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金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予椽

作者:予椽  录入:02-04

  窗外传来不停歇的敲击声,军械部似乎又在上蹿下跳地挖地洞。巨大的机械车被推上平地,已经忙碌了几天。
  “做什么?”周檀指向窗外。
  “那里才是《冶矿图》的中心。”
  《冶矿图》描尽千里,唯独中心是一片虚空似的空白,省笔墨。
  “什么矿?”
  矿种尚未可知,这里的土质,根本不像任何一种矿藏的产地的土质。
  泥土湿润呈块状,甚至有些粘腻感,冬天里的积雪被堆成小山,地下挖掘了不浅的坑,热火朝天,忙忙碌碌。
  面前是坑坑洼洼的地面,和不断喷吐的热蒸汽。雪地被他们凿得一片狼藉,一步一小坑,三步一天坑。有极小的水柱从地下喷?射?出来,像是泉眼?
  这地方为什么会有山泉眼?
  没几天小坑就连成一片,往下狠命深挖后,更多的水涨上来,一股股地,汇成溪聚成河,再从高往低地四处流淌下去。深坑里泉水越涨越多,最后漫过脚背,积到脚腕。
  年纪轻的直接甩掉外衣跳进去泼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欢喜,泼水的闹架的,水是越积越多,冒着热的雾气也越发浓厚,整个坑像是煮沸的锅,单差几根葱便能上汤。
  “哪里来的一群憨货。”塞思朵拎着两把擦洗干净的铜锤,睡眼惺忪路过,眼里已经松懈下来。
  水珠溅到她靴尖上,一阵响。
  ——
  “竟然……”周檀脸上顶了半张信纸,收回视线,轻声慨叹道:“连泉眼都有。”
  “什么都有。”赫连允的气息涂在他耳廓上,染出一片暧昧的红。
  酒暖饭饱无战事,足不出户的似乎都在忙着讲私事儿。人人都知道头抵头挤在一间房里能有什么事情做,不着急忙的“正事”全当废纸似的,一张张摊在前厅桌上。
  天下银路中州会,单单翻一把这些被冷落的信纸,就能瞧见花里胡哨的一片家主印信,蓝的绿的姹紫嫣红,花纹更是千奇百怪。
  钱,周檀是没什么功夫管,他眼前似乎被汗蒙上一层虚无缥缈的水雾,连过度剧烈的摇晃也没能看清楚些。
  这南郡的汤包外皮被磨去了大半,明晃晃地露出胸腹给人看,空门大开全不设防。
  “侧过去做什么?”赫连允吻他的发鬓。
  “热。”周檀挣扎几下,挪出去半寸,后背扯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
  怎会可能不热,热得三魂七魄都已经烧出来。地上的纸上谈兵,是打赢了,真换到这地方,周檀满心都是拔腿逃窜。
  这是以往绝不敢想的,受制于人的境地,肌肉似乎还有点握刀的直觉反应。
  但像中毒,又像是醉酒醺醺然,四肢发不出什么力气,刀自然是没握,有别的热东西占地方,还一定要他亲手来握。
  实在要命地近。
  “停……停之。”
  “叫我么?”赫连允攥住滑下来的手掌,重新安置在自己的颈侧,那里跳着火一样的脉搏,烈火燎原的温度。
  他明明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纪清河……”周檀被按压得彻底,像个破了馅的可怜汤包子,面前正对壁角,身后更是铜墙铁壁似的桎梏,手腕没处支,艰难落在榻上的手肘都磨出一层显眼的红。
  但他没舍得放开人,最后只是翻转过身去,拢住上方的脖颈,低声喘骂了一句:“你个不争气的文盲。”
  ——
  接近年关,有别的事情需要忙,燕云楼的消息也稍许迟滞,也没什么文书着急处理,难得的偷闲时光。
  摞了一年的旧单子被重新排列梳理,三三两两的燕展翼滑行,或向南去,或一路向西。
  周檀清楚地知道南郡风雨欲来,东舟、昌州、乃至被严加看管不许驻军的清河邑,都被牵进一场新棋中,玉京城里的勋贵各有盘算,连一贯温和退让的朗州陈,都忽隐忽现地探出几双手来。
  朗州陈,菩萨像,现今连菩萨都怒目,还能有什么好事情……
  与我无干,周檀不作声地想道,至于宫里那位郡主,脱缰野马早没有了顾忌,心里的野望见风就长,由她去吧。
  “砰——”
  烟火照亮玉京的黄昏,几尾流星似的火聚合又飞散。金阊门前推出一尊硕大的新物件,它通体泛红,宛如一条烧到正旺的火蛇,只待张口吐涎。
  两边都有护卫列队,不过不是号称玉京门面的金明卫,每个人都穿得黑不溜秋,脸都没露身披麻袋,以致满街凑热闹的都没升起什么心思看人。
  脱下生铁制作的外壳,调试、拉升,那红彤彤的火蛇被绳索提拉升至半空,没有预兆,一声巨响——
  一枚火炮竟然在玉京城正中心被投射出去了!
