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来不及吃早饭的话,就先喝杯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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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笺从手中飘落,嘴角翘上一个好看的弧度:
"傻瓜,空腹喝奶是吸收不到任何营养的。。。真是个傻瓜。。。"
说完这句话,嘴唇不自然地抽搐,一滴晨露样的东西划落脸庞,清晨的阳光反射,泛滥著七彩的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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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是冰糖。
占有欲是冰糖。
不自信是冰糖。
迷惑是冰糖。
太多灰暗的情绪,好似冰糖,在低谷的时候,纷纷跌落心湖中央。时间越久,就慢慢融化,融化在心中成为粘稠的,苦的糖。。。
亮,我现在,真的有太多空闲来胡思乱想。
亮,别怪我又抛下了你,我只想让你看见我完美的模样。
我是你心中那个乐天坚强的光,不想让你看见我的迷茫。。。
10 雨(上)
看著菜板儿上奇形怪状的土豆块,光暗自奇怪,同样是棋士的手,可为什麽那个人的手能把菜切地和棋子一样大小匀称?
不服气的刀子又砍了下去,调皮的土豆一滑,刀锋一歪蹭到麽指,血涌了出来。赶忙用嘴吮住,眼睛继续恨恨地瞪著这些不合作的土豆,突然就吃吃地笑出来。
"难看"的菜咽到肚子,可以忽略它们丑陋的形状,可怎麽忽略"难吃"的味道是个大学问。沥青渣滓样的两道菜放到桌上,光也不得不佩服起自己来,管他青菜白肉的,到了光的锅里统统变成黑碳。
踌躇地夹一筷子放进嘴里,立马就"呸"地吐出来--进藤氏料理,真的,真的是很独特的味道呢。
"呵呵。。。"光又笑了,在自己的公寓里孤单地笑了。
对自己无可奈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的情绪呢。猛地仰回椅背,脖子悬空昂著,焦距落在雪白的天花板上,灯光映照下惨淡而荒凉,象极了某个人昏厥後的脸庞。
立刻闭上眼睛,躲过这刺眼的白,他弹起来把碗筷一收准备放回厨房,这才发现自己还是什麽也没吃。
"嘿嘿~~"
挠挠头,自嘲地干笑。进了厨房拿出杯面,浇上热水,泡开了凑付著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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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菜谱,象研习棋谱样用心。生活里不只是有棋啊,光一边看著菜谱加作料,一边感慨,油盐酱醋的配比比例比棋局上死活判别难得多呢。
"勇敢"是种信仰,是为了某个人而产生的信仰,可如果被忽视了,所有的"勇敢"也开始塌方。生活让我们看到了懦弱,也让我们更加坚强。体谅了亮在厨房里的辛苦,光居然开始学习做饭,做自己最不擅长的事是否也是一种坚强?
可,"爱"怎样就能坚强到不再伤害?
光,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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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周,35天,840个小时,两个人分开的时间。
亮在光搬出家的第4天去了韩国,参加第x届农心杯三国围棋擂台赛。
电波不时传输著赛场方面的消息,尽遣新锐的韩国队,除了领军的种子选手高永夏外,其余四名棋手的年龄均在20岁左右;中国队亦选出了一批当今最为活跃的实力派棋手。相比之下,采用排名制选拔的日本参赛选手的年龄普遍偏大,除现年23岁的塔矢亮和22岁越智康介,其余三名棋手均有廉颇已老之嫌。
为期4周的赛程,日本队的成绩并不理想,三位棋手在预选赛时纷纷落马,越智在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被中国小将赵石挑於马下。
相反的,亮则象一支离了弦就目标明确,心无旁骛的弩箭,任身边战友被阻隔在通向冠军顶峰的崎岖山路,任媒体纷纷评论塔矢名人的棋里除了平时凌厉霸气的稳健,还多了破釜沈舟的决绝。可不管怎样,亮这支犀利的箭带著华丽的呼啸,在日本棋迷的期待中顺利命中"农心杯"决赛的棋盘靶芯--冠军将在塔矢亮和高永夏之中产生。
十五之十三?!c
看到亮的应手,永夏禁不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下在这里,在我的白子腹地?明显的死棋!
挺了挺腰板,统观棋面上的局势,白色堡垒坚硬厚实,虽然亮的黑子盘踞四角,但已呈败象。永夏抬手落子,白子拍在十八之十六,欲冲断亮右下角的包围。
亮毫不犹豫,又一枚黑子落到永夏的腹地。
看到亮的棋,永夏的嘴角忍不住翘上一个弧度,呵呵,这种愣头青的自杀式下法怎麽和进藤很象?难道想造劫?脑中的棋子纷繁罗列,变换移动,在亮的劫没形成之前,我的这手已经可以让他认输!
好!就这样!
