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古代架空]——BY:鱼慕鱼

作者:鱼慕鱼  录入:09-16

  “闻着味儿回来的罢——”林煜温柔地笑笑,“菜刚出锅,你倒是会挑时候。”
  他走到桌边把手里的碟子搁下,看见戚景思身后进门行礼的言斐,又笑着招呼道:“正好做了你喜欢的红烧鱼,赶紧让景思带你去净手,鱼肉凉了腥气。”
  戚景思又开始早上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了。
  他之前跟言斐在书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几个月,也不知道言斐爱吃什么,为什么林煜就跟会算命似的——
  算到言斐爱吃什么,还能算到他们这个点正好回家。
  事实证明,林煜可能真就是个算命的。
  三个人刚围着小桌坐下,林煜就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在言斐面前的小碟子里,“景思从小就不爱吃鱼,总是嫌麻烦,小言你多用些,别剩下了。”
  他眼神扫过戚景思一脸的不理解,好像解释似的对言斐道:“上次你来吃饭,叔叔也没来得及备下些什么,那晚看着你就只饮了鱼汤,想来是喜欢的。”
  “今儿上街看见沛水里刚捞上来的鲫鱼新鲜,就多买了些。”
  “听景思说你父亲是开酒楼的,想是什么好东西都吃过,今个儿也赏脸尝尝叔叔的手艺。”
  戚景思看着言斐笑着跟自己的小叔叔连连道谢,两个人一脸的“父慈子孝”,手里的饭碗虽然也被林煜夹满了他喜欢的菜,但好像突然就不香了……
  他看着言斐答得虽开心,却低头在面前的小碟里挑着刺,半天也没吃进嘴里。
  他们回来的晚,窗外的天已经黑尽了,堂屋里只有用饭的小桌上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知道瞧不清,还要吃这么麻烦的东西。”
  他嘴里嫌弃着,却还是一把端过言斐手边的小碟,仔仔细细地挑起盘里的鱼刺。
  “景思。”林煜佯装严肃地黑了脸,“你好歹也是做哥哥的,怎么能这么跟小言说话。”
  “小叔叔!”戚景思气鼓鼓地盯着林煜,又不好意思放开声音,只能别别扭扭道:“我什么时候就是做哥哥的了……”
  “我跟小言一见如故,他随你唤我一声‘小叔叔’,你又是我带大的孩子——”林煜很自然道:“你怎么就不是哥哥了?”
  “小叔叔——”言斐看着戚景思别扭地端着自己的小碟,低头偷偷地笑,“我悄悄看过朱夫子的花名册,其实……”
  “我是三月里开春出生的。”
  而戚景思生在八月初的夏末。
  “是吗?倒是叔叔弄错了。”林煜随和地笑笑,“光看着你面嫩,还以为你要比我们家景思要小些。”
  “好了——”他说着拍拍戚景思的肩膀,“不做哥哥,对客人也该客气着些。”
  方才还说着一见如故,好得跟一家人似的,转眼又成客人了……
  一扭脸林煜这是又给自己认回一个“弟弟”来,戚景思不服气地垂头,捣鼓着小碟里半碗鱼肉,实在不想再跟这两个能说会道的读书人争辩。
  言斐看着戚景思一脸嫌弃又认真的样子,悄悄地红了脸,这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他抱歉地抬头冲着林煜笑了笑,看见林煜也慈爱笑着地朝他点了点头。
  *****
  跟上一次不同,这顿饭别扭的已经只有戚景思一个人了,饭后他听见林煜掩唇轻咳了两声,便又懂事地收起碗筷躲进了东厨间。
  “岚山很漂亮,满山红枫尤其出名,每年入秋都有人慕名而来,为的就是那一整山枫叶。”
  “你今年来得晚了些,瞧见了吗?”林煜轻描淡写地问道,好像只是在闲话家常。
  “都瞧见了。”言斐恭恭敬敬地点头道:“铺满了一整个山头,落日里格外明丽耀眼。”
  “小叔叔,我还——”他说着压低声音道:“瞧见了点别的。”
  林煜了然地点点头,“有时,有些东西,不是不存在所以你才瞧不见;你越是瞧不见,便越是有可能旁人不想你瞧见。”
  “但只要在这世上存在过,多少都会留下痕迹;可偏偏有人不懂这个道理,总是喜欢欲盖弥彰。”
  “好孩子。”林煜拍拍言斐的肩头,“虽然没有沛水岚山的盛景,但是那里有万亩良田,汀县啊——”
  “也是个好地方。”
  “你难得出来一趟,值得到处都走一走,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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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合一万字章(二) ...
