他走前留下的那一柄。
  “几个月不见,鹤颐楼要关张了吗?”他没好气道:“居然要委屈言少爷用这样的破伞。”
  “明明是你——”
  那日明明是戚景思自己将伞扔在雨里,打翻在泥地,现在倒是恶人先告状,好不讲道理。
  言斐没有生气,也没有继续辩解下去,他跟在戚景思身边,甚至还露了个温柔的笑,“我都补好了,豫麟书院好几个月,日日带在身边,也寻不到机会亲手还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停电,这里是存稿箱君带来的更新。
  之前担心觉得这种温馨日常向节奏太慢,怕大家不喜欢,但评论区好像有小可爱说愿意看...
  emm..我就很纠结...是加快剧情节奏呢还是再温馨一段时间


第31章 一室微妙 ...
  豫麟书院好几个月。
  这是言斐在说,一直以来,他日日都在等着戚景思。
  他是个太温柔的人,这已经是他对戚景思那场“不告而别”能说出的,最“严厉”的埋怨。
  戚景思握着纸伞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缓缓倒向言斐的一边;言斐余光扫过倾斜的伞沿,颔首浅笑间作势挑了把垂下的鬓发,轻轻将伞柄推了些回去。
  二人走在路上默默无言,中间留着恨不能还能挤进一个人去的距离;一柄普通的油纸伞能有多宽敞的空间,直到走回戚家祖宅的小院前,竟是谁也没能遮住,两个人各自淋湿了半身。
  戚景思带人走到檐下,收起油纸伞递给言斐,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到了。”
  “本就是送来还你的。”言斐轻轻将递到手边的纸伞推回去,垂眸颔首道:“那言斐告辞了。”
  他自始至终都垂着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没有一点埋怨;戚景思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瞧不清他纤长羽睫后的情绪,但他能看到言斐一双薄唇冻得都有些发青了。
  他看着言斐转身,被雨水濡湿的半边肩背透着清癯,微微打着寒噤。
  他看见言斐步下门口的两级矮阶,走进雨里,无意识地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南方阴冷潮湿的气候让人有些上不来气,这雨下得虽不大,但好像带着细小的针尖,落在言斐脸上,扎得皮肤生疼。
  他低头哈出一口白雾,伸出双手接住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再抬头时,头顶的针尖忽地就不见了。
  “这么破的伞谁还要。”
  戚景思身高腿长,撑伞的动作并不像言斐那么吃力,他看着好像若无其事,话里也没有什么语气。
  “都湿透了。”他回头瞟了眼身后已经被推开的院门,“这儿也不是晟京,着了风寒没人管你。”
  *****
  今天戚景思没有带伞,回来得还晚,林煜追去码头也寻不见人,只能在家把凉透了的饭菜热了又热。
  他刚要把又放凉了的饭菜端进东厨间,正好瞧见戚景思推门进来。
  这孩子不带伞是习惯,回家晚也是寻常,但悄悄地都摸进屋了也不跟自己打声招呼的事,这么些年了,今儿个还是头一遭。
  林煜定睛往戚景思身上打量了一圈,深怕看见点不得了的伤。
  “小叔叔。”迎着林煜担忧的眼神,戚景思这一声唤得没有什么底气,说着侧身让出了门口。
  “景思?”林煜不解地开口,正准备询问时,瞧见门边又再走进一个人来,“这位是……”
  来人虽被雨水沾湿了半身,透着狼狈,但单薄青衫下透出的几分书生意气,显然与往日那些在市井里跟戚景思过不去的泼皮无赖不一样。
  言斐见状上前,颔首作揖,因为不知如何称呼,只能把求助的眼神递向身旁的戚景思。
  “这是……”戚景思也只得别别扭扭地向林煜介绍道:“我书院的学友。”
  “书院?”林煜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惊喜,他上前两步,笑容随和,“我姓林,是景思的叔叔;你既与这孩子同辈,不嫌弃的话,随他唤我一声‘叔叔’就好。”
  “方才在市集便听人说起过,戚公子家里还有一位姓‘林’的长辈。”也许是因为林煜的笑容亲和温婉,言斐对着这个初次见面的长辈没有丝毫拘谨,言语间落落大方,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道:“晚辈言斐,有礼了。”
  言斐的名字写在皇榜头名,昭告天下,就算林煜不曾亲眼瞧过,也早就在小小的沛县传了个遍。
  戚景思长这么大第一次带人回家,他还以为最多是沛县学堂里的学友,却不想居然是豫麟书院的同窗,新科及第的状元郎。
  “你……”他有些难掩激动的情绪,“也是朱夫子的学生?”
