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娘。”
戚景思没有母亲,可听到这里也不禁有些动容,“她……”
“她其实每一天都跟着我,上下学堂的路上,所以危险她都早就帮我挡下了。”言斐横袖倔强地抹了把眼泪,“她什么事儿都要我自己做,只是因为她不知道我的眼睛还会不会好……”
“她狠心不肯娇惯我,是因为担心若是我的眼睛不能好起来了,她也希望我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不会因为我的眼疾自卑,也不会被我的眼疾拖累。”
“但其实……”他终于有些泣不成声,“她比谁……都更担心我……”
戚景思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言斐永远可以温和有礼地面对书院里的白眼和质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言斐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骨子里却会隐隐透着那股子不相符的倔强。
他不是言斐,即使只有浅浅的月光,他还是能看清对方脸上晶莹的泪水。
并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他只是木讷的上前两步,扣过言斐的后脑,将人按在自己肩上。
“这么大还哭,难看死了。”他生硬地安慰道:“反正我也没穿新衣服,借你擦干净。”
言斐靠在戚景思的肩头,听得懂戚景思别扭的温柔,忍不住破涕为笑。
他真的借着戚景思的衣服抹了把眼泪,“除了放炮仗,还有别的吗?”
“有没有……”他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冲戚景思笑笑,“动静儿小点儿的?”
“有。”戚景思也被言斐挂着泪中带笑的模样逗乐了,“祈天灯,放过吗?”
言斐摇了摇头。
“就是孔明灯,据说把愿望写在上面放到天上,就能被九天外的大罗神仙看见。”戚景思说着往天边望了望,“我也没放过,不过在院里能看见别人放的灯上天。”
“那……”言斐又拽了拽戚景思的衣袖,“我们也去罢?”
*****
沛水的临仙楼边有一大块开阔地,聚集了好些少男少女,手里捧着还未升天的祈天灯,忙着在上面写写画画。
戚景思也掏出几个铜板跟摆摊的老伯买了一盏。
他自己两笔字见不得人,只遮遮掩掩地写了一行字;倒是言斐,明明瞧不清,还是恨不能将眼睛都杵到糊灯的纸面上,密密麻麻地像是写了一篇中举的文章。
那盏祈天灯还算不负所望,在戚景思手中稳稳当当地升上半空。
言斐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直到那盏祈天灯飞得高到戚景思都分不出哪盏是自己的,他才终于睁眼。
他回头对戚景思弯了个温柔的笑,迎着漫天明灭的火光——
“你许了什么愿?”
“这怎么能告诉你?”这一晚折腾得也够久了,戚景思一把将斗篷甩起来搭在肩膀上,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说出来就不灵了。”
“怎么会呢?只要是诚心诚意的许愿,天上的大罗神仙都能看,身边亲近的人为什么不能知道?”言斐转身跟上戚景思的脚步,不依不饶道:“再说了,许愿不从来都是人们自己的心理安慰吗?能不能实现,其实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啊,不然神仙也帮不了。”
临仙楼本就已经出了沛县的县城,现在再离了方才楼边人多的空地,回城的路上连一盏灯都没有。
戚景思能借着月光认路,言斐却不行,他只顾缠着戚景思唠叨,没有注意脚下,再加上戚景思腿长,本就走得快,他小跑两步间险些跌倒。
戚景思一脸嫌弃地把人接住,“怎么走路也堵不上你的嘴?”
“那……”言斐被戚景思搂着,羞赧地垂头,“我也不用嘴走路啊……”
戚景思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都犟不过言斐了,只能摇摇头道:“那你说说,你许的是什么愿?”
“我啊——”得了戚景思的搭理,言斐马上又忘了方才的窘迫,欢快地两步跟上,“我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希望吏治清明,海清河晏。”
“还希望爹娘在家一切都好,也希望小叔叔的身体能好起来,还有——”
他说着突然放低了声音,羞臊地垂下脑袋,“希望我的心上人平安顺遂,最好也能喜欢我……”
“你……”戚景思脚下步子一顿,呼吸都跟着乱了一拍,“有……心上人?”
