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被梁沅抓了领子往门外丢。
他哇哇大叫:“大叔,你也该让安上一回,就你这种更年期的死人脸,要我也会想离开的……”
梁沅一句话也不说,砰的一声关上门。
然後他慢慢的转过身,神情平静。
看他恢复了理智,我也放松了身体,心中暗暗感激Jazz的这麽一闹,让原先的紧张气氛得以缓和。
梁沅说:“他就是你的情人?”
我淡淡地抿了下嘴:“之一。”
“总数有多少?”
我挑眉:“哪里记得清,大多都是做了一夜第二日天亮就byebye了。”
梁沅面色不善:“真是滥情。”
我叹气,走近他身侧,盯了他的眸子:“梁沅,我同对方做爱,并不代表我爱上他,我的感情很干涸,根本不够剖成几块来分。性和欲望是一回事,爱是另一回事,所谓的一夜情,不过是各取所需。”
梁沅面无表情地沈默著。
我继续轻声说:“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爱人让我没有安全感,像是生命都被控制在他人手中,仅仅肉体的沈沦便足够了。”
梁沅好一会儿都没作声,然後突然笑了:“行,安然,你只接受身体关系是吧? 那好,我们就玩所谓的一夜情。”
我一个怔忡。
梁沅说:“做我的情人吧。”
我看他:“我不认为你能接受这样的观念。”
他不睬我,右手的麽指食指扣上自己的下巴,作沈思状地自说自话:“这种关系到什麽结束呢?”他转过头,死死地盯著我,目光化成了一团火。
他扬起了嘴角,戏谑语调:“就到我们彼此厌倦或者你爱上我为止,怎麽样?”
这不是请求,这是场挑战性的游戏,他已下了战书,更何况他的语调是明显的不容置喙。
我耸耸肩,说好。
情人也罢,跟原来的关系并无不同,反正至少比被他撕成八块吞食入腹来得好。
梁沅高傲地笑了一下。
我脑子里浮起Jazz刚刚说的话,试探性地向他建议:“不过,你真的你不考虑下让我做top?”
他身形微有踉跄,脸色难看。
我诚恳地继续补充:“我的技术可是比你好哦。”
“碰。”门再次被大力甩上,怒气冲冲的英俊男人健步如飞地离开,留下一鼻子灰的我。
8.
情人不是彼此的唯一,因而允许对方有除自己以外的床伴。那日梁沅走以後,我懊悔不已,自己竟忘记事先将最重要的这点告知他。
但是。我沈郁地看著把家当搬进我寓所的男人。现下这句话说与不说,已经没区别了。
因为我每天晚上都被他压在下面做到筋疲力尽,根本没力气去找其他情人。
梁沅靠著床头半侧身坐著,手里捏著张名片,脸色不善地面向我。
我叹气:“逼供时间又到了?”
他自鼻腔中哼出一声。
我把被子拉至腋下,调整了下坐姿:“第几个了?”
他臭著张脸:“第四。”
我伸了个懒腰。
他不耐,开始一问一答:“长相。”
“不记得了。”
“哪里认识的?”
“呃……是酒吧麽?啊,不对,公交车站?难道是游泳池?”
“……做了几个晚上?”
“从我对名字的陌生程度来说,不到一星期吧……”
“谁在上?”
“是啊,谁在上呢?”
他凶神恶煞地冲我吼:“妈的,这个究竟是不是你情人?”
