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什么?”霍池渊皱眉问。
苏清和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字“相—思—病,茶不思,饭也不想,整日盼着情郎归。”
霍池渊真让他吓着了,没想到,这小东西醉着还逗他玩。“你的情郎这就去给你端水来。”
从外边端了碗热水进来,就见床上的人坐起来,此刻大半胸膛漏在外边,也不知道冷!
才触碰到,果然是凉的,扯了被子将他裹好:“还渴吗,取了热水,想不想喝?”
“不要!”
“就喝一口,好不好”
半推半就的面前沾了一点,发现并不是什么热水,是姜汤!霍池渊不容他拒绝,强迫他喝了大半碗。他的味觉异常敏感,最后一口含在口中辣得咽不下。
鼓着腮帮子,眸中尽是雾气,垂着眸长长的睫毛湿湿贴着下眼睑,这模样别提多可怜。捂着嘴,痛苦的咽下最后一口,兀自躺下不欲理会霍池渊。
“来我抱抱”霍池渊放了碗回来,在他身后躺下“不气了,不将这汤喝了,明日发起热,有你好受的。”
苏清和冷哼一声,不理。霍池渊将人拉过来,抱在怀里,小东西身上太凉,一个人睡不摆炭怎么熬过来的!
苏清和揪着他的衣袖,“阿渊,抱紧我。”
腰上的手收紧,苏清和埋首在他胸前嗅他的味道,嗅着嗅着手不老实得伸进去了。
“这几日没好好喝药?”
闻言,苏清和一愣,支吾道“有……有的。”
霍池渊去咬他的唇,湿湿软软的,忍不住细细吻起来,越亲越上瘾,揽着他腰身的大掌动了动,二人紧贴。
“撒谎,桂树下倒了五次,梅树下三次,厨房三次,堂春给你喝了两次,总共十三次!”
“阿渊…”苏清和心虚得很,欲盖弥彰,暗里去找他的唇。
“玉尘,二爷不怪你,今夜不绑绳,只要那十三回,来抵不听话的债。”
十三回,光想着苏清和已经开始痛了,他蜷缩着身子,摇头:“明日还有事,你不是去接什么世子吗?你都回来了,世子也该来了,事情多着呢…”
霍池渊贴着他耳朵哄,“无事,他没到,我先来了。”说着贴近对方脖颈,一点一点磨。
后来,没了声,只是摇曳的烛火不疲不倦,就这么燃了一夜。
第三十一章 你凶我,我怕你。
千防万防,可怜虫第二日还是起了热。
外头天已大亮,飘着雪,在地上厚厚铺了一层。怀里人沉沉睡着不见醒,嘴里嘟嘟囔着什么,凑近也听不明白。
左右无事便睡着陪他发发汗,捂得严严实实,连着被子抱在怀里。
没一会儿苏清和就被热醒了,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脑袋,他侧脸去看霍池渊,兀自蒙了好一会儿,哑声道:“热”
喉咙疼得冒烟,说出话来都觉得不是他的,昨夜哭得狠了。
“还记得我说带你去校场锻炼吗,这事儿再不能耽搁,等你病好了就去落实!”
“不要”苏清和试图挣了挣,被子纹丝不动“我热”
霍池渊笑道:“愿喝药我便放开你,不愿就这么抱着,汗发得差不多就松开你”
苏清和既不愿喝药也不愿被这么裹着,折中想了个法子。眨眨眼睛开始掉眼泪,想去抱霍池渊又动不了,便哭道:“你不抱我”
“隔着被子也抱着的,乖,别闹。”
苏清和吸吸鼻子“你嫌弃我。”
“胡说。”
“那怎么不抱着。”
闻言,霍池渊妥协了,他真就吃这一套,钻进被子将人抱在怀里哄。目的达到,苏清和也不得寸进尺,安生枕着他胳膊,揪他小辫在指头上绕玩。
答应容殊的事不能耽搁,但,到底怎么才能不痛不痒的栽赃霍池渊呢?
不如,让教坊司被颜齐衡赎出去的女人帮一把,栽赃不就有嘴就行,暂时调了霍池渊的牌儿,伤不到他,再没有比这还妥帖的法子!
兀自想着,不自觉笑出声。
这时候还能笑出来,小东西暗里定又在琢磨什么坏事儿,霍池渊虚捏一把他的脸:“什么事儿这么好笑,也说与我听听!”
“没”苏清和收不住笑意,为遮掩便凑脸与他亲近。
想起昨夜里的不寻常,霍池渊忽问他:“有人给你下药了?”