  “是,豫麟书院里,曾有幸与戚公子同拜朱夫子门下。”言斐颔首又是一揖,“今日本是得空送还戚公子之前落下的物件儿,不想天公不作美,实在打扰了。”
  林煜眼眶有些湿润,愣在门边半晌才点点头,连连重复着一个字:“好……好……好……”
  “小叔叔……”戚景思瞧不出这两个读书人之间的弯弯绕,小声提醒了一句。
  “瞧我,没见过景思带朋友回来,一激动竟连礼数也忘了,怎好让M.E.D.J客人站在门口说话。”林煜抱歉地笑笑,“你们里面坐,我去把饭菜热一热——”
  “我来罢。”戚景思将林煜拉到一边,小声耳语道:“给他找身干净衣裳。”
  林煜看了眼规规矩矩站在门边的言斐,注意到对方被雨淋湿的鬓发还打着绺,对戚景思点了点头。
  当戚景思在东厨间忙活完,顺带收拾了自己的狼狈,将饭菜都端上桌,才回头在堂屋内打量一圈,没有见着言斐的身影。
  走了就走了罢,本也就是进屋换身衣裳。
  “小叔叔——”他深吸一口气回头,走到饭桌边坐下,“吃饭了。”
  “是这家里没什么客人来,叔叔竟没教好你规矩吗?”林煜走到桌边,拍落戚景思手里的筷子,言语虽然含嗔,动作却还是很轻,“客人还未上桌,你怎好先动筷。”
  客人?
  戚景思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林煜话里的意思——
  言斐还没走吗?
  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滋味,但就好像松了口气,嘴上却是还不肯认。
  “别等了,又没做他的饭。”他重新拿起筷子,“本来也只是在路上碰见,人家状元郎怎么瞧得上咱这——”
  “对不起。”
  戚景思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微微的失落,将他剩下的言语都梗在了喉咙里。
  “是言斐唐突了。”言斐抱歉地垂头躬身,对着戚景思的背影,“衣服我回去洗干净后会着人送回来的,今日天色已晚,就不打扰了。”
  房中气氛一时间尴尬不已,林煜虽瞧得出异样,却摸不清原因;他几次朝戚景思递过眼神,戚景思却捏着筷子埋着头,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
  “还送回来做什么,这是景思前些年的衣服,本也穿不上了,是我看着这衣裳还好好的,就洗干净收起来没舍得扔;看着你俩身量不同,还担心不合身来着,现在瞧来倒是正好。”
  林煜打着圆场走到言斐身边,“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儿,小言公子别往心里去,景思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将人带到桌边坐下,只万万没想到这新科状元看着柔弱有礼,骨子里还是个犟脾气;言斐自始至终盯着戚景思的背影,没有半点要挪步的意思。
  戚景思低头盯着面前一碗米饭,都快要把里面的米粒数清楚时,才鼓足勇气起身,径直往厨房走。
  “我去加一副碗筷。”
  他说话时也不曾回头,好像身后有什么教他害怕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论见家长的正确方式,学霸阿言即将交出满分答卷,敬请期待~
  感谢在2020-11-09 23:59:51~2020-11-10 22:0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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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元及第 ...
  这一顿饭吃得不太惬意,无论是对谁而言。
  为了缓和微妙的气氛,林煜会时不时地闲话两句,但只有言斐会应;他忙着给两个孩子夹菜,也只有言斐会规规矩矩地道谢。
  戚景思从头到尾都埋着头,只知道扒拉着碗里的菜饭。
  看见林煜撂筷,言斐也跟着放下碗筷,戚景思简直如蒙大赦,“铮”地一下站了起来。
  “都吃完了。”他忙忙慌慌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我去洗碗。”
  就算眼神不好,就算室内烛火也昏暗,但戚景思的慌乱到底太明显,言斐还是瞧见了。
  “我……”他连忙跟着起身,收好手边的碗筷递给戚景思,“我来罢。”
  接过碗筷时,双手无意中的短暂接触让戚景思一个哆嗦向后退了半步,他没好气道:“你会吗?”
  “我……”戚景思的话不太客气,言斐抱歉地垂头,“在鹤颐楼的后厨,也见人做过。”
  “我家不是鹤颐楼,没那么多碗让你碎。”戚景思说着已经将碗碟收好,转身走进了东厨间。
  *****
  这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氛围连瞎子都瞧得出来,更何况是玲珑剔透的光霁公子。
  他和言斐出身、年龄、际遇都有些很大的差距,但他们之间又有些奇妙的联系;他们都是朱夫子的得意门生,本朝为数不多的几个连中三元的举子。
  两个清瘦的男人,两身相似的青衫——
  像是一种极微妙的传承。
  况且言斐身上有很多跟林煜自己相似的气质,无怪戚景思第一眼几乎看错。
  抛开这些不谈,言斐谈吐得体,谦逊有礼,他是戚景思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哪怕只是爱屋及乌,林煜也打心眼里喜欢。
  此刻瞧见言斐呆望着戚景思离开的背影,眸中的情绪暗了暗,他柔声安慰道:“小言公子别介怀,景思这孩子脾气看来是怪了些,不好相与,但叔叔能看出来,他对你没有恶意。”
  “他从小大没有带过什么朋友回家,但凡有人登门来找他,大约都是家里的孩子被他打了,上门来找我讨说法……”
  “景思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也不太懂得该如何跟身边的人相处,要说也是我这个做叔叔的没有教导好,小言公子不要怪他。”
  “他也……”言斐小声嘀咕着:“没有朋友吗……”
  “什么?”林煜眼神疑惑道。
  “没什么,林叔叔客气了,唤晚辈言斐就好。”意识到自己失态,言斐立刻抱歉地朝林煜欠了欠身,“我没有怪戚公子。”
  林煜笑着颔首回礼,“可叔叔瞧着你有心事。”
  “是。”言斐没有分辨,大大方方地认了,“不过无怪戚公子,是言斐自己能力不济,手边琐事处理得心余力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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