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读圣贤书[古代架空]——BY:三道

作者:三道  录入:11-20

  直到见不到元则的身影,林青玉才腿一软坐到了椅子上,直拍着胸膛给自己顺气,他从未忘记过私盐一事,就在方才,他几乎是以为元则就要下令杀了他。
  比起这个,他更是疑惑元则何楚衍模棱两可的话......
  正是冥思苦想,楚衍已经去而复返,不再是这几日的笑脸,反倒是一把将他抱住,长长叹息。
  林青玉不忍推开这副模样的楚衍,嗫嚅着问,“圣上怎么,要见我?”
  楚衍的手臂紧紧环着林青玉的腰,他用力把之间埋进林青玉的颈窝处,并没有回答林青玉的问题,而是道,“我不会放手的。”
  林青玉疑惑不已,楚衍已松开他,又露出了像往日一般的笑容,只是笑意难以驱散眼底的郁色,他说,“青玉,如若有朝一日,我一无所有,你愿意收留我吗?”
  林青玉只当他又在开玩笑,“你是世子,是皇亲国戚,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楚衍笑了笑没有接话,抬头望向屋外被云层笼罩的月色,低吟,“但愿。”
  从他央求元则留下林家兄弟那一刻开始,他该想到有些事终归是要面对的。
  他以为此生与林青玉不会再相见,那么十年、百年又有何区别,只是人生世事无常,竟让他再遇林青玉,他便不得不为余生筹谋。
  就算死路一条,他也绝不回头。


第87章
  林青玉在世子府入住的地十日,林景云的病情终是有所好转。
  这日,下了初雪,自幼在南方长大的林青玉从未见过雪,兴奋得在院子里来回走个不停,贺棠怕他着凉,拿着件狐皮大氅在旁边跟着,可惜林青玉玩心大起,仿佛感觉不到冷似的,贺棠说了好一通,都没能说服他添衣。
  雪越下越大,林青玉玩得手脚冰凉,还是林景云在屋内唤了他一声,他才依依不舍地捧了雪进去。
  他盛了满满一手的雪,献宝一般地捧到林景云面前,鼻头冻得通红,愉悦之情尽显,“哥,你快瞧,是真的雪!”
  贺棠把狐皮大氅挂好,闻言笑说,“难不成还有假的雪吗?”
  林景云裹得严严实实坐在软榻上,唯露出瓷白的面,拿食指轻轻点了点林青玉的额头,冰冰凉的,他微蹙眉,“胡闹。”
  林青玉一点儿也不怵,任由积雪在手中融化,才拿干布擦了个干净,拿着个果盘坐到兄长身边去,塞了一嘴的葡萄干,含糊道,“我没有见过雪,高兴也是人之常情嘛。”
  “你是忘了形,” 贺棠哼道,“待会冻坏了,算是谁的?”
  林青玉瞥他一眼,“我身子结实着呢。”
  两人小打小闹地说了几句,林青玉看着时辰差不多,起身去扒贺棠的外袍,贺棠看一眼面色如常的林景云,坐下来让林青玉查看伤口,十日的精养,贺棠肩头的刀伤已结痂,但依旧能想象往后那里会有何样狰狞的疤痕,林青玉嘟囔道,“还疼吗?”
  贺棠看他皱起来的脸,桃花眼里盛了笑,“我可没有你那么娇气。”
  他说话向来是不给人留情面的,林青玉早就领略过了,现下也就不放在心上,转眸间瞧见兄长正在看着自己,抚摸贺棠伤口的动作一顿,想要慢慢把手收回来,贺棠却眼疾手快地将他的手攥在手心,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打破这诡异的和谐,林青玉有些局促,手心出了汗,眼睛在林景云和贺棠身上转。
  贺棠握紧他的手,缓缓开口,“你离开的这一月,我与景云有过几次谈话,最严重的一次,我们险些拖着病体大打出手。”
  他声音有点沉,林青玉难以想象兄长动怒的模样,抿紧了唇,抬头看他。
  “你离不开景云,我离不开你,你觉得我无理取闹也好,巧取豪夺也罢,如果你与景云远走,我定会想方设法追着你到天涯海角,” 贺棠定定看着林青玉,眼里有挣扎、与不安,他道,“与其我们这般纠缠,不如你谁都不要舍弃,就当我拿我救过你的命这件事要挟你与景云,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
  林青玉因他一番话惊得微微瞪大了眼,他下意识去看林景云,却发觉林景云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浅色的瞳孔里写满他看不懂的情绪,是不甘,不舍,却又不得不妥协,林青玉呼吸微凝,心口发烫,艰涩开口,“我......”