苏清和顿了会儿说:“我不知道,我就喝了点酒。”
“你这身子如何能吃那种药!”霍池渊些许恼怒:“哪些人同你喝的!”
“阿渊~”苏清和蹭着他,“我没事。”苏清和隐约觉得是容悸那个侍卫,但他不能说。霍源真小心眼得很。
“苏玉尘,我是管不了你了。”
“我听话。”苏清和言其他:“几日不见,你就要凶我,我怕你。”
“怕我?”
苏清和认真的点头:“你总要凶我。”
“我真凶起来什么样,你难道不知道?”霍池渊问他。
“知道,”苏清和想了想,控诉道:“让慢不慢,我说疼不听,说不要你装听不到!”
霍池渊让他认真模样逗得没绷住笑出声,也不和他一般见识了,嗅着他发丝轻声说:“过几日我要起身去长平,先告诉你,怕去急了来不急说。”
“又要出门,”苏清和委屈说:“我都成望夫石了。”
“刚还说我凶呢,这会儿舍不得了。”
“你凶我也要你。”他问:“为什么是你去?”上辈子霍池渊没去长平!
“长平民变,我不去难道还让你们锦衣卫去?”霍池渊见他不语,愁眉不见展,快速换了个话题。
“你初来仓庆那日,满身的鞭伤谁打的?”
怀中的人不答,霍池渊伸手去捏他脸,强迫回神又问了一遍。这倒是提醒了苏清和,“阿渊,你的人在西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怎么这样问?”
“赵志明身为西漠知县,住着四合宅子,里边却有专属蒙科的狼图腾”苏清和道:“他是颜文博的人,颜文博暗中勾结敌国赤沙,没查到证据?”
“哪这么容易?”霍池渊同他分析:“这赵志明本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被派去当知县看似风光其实左右不是人。便在在圣意与民心折中,既住着仓庆建院子,又画着蒙科的图腾。奉承者颜文博又听着容殊的令,狐狸一把深着呢。”
苏清和:“颜文博勾结叛党,他乃一国之相,现在不防,日后当如何?”
霍池渊叫他这认真的小模样勾了兴趣,笑了一声,道:“还能如何,乱党谋反也好,全民起义也罢,打一仗就都老实了。”
“你在诓我!”哪有这么简单,西漠背后可是整个赤沙!
当年霍池渊带兵只是险胜,得赤沙割地求和。大好时机大津为何不进一步吞并,还不是因为没把握,不敢贸然一战。
如今几年过去,赤沙实力如何暂且不论,就大津有颜文博这样的老鼠屎同赤沙里应外合,仗要真打起来,胜算怕是微乎其微!
上辈子霍池渊战死,也因这样无胜算的仗,虽是好几年后的事,现在祸事初见苗头,断没有放任滋生的道理。
或许好些事都可暂时放一放,西漠须得重视起来,一郡县连接大津与赤沙,一旦战起,得西漠者得才得主动权!
嗅着霍池渊的气息,苏清和埋头兀自叹了口气:“霍源真,你是不是拿我当小孩?”
“十八了可当不得小孩!”霍池渊认真道:“玉尘,有我在你无需烦忧这些”
“然后如何?”苏清和情绪激动起来,推开霍池渊大声道:“重蹈覆辙,苦等一年,一则死讯!你..你还不如现在就将我杀了,我看不见,便随你如何!”
忆起上一世,苏清和眼泪控制不住簌簌流,掀了被子将脸蒙住,兀自低泣,霍池渊扯都扯不开,瞬间束手无策!
伸手进被子将人揽到身边哄:“我错了,日后什么都同你说,莫要哭了..”
“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苏清和捂着眼,哽咽:“我不愿这样,无论是好是坏我都想同你一起,别再将我隔离出来,好不好....”
“好好好,先不哭了,可怜见的,二爷如何欺负你了似的。”
苏清和听话的抹了泪,“既这样,那日后我要做什么你不许拦我。”
霍池渊发觉自己好像着了这小东西的道,理是这个理,好像哪里不太对,细想又都对:“谁敢拦苏大人,不敢不敢!”
“和你说正经的,莫要搪塞我!”
这小东西刚哭过,实在不能再逆着他来,也不能真就这么答应了。霍池渊捧着他的脸亲了两口以示没有搪塞。
小东西岁数不大,却是个一等一的狠人,对自己最不会手下留情!不能束缚,更不能放任,须得寻法子慢慢教,饮鸩止渴的性子必须得改!
