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刃[古代架空]——BY:如似我闻

作者:如似我闻  录入:01-30

  “不,不是大哥,他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沈知言摇了摇头,目露痛色,“我知道是谁。”
  三个弟子不明所以,彼此交换了眼色,只是道:“请师兄回房吧,等大师兄解除禁令之时,你即可出门行事了。”
  “等到那时就太迟了。”沈知言看着眼前这三个与他最为亲近的师弟师妹,放低了话音,近乎恳求,“你们真要如此逼迫于我吗?”
  “大师兄说,只要师兄你熬过这一劫,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祝师妹轻声道。
  “好起来?”沈知言苦笑出声,往前踏出了一步,只见三名弟子神情一紧,随之在脖颈上压下了一道血印,他止住了脚步,怔怔地望着他们,那血迹红得刺眼。
  祝师妹垂下了眼,不敢再看他的表情:“师兄,我们说到做到。”
  “……好。”良久,沈知言松开了手,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也不看,转身回房,“你们把剑放下吧。”
  祝师妹放下了剑,抬起眼,见沈知言跨过门槛时忽地一绊,险些栽倒:“师兄!”
  “没事。”沈知言扶着门框稳住了身形,迈入了房中,关上了门。
  祝师妹心中愈发忐忑,屏息听着,然而房中静悄悄的,不闻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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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灯时分,天门派所居的院落内,魏柯端着摆满伤药绷带的托盘走进大师兄的房中时,孟思凡正在书案前对着一卷地图研究九渊山的地势,见他来了,便转到榻上坐下,脱去了上衣。
  魏柯在他身后坐下,瞧着孟思凡背上深而狭长的一道可怖伤口,胆战心惊地蘸了药膏,小心地涂在上面。他的动作已经足够轻缓,可刚触及伤处,孟思凡仍是身形一颤,嘶声抽了口凉气,魏柯的手霎时僵住,不敢动作了,怯怯地道:“大师兄,对不起。”
  孟思凡不解:“道什么歉?”
  “没想到那刀客的刀这么锋利,我应该下手轻一点儿的。”
  “不,这样就很好。”孟思凡回手拍了拍他,示意继续上药,“做戏就要做足,今日没人来确认我的伤,改日说不定有人怀疑起了会来察看,不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纰漏。”
  魏柯应了一声,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道:“这伤恢复起来可要好久,大师兄,这样真的值得吗?”
  “当然值得。”孟思凡咬紧牙关,忍着脊背上的疼痛,“你没看昨日他们的态度,我那算什么盟主?沈知言推诿不上台,落得这盟主位子倒像是他让给我的,可笑,难道我还真会输给他不成?说什么以往只见沈二公子,不见我出面,还不是因为他青山派位列三家,遇到危机都只想着听他调度?我必须要带领正道剿灭魔教,才能树立起威望,让所有人对我心服口服!”
  魏柯乖顺地点了点头,专心地给他上好了药,不再多问了。
  他一安静,孟思凡心中反而又觉着不痛快了,将上衣草草拉起穿好,睨着他低头的模样,忽然道:“我那些师弟师妹,觉得我自打从山崖捡了条命回来后,性情大变,不愿和我过多来往了。怎么,你也怕我了吗?”
  “我不怕。”魏柯抬起眼,小心地望了望他,“我觉得大师兄不是性情大变,是活得太苦了。”
  “……”孟思凡不料他会这样回答,面上骤然绷紧,喉头竟有些发酸,半晌,才整理了情绪,转而从枕被下摸出了一把寒光澄亮的长剑,“其实,我从山崖捡回的不止是这条命,还有这把剑。”
  魏柯双手接过,看到剑身映出的自己的眉目,还有一道细细疤痕上的两个篆字‘不疑’,大惊失色:“这是……这是……”
  “对,就是不疑剑,全江湖思之若狂,求之不得,可我却在山崖上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孟思凡又拎起那条般若教的银链细看,痴痴道,“昨夜我杀了那刀客,本想栽赃嫁祸给他,却从他身上真的搜出了般若教的信物。”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孟思凡猛地看向魏柯,“上天助我,是上天助我!我付出了右眼,付出了我的尊严和骄傲,付出了我最亲近的师弟的性命,现如今,时运终于落到了我的头上!我怎能不抓住?”
  魏柯似懂非懂,只能连连点头。
  孟思凡指向不疑剑,道:“世人都说不疑剑上有《长生诀》的线索,你看看,能看出什么?”
