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清由自省而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情绪中,根本没注意女子已经近在眼前,扬起下巴带著嘲讽笑容斜眼看他。
带水见女子不理他只盯著冷冰清,急坏了,“大姐,你定的鱼被他砍成两截了!都是他的错!”
女子以丝帕掩口轻笑,言道:“那鱼原本就该他砍,并且也有他一份。”
冷冰清听了这句猛然回神,才瞅一眼就哇哇大叫起来:“怎麽是你!”喊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又不确定地问:“你……是……吗?”
带水在女子和冷冰清之间来回看,不知道他们是真认识还是冷冰清看人家漂亮想套近乎。
女子挺了挺腰杆,瞬间脱去娇羞柔美之气,声音淡漠冰冷:“连自己亲妹妹也不认,你脑子里养鱼吗?”
冷冰清苦笑。确定了,是玉洁没错。
“可是我没看过你……现在这样……” 回忆起小时候的蓬头垢面的野丫头,不得不承认女人稍微一打扮就像变了个人。
冷玉洁皱皱眉头,“二十岁了不再是小姑娘,有些以前没试过的,想尝试一下。倒是你,原来在这逗小孩玩,我们等了你整天。”
“你们……”冷冰清有点不敢确信。
“你昭思暮想望穿秋水的商……”
成字还没吐出来,冷冰清已经化为一阵疾风飞驰而去。冷玉洁嫌恶地抓开额边挡视线的碎发,抱怨道:“好歹装装矜持,见了男人不要命似的。”
带水抱著鱼篓怯生生问她:“大姐,你还要鱼吗?”
冷玉洁丢了块碎银子在他的鱼篓,撩起裙角大步流星走远。带水痴痴地望著她的背影,觉得这样的大姐比刚才那个扭著腰走路的大姐更好看。
蓝带後院小饭厅里,黄金甲爬在桌子上等开饭,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一阵接一阵。他问孟南柯:“你说一会大小姐回来打商成第一招用什麽?”
商成哀怨回望:“记得拦一下,别让他失手打死我。”
黄金甲和孟南柯一同点头。
(双眼无神君……俺失去你了咩?)
教主与盟主不得不骂的故事12
12
冷冰清进门前,三人皆是严阵以待,他们不知道这位暴力狂刚刚痛下决心要转变,要温柔,要亲切,要让商成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秋天般的清凉,不准备以炎夏的毒辣和严冬的凛冽伤害他吹弹可破的细皮嫩肉以及纤细脆弱的伪少男之心。
哼著小曲和突然打扮成女人的妹妹一前一後进到蓝带的後堂饭厅,商成肌肉紧绷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让他的心狠狠抽痛。
自己之前太不坦率了!看看把食肉野兽派的商成吓成什麽样了,现在活脱脱一只任人蹂躏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白兔。
他充满自责表情纠结地凑过去。
商成下意思瑟缩,冷汗一滴接一滴雨点似的砸下来。黄金甲也够义气,甘为朋友两肋插刀地护在商成身前。
冷玉洁“噗嗤”一声笑出来,哥哥有进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受欺负不会反抗的白痴。不过随便就动手实在太幼稚,自己小时候玩剩下的,竟然还能把商成吓著。
可惜她没看过冷冰清究竟是怎麽下手的,跟她打黄金甲只求青紫的视觉效果不同,冷大小姐目标只有一个──疼痛。
而最大的不同还不是这个。她打人跟玩似的,冷冰清却打在商成的身痛在他的心,这就是有爱和没爱的区别。当然,如果她对黄金甲有爱,孟南柯恐怕在死缠烂打前就心痛致死了。
看商成他们几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冷冰清实在不能若无其事的过去亲亲抱抱,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往厨房去了。
他刚走商成左推右搡把黄金甲和孟南柯甩一边,就要跟上去,被他们拽住不放手。
黄金甲恨铁不成钢地骂他:“不要命了,他看我们在不好意思动手,你追过去送死啊!”
冷玉洁捧著茶杯淡然道:“人在冲动的时候,会比地上的爬虫还笨,他们只会记得一个最本能最初步的念头。比如商成,他想和我哥单独相处;比如我哥,想揍他出气。”
商成听完这句明显嘲笑他笨的话就清醒了,再怎麽也不能在小女孩面前丢人。等!大小姐等他几年了,他等这一会能怎麽样。
冷玉洁见他消停了转过去问黄金甲,“这几年你爹有消息吗?”