我严肃地回答道:“从名片的堆放位置来说,是的。”
我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散落著许多名片,都是曾经来过寓所的床伴留下来的,我收下来後都随手丢进这个抽屉,久而久之则成了习惯。我不常带人回家,多是和情人到宾馆开房,临走前有些会留下联系方式,我目光诚恳地把那些纸片往包里塞,回家後若是想起,遍一把抓往抽屉里放。
只是自从碰上梁沅,我很久没开过这个抽屉了。
那天梁沅偶然间发现这一堆名片,火冒三丈,不容分说地把还在客厅吃夜宵的我扛进卧室一顿好整,然後及其小人地在我释放的当口禁锢了我的欲望,逼著我同他订立口头不平等条约,一日向他坦白一段所谓的情史。
於是每晚入睡前他都神采奕奕地坐在床上等我回顾过往,一个个情人问过去,问完後偏又脸色难看,没有一次不是以他的怒气冲天结束。
愿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几天後便会作罢。没想梁沅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每晚都要来上这麽一段审讯,雷打不动。我见他在做笔录过程中如此艰难,很配合地知无不言,於是优秀的检察官睡前总是铁青著一张脸。然而不管再怎样饱受摧残,有敬业精神的梁沅同志第二天晚上都会继续地问下去。
而在蝴蝶效应的理论的影响下,严刑逼供总会导致一段漫长而惨绝人寰的虐囚事件,整间屋子情色弥漫。
我已经不知道自掘坟墓这个词说的是他还是我了。
梁沅把手中的名片撕成两半,又拿起一张,面无表情:“Jazz。”
我想起那个率性自我的男生,笑得有些宠溺:“前几日不是才见过?”
他貌似有印象,脸上的肌肉绷得更为僵硬:“你固定情人?”
我笑:“还是小孩子而已,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他盛气凌人地瞪我一眼。
我又接著说:“不过我喜欢和他做。”
梁沅稍显柔和的脸部线条一下子又尖刻紧绷起来,眼底一片阴沈。他把手中的纸片往地上一丢,翻身覆上我的身体,堵了我的嘴。
他用牙齿啃咬我的嘴唇,我感觉到有些发痛,往後瑟缩了一下。
他察觉到,贴著我的唇往外轻吹了口气,有些瘙痒。然後两片湿濡的柔软覆上,若即若离地摩擦著我的额唇沟,沿著我的嘴角往唇珠部位一点一点地吮吸上来。紧接著他的舌头长驱直入,轻而易举地探进我的口腔,在内壁缓慢的扫了一圈。
舌尖柔软湿润的触感,若珠玉般圆滑。
他收了舌,右手擒住我的双鄂往下掰,然後微张著唇,含住我的舌头大力吸吮。
交缠了一会儿,待我觉得自己的口舌快要麻木了,梁沅才松了口,我缩回舌正想喘口气,他复又缠绵上来,舌头圈绕著我的舌端搅动,又顺著我的舌面自外向里滑舔,最後深入到我的喉部,用力一顶入。
我呛咳起来。
梁沅移开了唇,看著我志得意满地扬了嘴角。他两手撑在我身子两侧居高临下地俯瞰我,颇自信的:“他的技术有我好?”
我笑,伸手抚他的背脊:“他肯让我做top。”
梁沅双颊泛上了层薄红,额上是细细密密的汗,连睫毛都有些湿濡了。大概还沈浸在情欲之中,未料到我会如此回答,一瞬间神色僵硬。
我鲜少看他吃鳖,开怀不已,咧开红肿的嘴唇笑出声来。
梁沅恶狠狠地掐我的腰,嗤道:“哼,和我在一起你就永远不要希望有这一天了。”
我不理会他的言语,仍是笑。
他恼羞成怒,皱著眉啃我的脖子,我推他,他固执地张开嘴,两排牙平行地按压在皮肤上,从我的肩膀按滑到锁骨的地方,没有使力。
简直像兽类般。
我的手在他光洁的背上摩挲著,抚摸了几遍,见他不甚在意,遍缓缓往下移动,握了他的腰,再覆上他的臀,右手中指伸进他的股缝。
梁沅的唇仍流连在我的锁骨上,突然动作一顿,微微侧身,啪的一声打开我的手。他瞪著我冷笑:“胆子大了!”