  它以摧枯拉朽的势头穿越中轴线上的朱雀大街,眼看就擦上烟阁的琉璃边角,飞过粼粼波光的燕沉河,在城郊远远可见的荒山上轰然炸裂。
  地动一样的阵仗传到城中来,原本热闹喧天的人群瞬间静默,像是被掐住了扁嘴的一群鸡鸭鹅。
  那里虽然人迹罕至,却毗邻清凉寺!
  清凉寺香火不旺,但总是有人居住,僧侣居士少也有百人,如何能一声不吭直接烧火?这究竟观的是哪门子火?!
  城外,半个山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掉落,像是人被硬生生揪拽掉脖颈。
  抽气声此起彼伏在城中响起,大张旗鼓大兴土木,看的却是吓人的热闹。
  “平沙王……”城头,皇帝忽然垂下眼皮,不疾不徐说道:“平沙王论政有方,想不到能歌善舞。”
  “陛下果然是陛下……”那被护卫环绕的西沙舞女柔声笑道,从珠子串成的面帘里斜着看人,细碎的珠子泛着莹莹脆光,她的眼珠竟然带一丝猫眼石的色调:“手腕硬不说,眼神尖呢。”
  “单刀赴会?”皇帝甚至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天色。轻飘飘地问询道。
  “杀百人突围不敢说……”宴平沙随手扯下面帘,露出一丝笑,作势要近前来:“杀一人足够。”
  显然是带兵器了,皇帝只是扫了她手腕一眼,心里有计较。
  “两败俱损渔翁得利,何必……”皇帝回头便放轻声音,说道:“阿辰,靠过来些,站那么远做什么?”
  阎霄辰站在城楼靠下的一层台阶上,神情不明。皇帝次次都能稍微猜出他在做什么,大动干戈地威慑一两句话,却都不会再有后文。出乎他意料的……心软“好说话”。
  不该如此,皇帝早没什么软心肝了,绝不可能如此放任。
  话音落下,第二枚火炮直冲荒山,这次它在半空炸裂,一团熏红的云升腾半空,照亮了大半个城郊。
  近黄昏的时刻,煮鸡蛋似的太阳还没陨落,那红云粘稠又鲜艳,像是又一枚,新鲜出炉的剥皮煮鸡蛋。
  两个“太阳”并排当空悬着,诡异而扎眼。红云片刻消散,但弥漫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掀起一阵烟尘。
  整个朱雀街上不再有人声气饭菜香,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雾一样的气息,它从呆滞的人群的脚下渐渐升起,停留在半空,久久才消散。
  远处的清凉寺里砖瓦乱飞,只有那棵上千岁的雷击木还耸着半朽的枝叶。
  一旁的半个山头眼睁睁泼水似的不见了,底下的清凉山轰轰隆隆一阵抖,最后艰难定住摇晃的身子,似乎被削去了一层薄皮。
  好在没起火,拎着桶的僧人们驻足远看,水泼了满地,但没等议论出个章程,庭院中心那年久失修的破烂黄钟刺啦一声响,轰然落地。
  山门前的匾只剩半边身子还挂在梁柱上,风吹过,晃悠悠地抖动起来。
  有居士裹起包袱出山门,脚下快走嘴里呼喊:“顾娘子,什么时候了还端饭碗!赶紧走了——”
  “酒足饭饱好上路。”有人从瓦片堆里轻飘飘地应了句话,脸也没露。
  良久,气味沉降,烟雾消散,城郊多了个显眼的灰坑和一座剃头的秃山,头顶是秃得半点毛都没有了。
  “这里才看得清楚。”皇帝说道,指尖摩挲过左手上陈年扳指,上头有一线不明显的紫色纹路。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秃得没毛的可不就是我自己。
  深夜码字,实在想吃汤包。
  纪清河:??这都能跟我有关系吗?!摔碗!