局势繁杂,变幻莫侧,当永夏把亮的一隅收归自己旗下,突然发现自己的腹地出现一个巨大的亏空。冷汗噌地冒了出来,怎麽是这样?简直是当他下出十五之十三的时候,就没打算往赢里下,而是想同归於尽!
先前那几个不起眼的黑子,如自己请回去的木马,神明的天平在偏向过盗走海伦的特洛伊人後,终於倒戈在雅典娜的长矛之下。
永夏拿著白子的手,在棋盘上方一顿,终於颓然放回棋盒。。。
第二天,日本各大媒体都用头版头条来报道这次胜利,标题就是:塔矢名人兵用险招,高永夏失算"木马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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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新闻和电视报道,亮英俊的脸以每10分锺就出现在眼前的频率刺激著光的神经。太完美,完美到让人惶恐,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张脸曾经是多麽虚弱地偎在自己怀里,那个伤害了他的人怀里。
九月了,天气依然躁热,在这个偌大的音乐广场是看不到红枫的,可光还是感到秋是个红彤彤的季节。耀眼的红色,热烈的红色,也是孤寂的红色。
躺在草坪上,风吹过,草儿在耳边摇出沙沙的轻响,阳光刺眼而明亮,隐藏在低矮植物从中的露天音响飘扬出the cranberries的歌唱:
do you remember
the things we used to say? (我们)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i feel so nervous
when i think of yesterday 每每想起昨日,总是惶恐不安
how could i let things
get to me so bad? 为何我会让一切来得那麽糟
how did i let things get to me? 究竟如何发生的,我不知晓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就像在消亡。。。
like dying in the sun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就像在消亡
will you hold on to me 你可会(在背後)支持我
i am feeling frail 我感觉如此无助
will you hold on to me 你可会(在背後)支持我
we will never fail 我们再不会失败
i wanted to be so perfect you see 我想要成为你看到的那麽完美
i wanted to be so perfect 我想要那麽完美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就像在消亡。。。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慢慢消亡
like dying...就像在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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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沙哑的音节,如一个个浮动的光子撞到耳鼓上,每一下,每一下,震动心弦弹出不成音律的恐慌。the cranberries的歌声如渺茫汪洋中人鱼牵引水手的催魂曲,闭著眼睛陷进去,陷进去,周围冰凉的海水喷吐著死亡的泡沫,包裹起迷恋人鱼歌唱的水手拖到幽暗的深海中去。
will you hold on to me 你可会(在背後)支持我
we will never fail 我们再不会失败
i wanted to be so perfect you see 我想要成为你看到的那麽完美
i wanted to be so perfect 我想要那麽完美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在阳光下消亡
在这个悠闲的午後,在肆虐的阳光下,光感到自己体内的水分化成蒸气挥发到天上,没有水分的灵魂开始枯萎,枯萎成干瘪的豆瓣从身体里跌落出来,like dying in the sun。。。
10 冰糖(下)
"哇~~~!你好过分!!"尖叫把光唤醒,目光忍不住看向噪音的发源地。
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女国中生把另一个女孩推在草坪上,两个人笑闹一团,被推倒的那个实在受不了尖叫女生的呵痒,不停地告饶:
"好了,好了,不讲吓人的鬼故事了,我讲个爱情鬼故事吧~~"
"不要!"被吓了的那个立马拒绝她的建议,"书上说,喜欢讲鬼故事的人,是因为要把自己心中的恐慌分摊给别人。"
"‘爱情'的鬼故事啦~~""鬼话王"不气馁。
"那,那,我就不相信‘爱情'啦!"
"哧~~"光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我就不相信‘爱情'啦!",呵呵,说不相信就不相信了?还真是没经历过"爱情"的年龄呢。我相信"爱情",也拥有它,却没有自信能使它永远完美无暇。想到这里,光无奈地苦笑。
他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很爱笑,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逗他发笑。爱笑的人?他见过最爱笑的人就是代代子了吧,她每次都笑地那麽大声,好象在到处宣扬自己的快乐。
可她真的快乐吗?
自从无意间看到代代子左手手腕上的刀疤後,光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是在假面下生活。笑地越痛快,伤痕越深。
为什麽那麽爱笑?
光现在终於体会到了,是因为心里破了个洞,心在漏气啊。通过肺腔的挤压,把心中的苦楚的气"笑"出来,因为,你笑的时候全世界在笑,你哭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哭。这个世界不是慈善机构,没有人会无限捐赠"同情"!
"呵呵~~"想到这里,光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我还不够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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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看塔矢名人--塔矢亮!!"两个女孩同时指著广场中心巨大的液晶屏叫了出来,"哇~~!!他好帅!我好喜欢他~!!"