黄金甲愤恨道:“死老头就知道风流快活,怕他早忘了还有我这麽个儿子。说起来,玉洁你爹有信吗?”
冷玉洁理理头发,专心喝茶,没回答他。
黄金甲托腮呆望,“什麽时候,你对我也有你爹对我爹那份心啊?”
孟南柯打了个呵欠,眼神发直眼皮垂坠。
商成拍他们打起精神:“今天给我家大小姐过二十岁生日,能不能有点人样别要死不活的。”
黄金甲一听立刻来精神,热辣辣地眼神望向冷玉洁:“今天过生日?那也是玉洁的二十岁生日!小美人已经是大姑娘了。”
冷玉洁斟满了自己的茶杯,根本不领情地答道:“别提我,女人怕老,过生日就免了。”
黄金甲赶紧恭维:“不老不老,玉洁怎麽会老呢。几年前我就问商成他为什麽总是小孩子样没见长大,他说练了飞天剑法就是这样,所以玉洁你不会老。”
冷玉洁笑容玩味地用余光看见商成那难看的脸色,又轻笑了一声。黄金甲还想说什麽,孟南柯在桌子底下猛踹了他一脚。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冷玉洁虽然看起来青春年华,可绝不像商成那麽离谱,二十三岁青年仍旧十四、五岁少年的身形脸孔。十几二十年过去,冷冰清老成个正常大叔他还是这麽个看起来诡异的小孩子样。
他们这里扯闲话,冷冰清指挥几个一直追著他问东问西的老板家女儿派来上菜,偶尔也插几句话,时不时弯腰给商成夹点什麽吃,看起来还真是个够体贴的小媳妇,又回到几年前的温柔无害了。
看著老板家的女儿从三丫到十丫,大小个排队端菜,黄金甲叹为观止:“这家老板也太厉害了,生多少个女儿啊……”
“十一个,老板和老板娘就是恩爱。”冷冰清看菜上齐了解开围裙自己拉张条凳主动挨著商成左边坐下,笑容十分灿烂。商成又想躲,被冷冰清不动生色把腰给圈住了。只好惶惶不安地望著黄金甲,用眼神对他说:“你可别见色忘义对我见死不救。”
黄金甲没理他,直接转脸对冷玉洁献殷勤去了。
不过他战战兢兢许久也没见冷冰清动手,反而填鸭子般的拼命往他嘴里塞吃的。的确大厨“阿笑”手艺好烹饪出来全是人间美味,可一口接一口不能嚼只能吞的喂,难道想把他噎死或者撑死?
商成趁冷冰清夹茄合怕滑用汤匙去托的时候一把抢过酒壶咕咚咕咚往下灌,见底了撂下先打个饱嗝,借酒气壮著胆子问:“你不打我了?”
冷冰清羞答答地垂下头,两根筷子在手里碰出声来,“我……错了……”
商成根本没听清他说什麽,只是喝多了有点晕,实现了对黄金甲的吹嘘,扳过冷冰清肩膀对准嘴干脆利索亲下去。
冷冰清一双眼睛瞪得贼大,这事他还是第一次。
商成倒是豁出去了,他看起来小可实际年纪不小。冷冰清还不通人事的时候他脑子里就乌七八糟不干不净的事情肖想过一万八千遍,忍到现在没憋出病算好的。如今冷冰清也大了,该教他的就从现在开始。
黄金甲在一旁拍手叫好,嚷嚷著:“抱回屋去!商成你要是个男人现在就把他办了。”
可怜冷冰清受到惊吓商成越压低就越往後仰,眼看就摔地上了……
冷玉洁单手把他们两个都扶起来,目不斜视,茶杯也仍在嘴边,“我哥难得和颜悦色对你,别得寸进尺。”
商成後怕起来。冷冰清却没太多想法,抹抹嘴唇继续给商成夹菜,频率比刚才更加密集。这回商成连味道都来不及尝,吞咽得十分辛苦。
黄金甲也喝得醉醺醺,扯开了大嗓门吵闹著:“玉洁你这年纪该婚配了,我这麽多年痴心一片,你不选我还能选谁?嗝,你刚才不还问我爹吗?俩老头子听咱们成亲肯定能回来。”
一句话重复好几遍,冷玉洁也不理,冷冰清正把商成当饭桶填东西没在意,孟南柯则悄悄睡过去了。
听他絮叨个没完,冷玉洁终於出声问了一句:“你有多爱我?”
