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怪力乱神[古代架空]——BY:重山外

作者:重山外  录入:11-26

  谢颐越满面笑意,“昭洺兄,”他指了指椅上的几幅“这几幅是贺寿图,”又朝桌上一点,“还有一些是附赠的,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就多画了一些,你不妨挑一挑,看上哪些就拿去。”
  那人目光扫了一圈,“都很好。”
  谢颐越一怔,“啊?”
  “多少钱?”
  谢颐越连连摆手,“当日给的价钱已远远超过了,不能再收钱了。”
  燕昭洺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垂了眼弯下腰将字画卷起,谢颐越倾身过来帮着收拾,拢共十几幅尽数抱在怀里。
  他站起身,又指了指秦鸿风手中的几幅,“这几幅呢?”
  谢颐越有些为难,“我已经送给秦兄了。”
  “不收钱?”
  谢颐越有些尴尬笑笑,“是朋友的赠礼。”
  明显感到周围气压变低了,但燕昭洺天生一张死人脸,倒也看不出高不高兴。硬邦邦又吐出几个字,“我很喜欢。”
  燕宁有些无语,那几幅是卷起来的,连个墨点都没透出,从哪里看得出喜不喜欢。
  谢颐越也有些为难,总不能把送人的东西再取回来。
  “你再替我画两张,一模一样的就可。”
  “做什么用?”
  燕昭洺简短地回,“收藏,双倍价格。”
  这下谢颐越要是还觉得正常,便是他自己有问题了。他皱了眉,强调说,“在下卖画虽是迫于生计,但也希望作品能到一个懂的人手里,不想平白糟蹋了。”
  燕昭洺硬邦邦地回,“我的确喜欢。”
  谢颐越满面狐疑,“之前也有人打着惜才的名号,砸了大把钱,想让我去仿名家的字画,他们则以高价出售谋利。作伪的事我是不做的,你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恐怕要失望了。”
  燕昭洺面色不变,“你误会了。”
  谢颐越抱着胸,目光更加不善,“那不知兄台好赖不辨地买那么多字画回去做什么?是嫌家里有钱堵得慌吗?”
  燕昭洺此时才知道何为有口难言。
  憋了半天,才说,“你今日有客,我不打扰,改日再拜会。”说完便抱着画转身走了。
  燕宁旁观了全程,此时只想说一句好蠢。
  经历了昨日的事,他对燕昭洺出现在此已接受得十分坦然,他刚想转身问秦鸿风此人是鬼魂还是其他妖邪,秦鸿风却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字画堆在一旁的椅子上。
  门外一棵歪脖子杨柳树,一条小河汩汩流经。
  燕昭洺便在这棵树下等人。
  秦鸿风缓步过来,一边走一边打量,此人身上皆是死气,显然不是活人,却又不惧阳光,白日行走与正常人无二,也能与活人交流。他顿了顿,一眼瞥见此人腰间插着的令牌,这才算是认出了。
  “原来是入了阴司,做了阴吏。”
  燕昭洺转过身来,他五官本就生得冷而凶,性格也不苟言笑,眼下职务所需,身处幽冥,日日与冤魂厉鬼为伍,手中沾满杀虐,单看面相更加刻薄寡恩,不近人情。
  “生死有别,你们不能留。”燕昭洺仍旧说得简练,好像说长句子会要了他的命。
  秦鸿风开了眼,能看到燕昭洺本相,他满脸刻满了血红的符咒,双手缠着锁鬼的铁链,专职抓捕散在人间的孤魂野鬼,虽为阴吏,亦是受罚,“雍州城人鬼共存,迟早会被发现。”
  “嗯。”燕昭洺反应冷淡,那张面孔僵硬得好像涂在墙面风干的颜料,“一天。前事不计,但如果明日我还见到他,我会抓他回去。”
  语毕,旋身化作了一只黑色的大鸟,羽翼遮天蔽日,向天际飞去,正是他们二人在夜晚曾看到过的,叼走了霍将军人头的那只怪鸟。
  秦鸿风想着燕昭洺说的他,才明白“他”指的是燕宁,燕昭洺而今不抓燕宁回去,是卖秦鸿风一个人情。掌管阴司的阴吏都看出了燕宁体内的魂魄不是生人,他还有什么好疑虑的呢?