  他还未做出抉择,门口却传来细微的声响,三人皆看去,林青玉骇在原地,只见魏临和楚衍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正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们,林青玉被魏临饱含痛色与震惊的眼神刺痛,下意识把自己的手从贺棠掌心里抽出来,急切地往前一步,声音卡在喉咙口,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魏临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就走,林青玉一颗心猛然往下沉,迈腿追了出去,同样站在门口的楚衍拦住他的去路,眼尾发红,“我呢,你只在乎魏临的感受,那我呢?”
  林青玉双瞳闪动,楚衍的质问让他无地自容,他看着魏临走到院落拱门处,他曾看过魏临很多个背影,却没有一次这样慌乱,林青玉颤抖地大喊,“魏临......”
  魏临脚步一顿,最终却没有回过身,消失在了转角处。
  林青玉想追出去,但除了魏临,他还有需要回应之人。
  屋内林景云和贺棠紧抿着唇不言,身前是被痛苦笼罩起来的楚衍,林青玉进退两难,与他有着最深羁绊之人都在这里,他却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去拨开这混乱的局面。
  还是贺棠上前来,与楚衍对峙,“既是听见了,又何必一定要个解释,我与景云皆难以割舍青玉,你想独占,断没有这个道理,” 他嗤笑了声,给予重击,“自然,也轮不到你。”
  楚衍脸色发白,眼睛却红得可怕,他捏紧了拳,恨不得杀了贺棠,可却由不得他,他垂了湿润的眸,看向林青玉,努力挤出个笑,“青玉,你与我最先相恋......”
  “那又如何?” 一直沉默的林景云终是开口,他掀开冷淡的眼,神情讽刺,“倘若要论起先来后到,我与青玉自幼一同长大,谁更情深,不必多言。”
  楚衍像是要站不稳了,又气又委屈,他想要去抓林青玉的手,贺棠却先他一步带走了林青玉,林青玉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坐到了兄长的身旁。
  林青玉混混沌沌的,今日局面是他始料未及,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荒唐的纠缠,可纵然是混乱,他也不得不去面对,林青玉舔了下干涩的唇,艰难地看向楚衍,如鲠在喉,“楚衍,你是世子,多的是良配与你共度余生,从前说要娶你的话,你就当,就当是我年少不更事,同你开了个玩笑罢。”
  楚衍指尖发颤,溃不成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汹涌而上的痛意,咬牙切齿道,“若我不呢,我偏要把玩笑话当真呢?”
  林景云眉头蹙得更紧,手亦握住了林青玉的。
  林青玉感受到兄长的温度,被烫得抖了下,咬咬牙说,“我与哥哥落难之际,已结为连理,我母亲留下的并蒂海棠步摇,也已赠与哥哥......” 林青玉惊世骇俗道,“娶,我只会有哥哥这一个妻子,若是说嫁,我也只会是哥哥的妻,我早已打破那句笑语,你不必耿耿于怀。”
  楚衍怔在原地,像是痛得站不住一般,身形微微晃动,他忽而想起那日哄骗林青玉的话,什么不在乎,什么偏房,竟是一语成谶,简直可笑。
  林青玉别过脸去,不敢再看楚衍,于他而言,所说的每一句皆是煎熬,许久,楚衍才挪动着双腿,一步一步往外走,雪忽而下大了,月牙白身影没在皑皑白雪中,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林青玉看向兄长,再也忍不住的满脸泪水,他扑进兄长的怀中,喃喃着,“我不该再与他有纠缠,可是哥哥,我觉得好痛,怎么会这么痛......”
  贺棠站于一侧,想要伸手去抚林青玉起伏的背,最终只是看向大雪纷飞的屋外。
  命运弄人,竟叫他们这样为难。
  独占与共存又如何,只要能再触摸那一片暖玉,别无他求。
  ——
  魏府这两日森然至极,前日魏临外出回来后,阴沉得叫府中下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短短两日,魏临竟是处理了三个不小心犯了错的下人。
  他人都以为是迁怒,唯魏临知晓,那几人都是蒋望胥安插在魏府的眼线,从前只是觉得碍眼,可这几日,内心的愤懑无处可泄,便也一刻都容不下了。
  他将自己关在府中饮酒,一壶接着一壶的烈酒下肚,却无法驱赶那钻心蚀骨的痛,魏临如何都不能想到,林青玉所说的有事相瞒,竟是那样荒唐。
  魏临发出一声冷笑,面色难看得犹如地狱修罗,他将瓷瓶狠狠摔向地面,烈酒洒了一地,失态得不像自己。
  他恨,恨不早些回应林青玉的心意,恨应承天子做那佞臣,更恨那些趁虚而入抢走林青玉之人,可他应该最恨自己,恨无法成为林青玉的唯一。
  烈酒下肚,烧肠灼胃,就在七日前,众多曾被蒋望胥祸害的忠臣之子跪地宣武门,一封封血书摊开,写满怨恨与冤仇,更有甚者,当场自尽,死前一句请圣上清算外戚响彻青天,而他,他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
  大理寺少卿魏临,亲手缉拿了忠臣之子,一声声唾骂将他淹没,他冷然地看着要扑上来将他厮杀的众人,站在京都,恍惚间觉得无一处容身之地。
  当晚,蒋望胥昭他入府商讨,得知蒋望胥竟暗中勾结了禁羽军首领,培养了一队精兵,只待时机,一举逼宫。
  魏临做出惊吓之状,却忍不住欣喜,只要找到精兵所在之地,坐实蒋望胥谋反之罪,届时他便不必再做他人眼中蒋望胥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他期盼着,憧憬那日的到来,他不贪恋这荣华富贵,只求功成之时带着林青玉远离上京这诡谲之地,他设想得那般美好,却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个痛彻心扉。
  如何让他能与别人分享林青玉?