黄金甲往院子里一指:“你是要天上的月亮还是星星!我都……嗝,摘给你!”
“我不要那些,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我和商成同时有生命危险,而你只能救一个,没救那个必死无疑,你救谁?”
黄金甲一愣,单腿踏在凳子上举著酒杯僵住了。
“啪。”
孟南柯的筷子清脆落地。
冷冰清停了喂商成的动作,两个人一同盯著黄金甲看。
黄金甲放下酒杯,寻思片刻,郑重地回答她:“我不说假话,你和商成,我必须救他。”
冷玉洁轻哼一声:“兄弟义气。”
“对,兄弟,有今生没来世。可我对你是生生世世,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我陪你死!”
“这话哄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还成,我不信。”
“我真的愿意为你死!”黄金甲盯著她的双眼几乎冒出火来。
“只要你一天没死就没资格这样说。”冷玉洁强硬瞪回去。
黄金甲把酒杯摔了出去,声音比刚才掉筷子大多了,立刻就吓醒了那位没筷子用的人。
“我是不会骗你的。男人都是这样,不信问你哥,你和商成只能救一个,他救谁?”
“啊?”冷冰清不明白战火怎麽烧自己身上了,商成趁他走神偷偷把含在嘴里咽不下去的不知道什麽菜吐桌子下面。
冷玉洁收回之前与黄金甲互瞪的视线,抿了口茶,自信言道:“不用问他也知道,肯定是我。”
冷冰清跟著点头,他确实会救妹妹。
冷玉洁又说:“我哥会救我。但是商成死了,他必然追随而去。所以,商成,最好还是别死。至少,别死在我哥眼前。”说完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瞟商成。
“玉洁?”冷冰清想问她怎麽说话怪怪的,可又听到“啪”的一声。
商成一直握在手里没机会用的筷子也掉地上了。
众人陷入一种难以名状的寂静。
有人“哗啦”一声推开连接内堂饭厅和店里卧房的门,小小的身影轻巧地跳过门槛。
冷冰清看出来是老板的七女儿,只是不知道小孩子为什麽这麽晚跑出来,问她:“七丫?夜深了,你跑这来做什麽?”
七丫淡定堪比冷玉洁,扫视一圈後漫不经心答道:“口渴,看看这有没有水喝。”
冷冰清勤快地跑到厨房替她拿水。
七丫接过水回去了,关门的时候冷不丁丢出来一句:“娘说,掉筷子就得挨打,如果没打,一定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冷冰清笑著附和,“我会打他们的,你快回去睡。”说完就快速关门一步回到商成身边坐下。
商成哆嗦著问:“打我?”
冷冰清双手抱住他头靠他肩头,情意绵绵地回答:“不打。”
冷玉洁朝天翻起白眼:“丢脸。”
黄金甲失魂落魄,他再次遭到彻底拒绝。
孟南柯捡起筷子不停吃菜,可是,都已经凉了……
教主与盟主不得不骂的故事13
13
冷冰清在多年後问商成:“那晚,你真的喝醉了吗?”
商成说:“不知道。”
他确实说不清楚已经过了那麽多年的事情。当时他歪歪斜斜的趴桌子上眯著不说话,再加黄金甲一直口出狂言招惹冷玉洁,所以没过半夜就各自有人把他们搀扶回客房睡下。
冷冰清自己在厨房收拾著,刚刷好蒸饭的那口大锅,有人桄榔一声大力推开门扑进来,硬硬的头壳砸在他背上。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商成,因为接著的动作居然是双手不安分地往他衣服里探。
下意识抓住那双手猛地转身,眼珠子差点吓出来,商成居然只穿了亵裤,红著脸眯著眼对他淫笑,小牙白得都反光。
厨房重地,他这样实在有失体统。冷冰清一是怕他著凉二是怕人看见,就想拉他回去,结果被商成抢先下口轻咬了敏感部位,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难以压抑的“嘶”了一声。颤抖著问:“你咬哪!”