“嗯。”言斐肯定地点点头,却没有打算跟戚景思继续这个话题,“我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大罗神仙会不会不答应?”
刚才的问题问出口戚景思就后悔了,现在言斐没有继续,他也松了一口气,随口道:“不是你说要靠自己努力的吗?”
“戚景思。”言斐突然在身后拽住戚景思,等着戚景思回头,才看着戚景思的眼睛认真道:“我一定会特别特别努力的。”
*****
二人踏着月光走回熟悉的小院,戚景思老远看见院门口挂着的灯笼,心里一暖。
他进门时悄悄灭掉了烛火,拉着言斐,谁都没有出声。
“回来了?”听见开门的声音,言斐放下手中毫笔,走出房间,“怎么也没点动静儿。”
“小叔叔。”戚景思乖巧地唤了声,“我以为你歇下了。”
林煜温柔地笑笑,“说好等着你们的。”
“时辰也不早了——”言斐在门边儿识趣地行了个礼,“小叔叔,那言斐先回去了。”
“回去?”林煜蹙眉道:“这大半夜的,你自己一个人,要回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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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痨同桌对我穷追不舍》(主攻),治愈系校园文。
口嫌体正傲娇攻,学霸兼校霸(丁瑾瑜)X温暖话唠小太阳受(明皙)
文案:
因为从小寄人篱下,转学,一直是丁瑾瑜人生的主旋律;直到高二这年,他终于如愿回到幼时的老家。
为了能过上一阵子安稳生活,他决定这次一定收敛脾气,在学校做个透明人,却没想到……
开学第一天,就差点在校长室门口把人给打了。
破功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有人误会了自己出手是为了帮他,好巧不巧——
这个“他”还成了自己的同桌。
他的新同桌叫明皙,笑容温暖,坠着酒窝,就是话有点多——
一看就是温室里的花朵。
对于注定与自己不是一路人的新同桌,丁瑾瑜敬而远之,却不想……
新同桌偏偏对他穷追不舍!
一次意外,让丁瑾瑜再次流离失所,于是他被那个一直粘着自己的话唠推进了自己家门。
丁瑾瑜搬进明皙的家里。
穿过那道破旧的平房院门,他慢慢看清了一个不一样的明皙。
有人即使身处黑暗,却依旧犹如烈日炙阳。
他用童年治愈一生,也治愈了旁人本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的那个童年。
路灯穿过稀疏的树影,明皙被丁瑾瑜按在树干上。
丁瑾瑜眼底红得像是渗了血,“明皙,我警告你,我是gay,你最好离我远点!”
“巧了,丁瑾瑜。”明皙抬头望着丁瑾瑜,笑出酒窝,“那我是不是可以追你了?”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出自《竹枝词二首·其一》【作者】刘禹锡·唐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出自《赠邻女 / 寄李亿员外》【作者】鱼玄机·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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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逆风执炬 ...
“小叔叔!你刚是喝了多少?还没醒吗?”戚景思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也喝了不少, 浑身发烫,说话时连嘴唇都打哆嗦;他尴尬地将林煜拽到一旁, 小声道:“咱家,只有两间卧房……”
“我知道。”林煜还是一脸坦然,“你跟我挤挤,把你屋让给小言休息一晚。”
“这怎么行!”戚景思立刻反驳道。
“为什么不行?”林煜的依旧声音温和,调子轻缓,像是真说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你从小就是趴在叔叔胸口睡大的,怎么儿大也不中留了?”
“那……就、就你那张单人小木床……”戚景思站直身体扬了扬下巴,立刻比林煜高出一个头还多,“也得挤得下罢?”
“倒也是。”林煜抬头看了眼戚景思, 浅笑道:“你屋里宽敞些, 那你跟言斐挤挤。”
戚景思闻言吓得几乎双脚离地, “那就更不行了啊!”
“小叔叔。”好半天垂头不语的言斐见状终于上前,礼貌地欠了欠身, “叨扰一个晚上, 言斐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 就不要再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林煜拉过言斐的手, 将人扶起来, “这大半夜的,叔叔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
“那……”戚景思上前两步别扭道:“我送他回去还不成吗?”
