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和回道:“给我升官了”
“升官?”一旁的岱青未疑问:“大津的皇帝这么大方?给你一个不满弱冠的小孩子升官。”
苏清和失笑:“我哪里像小孩子!”正说着,正儿八经的小孩子,霍年安扛了一棒糖葫芦跌跌撞撞跑过来。
他非常兴奋的显摆战利品,“爹爹,宋玉叔叔给我买的。好多好多。”
宋玉那日后就开始极力讨好苏清和,苏清和这里下不去手他就往小的这个下手,见缝插针。但,似乎弄巧成拙。
苏清和接过那夸张的一棍糖葫芦丢给堂春,认真对霍年安道:“小孩子不能吃糖,嘴巴里会长虫。”
霍年安半捂着嘴摇头,“不要长虫。”
“那就别吃。”
一旁俞林多少有点看不下去,对苏清和道:“你小时候天天吃也不见长虫,尘儿啊,莫要吓他。”
岱青未得侧重点却不在此,他问苏清和:“这孩子唤你作爹爹,为何姓霍?”
空气安静了三秒。
福安忙问霍年安饿不饿,边问边带下去。苏清和趁乱将今日的事说了,勉强糊弄过去。岱青未虽常年不闻世事,也明白其中厉害,道:“他将镇抚司都给你了倒真是大方。这事儿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做了,你里外不是人!”
俞林则问:“你准备如何做?”
这问题苏清和还真没认真想过,便问道:“还没得法子,师傅与先生觉得怎样做才妥当?”
岱青未道:“皇上为何想清查他府上文书?无非是疑他有谋反之心,你便顺理成章找些他意欲谋反的证据罢。”
闻言,苏清和不语,这法子他想过,当场就否决了。背后看不惯霍池渊的人多得是,趁机踩一脚,弄巧成拙该如何?
他不能,也不愿让霍池渊置身水火。
“不妥”俞林放下茶杯,叹了口气,道:“霍池渊这人难缠得很,若玉尘明目张胆构陷,日后定要被这桀骜不驯的狼崽盯上,玉尘再聪明同这个混球争锋相对,也要吃力不讨好!”
苏清和瞥一眼听得认真的堂春,失笑,道:“先不急,眼下他出关了,慢慢想,法子总会有的。”
岱青未狐疑:“说起来,这个霍池渊也姓霍,他同霍年安什么关系?”
俞林同样疑惑,“你可认得霍池渊?”
“同在仓庆城,难免碰头,自然…认得。”苏清和顿了顿,“交往,不深。”
俞林点头舒口气,告诫道:“你莫要同他扯上干系,那小子混得很。”
“师傅,很了解他?”
俞林哼一声:“我爹收的小徒弟,自小皮得很,人小鬼大闹得俞家鸡飞狗跳,师兄弟躲他都躲不及!”
苏清和憋住笑,“他现在,应该变了不少。”
“再怎么变在我眼里都是捣蛋鬼头,好不了了。”
堂春这会儿估计又在想如何打小报告了,苏清和不以为意,不急不缓,陪着岱青未整理了那些草药才回房,唤了堂春进来。
苏清和提笔正写着什么,堂春大刺啦啦推门进来,道“主子。”
“这声主子喊得好!”苏清和放下笔似笑非笑道:“霍池渊将你给了我,你又叫我主子,堂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卑职一直以来听的都是您的啊……”堂春不明白苏清和是何意思。
苏清和摇头“是不许你传小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有数!”
堂春瞬间明白,支支吾吾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出来。该说不该说的都得给二爷报,一面是小主子一面是大主子,人,太难做了!
苏清和也不急,他绕过案几,若有所思绕着堂春转了一圈。以前在镇北王府就见堂春练武勤奋,来了他的宅子这习惯仍保留。
这就算了,整日殷勤得厉害,一定别有所图。霍池渊的人当然图的是霍池渊的东西,堂春怕是……
“你想进霍家军?”苏清和问。
“我…我…就..一点点..想”堂春支支吾吾得更厉害。
“这样,你日后要只听我的,我便帮你同霍池渊说说。”
“主子您要帮我吹枕头风!”堂春惊喜道。
苏清和被他的话呛到,干咳了几声,不自然道:“胡说八道,是引荐!”
堂春觉得意思都差不多,更为欢喜“那便劳烦主子好好同二爷说说,我自小的愿望就是战场杀敌,保卫国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知道霍池渊小时候到底干嘛了,给俞林师傅整出这阴影!