  燕宁记忆恢复的速度这样快,远远超过他的估计。他原以为记忆这种东西,得魂魄合一才能恢复完全,却没想到他只是略提点了下,燕宁就全都想起来了。
  容貌和身份可以作伪,但记忆不会。入城以来燕宁的种种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也能感受到这份情真意切。纵使他原先存有疑虑,现在也应该放心了才是。
  此前,他早知道燕昭洺掌管这块地方,专缚孤魂野鬼,却擅自动用职权,放鬼还阳,使得雍州城成了一座人鬼共存的教外之地。
  数年前,此处闹了饥荒,死的人太多,阴司里挤满了等待受审的魂魄,事都堆积到一块儿,就难免有疏漏。一次阴司被天火所袭,烧毁了几本卷宗,一时间所有鬼吏判官为核对命盘忙得焦头烂额。燕昭洺就趁机将炼狱中受刑的鬼魂和一个新死的鬼对调,然后将那鬼送返了阳间。
  那从炼狱中拎出的鬼便是谢琦湘。他将谢琦湘留在城中,给了他一段新的记忆和身份。又留一分神识化作又老又聋的老仆来照看他,看起来天衣无缝,就这么诓骗着此人过了几年。再偷偷在这座城上施了障眼法,瞒过上司同僚耳目,竟真的神不知鬼不觉。
  因此,秦鸿风在此城内召故人上来做戏给燕宁看,燕昭洺为免牵连自身,绝不会声张,反而会帮忙掩护,不会惊动堂上高坐的那位。
  只是昨夜殷娆受了刺激突然化为恶鬼,秦鸿风一剑下去,致其魂飞魄散。如此下面关押的数目就不对了,恐怕会有波折。为避免阴司查探,他的确该带着燕宁快些离开。
  既然目的已达,当务之急就是尽早回去,谋定计划,施展重生的法术,免得燕宁再多受苦。
  秦鸿风转身回了谢府,径直去找燕宁。
  大堂空无一人,刚才的狼藉已全都收拾好了。他转回下榻的客房,也没有人影,不禁有些奇怪。忽听得身后利器破空而来的锐响,他拧身避开,一把精钢打造的匕首便钉入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第34章 真实
  一击不中,来者丝毫没有停顿,一柄袖箭迎面刺来,被气劲一推,堪堪割下两缕发丝。
  秦鸿风袍袖一扬,化去攻势,清鸿影刚要出鞘,却看到来者面貌,不禁一顿,皱了眉,“燕宁,你做什么?”
  燕宁被真气震退出去,撞到墙上才落下,身体砸碎了案几,受了内伤,唇角沁出血迹。
  秦鸿风不好与他动武,收了清鸿影,过去扶他。
  却见燕宁陡然暴起,好像没有痛觉般,抓着袖箭又朝秦鸿风的胸膛刺过来。
  秦鸿风两指一夹,当啷一声就将剑身夹断,燕宁双目血红,额上青筋暴起,却像一剑刺入了岩石中般动弹不得。
  秦鸿风看燕宁目无焦距,印堂漆黑,知道他是被不好的东西上了身。另一只手掐了个诀,嘴里喃喃有词,一指点上了燕宁的额头,被指尖点着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金印,华光大显,立时逼退了脑门的黑气。
  燕宁浑身一颤,面容青白,僵直片刻后就痉挛起来,手脚不受控制,袖箭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好像有股气在身体内窜来窜去,在寻找脱身的地方。片刻后,燕宁身子后仰,嘴大张,一股黑气从口中飞速逃出,片刻也未停留,就从敞开的窗户向外逃窜。
  秦鸿风袍袖一荡,清鸿影倏地飞出,追寻而去。
  燕宁失去意识,软软倒下,被秦鸿风接住,扶回床上。
  诊了脉知道他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受惊,便放下心,喂了他颗强本固元的丹药,又拂了他的睡穴,让他好好休息。
  秦鸿风起身,捡起钉在地上的匕首,看了看一旁断裂的袖箭,有些可惜,这都是他前世特地做给燕宁防身用的东西,凡间的精钢宝物没有比它更坚硬锐利的了。明明早就遗失在宫殿的一场大火中,不知怎么又会回到燕宁手上?
  他垂下眼,掐指推算了下,回根溯往,似乎隐隐漏了个变数。
  他心中不定,更坚定了快些离开的想法。
  是以燕宁从昏睡中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驾马车中。
  一觉睡去了一个白日,外头已入了夜,车中高床软枕,夜风吹过车壁传来空鼓拍击的响声,马蹄清脆,车轮辘辘而行。
  燕宁掀开布帘探身出来,秦鸿风在外头驾车。长发和衣襟被迎面来的风吹得飞扬起来,
  燕宁钻出来和他并排坐在一块儿。
  秦鸿风握着缰绳,侧脸看了看他,笑了笑,“你出来做什么?外头风大,小心着凉了。”
  燕宁揣了袖子,两腿盘坐,身子缩起来靠着轿壁,“里头睡久了,出来陪你一会儿。”
  他们行上山道,两侧树影重重叠叠,鬼魆魆一片,浸泡在一片凄冷的月光中。
  外头可不比车里,夜里风大,马车又疾,吹在面上真如刮骨钢刀般凌冽。
  燕宁抬起手,往掌心里呼着气,“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都没好好告别一下。”
  “山中有些事,少白传信过来让我们早点回去。”秦鸿风脸不红心不跳地扯慌。
  燕宁抱起腿,下巴搁在膝盖上,闻言侧了一点脸瞧着他,“什么事这么急呀?”
