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怪力乱神[古代架空]——BY:重山外

作者:重山外  录入:11-26

  秦鸿风笑了笑,掏了点银子递给他,“那敢问老板知不知这谢家而今怎么样了?”
  掌柜的见了银子眉开眼笑,迅速地藏进袖里,“那御史大夫谢琦湘啊,啧啧,可怜咯。”
  老掌柜叹息一声,自顾自挪了个凳子坐下,一副好好说道说道的样子,“这事还要说回十六年前,北狄铁骑入城之时。当时谢大人作为前朝遗孽和一干未逃走也未自缢的大臣,被押送到军队临时落脚的府中。率兵的拓跋将军有意招安他们,可那谢大人一身傲骨,连下跪也不愿意,还慷慨陈词,历数北狄十大罪状,理所当然激怒了那些蛮子,两下就被打碎了膝盖骨,膝盖骨碎了他就趴着,仍不肯面朝将军。将军大怒,就让人把他活剜了。这谢大人也是条硬汉,受凌迟之刑的时候没叫过一声痛,求过一句饶,一直大骂北狄蛮夷土匪,必遭报应,一直活生生剜了1600刀才断气。”
  燕宁打了个冷战,脸色煞白,“生生挨了1600刀?这怎么受得住?”
  掌柜的看了看,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话引来如此剧烈的反应,“那刽子手工夫精湛,在前朝的时候就是做这行的,有名的精准,说剜1600刀就是1600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多少刀挖舌,多少刀割下睾丸,都是有讲究的。割到后来,血都流尽了,白骨上只能渗出黄水,那谢大人的一双眼仍然大睁着,是冤屈在身,死不瞑目啊。”
  转头,又叹息了一下,“所以说这谢大人是条硬汉。一介文弱书生,却有一身铮铮铁骨,不由得让人不佩服。不过说到这儿,还有桩怪事。”
  老掌柜停了停,端了燕宁一口没动过的茶喝了一口,抹了抹嘴,神秘兮兮地冲他们挤挤眼,“谢大人死后,那尸首被吊在城墙上示众,可怜的呀,完全没人形了,人却才死不久,连血滴下来都是热的。风吹日晒了几日,只剩一具白骨,那城墙外却留了抹黑漆漆的血印子,怎么洗都洗不掉。都传说那是因为他怨气不散,还在城墙上徘徊,只要他不走,那印记就不会消失。”
  燕宁大睁了眼,回想起入城时看到那抹阴森的污迹,原来就是这位孤直忠臣的遗骸。
  老掌柜将茶碗重新注满,慢慢地说:“有这么位活阎王在那城墙上镇守,出入城门,总有些心有戚戚。听说就连拓跋将军这样征战沙场,见惯杀伐的人,亲眼见了谢大人死时的惨象,也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没过多久就匆匆带兵撤走了,只留了些驻守的人。不过,怪事啊,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燕宁还想往下听,掌柜的却不再多说了,他放下茶碗,说道:“总之,自那之后,这城里就不太平,夜里也就没人出来了。唯一的好处是,那些佩刀的也害怕,除了收钱的时候,其他时间都不来。倒让我们清净许多。”
  “不过像小少爷这样矜贵难当的贵人,必能毫发无伤,自有天佑。”临了了,老掌柜还不忘拍拍燕宁马屁。
  秦鸿风将原先望着街上的视线收回来,听他最后一句话,轻笑了笑,端起茶碗想喝,可一看到茶碗里可怜兮兮飘着的一根茶叶和水面那层薄薄的油渍,还是没法下嘴,只好纹丝不动地放了回去,掩饰性地轻咳了咳。“掌柜的,我们来这儿这么久了,街道上也没什么人。”
  掌柜的说,“是你们来的时间不巧,过了未时,大家就不太出来了。我等到申时,也准备打烊了。”
  “怎么关得这么早?”
  “也没什么客人,就早点关了门回家躺着吧,还省点钱。”掌柜的眼睛不自然地四下看了看,又说,“我看和你们投缘,就多嘴一句。我们这城里夜里不太平,二位夜里就不要出来了,省的惹麻烦。我言尽于此,信不信就是你们的事了。”
  燕宁皱了皱眉,还想问,被秦鸿风拦下了,反而问了另一件事,“我听闻前些年,城里头是在闹饥荒吗?”