  魏柯将不疑剑从头到尾细心端详了一番,一无所获地摇了摇头:“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把剑啊。”
  “对,没有任何线索。”孟思凡的双眼仿佛烧着幽幽的野火,出神地盯着这把长剑,“但我九死一生换来的,绝不能是一块废铁。魏柯,你肯跟着我,是你选对了,等我得到《长生诀》,自然会有你的一份。”
  魏柯却腼腆地笑了笑,道:“大师兄不必许诺我什么,你和杜衡师兄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在平川镇上甚至舍身救我,除了我早逝的娘,便是我爹也不会这样在乎我。杜衡师兄已经不在了,所以不论大师兄要做什么,我当然都会跟着你。”
  孟思凡微微一怔,眼底的火黯然了几分:“杜衡,杜衡……倘若他还活着,昨日那刀客羞辱我是个独眼瞎子时,他肯定已经冲上去跟人打起来了。”
  思及此,孟思凡低头笑了一声,说不尽的怅然,书案上的烛火被冷风吹得恹恹欲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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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夜仿若一池深邃冰冷的潭水,夜半时刻,唯有打更声凄清地敲着。
  江离缓缓地睁开了眼,耳边是沉稳的心跳声,他被人圈在怀中,温暖又令人安心。
  不等他出声动作,对方已经敏锐地察觉了,搂住他的手臂顿时又紧了紧,开口沉哑:“你终于醒了。”
  江离抬头去看,戚朝夕正低眼瞧着他,目光也沉沉的:“江离,你睡了一天一夜。”
  房中只点了盏小灯,四周昏暗,躺在床榻上只能隐约瞧见彼此的面容轮廓,江离听出他声音里藏的疲惫,不由得愧疚道:“对不起。”
  戚朝夕慢慢抚摸过他的发,只是道:“不要向我道歉,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江离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道:“谢谢你。”
  “……”戚朝夕胸口酸涩,声音倒听不出什么波澜,“还有别的吗?”
  江离想了片刻,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气息便轻轻吹落在他的脸上:“我喜欢你。”
  戚朝夕终于忍不住笑了,用力地将江离箍在怀中抱着,下颔抵蹭着他额角的发,一时间心头万般滋味,百转千回,末了出口的仍是一声带笑的叹息:“你啊……”


第89章 [第八十八章]
  时隔三十七年,武林正道在山河盟的号召下再度联合起来,各路人马朝向般若教集结,誓要把新仇宿怨全讨回来,一夕之间,仿佛全江湖都在高喊着同一句话:歼灭魔教,围剿九渊山!
  在定下围剿计划的次日,新上任的盟主孟思凡便携广琴宗的林示宗主和青山派的沈慎思找上了戚朝夕,开门见山地请他加入,道是他熟悉般若教的内情布局,必能为正道增添许多优势。
  戚朝夕一边听着,一边暗自感慨,这孟思凡当了盟主后的气度果真大不一样,居然能压下敌意,对着自己客客气气地讲话,可惜还是不够沉得住气,他直接拉了广琴宗和青山派一同行事,想让天门派取代归云山庄晋身三大门派的心思太昭然若揭了些。
  至于此番来意,明说是请,实则是要逼他站好位置。戚朝夕毕竟当过那么多年的魔教左护法,即便如今有青山派作保,但在讨伐般若教一事上,只要他有一丝的犹豫推拒,正道便再也容不下他了。
  戚朝夕心如明镜,当即笑道:“我与般若教也有笔账要算,哪怕盟主不提,我也必然倾力相助。”
  江仲越一伙人的死因虽是让般若教背了黑锅,但归云山庄与般若教之间确确实实存在着落霞谷惨案的血仇,因此江兰泽的情绪甚至比其他归云弟子更为激烈,而江离早就有意复仇,只是原先自知势单力薄,暂且搁置不提,如今得来机会,当然不肯错过。
  于是归云山庄上下整点,两日后编出了一支由少庄主和戚朝夕师徒二人为首的队伍,与其他大小门派一并气势浩荡地朝九渊山进发了。
  一行人日夜兼程地抓紧赶路,到能远远望见淡墨色山影之时,才缓下脚程,决定在附近的城中歇息几日,等待其他人马到齐,再好生计划。
  到客栈时正值黄昏时刻,不见晚霞,乌沉沉的阴云之下,另一队人策马踩着腾腾黄尘也赶到了,劈面相逢,有一人青袍银剑,驱马到凑到近前,笑道:“两位,别来无恙。”
  正是薛乐。
  戚朝夕和江离没料到会在此处和他再见,不免心喜,三人一边往后院客房走去,一边谈起这些时日里的经历。薛乐将叶星河和陈长风的尸身护送回乡,一路上没遭遇什么麻烦,也没多停留,他婉拒了陈家人邀他小住款待的谢意,当天便离城去了附近的山川,自游自赏也颇得趣味,直到近日听说围剿九渊山,才收整行装赶来。
  “沿途听闻消息,才知道我错过了多少事。刚刚听说江离与江少庄主结义,如今已是归云山庄的人了,恭喜。”薛乐瞧向江离,忽地一顿,不禁疑惑道,“说来江离这个年纪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看着反而比我们分别前又矮了些,倒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了。”
  “……”戚朝夕脚步一滞,以打量的目光看向江离,还记得初次见面时江离的身量差不多到戚朝夕的鼻尖,现下他的发顶却只到戚朝夕的下颔了。两人日夜相处着没有察觉,直到被提醒起来对比,才发现《长生诀》对他的反噬已经明显到了旁人一眼辨出的地步了。
  江离微微抿着唇角,也没有作声。
  薛乐正觉奇怪,倏然觉得脸颊上微微一凉,点点晶亮闪动在晦暗下的暮色里,他惊喜仰头,望见天地间撒盐似的雪屑纷纷扬扬:“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
  院墙外一下子响起孩子们兴奋的惊呼声,客房中的侠客们也纷纷出了门开了窗,抬手去接雪花,笑逐颜开,都把这场初雪看作了个好兆头。
  落雪越来越稠密,天地间覆上了一层朦胧的白,戚朝夕的眸色却缓缓变深,他看到江离发上沾上了细细碎碎的雪粒,与他额角鬓边的白发一般颜色。
  初雪已降,距深冬还剩下多少时日?
