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古代架空]——BY:鱼慕鱼

作者:鱼慕鱼  录入:09-16

  “巧了,丁瑾瑜。”明皙抬头望着丁瑾瑜,笑出酒窝,“那我是不是可以追你了?”
  有人即使身处黑暗,却依旧犹如烈日炙阳。
  他用童年治愈一生,也治愈了旁人本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的那个童年。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出自《读山海经·其十》【作者】陶渊明·魏晋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出自《读山海经·其十》【作者】王安石·宋


第34章 三合一万字章 ...
  当戚景思收拾停当从东厨间走出来, 堂屋已经只剩下林煜一个人,饭桌上的文房四宝也被收拾干净了, 没留下一点痕迹。
  好像言斐从来都没有来过。
  戚景思愣在桌边,满脸写着一种欲言又止。
  “都收拾好了?”林煜抬头道,看着戚景思的眼神柔和。
  “嗯。”戚景思恹恹地点了点头。
  “景思。”看着戚景思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林煜反倒露了个笑,“你是不是,有话要问叔叔的?”
  “没、没有。”戚景思躲开林煜的眼神, 支吾道:“我要去歇了,今日码头的功夫被这雨耽搁了,明日我得早些去上工。”
  “小状元郎走了。”林煜端起茶壶给自己手边的杯盏满上一杯热茶,他说话时也不喊住戚景思, 只自顾自地说道:“反正这屋里也有人不待见人家。”
  瞧见戚景思僵在房门边的别扭背影, 他低头浅浅一笑, “外面还在下雨,我让言斐把伞拿走了, 他说过些日子若得空, 就会还来。”
  “小叔叔!”戚景思回身大步走回桌边, 往日里那张冷冰冰的脸涨得通红, 他一把夺过林煜手里的茶盏, “什么时辰了还饮茶,你最近睡得一日比一日少了!”
  说罢, 他又火烧着了尾巴似的躲回了自己的房间,紧紧地闭上了房门。
  林煜看着房门合上,方才唇角的笑意慢慢地散了。
  *****
  说是要来还伞的人大约是没有得空,日子又在幽幽走过几天,林煜瞧见戚景思吃罢晚饭偶尔站在门边, 他倒也不说破,只笑着为戚景思披上一件外衣。
  本来码头上的活计闲了下来,戚景思一直发愁工头会不会克扣些工钱;年关近了,林煜最近也睡得不太好,他总是半夜隔着木板也能听到隔壁的咳嗽声。
  他想再拜托大夫重新给林煜换一副药——
  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钱。
  他正琢磨着要怎么跟林煜商量再多找一份活计,这两的日码头突然又忙了起来;他日日回家天都黑尽了,林煜问过两回,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码头挑夫搬运的木箱掂着重量也肯定不是粮食,小小的一箱就格外沉,可里外里用封条贴得死死的,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林煜没有太多追问,戚景思也顾不上再去门口等人,他总是早出晚归,累得吃罢饭就睡得死死的。
  这天他被房门外两人对话的声音吵醒,睁眼便瞧见日头都高了。
  这些日子码头格外忙,他叮嘱了林煜早些唤他起床,林煜也一定会提前一大早就备好早饭……
  今儿这是怎么了?
  担心林煜的身子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一个翻身紧张地坐起,可刚趿上布鞋又发现不对——
  门外传来林煜的声音,虽然声音很轻,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能听出今日精神不错,不像是病得起不来床了。
  他放轻脚步走到门边,缓缓拉开一条门缝,顿时被眼前画面惊着了。
  桌上照例摆着热腾腾的早饭,只是都搁在一边,旁边放着一大包元宝香烛;这还不是最怪的,奇怪的是方才的人声——
  言斐蹲在堂屋里,一面小声跟林煜说着话,一面勾头仔细地描着手边的一柄油纸伞;林煜在一旁欣赏地笑着,不时还会低头指点一二。
  戚景思有些看傻了眼,这画面和谐得……
  简直怎么看怎么好像他面前俩人才是相亲相爱的父子或是师徒俩,倒好像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可不是明明只见过一面吗?
  “你们……这是……”戚景思结巴道:“做什么呢?”
  “景思。”林煜闻声回头,柔声道:“醒了?”
  言斐也停笔抬头,指着手中将要完成的油纸伞,对着戚景思粲然一笑,“好看吗?”
  “这……”戚景思彻底傻眼了,“这是干嘛?”