  太荒谬了、太讽刺了。
  魏临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满眼通红,一声声地喊着,“青玉,青玉......”
  你可知我有多痛?


第88章
  作者有话说:哥哥正宫气场拿捏住了。
  楚衍连着两日没有出现在林青玉面前,林青玉见不到人,只得差侍女告知楚衍,他们不日就会搬离世子府。
  到底要断个干净,就不能再赖在世子府不走才是。
  贺棠为此很是高兴,他仿佛天生与楚衍不对付,抱着林青玉满脸笑容地说,“我早瞧那小世子不顺眼了,长得一副狐媚样,天天在你眼前晃荡,看了烦心。”
  林青玉看着贺棠的脸,腹诽比起楚衍,贺棠才更像只精明的狐狸精。
  贺棠还在说着,“我除去那层身份,无一处比不上那小世子的,青玉跟着我,下半辈子指定是吃香喝辣,我不会让你受一丁半点儿苦。”
  林青玉听他越说越起劲,整个人都要赖到自己身上了,忍不住拿手轻轻拍在贺棠光洁的额头上,扭头道,“分明是你欺负我欺负得最狠。”
  贺棠嬉皮笑脸地在林青玉的掌心蹭了蹭,放低了声音,“往后尽让你讨回来就是。”
  他话里暧昧气息太重,林青玉耳根子发烫,不敢再跟他厮混,连忙从他怀里跳出来,“我不跟你闹,哥哥该到用药的时候了。”
  贺棠啧了声,略显不满道,“一天天的就知道牵挂景云......”
  而林青玉已经出了厢房,听见贺棠的嘟囔,不由一笑。
  这两日风雪愈大,在室外站一会就忍不住发抖,林青玉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冷,加快脚步绕到了小厨房。
  林景云的药汤一直是他亲历亲为的,此时未到饭点,小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快熬好的药汤咕噜咕噜响着,林青玉娴熟地拿了布,把药罐子放到一旁,滚烫的汤药倒入瓷碗中,有袅袅白雾升腾,缓解了林青玉手心的冰凉。
  他又在小厨房里找起蜜饯,虽然兄长总是说不必,但林青玉偷偷尝过那汤药,苦得他差点掉泪,还是执着地搭配着,可他在小厨房里找了一会儿,都没有找到,正是听见身后有声响,林青玉以为是厨房的侍女,转身问道,“你知道蜜饯放在......”
  话音戛然而止,楚衍白衣胜雪,站在这灰扑扑的小厨房里,比那洁白的银雪还要耀眼,但纵然是华服加身,也掩盖不了他周身的倦气,林青玉瞧见楚衍眼下两片乌青,抿了下唇,有些尴尬道,“你怎么?”
  楚衍不说话,他面若雪,眼却红得有些吓人,他就这么看着林青玉,直把林青玉看得不自在,才忍耐不住一般,沙哑说,“我做不到。”
  林青玉定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楚衍一步步上前,走得近了,林青玉才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眉一皱,“你喝酒了?”
  “我若是清醒的,怕是无法说出接下来的话,” 楚衍三两步来到林青玉面前,把林青玉禁锢在桌台与自己的身体之间,酒气醺人,他似真是醉了,痴痴然地看着林青玉的脸,又伸手去触摸,喃喃道,“青玉,我做不到。”
  他掌心很凉,林青玉被冻得颤了下,心脏咚咚跳个不停,强迫自己与楚衍炙热的眼对视,“你做不到什么?”
  楚衍有些委屈的样子,“我说过,我不会放手的,可是,” 他真是委屈至极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
  林青玉无言以对。
  “魏临也就罢了,你向来心系他,我忍了,景云哥是你的兄长,你无法割舍,我也忍了,但那贺棠,” 楚衍咬牙切齿的,“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他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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