  两人与薛乐在走廊分别,默然无言地进了房间,房门一关,江离忍不住伸手拉住了戚朝夕的衣袖,戚朝夕一顿,偏头瞧着他,此时的天色已暗了,房中又没点灯,江离看不清楚戚朝夕的神情,只看到他的眼睛。
  下一刻,江离突然被戚朝夕压在了房门上,背脊撞出了一声闷响,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吻已重重落了下来。他的喘息响在昏暗寂静的房中,有些急,有些重,江离一瞬间快要喘不过气,抬手抵在戚朝夕的肩上,却也舍不得推开,他尝到了他压抑在心底的痛苦与煎熬。
  戚朝夕适时放他呼吸,却不退开,磨蹭过他湿润的唇,啃噬着亲过他的下巴,又吻在他的颈侧深深吸气,江离还没被他碰过脖颈,只觉自颈后往下的整条脊骨都酥麻了,一时慌乱,不甚明显的喉结微微一动,便被戚朝夕含住了,江离整个人一颤,惊得‘啊’了一声,呼吸渐而促热。
  戚朝夕的动作随之又是一顿,退开稍许,低头扫了一眼,终于有了些笑意:“嗯?”
  江离脸上烧红了,这下手上用力地去推他:“你让开。”
  “不用害羞,又没点灯,看不到你的。”戚朝夕重又吻住他,这次的情绪缓和了,慢慢舔舐在他口中,勾着他的舌尖缠绵,一只手滑下去帮他解决。
  江离不由得闭上了眼,仰头靠上了坚实的门板,腿软得站不住,被戚朝夕另一只手环过腰撑住了。房外的雪仍在下,无人来往,只有簌簌的、静静的落雪声,江离身上发上的雪粒潮潮的化了,他分不清是戚朝夕的掌心灼热,还是自己的血液滚烫,只知道全身都是热的,连知觉也快要融化了,全向戚朝夕涌去。
  房外天色彻底暗下的时候,戚朝夕终于放开了手,江离脱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跳不止,两颊烧得酡红,戚朝夕瞧不清,屈指轻轻刮蹭着他的脸,感觉着热度,低声问:“喜欢吗?”
  江离用额头在他肩上撞了一下,闷声道:“别问了。”
  “等你好起来,就能和我做比这更快活的事了。”
  “……”江离喉头一哽,说不清心里滋味,他抬起头,在黑暗中盯着戚朝夕的眼睛,“不疑剑下落不明,不等了,待从九渊山回来,我就自废武功,先找办法活下来。”
  “……你真的想好了吗?”戚朝夕问。
  “嗯。”江离道,“但过后,你一定要帮我找回不疑剑。”
  “一定。”戚朝夕笑了一声,捧住他的脸,凑上去与他额头相贴,“我向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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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至深夜,在林中树梢积了薄薄的一层,被路旁酒肆的灯火映出了醺然的暖色。酒肆的生意分外好,下了雪,路上又被雪水化得泥泞,赶路人都挤进来讨壶热酒来喝,一间屋中八张长桌,七张挤满了人,唯余角落里的那张只坐了个形容潦倒的男人。
  男人的衣裳依稀还看得出是名贵料子,但浸满了酒渍又皱巴巴的,在这个天气里更显单薄,而长桌上堆了数个空酒坛,他正抱着一坛伏在桌上,似乎已烂醉睡去了。
  熟客们都对这场面视若无睹,晓得这男人给了掌柜管够喝上十年八年的银钱,然后在这酒肆日日夜夜扎了根,不寻事端也不与人交谈,只顾醒了再醉,掌柜便也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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