  燕云楼:年终总结冲业绩中,不接急单。


第93章 、北历年
  ——两地的风一样日日转暖——
  周檀在榻上一鼓作气昏睡到了后半晌,中途敲敲打打的热闹都没闹醒他。
  后半晌,太阳开始西移,丁点光晕照射脸上,他猛然抖开眼皮,身侧一片冰凉。
  周檀几乎是陡然坐起,惊惶一闪而过,但他后腰酸涩,连下肢都一阵麻木,这磨人的疼痛做不了假。
  忽如其来的气息喷吐在他耳鬓上,来自后方的,活人的,灼烫的热气,足以证明整晚纠缠并非是一场了无痕的春?梦。
  “命硬。”他舒下一口气道,声带像是含炭,喑哑得自己都意外。
  “是……”赫连允答:“药到病消。”
  他身上还有一层浓厚的药气,自上而下地包裹住两个人。周檀是彻底没什么动弹的力气,四肢一摊,索性再度靠回床褥中,光滑的包子皮一散,褶子没了,拎都拎不起来。
  “再睡一阵子?”赫连允问他。
  周檀半张脸都埋在绒毛里,已经困得合了眼,只说道:“商会的车该到了。”
  商会的车不曾如约,夜里只送来半张信纸,雪地路滑难走,这些运送货物的车架不比悍利的定制战车,驮的东西娇贵,自己也娇贵,陷在积雪里空转轮子,延迟了几日,直接改道去便于通行的海州。
  汤包被一顿揉搓裹进怀里,赫连允抚摸他散了一头的发丝,终于卸下心里绞缠了许久的忧恼。发簪裹在床头,同他的佩剑并排安置。
  过去是毒上加毒,如今真能药到病除,也算是这没什么心肝的天道开了半点眼。
  但毒消了,那股香却是刻进骨子里了,赫连允想,周檀连发梢上都带着点不明显的气味,线一样缠上指尖来。
  他探手梳进那一头顺滑的发丝,只觉滑得有些难以抓握。
  ——
  冬季的尾巴梢,已经有冷冰冰的春意吹到鼻头。该走的章程还是要走,尽管人人都知道婚书现在就是一纸废纸,周檀连藏在中州商会里的家当都一路拖到北,显然是没打算就此卷包袱跑路。
  “不去占山为王做山匪了?”赫连允踩上靴,回头看他,连眼光都丝丝缕缕。
  “不……”周檀裹成球,只叼着半根烧熟的羊腿骨,含含糊糊说道:“餐风露宿凄风苦雨,罢了。”
  养伤的调理的通通拖家带口去海州,北徙的春风最先吹到这座城。
  海州靠南,有山可依,人称瀚海绿洲,但居住的人却不算多,城池不比幽州大,城门甚至有些“小家碧玉”的娇气。
  算算是南边的腊八,赫连聿大早上就进幽州城驮货,尽管道路上还残留一层雪,上冻的河水也照旧能滑冰,海州城外的阁楼里早已是春意盈盈,连墙头的红杏都几乎要炸出花儿来。
  倦芳阁一夜之间闹腾起来,原本没几号人的阁楼上,处处都是包袱卷,塞思朵两脚一蹬,直接在庭院里刨了个窝。
  阁楼里的温度调适过,由流水机关带动,每上一层会略低一些,周檀入冬怕冷入春嫌热,拎着包袱睡到顶层去,下巴搁在床褥子上,等着有人通过轮转的木质滚轮带,递送来晚上的吃食。
  廊上无人,他沿步梯向下走,越向下去,气温攀升愈高,过了中空的一层,几乎要烫到露在外面的表皮。
  悬空的穿廊上靠着一人,侧脸浮在光影中,半明半暗。没穿外衣,佩剑却还挂在腰间,投下一道细长的阴影。
  周檀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张侧脸,赫连钧,虽无血缘亲缘,瞧上去却相当像。
  大敌当前的困境里,这位都不曾露过面,但看上去康健、年轻,顶天立地。
  那位大君闻声回头,冲他微微颔首,没说什么话,眼里似乎飘了点别样的深意。
  两人相距数十步,都没再前行,隔过空地,都挂着点试探的神情。
  “十五月圆才出门……”身后,赫连聿冒出头来,鬼鬼祟祟提着两只爪子,嘴角上还沾糕点屑,她被周檀挡住视线,嘴里兀自说道:“我都怀疑我这便宜爹被什么鬼怪附身不敢破禁,昼伏夜出的。”
  “嗷嗷嗷——”
  一枚玉如意凌空飞来,正中她膝盖,甚至敲出一声闷响来。
  平凉侯两腿一弯,五体投地,脸朝下,拍出地面一层微尘。
  周檀垂下眼皮看她,流出一点戏谑的笑。这如意打得迅速,连声响都不带,倒还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暗器。
  收回视线的大君冲他轻微地摆了摆手,算是个招呼,半边身子已经没进阴影去了。
  “起来吧……”周檀道:“趴在地上做什么。”
  “你不知道……”赫连聿哼哼唧唧:“站起来了说不定又撞上什么鬼玩意儿。”
  ——
  周檀一路向下,庭院里正停下连串的车架,头尾连接数十辆,从正门前一路蜿蜒。中州商会拖延了几日的货,总算是翻山越岭到了地方。
  “哪里来的车?”赫连聿一瘸一拐。
  不必回答,显然是商会的车,徽号虽不显眼,却依然錾刻得精细。
  同以往运送货物的铁质车架不同,这些承载货物的车架轻薄而便捷,行驶在蜿蜒山路上也不见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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