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怪力乱神[古代架空]——BY:重山外

作者:重山外  录入:11-26

  燕宁听得手足冰冷,心中一直怀疑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解释,却是重锤落地,将一切都砸得四分五裂。
  他僵硬着,迟迟难发一语。
  却听得殿外传来擂鼓般的巨响,刹那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天空黑云压境,遮得密不透光,残破的门窗撞击着木框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大地颤动,隐隐约约,有奇怪的铃声和哭声从地底深处传出来,好像有人在前方摇铃开道,身后随着嚎哭的百鬼。
  他们所处的大殿震荡不已,瓦砾纷纷而下,殿柱摇摇欲坠,地砖一寸寸裂开,翻腾的业火从隐约的缝隙间蒸腾起热气,地底更深处人马嘈嘈有声。
  南宫怀瑾看着皲裂的大地,抬起眼望向燕宁,眼中流出恐惧,“燕昭洺没能瞒下,阴兵要来了。”


第37章 鬼城
  猛然间殿门被气劲振开,风雨涌入,一刹狂风骤雨如万马奔腾。
  燕宁抬手遮眼看过去,只看见一道白光飞入。
  他瞬间失声大叫,“慢着!”
  清鸿影堪堪停在距离南宫怀瑾半寸的地方。
  秦鸿风跨过门槛走进来。他衣袍浸湿,长发湿漉漉地黏在颈项脸侧,面覆寒霜,双眼黑如深渊,浑身带着浓重的戾气。若不是被燕宁喊声叫住,那柄软剑必将刺穿南宫怀瑾的脖颈。
  他手一抬,清鸿影掉转剑身飞回他手中。他倒提着剑,向燕宁走过来,边走边说,“此人隐于谢府,靠嚼食百鬼,修成了阿修罗,可变化形态,蛊人心智,无论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他。”他说得极快,言辞笃定,双目灼灼,似乎急于取信于人。雨水一滴滴滑过他的脸颊,燕宁跟随他这么久,也从没见过他这样狼狈焦急的样子。
  燕宁怔怔,许久才转头去看南宫怀瑾,刚刚剑刺来时他疾退两步,被逼到角落,眼下正神情古怪地直直看着地面,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秦鸿风在说什么。
  片刻间,每一处皲裂的地缝中突然向外伸出了无数只白骨手,能听到骨骼拧转的清脆嘎达声。其中一只一把抓住南宫怀瑾的脚踝将他往下一扯,南宫怀瑾惨叫一声,一下被拖入地底,只留下上半身还趴在地上,指甲摩擦过砖面,片片崩裂。
  燕宁慌忙扑过去,抓住南宫怀瑾的手,使劲将他往上拉。
  手下却像挂了千斤的秤砣一样,任他拼尽全力也拉不上来,不仅上不来,他还能感到自己正在被一点点往下拖下去。
  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向下探了半个头进去。
  秦鸿风一步上去抓住燕宁伸入地下的胳膊,把他往上拽,却也只堪堪止住了他被下拉的势头。
  “松手!”秦鸿风厉声朝他喊,“地府抓人,你再阻拦自己也会被拖下去!”
  燕宁憋红了脸,咬牙用力,“不行,我不能让他回去。”
  秦鸿风恨声,“你救不了他的,你自己往下看。”
  他手一指,只见裂缝下翻滚的地狱业火正吞噬着南宫怀瑾的下半身,被火舌卷到的地方消散出一阵青烟,除了还在地上的小半截身躯,南宫怀瑾大部分身体已经灰飞烟灭。
  燕宁惊骇。
  南宫怀瑾面如白纸,唯有额头一点朱砂印鲜红如初,惨然对他一笑,“王上松手吧,我早非活人,本就该受业火焚身之刑,此一遭我该做的都已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语罢,燕宁突然感到手上压力一松,南宫怀瑾已捏碎了手骨,软软从他掌中挣脱,转瞬身躯就淹没在汹涌的阴司烈火中。
  燕宁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
  秦鸿风看了看殿外,天空阴云密布,像化不开的浓墨,他低声说,“阴司鬼王就快来了,这里不可再逗留。”
  他上前扶起燕宁,只是碰到燕宁时,被燕宁下意识地避开了。
  手停在半空。
  秦鸿风冷峻了眉眼,低沉地说,“无论你有什么问题,等出去了,我都会如实告诉你。”说着咬破指尖,在燕宁额前画了一个符。
  又取出两片柳叶,覆于燕宁眼皮上,柳叶一闪而逝,柳叶遮目可见鬼,这就算给他开了眼。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可出声,也不可离开我左右。”秦鸿风向他嘱托,“你体内有亡魂,如果被发现了,要费很多周折。”