  “你上次是不是嫌弃人家千里迢迢送回来那柄油纸伞破来着?”林煜笑着走到戚景思身边,小声道:“多好的孩子啊,一大早来寻你,见你没起,也不让我叫醒你。”
  “我闲聊时只是随口说了句你出门不爱带伞,小言这就张罗着给你做一柄新的。”
  “不是……小叔叔……”戚景思尴尬地将林煜又往一旁拽了拽,小声道:“他来干嘛啊?你为什么不喊我呢?码头的功夫该耽搁了……”
  “你这是什么礼数,叔叔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林煜佯装严肃道:“且不说这孩子丹青工笔都没得挑,单说这份心意,你就该好好谢过——”
  “还在别扭些什么?”
  他说着指了指面前的小桌,“码头的功夫我替你去告过假了,香烛元宝也都替你备下了——”
  “趁热用了早,跟言斐上山瞧瞧你娘去。”
  “今天?”戚景思不明所以地盯着林煜。
  他生母的忌日是近了,可明明还没到。
  “最近这天儿总不好,时晴时雨的,祭祀这事儿只能赶早不能迟;趁着今日天气晴好,正巧言斐也得空,有个人陪你一路上山,也好教叔叔放心些。”
  林煜一边说着一边将戚景思往桌边带,“抓紧些,听说你最近辛苦了,小言说什么也不让我唤你起来,一耽误,就耽误到了这个时候——”
  “巳时都快过了,不抓紧时间,到时赶不上在天黑前下山了。”
  戚景思一脸狐疑,半推半就地走到桌边坐下,端起林煜给他备下的热粥灌了一大口,完全食不知味;他放下碗,看见言斐也已经在伞面上勾完最后两笔。
  “放着吧。”林煜轻轻拍了拍言斐的肩膀,“等会叔叔上街找个匠人刷层油就成了,你也凑合着去和景思一道吃点儿?”
  “小叔叔,我用过早了。”言斐冲林煜礼貌地笑笑,起身走到戚景思对面坐下,温柔地垂着头。
  小言?小叔叔?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熟到这个程度的?
  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戚景思觉得这饭算是吃不下去了……
  他匆匆两口灌完手边清粥,拎起桌上扎好的元宝香烛,“那我走了。”
  “嗯。”林煜笑着点点头,“去罢。”
  他说话时冲言斐温柔地笑了笑,甚至还递上了一个油纸包;戚景思简直弄不懂林煜这是在跟谁说话,完全看得莫名其妙。
  *****
  戚景思迈开长腿闷头往前走,起先言斐小跑两步还算勉强能跟得上,但慢慢走到城郊的山边,泥路混着枯枝教他瞧不清楚,体力也渐渐不支。
  “戚景思——”言斐躬身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你……你……等等我好不好……”
  “都日中了——”戚景思停下脚步,却也没有回身,只抬头看了看天光,“像你这么磨蹭下去,天黑之前怎么下得了山。”
  “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回身扫了言斐一眼,“岚山可是有狼的。”
  晟京城郊山顶的那个雨夜的一切,言斐都还记忆犹新,尤其是戚景思右手小臂上那几条可怖的抓伤;戚景思话里带着明显恐吓的意味,言斐也是真的吓着了。
  他紧张地上前两步,不自觉地拽住了戚景思的衣袖,“那……那我们快走罢……”
  岚山有没有狼,戚景思也不知道,他起先只是随便唬人一句,却不想真的把言斐吓着了;目下他扫了一眼言斐小心翼翼攥着自己袖口的手,袖袋里露出早上油纸包的一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可是我饿了,走不动了。”他盯着言斐,“早上小叔叔是不是给你什么东西来着?”
  “是。”言斐连忙点头,老老实实从袖袋摸出那个油纸包,“是点心,小叔叔说怕你路上饿,一大早上专门上街去买回来的。”
  又是油纸包,还又是点心……
  跟豫麟书院里一模一样。
  戚景思轻轻叹了口气。
  “你看——”言斐说着打开油纸包,双手捧着冲戚景思笑,“都还新鲜着呢。”
  “小叔叔”这称呼早上戚景思也听言斐唤过,他一路上总疑心是自己没睡醒听岔了,现在看来……
  这两个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熟!
  “小叔叔说你不爱吃甜的,特意去买了酿肉馅儿的团子……”见戚景思盯着自己手里一包糯米团子愣愣地出神,言斐一边自顾自地嘀咕着,一面剥开一枚团子外包着的叶子,递到戚景思嘴边,抬头笑着道:“尝尝罢?”