第三十章 别脱,阿渊不许。
容殊落实得快,三日后降了旨,前脚刚接旨,后脚镇抚司衙门就知道了。肖铭拉着他,说什么都要请他吃顿酒。
这个酒恐怕不是寻常的酒,赴宴的官或大或小,好些品阶高于苏清和,苏清和自知没肖铭这么大身世背景。
这些人请的不是他,而是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
锦衣卫是什么差?能直接拿人的好差!
天有不测风云,常在河边走,失足犯事儿了难免,巴结好锦衣卫提前通上气,要紧时刻保条小命。
特别像苏清和这种变数,赶上来交好的大有人在!
苏清和怎会不知他们心中打什么算盘,升官在意料之外,被巴结奉承倒是意料内。
他一不为功名,二不为钱财,换作寻常时候,吃什么酒?帖子都不可能顺利递到他手中。
那些人在他眼中无非是利用与即将被利用的棋子,眼下棋子送上门来了,闲来无事,抽空会会倒也无妨。
镇抚司衙门北城街,赴宴的地点却是城南的腐败街。
腐败街苏清和知道,却知道的不全,以前一门心思在霍池渊身上,现在想来,他格局小了,腐败街能让人花了肠子!
又过三日,宴期至。出了衙门已是日暮,来往人不多,堂春也等在哪儿了,不同以往的是,他身边多了位青衣女子。
觉着新鲜,苏清和忽顿住脚步,不急着过去,抱手靠着衙门的石狮子看。
堂春这个木鱼脑袋也会有桃花?
就见他二人你来我往说了会儿话,那青衣女子忽从袖里取出个荷包,红着脸递给堂春。
堂春果然是大木头,迟迟不去接,只顾着挠头傻笑。苏清和就没见过这么愣的,直想上去替他将那荷包接了,免得人家姑娘大庭广众难堪。
想是这么想,也不好贸然掺和人家的事儿,反正也不急,静静站在远处等堂春这个木讷鬼开窍。
堂春许是觉察了,侧脸看过来,和苏清和对视上脸瞬间蹿红。看看那姑娘又看看苏清和,最后干脆收了那荷包,同那姑娘短短说了句什么,姑娘瞧苏清和一眼,走了。
他跑过来支吾“主子,寇禾她....我...”
“我知道,”苏清和踏上马车,未放帘:“堂春,日后无论喜不喜欢,都别让一个姑娘等你这么久。”
“是,主子”
苏清和看一眼他攥在手中的荷包,若有所思,片刻问:“送荷包是何意?”
“啊?”
堂春顺着苏清和目光看向手中的荷包,直觉脸更红了。
“是..寇禾说这东西是送给心上人的,要天天带着,不在身边似在身边...”
苏清和忽放了帘,命堂春驾车回宅子。
“等你家二爷回来,你将这荷包在他眼前多晃晃。”
“啊!”堂春捏缰绳的手一抖,这...
苏清和:“进霍家军的事儿...”
堂春突然忙截了他的话,大声道:“主子说的属下定照办,一天晃三次,六次也行!”
马车轱辘声盖住了苏清和的笑声。
进了十五楼,意料之外的是容悸也在,同他随身侍卫正说着什么,见着苏清和来便停下了。
容悸招呼他到自己这边来坐,里边除了肖铭和容悸就没几个熟识。苏清和他们小聊半晌,陆续过来敬酒的人很多,容悸还替着挡了好几杯。
出来时凉风拂面,苏清和冷得一激灵。想吐的感觉被阵阵凉风褪去,昏沉的脑袋也终于清醒几分。
唯一不寻常的是身体里有股莫名其妙的燥意,一阵接一阵的往面上涌。虚无缥缈,似有似无,聚精会神也捕捉不到这股子燥意。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才迈出步子便左脚绊右脚迎着面门就要栽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手臂一紧,被人捞了回来。
苏清和拍着胸口咳了两声,挣脱开臂上的手,懒懒靠着旁边的雕花檐柱。
体内的热气慢慢发酵,升腾,苏清和耳尖红红的,漏出一小截的脖颈也透着红,头靠着檐柱的缘故下巴微微扬起,青葱的手指拽着领口烦躁的松了松。才眯着眼看人
“七殿下...”苏清和淡淡一笑,“怎么出来了?”