  他二人走出殿门,只见漫天乌云黑沉沉压下来,疾风骤雨,狂风大作,一道闪电劈下来,恰照亮了檐脊上蹲踞的走兽的头。
  而宫城外的一条长街,似有青烟缭绕,又有浓雾弥漫,阵阵阴风横扫而来,长街上闪烁着幽冥火烛之光。
  满街都是来来往往的阴吏,挨家挨户地搜寻盘查。有的面容漆黑,有的面如白纸,有的身高足有八丈,身着红色皂衣,有的身高不足五尺,拖着长长的黑袍。无一例外的一手高擎引魂幡,另一手缠着铁链,拴着一个个青面獠牙的鬼,长长一串拖在身后。
  秦鸿风紧紧抓着燕宁,面容坦然地穿行于鬼吏之间,走了小半条长街,竟真地无人上前盘问。
  不远处,又有一个鬼吏锁着青面鬼走过来。燕宁定睛看去,却是故人。
  那青面鬼已经显露死前的惨像,披头散发,浑身血肉模糊,肉尽见骨,不成人形,随着铁链的扯动迟缓地挪动,残缺的双足踩在粗糙黄土路上,留下一排血脚印。
  他生前受尽千刀万剐之刑,落入地府,也时刻忍受着剜肉削骨的剧痛。
  许是嫌他走得慢,鬼吏往前扯了一下链子,谢琦湘站立不住,整个身子向前扑倒,被拖在地上前行。
  燕宁不由停顿。
  秦鸿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皱了皱眉,并不想多生事端。
  离他们最近的阴吏朝他们看了眼,然后走过来,引魂幡一横,拦在他们面前,“拖拖拉拉做什么?大人马上就要到了,不抓紧点时间将逃脱的鬼找全,就等着受罚吧。”
  秦鸿风出殿前化了形,现下看来也成了个锁魂的鬼吏,他给燕宁施咒,也是幻形。
  说话的阴吏一扯掌中锁链,孤魂野鬼哀嚎声又起,粗粗数来,他牵着的鬼是最多了,“也真是倒了霉了,原先例行盘点,只是差了几个受刑的鬼。可不知谁开了桃都山往生狱的门,这下好了,那些等待投胎的鬼都跑了出来,不知要抓到何时。”那张惨白惨白的脸边说边叹气,“我连值了5个白班,好不容易休息了还指望去阴乐坊玩个两把,刚出门又被召回来,一数鬼数,好嘛,我下辖的逃得最多,任务最重。”
  白面吏羡慕地看了看秦鸿风,“你怎么搞了这么久就抓回来一个?不会运气这么好,就逃了一个吧?”
  秦鸿风笑笑,“没呢,逃得太快了,没找全,抓一个是一个,先回去复命再说。”
  “看你是个新来的吧?罢了罢了,你把手下鬼的生辰告诉我,我帮你留意点。”
  “那就有劳了。”秦鸿风胡诌了几个生辰,化成了一张黄纸双手递过去。白面吏接过,手却还摊着,没有动。
  秦鸿风一顿,抿唇一笑,从怀里掏出了叠纸钱一道儿塞了过去,“多关照。”
  白面吏这才心满意足揣进怀里,“也别说我没提点你,前头那个穿黑衣的坐那儿的是这片的判官,你若能让他从手下那儿匀几个给你,这事就了了,也不用再辛辛苦苦地找了。”
  “多谢多谢。”秦鸿风拱手谢道。
  这鬼界中个个贪婪奸猾,就算是同僚也分个高低新旧,需层层孝敬,更遑论在他们手下受罚的鬼了,若没有阳间的人烧东西下来做好打点,芝麻点罪也能被拖延成无期。
  他们又往前走了段,果然看见那被叫做判官的人,端坐在城门下,正一手捧册一手勾画,将诸吏抓回的鬼一一盘点收回。
  已完成任务的鬼吏可由此出城自行回去。他们老老实实排在队伍最后,燕宁留意了下四周,谢琦湘明明是在他们前面的,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轮到他们时,秦鸿风递上了块牌子,只是这木牌子上不像其他刻满了蝌蚪大小的名字,那判官抬头看他们一眼,眉眼冷厉,赫然就是燕昭洺。
  他将空木牌收下,抬笔装模作样一勾,然后一低头,就算放他们过去了。
  他们刚跨出城门,就听得身后一声嘹亮的呼喝,“鬼王到!”城门轰隆一声关闭,没有来得及出城的阴吏鬼魂统统被锁在了城中。
  十六匹冒着鬼火的骏马架着金碧辉煌的马车踏着虚空从他们上头掠过,其后是乌泱泱披坚执锐的阴兵。
  只差一步,他们就要被锁在城中。


第38章 陈情
  城门一关,雍州城黑漆漆的,像一座耸立的坟墓。
  莫名地,燕宁出了一身虚汗。冷得浑身骨骼打颤,好像贴着寒冰,有蚂蚁在啃咬骨缝。
  秦鸿风又牵着他走出几里地,风雨渐熄,冷月当空。
  湿滑的草叶扫过小腿,燕宁走得跌跌撞撞,十分不稳。秦鸿风停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用衣袖将他额上残留的印记擦掉。又咬破无名指,挤出血喂给他。
  燕宁神识恍惚,也没留意到秦鸿风在做什么,下意识吞咽了,才觉出一阵血腥味。
  “无名指是至阳之血,能化解你身上的鬼气。”
  燕宁闭目缓了缓,血液渗透进五脏六腑,化作一股阳气,果然驱散了周身寒意。
  他驻足后望,雍州城突然爆出冲天的火光,火舌舐卷天幕,把夜空映照出一片红光。
  看着这一幕,秦鸿风却脸色骤变。“不好,他发现了。”