  那日之后言斐好像又从沛县整个消失了, 连林煜都很少再提起,只有靠在戚景思房间墙角的那一柄新制的油纸伞, 是言斐曾经来过的证据。
  转眼间年关又要近了,码头上的活计越来越清闲,但戚景思的日子好像越发难过了——
  自从言斐不再出现,林煜的精神也越来越差。
  尽管戚景思现在得空,已经把家里的家务全都包了,再不敢让林煜受一点累;尽管他也去找大夫换了新药, 可林煜的病还是丝毫不见起色。
  几乎每晚都会被隔壁的咳嗽声吵醒几次,他披上袍子出房,想要给林煜倒杯热水,可林煜的房门总是拴得死死的, 门缝明明又透出亮光, 轻敲两下房门却没有人应。
  看着林煜眼底的暗青, 戚景思追问过多回,可林煜总是搪塞自己已经睡下了, 只是忘了熄灯, 从来不曾听见有人叩门。
  今日戚景思一早上街采买了些年货, 刚进门就瞧见林煜眼底乌青又重了;他揪着林煜追问了两个时辰, 直到把午饭端上桌。
  “小叔叔——”他端着饭碗只叹气,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有什么书那么重要,不能白天读吗?”
  “我们?”任戚景思急得直跳脚, 林煜还是一脸不愠不怒,缓缓夹起一片瘦肉放进戚景思碗里,“你在说谁呢?”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你和……”戚景思说着说着冲天的气势好像就散了,支吾半天才说出那个名字:“言斐。”
  林煜还是一脸波澜不惊,轻轻点了点头, “小言他怎么了?”
  “不就是上次,去瞧我娘的时候……”戚景思一脸不耐地叹了口气,“趴在我背上睡了一下午,到地方都不醒,跟多久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似的。”
  “小言是你背上岚山的?”林煜笑着轻抚过戚景思的发顶,“我们家景思是长大啦,知道疼人儿了。”
  看见戚景思别别扭扭地躲开自己的手,林煜也不恼,柔声安慰道:“但你也不要怪言斐,他大概真的是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总有些东西他要晚上才敢看,有些事要等天黑了才能做。”
  “可就算这样,我一跟他说教他陪你上一趟岚山,他一晚没睡也立马就答应了,你是不是该去好好谢谢人家?”
  那天居然是林煜把言斐叫来陪自己的?
  难道林煜随便挑了一个日子让他们上山,就恰巧遇到了山下的马队?
  戚景思总觉得哪里蹊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太自在的勾着脑袋刨了两口白饭。
  “今儿什么日子了?”林煜接着问道。
  “竟是忙得连日子都过糊涂了吗?”戚景思没好气道:“二十八了,腊月二十八!”
  “我知道。”林煜和缓地笑笑,“我是想提醒你,就要过年了。”
  “我知道啊——”戚景思眼神示意了早上刚买回来,堆在墙角的一堆东西,“红纸,年货,照着往常的数儿,我都买好了。”
  “可是今年不一样啊。”林煜没有将话说开,故意问了句看似不着边的话:“今儿下午不去码头上工了罢?”
  “后天就除夕了,谁还去上工啊——”戚景思听不懂林煜究竟想说什么,“工头也得过年啊。”
  “嗯。”林煜点点头,“那你下午去找趟言斐。”
  戚景思吃惊地盯着林煜。
  他怀疑名噪一时的光霁公子把那点缜密的逻辑全都用在自己身上了,环环相扣,滴水不漏,他现在好像想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找他干什么。”他嘴硬道:“咱家大门冲哪儿开他又不是不知道,想来自己便来了,还要我去请吗。”
  林煜也不示弱地挤兑了一句,“你当人家小状元郎跟你似的不懂礼数,会不请自来吗?”
  “叔叔——”戚景思撂下碗筷,“你这偏心太明显了不?”
  翻过这个年,戚景思也该十九了,要放到寻常人家,都是该议亲的年纪了;他在外面一副不好惹的霸王模样,在林煜面前多少还留着点小孩子脾气。
  “好了好了,叔叔逗你呢。”林煜见状也是马上笑着哄,“谁让你总是对人家没个好脸色呢?”