  掌柜的“啊”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是更早的时候了。那年头哪里不在闹呢?别说吃饱,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而现在已经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这些年风调雨顺,土地收成不错,起码粮食有了保障,也有些远地方的商队来此行商,会热闹两天,只是没以前频繁了。再想想从前,郗王还在位的时候,五湖四海的财源皆汇于此,天下英雄无不慕名而来,我这酒楼日日爆满,迎来送往多少热闹,现在不行了。”掌柜的忆起昔日风光和今日凋敝,不由叹了口气。


第14章 谢颐越
  他们说话间,有一位老妇携着位孩子进门。她衣衫破烂,浑身脏兮兮的,但是小孩的衣服却干净整洁,模样白嫩可爱,头上扎了根冲天辫,手里抓着根麦芽糖,一路都在舔,糖水滴滴答答地淌下来沾了满手,一双大眼睛灵动地四下转悠。那妇人在柜台上排了两枚铜板,要了一个饼和一个肉包,然后在角落的位子坐下,又请小二为她灌了一满壶水。
  她将那肉包给小孩吃,自己倒了满碗水,就掰了饼泡水吃。就是如此寒酸的一顿餐,她却吃的整洁细致,十分干净。其实仔细看,她的手和脸都洗得很干净,只是常年风吹日晒,才显得又黑又憔悴。
  小孩许是刚吃了糖,并不饿,在位子上扭来扭去,东张西望。转眼瞧见燕宁在看他,便张开嘴露出糯米似的牙,不住地冲他笑。
  燕宁被他逗得开心,不由多看了他们几眼。
  掌柜的给他们拿了菜单册子,秦鸿风给燕宁看,燕宁跟狐非欢在外素来是不上桌,都留在房中。现下看着这么多奇怪的名字,一下子也拿不出主意,就拉了秦鸿风的袖子让他挑。
  秦鸿风选了几样菜,那掌柜的都尴尬地摇了摇头说没有,说菜色太精致了,现在没人点这些,也就没准备。秦鸿风便随意点了些家常菜加份桂花糖糕。
  等菜色上齐了,秦鸿风却没动筷子,反而让掌柜的招呼那对母子坐过来。
  掌柜的有些犹豫,“那女乞丐有些疯疯癫癫,怕吓着您二位。”
  “无妨的。”
  燕宁奇怪秦鸿风为什么要请她们过来,秦鸿风转头看他温言道,“你不是喜欢那孩子吗?我也看那孩子机灵可爱,不妨认识一下。”
  燕宁很是高兴,特意将那碟桂花糖糕从自己跟前挪到旁边的空位前去。
  看掌柜的去那边请人,那女的却畏畏缩缩地不住摇头,掌柜的有些不耐烦,朝燕宁他们指了指,女的看过来,燕宁冲她一笑,女人却像是见了鬼似地,圆瞪了双眼,发出一声尖叫。孩子被这叫声吓了一下,随即一扯嗓子嘹亮地哭了起来。这一下,尖叫声加哭声,只感觉耳膜都在嗡嗡得响。好在疯女人一听见孩子的哭声,忙扭转身把他抱在怀里,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掌柜的捂了耳朵,退回来,朝他们抱怨,“那女的不愿来,总这样神经兮兮的,拿谁都当坏人。”
  秦鸿风点点头,掏了钱递给掌柜,“那就劳烦你将这桌菜送给他们。”然后朝燕宁说:“我们走吧。”
  燕宁点点头,匆匆跟在他身后,然后低声说道,“你心肠真好。狐非欢以前从不会施舍这些乞丐,他说这些人四肢健全却懒惰成性,只知道伸手讨食,他以前比他们更惨的时候,也没吃过一口嗟来之食。”
  “他们不太一样。”秦鸿风解释,“那女人自己衣不蔽体,却将孩子收拾得很整齐,表明她对孩子很好。她身上的衣裳虽然脏,但脸和手都洗得很干净,表明她知廉耻。她拿白水来泡饼,是为了增强饱腹感,饿成了这样,吃相却还很斯文,表示她曾有很好的的家教。她手上脚上都是劳作的伤痕和茧子,表明她一直很勤勉,如今这样是落了难。这样的人是可以帮一帮的。”
  燕宁愣一愣,“你竟然能看出那么多吗?”