  看着言斐又把那对雾蒙蒙的大眼睛笑成弯月,戚景思觉得脸上有点烫。
  还好他这几个月都在码头上工,又晒黑了一些,他觉得自己若是跟言斐似的细皮嫩肉,肯定得穿帮。
  “他怎么什么都告诉你?”他有些气急败坏地一把攥住言斐给自己递吃食那只手的腕子,“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又来找过小叔叔了?”
  “我……我没有……”被戚景思着说来就来的脾气微微骇住,言斐低着头小声道:“我只是……猜出了小叔叔……他是……”
  “你知道了?”戚景思一把松开言斐,突然觉得身边刮过的山风正吹散他后背的薄汗,整个人都寒津津的,“你……还知道了什么……”
  知不知道他们家的那些腌臜的破事儿。
  “不知道了啊,小叔叔就跟我说了些你小时候的事儿,他说你总是打了别人家的孩子,被家里大人找上门来讨说法……”言斐答得很诚实,但说着说着看见戚景思慢慢垂下头去——
  像是有些难为情。
  戚景思平日里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模样,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孔,这样的戚景思,言斐还是第一次见——
  好像还挺可爱的。
  “不好意思了?”他勾着头偷瞄着戚景思,看着戚景思一脸的别扭,“还是——”
  “你吃醋了!”
  他把剥好的团子重新放回油纸包里,又拽了拽戚景思的袖子,“景思……”
  戚景思一个激灵抬头,“你唤作我什么?”
  “景思。”言斐肯定地回答,温柔地笑笑,“是你说这里不是晟京,没有什么公子。”
  “景思。”他又再认真地唤了一遍,“你是怕小叔叔跟我亲近,以后就不疼你了吗?还是怕我跟他告你的状?”
  “我有什么好怕的。”戚景思甩开言斐,夺过对方手里的油纸包,气鼓鼓地走到一旁的树干边坐下。
  他只是怕言斐知道了戚同甫当年的那些龌龊事,就像言斐当初要亲口对戚景思说出自己母亲的身世时也会有犹豫一样。
  “怕——”言斐跟着走到戚景思身边坐下,“怕我今晚回家就告诉小叔叔,你把我扔在了半路上。”
  “你有功夫跟我贫嘴——”戚景思没好气地将手中的油纸包塞回言斐怀里,“不如多吃点,下午好走快些。”
  他手里还捏着方才言斐剥开的那个团子,一口咬下去,露出鲜嫩多汁的酿肉馅儿;他偏过头去,把上翘的嘴角藏了起来。
  接过言斐剥好的一个个糯米团子,两人分食完那一小包点心再上路,看起来和早上也没什么区别。
  戚景思迈开长腿在前面开路,言斐喘着粗气在后面跟着。
  戚母的坟茔在岚山的山巅,过了半山腰后被人踩出的羊肠小道也渐渐就没有了;戚景思拎着半截树枝走在前面,看着跟之前一样,就算言斐偶尔嘀咕两句,他也几乎不会回头搭理。
  只是走过好远言斐才慢慢发现,眼前的路好像比之前还要好走一些。
  戚景思会踢开脚边的枯枝,折掉头顶的树杈,顺便也踩倒沿路的枯草——
  他走过的地方,会留下一条不显眼的小径。
  就和戚景思这个人一样,他的一切都不发出什么额外的声音,并不吸引谁的注意。
  对于看不惯的人和事,他会直接动手,就算是在权贵云集的晟京,就算对方是世家嫡子常浩轩,他也不曾放在眼里;而他的关心也和脚下的小径一样,默不作声,不会跟谁炫耀,也不会询问你需不需要,就是静静地摆在你的眼前。
  言斐抬头看着眼前的背影,午后耀眼的日光镀在戚景思身上。
  他看着戚景思随手挥动手边的半截枯枝,打掉头顶挡着的半截枯枝;也说不出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鼻梁发酸,但又好像特别的安心。
  虽然戚景思已经尽力开出一条好走的道来,但越是向上,山路越是崎岖陡峭;入冬的植被都落了叶,也遮不住头顶午后刺目的阳光。
  渐渐就不再听得见言斐偶尔在身后念叨两句闲话了,他只能时不时停下来回头望望,看着言斐喘着粗气拽着身边的树枝向上爬,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又紧张地怕跟不上。
  言斐勾着头认真盯着脚下,刚爬完一截陡坡抬头,就撞在了戚景思身上。
  “对……对不住……”他捂着额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连连道歉。
  戚景思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已经直不起身的言斐,“你这么慢,天黑也上不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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