  秦鸿风一笑,捏了下他的鼻尖,“让你快点还阳。”
  燕宁猛地抬手捂住鼻子,脸一下红起来,呆愣片刻,胡乱点了点头,“噢。”他手撑着木板往秦鸿风那边靠了靠,望着眼前绵延弯折的山道,心中又有些不安,“那还阳要做些什么呀?回去就进行吗?到时候会有什么变化吗?我还会记得这段时间的事吗?”
  “你一下问了这么多,要我怎么回答?”秦鸿风打趣他。
  燕宁抿了抿唇,“你随便说说吧,我就是想知道还阳后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应该也差不多,”秦鸿风顿了顿,“不过你现在身体里只有两魄,剩下的被我收在一个木偶里,当务之急就是将你们的魂魄融而为一,耽搁得越久风险越大。”
  “木偶?”车轮碾过颗小石子,颠簸了下,燕宁身子晃动,抓了秦鸿飞的胳膊才坐稳。秦鸿风让他坐回车厢里去,燕宁仍旧摇头,“没事,你接着说。”
  “昔年郗王宫大火,你的魂魄不知怎的四散游离,未返阴间,我走遍三界六道,找全了三魂五魄,但还差两魄怎么也找不到,阴差阳错,倒让狐非欢送来了。魂魄离体,没有依附的东西就会逐渐消亡,拖得越久阳气越弱,越难复生。我把找到的魂魄汇入了一株神木里,雕作木偶,等三魂七魄齐全,才可施展还阳的法术。”
  燕宁听得张口结舌,“所以木偶里,还有一个我?”
  秦鸿风纠正,“什么一个两个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
  燕宁一下无可反驳,张了张嘴却哑了声,他心中觉得别扭,一想到好好一个人被割成两部分,这世上还有一个与自己有着同样记忆、同样感受的存在,只觉得十分诡异。
  燕宁之前被秦鸿风一掌击中还是受了伤的,虽然服了药体质还虚,又坐在马车前头受了这许久的风,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秦鸿风吁停了马,转身从车厢里抱了条雪色貂裘披风出来给他围上。燕宁整个人被埋在纯白的貂绒里,只露出黑漆漆的一双眼,衬得眉眼愈黑,唇色愈红,长睫扑闪,灵动生姿,真如冰雕玉砌的一般。
  秦鸿风看着喜欢,心中情愫都泛滥起来,他抱了燕宁在怀里,吻了吻他的眼睛,“你从前可从没说过喜欢我,你要是说了,我也不至于……”他似是想到什么,一下噤声。
  “什么?”燕宁浑身暖烘烘的,正觉舒服,见他一下顿住不说话了,不禁追问。
  秦鸿风笑了笑,“没什么,我是说我也不至于一直忐忑猜测,不敢以真心相托。”
  他这话说得柔情蜜意,温情款款,叫人多高兴呀。情意没有错付,自己喜欢的人也正喜欢着自己。燕宁把脑袋往狐裘里埋得更深,毛软乎乎地贴在身上,叫人浑身发烫,心动不止。他舒心惬意,禁不住地傻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不敢抬头看人。
  秦鸿风放缓了车速,闲适地信马由缰,二人慢悠悠地迎着朗月清风而行。
  燕宁从包裹里翻出串葡萄来吃,他虽然不能吃人世的谷物,但这些天然的水果他都可下肚。
  揪下一颗剥了皮喂过去,秦鸿风探头过去咽了,嘴唇擦过满是汁液的指尖,就沾了一层水色,晶莹欲滴,燕宁瞧得发起了呆,被秦鸿风曲指弹了下脑门,抬眼瞧见这人戏谑的笑意,火烧火燎般,一小串葡萄又把燕宁吃得面红耳热,直骂自己怎么满脑子情色绮思。
  葡萄吃完,他把梗子一丢,拿布巾擦了擦手,遥望天边,已渐渐浮起曙色。群山沐浴着金光,深谷密林间缭绕着晨雾,鸟群振翅而起,迎着喷薄的霞光而去。
  燕宁眯着眼瞧着山间日出的景色,寒意已消,便解了身上的披风。秦鸿风驱车从山间小路汇入了平直的官道,路上渐渐也有了赶路的商贩行人。燕宁脑袋靠着车门,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
  “你之前昏过去受了伤休息得不好,还是再到里面躺一会吧。”
  燕宁困惑地重复了一下,“昏过去?”
  秦鸿风点了点头,“你在谢府被别的东西上了身,在我进门的时候从背后偷袭,我不知道是你,一时下了重手。”
  燕宁大为惊愕,杵着脑袋死命想了会儿,“怎么会?我就记得上午我一转头你就不在了,颐越也收拾了东西回了书房,我无事可做就在宅子里逛逛,然后走到了后院里,我瞧见谢母住的那个屋子的门开了,里头黑漆漆的,颐越不是说过她有病在身,不能受风吗?我觉得奇怪,就过去看看……”他说着说着,却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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