苏清和勾人不自知,在容悸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
容悸回过神,脸蹭的一红,支支吾吾才吐出几个字来“我…我方才见玉尘你有不适…所以出来看看。”容悸说:“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清和脑袋一阵昏沉,反应了半会儿才明白容悸说了什么,摆摆手:“不胜酒力而已。”
两人正说着,厢房门开,萧景拿着件绒袍出来。
“殿下,”萧景自然将袍子给他披上,“天寒。”
容悸蹙眉瞥一眼他,“你进去!”
“不行。”
容悸看着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关切的再看向苏清和。
苏清和倒是没精力琢磨他二人,天旋地转的恶心着退几步,拇指重重的擦过雕花柱子,带出一串血印子也没稳住,眼见又要脑袋朝地栽出去,容悸箭步上前险些没扶住!
“玉尘!”容悸一把揽住苏清和的肩,帮他稳住身子。
苏清和好看的眉毛瞬间拧做一团,不情愿人扶着。
“好好好,你自己好好站着。”容悸确保他站稳了才将虚空的手放下:“玉尘,我送你回府。”
“我送。”一旁的萧景凉凉一句。
容悸咬牙:“萧景,你!”
状况外的苏清和闭了闭眼,摇头,“有堂春在,无需您们送。”转而对萧景道:“你主子也饮了不少,差不多就送他回去吧。”
容悸还想说什么,被萧景拦了。
福禄海替苏清和找的新宅子就在北城,离霍池渊的将军府可谓..天各一方。
近来也不太可能去他府上,也没怎么在意。
柳云巷那处小宅子倒显得近了,东西一点儿一点往新宅子里搬,今日该是搬得差不多了。
但苏清和的好些东西留在了那小宅子里,他不许人搬!眼下回也是回小宅子。
被搀上马车,苏清和道:“堂春,回…柳云巷。”
他意识不清,也记着先生师傅因他身子不好,不准他喝酒。
这么醉醺醺回去免不了挨几句骂,索性先不回新宅子,明日酒醒了再回去。身体里那股燥意越发强烈,腊月的天,苏清和只觉得热,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他靠着门极不耐烦的又扯了扯衣领,这股热气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修长的指尖划过脸颊,滚烫的触感吓了自己一跳。
哪里出了问题,寻常喝酒不至于此。
他燥热难耐,吩咐堂春退下后,他在凉水里泡了半时辰,冻得失去知觉,好在燥热散了。浴房没备换的衣衫,他又艰难的将那身衣服胡乱穿回去。
回了房,倒在榻上就不想动了,合衣闭眼,昏沉睡去。夜里被渴醒,他想着要起来喝杯水,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睁眼都费劲。
于是这个想法只能放在脑袋里想,越想越渴,越渴越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迷糊着他还想着渴,就听外边有人推门进来,叮叮当当的金属响声。
外头天未亮,谁半夜进他屋?
苏清和迟钝的半眯着眼看,月光过淡,看不清什么人,只听那人在屏风后一阵叮当。
走出屏风时没了叮当声,那影子就这么直直向床榻走,换做往常,苏清和早就戒备起来了,可此刻他昏得很。
那人碰他脸,他非常的不悦,气恼的拍开脸上的手。
“别碰。”
那人非但不听,还得寸进尺的将他拉坐了起来,道:“不宽衣就睡,你舒坦吗?嗯?”
苏清和不明白他说什么,只觉得声音熟得很,昏沉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醉成这模样,人也认不得,小没良心的!”
外衫被褪了一半,苏清和忙抬手揪住,嘟囔道:“…别脱。阿渊...不许。”
那人笑了,喷到苏清和面上的气息也熟得很,他眯着眼辩人。
“去喝花酒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我不许?”
霍池渊?
苏清和凑近去瞧,真像,太暗了不能确定。于是将脸贴上去嗅味道。霍池渊怕小迷糊摔着,顺势搂着他,任他闻。
是霍池渊的味道。
“霍源真…说…说去三日”苏清和顿了一下,低头扳着手指头算,“结果去了…七日!”他晕乎的举起两只手,伸出八根手指头。
霍池渊爱惨了他这迷糊样,将他冰凉的手放进自个儿衣服里暖着,问他,“想没想我?”见他皱眉不答便抵着他的额头又问了一遍。
苏清和这会儿有了反应,不答反问:“霍源真呢,想我没?”
“当然想。”
“既然如此,那我也想。”苏清和靠着他的肩,委屈道:“阿渊,我渴,我难受,我困,阿渊…”
霍池渊捧着他的脸,可怜的很,小肉下巴都没了!轻啄一口红润的唇,问“你师傅和先生是不给吃饭吗,越长越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