商成嬉皮笑脸抬起头,怎麽看都不怀好意。
冷冰清浑身寒毛倒树,可商成贴太近身後是灶台,根本躲不开。大厨坚决不愿意玷污厨房这神圣的地方,打著商量问:“如果……你想……的话,回屋里……”
说话的时候,商成手指灵活地把他衣服解了个敞开,正要对裤子出手的时候冷冰清下意识向後躲去──居然就窜上了灶台。
那上面是一口大锅,大到一个成年男子坐在里面还挺宽敞……
商成看他除了腿和头还在锅外,整个人弯做锅的弧形躺著,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焦急的样子差点兽性大发。
不过冷冰清跳进锅里屁股下面一凉反而产生了启迪,立刻想到某些相当严重比贞操危机还严重的事情。
他主动伸手给商成脱裤子。
这可把原本写逞凶的人给吓坏了,在他印象里大小姐绝对不是这麽主动的人。他想制止,主动权被夺走自己就一点优势也没了,毕竟身高体重以及其它某方面都不如冷大小姐。
冷冰清就是想了解一下他那个“某方面”的具体情况。
可商成死攥裤带不撒手。
他心里咯!一下,手没停的情况下搜肠刮肚想词准备好安慰商成。
但是什麽布料能架得住两个武林高手互相撕扯的力道呢?片刻後,裤带断了,裤子碎了,商成的男性特征暴露在冷冰清眼前──他第一时间去吹蜡烛。
蜡烛一灭,厨房里漆黑一片,冷冰清放心地长出一口气,对也爬进锅里正在他脖子上又啃又舔的商成说:“幸好你不是完全没长大,该长的地方还是长了。”
商成听了一激动就咬著舌头结果疼得乱动又在铁锅上撞了头。
“你什麽都没看见!这麽黑你能看见什麽!”商成不认输地叫嚣。
“我确实看见了……唔……”他的嘴被堵住,除了柔软的唇瓣不安分的舌头还有股血腥味──商成咬的那下真不轻,都流血了。
原本以为从深吻开始,一切都会进展顺利的商教主临到突入重围的时候才发现他犯了纸上谈兵的大错。
步骤顺序都是和黄金甲商量讨论过甚至曾经写下来照著背的,但真到关头的时候,他只能无奈苦笑:“我忘了……”
“什麽忘了?”他突然暂停导致冷冰清对他某些机能是否和外表一样发育停滞甚至更差的担心又加深了几百层。
商成在自己脑袋上一拍:“我忘了拿阿甲给我的药膏。”
冷冰清差点忍不住把他从锅里踹出去。小心翼翼扶著他换个位置,探出半个身体在灶台上一阵摸索。
商成失落地窝在锅里,说话有气无力:“别找了,我压根没带来。没见我只穿了裤子吗?阿甲给的那几样东西全忘了。真是……枉费我事先演练好几遍……”
“你跟谁演练!”冷冰清突然凶狠起来,爬回来扑在商成身上手肘抵著他脖子问。
“当然和阿甲……啊!”
冷冰清的力气加大许多,压得商成骨头嘎巴一声,大有“你不说实话现在就让你变尸体”的气势。
商成觉得他误会了,可大小姐吃醋很有意思,也不说话,双腿动来动去,有意无意的蹭他撩火,嘴里哼哼哑哑,多快活似的。
冷冰清仔细一想,他和黄金甲确实玩不出什麽花样,想装回小鸟依人,奈何块头大了,又是锅里,伸展不开。
商成“嘿嘿”一笑,搂住脖子,把事前背好的甜言蜜语一溜背出来。
冷冰清越听越悲哀:黄金甲说出来不觉得什麽,怎麽换了商成听起来又恶心又惹他心烦。什麽“你这小妖精,人不在身边魂也叫你勾去,天天眼前总是你的影子晃来晃去” “我每天想起你就写一个字,不知不觉写满了天地间”……
太肉麻太虚伪了!等明天非把黄金甲那只会教坏好人的混蛋拉出来揍一顿。
商成是把套路记住按部就班的,基本上根据黄大情圣的指导思想,前戏做完好话说完就得开始真刀真抢。
据说第一次决定以後一辈子,必须快、狠、准不给对方留反扑余地。他刚才连错好几个环节已经有点心慌,心里一遍又一遍默背重点:找准地方,用手扩张,一插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