  秦鸿风说,“其实,世事无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衷,你不知道他人的苦难,不能一概以常理揣度。”
  说着,秦鸿风又挑了挑眉笑道,“不过狐非欢这么说也不确切,他的确不吃嗟来之食,他都是光明正大偷来的。”
  他们抬脚跨出酒楼,秦鸿风比他走快两步,燕宁刚想追上,却觉后襟被扯住了。他本以为是被什么勾住了衣服,转过身,却看到一双死瞪着他的眼,白多黑少,像死鱼一样向上翻着,挨他极近,几乎紧贴着。
  他被吓得往后连连退了两步,磕到了门槛,险些摔在地上,还好秦鸿风扶了他一把。
  再仔细一看,那双死鱼眼的主人就是刚刚那位疯女人,而她鸡爪般嶙峋狰狞的手正死死抓着自己的后襟,燕宁试着扯了扯,竟扯不动。
  燕宁抬起头,恐惧得忘了挣扎,女人翻起的眼珠中正倒映着一个影子,她嘴动了下,似乎想要说话,却没有吐出声音。
  秦鸿风抢先上前一步,隔在了燕宁和那女人中间。
  他没怎么动作,那女人的手已经快速松了,还有些畏缩地往后退了些。
  秦鸿风转过身把燕宁揽在怀里,安抚他问他有没有事,燕宁呼吸不定,紧抓着秦鸿风的手腕,才发现自己掌心里都是冷汗。
  离开酒楼,在街上走了一段,燕宁却总觉得后背发凉,转回头,看见那小孩子正抓着一块桂花糖糕,站在酒楼门口,笑嘻嘻地冲他挥手,牙上还粘着片黄色的桂花。而那女人就直着身子静静地站在小孩身边,用已瞎的双眼目送着他们离去。
  整副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燕宁不敢再看。他低着头,又想起女人刚刚嘴唇的动作,试着拼了拼口型,才发现那女人说的是:快逃。
  他们去了谢家旧址,见门头凋敝,杂草横生。料想从前也是个顶气派的建筑,青砖黛瓦,影壁高大,门前还镇有石狮,只是而今连黑漆大门都剥落了油漆,布满虫蛀,白蚁沿着墙角爬来爬去,一片湿滑的苔藓蜿蜒行进。
  秦鸿风背手在身后,轻声说,“谢绮湘,泉州人士,寒素出身,颇有才名,经你一手提拔,成为隆元年间钦点的状元,后官至御史大夫。为人刚正不阿,言辞尖锐,勇于进谏。他对你一直很忠诚,你从前也最信任此人,是你在朝堂内抗衡亲王势力的一股重要力量。”
  燕宁听他说话,原先还没什么,但随着他的声音入耳,头突然一阵剧痛,他痛苦难当地倒退两步,弯折起身体,用手捂着头,脑海内间或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抹去了面貌的身影和凌乱纷杂的人言,眼前一片混乱的光影,日光折射过菱形的窗格,有人一头撞死在殿柱上,血染阶前。燕宁一声长啸,痛苦不堪,身体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双手撑在地上,手指扣入泥地,浑身汗津津的。
  正此时,那谢府的门突然开了一道小缝,出来的人穿着土布衣服,模样很轻,不过二十上下,身形孱弱,手握成拳抵住嘴轻微地咳嗽着,眉宇间有股病态的青白。他跨过门槛出来,回身合了门。经过燕宁二人身边时,微垂着头,目不旁视,匆匆要穿过巷子口,上大街去。
  燕宁愣愣看着,不由地唤道,“琦湘?”
  青年身形一怔,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们,有些困惑地辨认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他们跟前,朝他们弯了弯腰,轻声细语地说,“在下谢颐越,字宣远。你们可是家父的朋友?”


第15章 旧宅
  秦鸿风本来借口是故友,只是他二人看起来实在太年轻,按年龄推算,谢琦湘死时他们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便改口说父辈是谢大人的在泉州的故交,素来仰慕谢大人高洁之名,今日特来看望。谢颐越便毫无怀疑地将他们迎了进来。
  虽然父亲早亡,但家风不变,谢颐越仍然被教养得举止斯文,待人坦荡。
  这府邸占地甚广,府内却已破落不堪,年久失修。院内经常泼水清扫,倒还算整洁干净,只是空旷荒芜,没有人气,角落的水缸破了个洞没有修补,铺的地砖裂了好几块,蓄了积水,走上去需要十分小心。进了大堂,连几样看得过去的家具都没有,只有一张大圆桌和几个小凳,显然是他们平时吃饭的地方。
  谢颐越有些局促地请他们坐了,说母亲久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不免有些寒酸,请他们不要见怪。又转头对府内的老仆说,“顾伯,这二位是来拜祭先父的。”
  那老仆年逾古稀,眼花耳背,腿脚不好,打量了他们二位半天,然后转身进了内堂,过了会儿颤颤巍巍地端了茶水出来。
  短短时间,谢颐越一直用衣袖掩着嘴,不住地咳嗽,苍白的脸颊咳得通红,额上还冒着虚汗。燕宁关切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谢颐越摆了摆手,“不碍事的,前些日子患了风寒,静养两天就好了。”
  “你咳得那么厉害,得吃些药。我这有些银子你先拿去用。”燕宁看他家境破败,知道他们手上不宽裕,有心接济他们,却没想到惹来谢颐越极大的反应。
  谢颐越拒绝了他的银子,勉力忍着咳嗽,面上显出些薄怒来,似乎觉得燕宁这样做是侮辱了他,“谢某虽然家道中落,但还能自谋生路,绝不用他人可怜。”
  燕宁收回了手,对自己一腔好心被曲解了有些尴尬,又很敬佩这人的骨气,“你别误会,我也只是好心。”
  谢颐越缓和了些,“无功不受禄,公子善心是好事,但这钱可以给更需要的人,我也是七尺男儿,平常会做些书画出去卖,还在庙前帮人写信卜卦,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维持生计还可以。”
  要一个文人靠卖画为生,还要占卦问卜,讨主顾欢心,也是很折损面子的事。只是谢颐越说起来不卑不亢,似乎只要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就不算什么难堪的事。他没有穷书生的酸腐气,也不以自己的生活为苦,活得倒也干净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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