“就前两天儿还抱怨叔叔偏心呢——”林煜说着笑了笑, “这我不能让言斐半夜一个人出去,还能让你半夜一个人回来啊?”
“您还是担心他罢!”戚景思没好气道:“这沛县谁见我不是恨不能绕到走,我能有什么事儿?”
“那是这是打算新年头一天就挂彩儿回来给叔叔当贺礼吗?”林煜难得眼神严肃了些,“咱家一屋子男人,也没有那未出阁的姑娘, 在别扭些什么?”
林煜言罢又在掩唇轻咳两声,戚景思一张脸涨得通红,狠狠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里屋——
算是默许了。
他回屋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枕着自己的小臂气鼓气涨地喘着粗气,怔怔地望着头顶的纱帐,直到小臂都被压得有些酸麻了,才终于瞧见门缝边的那点摇曳的光亮彻底熄了。
这是林煜回屋歇着了。
他瞬间心如鼓擂。
每一呼一吸好像都卡着心跳的鼓点,像是那场永远停不下来的雨,吧嗒,吧嗒——
豫麟书院的春雨,还有书院后巷那场急雨,甚至是沛县府衙门口的雨里夹着冰碴子,在这一刻好像全都混在了一起,吧嗒,吧嗒——
拼命往他身上砸。
这个夜太静了,他能听到雨滴的声响。
雨里夹杂着那曲带着山洞特有回声的民谣。
也不知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他只觉得每一个呼吸都仿佛一辈子那么长;可那扇被他死死地盯住的该死房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言斐好像又从这个家消失了。
戚景思深吸两口气后起身,缓缓拉开房门——
门外,言斐抱着一床棉被,静静的站在门边,他垂着头,一动不动,安静得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
屋内所有的光线都熄灭了,只有戚景思身后一盏小小的烛火,伴着清亮的月光,落在言斐精致的脸上。
言斐那么安静,连纤长的羽睫上都挂满温柔,沉默得像是一尊羊脂玉的雕像。
戚景思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像连言斐也能听到。
他缓缓掀起眼帘,望着戚景思的眼神脆弱又倔强。
戚景思长长吐出一口气,确认了他眼前的人,还是他最熟悉的言斐,不管在什么样的景况下永远温柔,却绝不低头。
他接过言斐手里的那床棉被,侧身让出门口进房的空间。
言斐进门也只是默默站在房中,从始至终没有发出过半点声响,之前能说会道的状元郎完全变成了哑巴。
“愣着干嘛?”戚景思一边将言斐带进来的棉絮铺在地上,一面不情愿道:“朱夫子又不在,你是进来罚站的吗?”
言斐闻言还是没有出声,只轻步走到戚景思身旁。
“你睡罢。”他躬身拉住戚景思的手,“我来。”
手背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戚景思不知道言斐方才在门外站了多久。
他指尖一颤,甩开言斐的手,“去床上。”
过了很久,言斐还是躬身站在他身侧,一切仿佛静止,他小声加了句,“地上凉。”
言斐非但没走,闻言还轻轻蹲在了戚景思身旁,他左手再一次覆上戚景思的手背,明明那么温柔,却又好像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就像他的声音一样——
他真挚地望着戚景思,“地上凉。”
戚景思好像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这样被言斐的手带着,走到床边坐下。
他愣在床边,言斐却转身将地上的褥子重新抱了起来。
言斐轻轻推着戚景思的肩膀让人躺下,又温柔地为人盖上被褥,这才跨进木床的里侧躺下。
戚景思看着床榻间留着一人宽的位置,就好像他们那日撑伞走在雨里,他听见言斐柔声道——
“景思,新年如意,良寐好梦。”
戚景思没法好梦,也不能良寐,他整夜都睁着眼,直到看着窗外隐隐泛起鱼肚白。
他整夜用余光打量着言斐的方向,不知道言斐能不能良寐,会不会好梦,只知道自己身边安静得仿佛没有另一个人。
*****
这一整夜折腾下来,待戚景思再睁眼,身边的床榻已经凉透了,昨天言斐抱进来那床褥子也整整齐齐地折好,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