我自然地收回手,见他仍撑卧在我身子上方,便抬了头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肚脐。
他的呼吸加重了些。
见状,我又忍不住想笑,复又把嘴唇贴上刚才碰触过的部位,还好心情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我想我今天真是疯了。
我抬眼看著梁沅,落落大方地扬了扬嘴角。还没来得及说话,梁沅便急急恢复跪坐姿式,背脊直挺,粗鲁地抓了我的脚踝往上提,又双手捏住我的大腿根部,大力将我的膝盖向胸前按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果然,被我挑逗得兽性大发了。
我大腿内侧的肌肤若即若离地磨擦著自己的脸颊,恍若另一种情欲的挑逗,灼热的气息从下腹一直火烧火燎到双颊,又在身体内四处逃窜。
梁沅摊开手,手掌包住我的臀揉捏,掌心与我裸露的皮肤紧密贴合著,滚烫。
我若被潮水覆顶,又如在火中炙烤,窒息与惊惶的感觉交织著,覆在我的皮肤上,饥渴而放荡。
重重吁出一口气,半是慨叹半是哽咽。自己的声音听在耳中略有些腻,竟像是满足的叹息。
梁沅的手指沾了润滑液捅进,扩张了一小会,身体便整个嵌上来,深深埋入我的体内。
我屏住呼吸努力适应著不适感,待疼痛减轻了些,便慢慢地把腿放到了他的肩上。
梁沅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保持著原来的姿势,双手握上我的腰,轻柔而沈著的。
他一脸忍耐,好看的眉皱成“川”字,汗流进他的眉心,粗重的喘息近在咫尺。
难得的体贴。
体贴到让人觉得像是虚假的幻觉,想要摧毁殆尽。
我贼心再起,刻意忽略下面撕裂的疼痛,轻轻晃了下腰。
梁沅闷哼一声,吊著双眼瞪视我,环握我腰上的双手禁不住加重了力道。
我又不轻不重地晃了几下。
梁沅一个深深顶入,手掐著我腰上没几两肉,咬牙切齿:“你就不能安分点!”
我一声嗤笑,妥协地挑挑眉,待感觉梁沅有欲退出的迹象,使劲把腰往下一沈。好痛,我倒抽一口气,自己都觉疼得眼前发黑,只能努力地做著长缓的深呼吸。
突然一股滚烫进入我体内,我一个激灵,目瞪口呆地抬头看著一脸瘟怒的梁沅。
梁沅一脸铁青,阴霾著双火苗暗淡滋生的眼,连先前的满脸汗水都炙烤得未留痕迹。
我脑中浑噩,还未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梁……沅……你,你就这麽泄拉?”
梁沅一张晚娘脸,赌气般地伸手抓了我的脚踝往两边使劲一拉,大力而粗暴, 然後身子紧密地再次贴合,疯狂地顶撞起来。
我抬高了下巴,脖颈後仰,身子向上微微躬起弧度,後脑勺顶压著床单。
梁沅似想消除先前的窘迫,抓了我的两只手臂固定在头顶上方,用左手按压著,右手沾了自己的津液,揉捏上我的乳首,肆意游走,刻意忽略我愈发挺立的下身。
我焦躁难耐,偏得双手被锢,苦於无法宣泄。
梁沅又大力进入,我放声呻吟,抽丝剥茧般沙哑,吸气声牵牵连连,声调像是未调准的弦。几声喘息中,梁沅又就著原先的那一点猛烈顶撞著。
我弓了脚背,只觉连脚尖都似痉挛。身体是颤抖的,伴著来自太阳穴的胀痛感,全身上下的汗毛孔都在一瞬间收缩。只是忍不住地想要放声叫喊,无所顾忌地叫喊,将所谓的冷静理智全部都交给身体的本能和欲望支配。
待到全身瘫软下来,我回复意识,才发现自己的下腹一片粘稠濡湿,连胸口上都是零星的胶状液体。
我竟是被梁沅抽插得高潮了。
不一会儿,梁沅也释放在我体内,他不退出,一动不动,居高临下地皱著眉看我。
身体还留著方才情欲的麻酥,我伸手抱住上的背脊,微微使力。梁沅配合地低下身子,身体贴上我。
我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眼被他蜜色的肤色晃得有些眩晕。
连心脏的跳动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用哄幼儿的姿势轻轻拍抚他的背,说:“天天逼供,什麽时候也让我审问一回啊。”
梁沅笑起来,紧贴著的胸腔若音响低沈的震动,他低声说:“好啊,你要问什麽,现在我都答你。”
我右手食指在他的背上胡乱画著圈,偏著头想了想:“你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好麽?”
他沈默一会儿:“算不上,一开始总是被文化差异和异乡排斥感围绕,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为什麽带我去云南?”