  “小言这孩子跟你同年,这也是头回离家过年罢?你下午得空去跟人家说一声,若是除夕没有地方去,就到家里来吃顿团年饭。”
  头回离家过年是什么滋味,戚景思可太清楚了。
  他现在还记得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他走在晟京城的风雪天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下肚,也是毫无滋味。
  这回他没有再别扭的嘴硬,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
  收拾完碗筷出门时天又阴了下来,林煜在堂屋给自己沏上一壶热茶,看着戚景思出门,照例叮嘱了一句:“记得带伞。”
  说话间戚景思已经走到了院门边,想了想还是回身跑回了房间,抱起那柄新制的油纸伞藏在怀里,深怕被人看见似的,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林煜也不说破,只是捧着热茶浅浅一笑。
  *****
  果然还未走到县城府衙,天就开始飘雨了,还零星参着几片扑扑簌簌的雪花;街上的行人都撑起纸伞,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只有戚景思,抱着柄油纸伞像是抱着个摆设,越是临近府衙脚下步子越慢,细小的雪片碴子挂在他浓密的羽睫上,竟也像是毫无知觉。
  他的身份自然是进不得府衙大门的,站在门口等人传话的功夫,他抱着柄纸伞,愣愣地像块木头;他生得颀长挺拔本就显眼,眼下不管是路过的行人还是府衙门口守着的差役都不禁侧目。
  “景思?”
  言斐一出府衙门口就看见戚景思呆立在这场细绵的雨夹雪里,他连忙两步冲上去,也没注意着脚下结了冰的石阶湿滑,险些摔倒。
  戚景思上前两步将人扶住,抱了一路的油纸伞终于从怀里掉了出来。
  他眼疾手快地将伞接住,一手架着言斐,一手握着对方送的伞,也说不出怎么了,总觉得面上别扭。
  “这不是带伞了吗?”言斐不明所以地盯着戚景思手里的纸伞,“怎么不撑上?”
  他接过戚景思手里的油纸伞,撑开才发现是自己之前画的那一把。
  照例伸长手臂把手里那柄纸伞举得很高,但他另一只手温柔帮戚景思拂去眉发上散碎着的雪花时,动作却很自然。
  被言斐冰凉的指尖抚过眉心,戚景思一阵轻微地战栗。
  再睁眼时他看着言斐笑得眉眼弯弯,抬头望着两人头顶的纸伞;他一直只知道扇面留着言斐的丹青,却不想内侧还提了一首诗——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喜欢吗?”言斐望着戚景思,柔声问道。
  戚景思看着眼前精致含笑的眉眼里装着期待,也看着头顶一首即使是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也能读懂的诗。
  虽然一时不知究竟该把眼神落在哪里,但他还是鬼使神差般地轻声回了句:“喜欢。”
  感受到府衙大门内投射出谨慎的关注目光,言斐拽了拽戚景思的衣袖,将人带着往后巷走。
  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有风险,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与戚景思熟识,不想把戚景思也牵扯进来。
  戚景思被人拽着走,接过言斐手中的纸伞,回身瞧见了衙门口几簇异样的目光,半晌后才问道:“你怕人看见?”
  “也……不是。”将人带到远离府衙的后巷,言斐才支吾道:“衙门里尸位素餐之辈太多,他们吃饱了没事干,总跟市井里的长舌妇似的,爱传闲话儿。”
  “是也没关系。”戚景思虽不置可否,眸中的神色却暗了暗,“小叔叔怕你除夕没有地方去,让我来问问你上不上家里来,你若是不方便也不必客气,我回了他就是。”
  “没有!”
  看着戚景思重新将伞交还道自己手中,转身已经走出伞外,言斐小跑两步将人拽住,“没有不方便,没有客气,也没有怕人看见——”
  “戚景思,我一定会来!”
  戚景思没有回头,只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把伞拿走罢。”言斐绕到戚景思跟前,拉起戚景思的手,重新将伞递了回去,“我这里从后门进去就几步路。”
  他踮脚轻轻搂住戚景思,温柔地伏在戚景思耳边小声道:“你别着凉了。”
  言斐说完就转身跑开了,于是这场雨夹雪里,戚景思撑着伞,又默默地呆立了好久好久。
  想起言斐眼底跟林煜一样的乌青,方才的一肚子火就好像怎么也发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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