  话音刚落,只见半空中一道铁链夹着金光狠狠抽过来,秦鸿风抱着燕宁一滚,铁链抽在他身上,一股皮肉烧灼的糊味。铁链横扫之处,荡平一大片草木,不时有逃窜的孤魂野鬼被铁链扫到,发出悲惨的呼声,转瞬化作了一股青烟。
  秦鸿风痛得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血。
  在下一次铁链扫来时,他咬牙变幻身法,疾掠出数十里地,才逃出了波及范围。刚一逃出,便体力不支,跪倒在一片油菜田里。
  铁链来回扫了足有十数次才停止,好像一道夺目的闪电照亮了城郊又湮没。荒野沉寂一片,再没有一点活物的气息。
  等动静没了,燕宁从他的怀抱里挣出,感觉身上的人冷冰冰的,一动不动,抬眼望上去,见他紧闭着眼,面容惨白,嘴唇毫无血色。碰了碰后背,触手都是黏滑的血。
  燕宁慌张起来,他抓住秦鸿风的肩,让他直起身来,“你怎么了?”
  他摇了两下,秦鸿风却毫无反应,脸色在凄寒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死气。
  燕宁才想起去检查秦鸿风后背的伤势,已经血肉模糊,狼藉一片。衣裳和血肉混杂在一块儿,湿黏牵扯,需要很小心才能将两者分开,索性还没有成痂,来回两道鞭痕贯穿全背,从肩胛骨到腰下,交叉重叠。伤口极深,止不住血,皮肉边缘一片焦黑,是烧灼的痕迹。再回望刚刚一路行来,草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由于伤口面积太大,没有办法包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法器,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势。燕宁把手贴上秦鸿风的脸,一点热度也无,他嘴唇哆嗦,眼泪从眼眶掉下来,砸在地上。
  “别哭。”声音很轻。
  燕宁再抬起头,见秦鸿风虚弱地睁着眼,几粒金黄的油菜花粘在发上,盈盈发亮。秦鸿风勉力抬起手,擦了他的眼泪,“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
  燕宁咬着下唇,一滴眼泪还含在眼窝里没有掉下来,“我高兴什么?”
  秦鸿风撑着他,勉强坐起来一些,说话的声音仍然很轻,像游丝一样,“南宫怀瑾都告诉你了?”
  燕宁一顿,缓慢点了点头。
  秦鸿风苦笑了下,“你不恨我吗?我把你骗得那么惨。”
  燕宁攥紧了手。
  他让秦鸿风搭着自己,扶他站起来,垂着眼,刻意地避而不谈,“我们先找个地方疗伤,你的伤很重。”
  秦鸿风靠着他,二人一点点地走出油菜田,朝着田间小路走去。
  “你一点也不好奇南宫怀瑾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吗?”秦鸿风突然问。
  燕宁仍旧垂着头,一点动静也无。
  秦鸿风一边走,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那时的确为了功成得道,辅佐了狄国,还帮他们灭亡了其他五国。攻城之战时我在,向城内*招降书的主意是我出的,北狄军队一路畅行无阻,连拔十六城,也是我帮的,我力主殷郗和亲,就是为了防止殷国吞并郗国,势力进一步扩大,并借机煽动王室内讧,给了狄国可乘之机。”
  燕宁握着他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秦鸿风用力呼吸了一下,没有给他消化接受的时间,又接着说,“你继位那日我不告而别,是因为我终于推算出北狄君王宇文楽乃天定之人,只有辅佐他,我才算顺天而为。我不与你说,也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再回来。后来你们让我去狄国和谈,我离开也是因为战况胶着,我不得不去前线督战。由始至终,我都没有跟你说真话,也没有真心为你做些什么。”
  “其实郗国太弱小,本来用不着你花那么多心思,也会自取灭亡。”燕宁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平板地接上他的话,“你根本就不必多此一举,留在这里。”
  燕宁转过头来,眉眼如霜雪,在他身后,寒冷的月光洒在无边的田野上,寂静而孤独,好像茫茫的虚空中什么都抓不住。“即使你开始只是为了随便找个地方藏身,后来也不需要再回来了。”
  秦鸿风叹了下气,“可你派了那么多人出来找我,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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