“你去长平…便去吧。”苏清和想明白了,秦太医先下还没消息他便亲自去寻秦太医,不就是试药嘛,能快点研出来,苦点也能忍忍。
霍池渊去平民乱,容悸便可请旨去抗疫,互不干涉,一举两得!
“还没说呢,鞭子谁抽的!”
“赵府奴才,他们抽我鞭子,踹我,还扇我巴掌,”他说得委屈极了,接着道:“但,无需你动手,我自己来。”
霍池渊揪着心,没忍心告诉他,这俩人早被他扔乱葬岗了。“好,我在背后给你助威。”
吃过晌午,苏清和躺累了,说什么都要起身出去走走。霍池渊也觉得不能一直躺着,病不重也躺重了。
亲自帮他更衣,穿鞋,看外边还在飘雪,就差将他裹成小粽子了,出门时迫着他带了绒手套。
花川的世子让霍池渊丢在了半路,估摸着明日申时才能到仓庆,镇抚司也不知道霍池渊用什么法子给他告了假。
今天,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俩的一天。不好在仓庆大街上晃,二人便去了西郊校场。
考虑到苏清和身子不适,骑马刻意缓了些,除了沿途的雾凇美景外。霍池渊忽然开口问他:“你火烧竹楼那晚,在想什么?”
“实话?”
“我来问假话?”
苏清和与腰上的手十指紧扣,很轻很轻的道:“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
马停了,霍池渊沉默不语。苏清和也低着头,想法确实不对,他要骂便骂吧。
“能耐!”霍池渊冷声道“孙子兵法都用上了!是你这么用的吗?”
“阿渊…”
“这么能耐,怎么不知道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霍池渊抱着苏清和翻身下马,确定人站稳了才放开,拉开三步距离,面上真的算得上心平气和。
可苏清和知道,他恼了。
见他低着头不答,霍池渊气恼的扔下他兀自往前走,走了没几步见人没跟上来,无奈折回来。发现这没理的小东西自己还委屈上了!
霍池渊恨呐,这心肠子对苏清和要是有对校场那帮糙老爷们儿一半硬,也就不至于将他放纵成这样!
一言不发帮他把手套戴上,才问道:“你是委屈还是悔恨?”
苏清和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他仰头,没急着答话,微微垫脚,闭眼吻了霍池渊。
而后紧紧环着他脖颈,不住蹭他:“阿渊啊…”
苏清和说:“霍源真,我好爱你。”
他怕疼却不惧疼,怕苦也愿吃苦。事情有利便不计后果,从来不在乎自己会什么样,死也好伤也罢,能达到目的就行。
虽然关心他的人不少,但是像霍池渊这样的,没有。
气也气,气过了还为他着想,其实他一直知道,受伤那几日夜里,霍池渊定着点帮他换药。
一个从小就混军营,舞刀弄枪的糙汉子,认真又轻柔的抖着手给纱布打结,好笑又心疼。
这样的人,就算苏清和丢了上一世的记忆也会义无反顾爱上吧。
“你这算服软吗?晓得错了?”霍池渊搂着他“下次再来置死地而后生这一套,可不是这么干巴巴三个字能解决的!再有一次,腿给你打折!看你还置不置死地。”
苏清和不愿站着,便耍赖道:“我要你背我,我腰疼腿酸,走不动也不想骑马。”
“上来!”语气虽不怎么好,霍池渊还是把人背稳了!
苏清和愉悦的轻晃着腿,牵着无羁惊鸿,枕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蹭着,像问又像在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霍源真你这样好的人。生得俊,还是个大将军,又温柔又细心,真叫我遇到了。”
霍池渊:“亏你念着我的好。”
“太多了,念都念不完,”苏清和笑道:“霍源真一定是几百年前辜负了我,所以还债来了。”
霍池渊配合着他,“那便一直还,永远别分开,腻味了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种要完结的感觉呜呜呜呜
作者冷漠脸:“不可能!西漠地图都没开,想完结,做梦去吧!”
第三十二章 苏大人嘴硬心软
竹楼烧毁的废墟还在,焦黑的竹面堆着薄薄一层积雪。苏清和立在原地,盯着被他亲手摧毁的遗址看,一旁的霍池渊幽幽道:“烧干净了,日后在哪里偷偷拜堂好。”
苏清和侧脸看他,不服道:“只要有心,在哪里不可以?”
“也是,”霍池渊牵起他的手往马棚走,问:“还累不累?”
“你想带我私奔?”苏清和瞥一眼愉悦甩尾巴的无羁惊鸿,说:“骑着它去洪湖草原,然后....”苏清和没说下去,只似笑非笑看身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