是的,亮,在液晶屏里。刚下飞机,就给邀请到电视台做这次"农心杯"的专访。那个众人仰望的塔矢名人坐在镜头前,神情从容谦和,措辞完美严谨,对敏感问题避重就虚,回答了无数次的问题,连语气和发音都千篇一律。
"塔矢名人,这次‘农心杯'很可惜的是被禁赛的进藤天元没有能够参加,您觉得如果他也参赛的话,那这个奖杯会花落谁家呢?"
镜头从主持人转到亮那里,面对荧屏,光明显得感到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温柔的坚定,他微微沙哑的声音从广场音响里传出: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如果他也参加的话,我不能保证今天坐在这里的人是我。"
"哦~~"主持人发现新大陆地问,"听说塔矢名人和进藤天元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那您这次的冠军也有一部分是替他赢的了?"
听了这句话,亮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往座位後仰了仰,认真地看著镜头:
"怎麽会?他有本事赢得世界冠军,用不著我替他。"
他有本事赢得世界冠军,用不著我替他。
这是怎麽样的信任和坚决的口吻?光当然知道亮是看不到他的,可光还是从那个镜头里感到了亮的召唤,亮不是在对他说"光!来我这里!",而是"我们并肩在一起!!"。
"哇,好让人感动的友情!"主持人煽情地鼓起掌来,"那塔矢名人,您对您的朋友已经说了想说的话,那想对您最重要的人说点什麽吗?"
面对主持人这个问题时,亮眼中闪现出一丝决绝,一丝玉石俱焚的决绝,荧屏里的亮,让光的心中掠过不安:塔矢亮!不要胡闹!
屏幕前的亮,从容而优雅,他面向镜头,他坚信光一定在某个角落看著他,他坚信,所以他要通过电波和光说一些话,和所有人说一些话:
"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欠缺的,我们来到这个世上不是为了让自己完美起来,而是为了知道我们欠缺的是什麽。我,塔矢亮,欠缺的是进藤光,因为有了他,我的人生才完美起来,我的人生才不再是欠缺的人生。。。"
晴朗的云天下,光仰望著巨大液晶屏里那俊美的脸庞,亮好象在云端向他微笑:"所以。。。塔矢亮爱著进藤光,永远。"
直播室里一片寂静。音乐广场一片寂静。
寂静到只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塔矢亮和进藤光的心跳声。如果这世间没了你,那我的人生就是残缺的,残缺到其他万物都是形同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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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下雨了。
如果我的伞只能遮蔽一个人的话,那就让我们一起淋雨吧。
光,你跌落悬崖了。
如果我没有能力救你的话,那就让大家看著我们一起陨落吧。
光,我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样完美。
如果因为我的"完美"而伤害你的话,那就让大家看到我的"残缺"吧。
光,对不起。
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一定会让你的父母伤心。
原谅我的自私,因为只有这样,惊涛骇浪才能再次把你带到我的身旁。。。
光,你知道吗?
最大的伤害,就是和你的再一次分离。
光,我怎麽样才能使你不迷茫?
--如果云和地不能在一起,那就让我化了雨陨落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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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明白"农心杯"棋谱里那些破釜沈舟气势的根源了!原来你早就打算这麽做了!
抱著同归於尽的心去下棋,因为不知道以後还会不会登上世界的舞台?
站在胜利的颠峰,是为了让所有的人看到你是怎麽跳下?
傻瓜!
傻瓜!
傻瓜!
傻瓜!
我又没说我不回去了!!
傻瓜!!!
傻瓜。。。我想回家。。。我一直想回家,可是怕你不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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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下吧!
即使洪水漫过天际,
即使诺亚方舟不收容我们的禁忌,
我们还是要在一起!
因为,我们的坚强是源自彼此,
因为,我们已无法分离。
11 轮回
太阳奖,设奖42年,在摄影界享有著"日本摄影界诺贝尔奖"的美誉。
当亮对著镜头在直播室里从容说著"所以。。。塔矢亮爱著进藤光,永远。"的时候;当光在对著巨大的液晶屏愤恨地咒骂著"他的"亮是个"傻瓜"的时候,日本 "太阳奖"得奖史上第一位,也是最年轻的一位女性得主诞生了,而把她带到这个至高点的获奖作品就是《MARS&MARS》。
《MARS&MARS》证实了代代子的实力,并在东京都写真美术馆展出。
"自相矛盾"是个可笑的词,但,如果所有的人都无意间给带进这个怪异的旋涡,大家反而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给舆论界造成这个巨大的,沈默低气压区的新闻载体就是《每日新闻》--日本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当标题为"双塔禁忌 撼动日本"的社会版头条刊登了光和亮大幅照片的时候;《每日新闻》同一天的文化版用一整版的篇幅刊登出今年"太阳奖"的获奖作品《MARS&MARS》。同时作为反面和正面教材,又同时出现在同一天同一份报纸上,这种巧合比人类史上一辈子看到过两次哈雷彗星的人还稀有。
两大版块的责任编辑无意间合作演义了"自相矛盾"的最高版本--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