他半晌不说话,我偏了头想看他的表情,却被他挡住。他憋出一句:“没为什麽,突发奇想罢了。”
我开玩笑:“香格里拉在藏语中是心中的日月的意思,你不会是带我去寻找世外桃源的吧。”
梁沅舔弄著我的耳垂,声音支吾不明:“什麽脑七八糟的。”
我喘息地笑,不再说话。
过了会,我轻声问:“梁沅,你想和我持续这样的关系多久?”
耳垂上湿润柔软的触感戛然而止,他声调毫无起伏:“不是说了麽,彼此厌倦或你爱上我。”
我看上灰白的天花板喃喃自语:“要多久时间呢……”
他重重哼了声:“这麽急著想摆脱我?”
我顾左右而言他:“我都有抬头纹了。”
梁沅支起身子,不满地瞪著我:“你是想说你时日无多叫我早点放过你吗?”
未等我答话,他便一口拒绝:“想都别想,放过你让你去风流快活?不如你直接爱上我来得实际。”
我咬著唇笑了笑,不答话。
梁沅见我不置可否,神色微有动怒:“爱上我就这麽难?”
我相信这个世界存在著爱,但却不相信爱能够持久,久了的爱情会转化成亲情,从而成为另一种所谓习惯的存在。
就像於天空绽放的烟火,璀璨过後是永久的黑暗和寂静,因一瞬间的光明而愈发渴求和寂寞起来。
我顿了顿,斟字酌句,油腔滑调地扮文艺腔打太极:“圣经里说,我见日光之下所做的一切事, 都是虚空, 都是捕风。所谓人生一世劳作,所有付出的劳碌和追求的东西皆无永恒价值,故而感觉虚空。既然一切都是幻觉,又何来爱?”
梁沅额上青筋毕现:“是我傻了才会跟你说这个!安然,你根本就没有心。”
我说:“我有的。”
他不耐:“可是周围的一切你没有一样是放上心的!”
他高傲地看我:“圣经里还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是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既然爱不存在,圣经还提它做什麽?”
他从我体内退出,自嘲般:“算我自找没趣。”然後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走进浴室,关门的最後一瞥,眼神漠然。
我苦笑,果然,今天自己真是过於兴奋了,什麽话都不经大脑往外倒。梁沅只是收了爪子,我就蠢得当他是只无害的家猫了。
忽略掉一身的粘腻,我合了眼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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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就这样了……剩下交给国庆……
我必须要挖粪涂墙了……
all the lonely people 9
9.
第二日睡醒後梁沅神色如常,举止无异,知晓他不愿再提前事,我也乐得清静。
只是他再也不曾向我打探过往情事,对话的时候神色冷淡而略带疏离。我看得出他近来工作负担的加重,每日归来时身上烟草气息愈发浓厚,袖口色泽暗淡。夜晚常是揽著我倒头便睡,眉心簇起呼吸绵长。
寥寥数次的做爱,依旧是气息紊乱相互交缠,可是激情喘息同时却又总觉少了些什麽,心底是很怪异的感觉,空虚又寂寞,跌跌绊绊没有出口。
身体是欲望,而欲望是个无底洞,连带著皮肤成了口始终干涸的井,一滴甘霖就轻易地化作了饕餮。
我隐隐约约地失望著,有情绪萦绕上心,似不甘似孤独抑或其他,藤蔓般扼了思绪,一针见血刺破溺水前的的最後一声喘息。不知道在郁卒些什麽,只晓得自己确实是身在一种莫名的情怀中。
不知何时,惴惴般竟连稚气少年还不如。
而我和梁沅,淡然看进对方眼底再移了目光,彼此皆木然著张脸,似乎又回到早前的相处方式。
这样诡异的相处氛围下,梁沅似改了性,举止翩翩,进退得当尺度拿捏精准,仿佛一转身便披上了温柔体贴的情人外衣。
每晚睡前都喝一杯红酒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红酒有活血作用,且利於软化脑部血管。因为不似年轻,知晓时间所剩不多,经不住挥霍,便开始学会适当的珍惜。虽然伴之而来的是酒精作用下的慢性失眠,微小的亢奋过後残破的睡眠质量接踵相至。
可是若喉部缺了那一点灼烧,便静不下心来。
有的东西可能不一定有用,但是它是一种心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