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宸洛终于抬头,还是素来的温润笑,只是带了种莫名清傲起来的气场,让凌梓飏微错愕,不像从前的慕宸洛,不是应该看到他猫一样的柔顺的样子么,为什么,会像是……
“影洛已经解释过了,安鑫柟咎由自取,主上若要怪罪,影洛无话可说。”
“好一个咎由自取,”凌梓飏低低笑起来,“我从不知道,原来你是碰不得的。”他的手指轻佻抚上慕宸洛脸颊上未消的亮彩,却并没有从慕宸洛眸中看到预想中的嫌恶。
慕宸洛微带讥讽地扯着嘴角笑出声来,“主上吩咐过,影洛的身子不容别人碰的,影洛谨记,看来是影洛记错了……”
凌梓飏神色又冷下去一分,“我说过不容他人碰你,可没说过碰过你的都要死,更何况,安鑫柟动了我的东西,你凭什么代我动手,嗯?”
冰凉的手指从颊边离开,慕宸洛撑着桌沿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泛出青白的颜色,果然就只是这样么,玩物,而已。可惜了,我的主上,影洛不是可以窝在你怀中柔顺乖觉的猫。
他狠狠闭了眼,屈膝跪下去,“影洛知错,妄自揣度主上,鞭二十。”那么,让我死心吧。
凌梓飏皱了眉,他将慕宸洛扯起来,俯身将他按在桌沿,彼此脸庞太过近的距离,呼吸可闻,蓦然间冲淡了原本的剑拔弩张,添了丝暧昧的气氛,“你在惹怒我么?”
慕宸洛侧头避开凌梓飏愤怒中夹着炽热的目光,转而盯着对面壁上正中挂的那幅画,“影洛解释过了,不过是任主上处置,主上说怎样,便是怎样。”
凌梓飏挑眉,他扳着慕宸洛下颌迫他对视,“我纵得你太过了么?容你不守影卫规矩,忍你三番隐瞒屡次试探,你瞒了我什么?要我提那人人头来问你么?”
慕宸洛瞳孔微缩,却终究连句解释也说不出,不是他到了最后还要瞒他,只是他必须瞒下去。若是身世泄露,不仅他自己要将命留在这里,连凌梓飏也会被牵连。和敌国的皇子牵扯上关系,这样的罪名,不是什么人都担得起的。
凌梓飏放开手,“还是不想说么?没关系,二十鞭,我成全你。”
他只微微侧头,就看见那根乌沉沉的鞭子绕得整齐摆在桌边,既然什么都准备好了,不动手岂不浪费这份心意。
慕宸洛放松身子被四肢大敞压在里间床榻上的时候,心里居然还有几分坦然,当然,如果凌梓飏嘴角没有突兀地现出诡秘的微笑的话,也许这份坦然会持续的更久些。那根乍看就骇人的鞭子被反握在手里,慕宸洛只来得及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以最羞耻的姿势按伏在塌边。
凌梓飏手中鞭柄毫不迟疑地抵上他后龘庭,笑意森寒,“二十鞭,报数。”
第19章:撕碎的伪装
鞭子还未击上臀面,慕宸洛已经先一步挣起来,凌梓飏一鞭抽空,质地滑软的龙须草席被扯开一道刺目的口子。可以想见那一鞭的力道,慕宸洛觉得背上渗了层冷汗,他轻轻舔唇,还不及开口,已经又被扯住了手腕。
即使慕宸洛几乎用上了内力拆解,也还是改变不了被用跪伏的姿势按回去的局面,凌梓飏随手捡了地上一堆衣物中的一件,权作绳子紧紧将慕宸洛双手反缚在身后。这样的姿势预示着什么,慕宸洛根本不敢想,他下意识地挣扎,凌梓飏却已经失掉了耐心。
兜风而下的鞭子落得好似全没规律,每一下都十成十的不留情面,不过十几下,慕宸洛就识相地停止了挣扎,他还需要保存体力,不想再进一步惹怒这个已经没了理智的主上。
凌梓飏看着慕宸洛安静下去,也停了手,虽然鞭风响得分外惨烈,事实上,他还是拿捏了力道,若真要动手,这么沉的鞭子,十几下已经足够他废了一个高手。
无数灵药调养,慕宸洛一身狰狞早就褪尽,背后看过去,如面容颈间一样的柔滑白皙,冷玉凝脂。这会儿鞭痕虽然凌乱,却也全都落在肩背上,痛是痛极,却绝不伤筋动骨。
背上让人眼前阵阵发黑的极痛停下来,慕宸洛才将忍在喉间的一口气呼出来,刚刚鞭子落得一下紧似一下,他只受得住死死咬牙,但凡一开口,怕呻吟便控不住。凌梓飏抚着他背上未伤的地方俯身,灼烫的呼吸触及耳后,但话语是全不相称地嗜虐,“当真以为我不舍得狠罚你么?”
慕宸洛轻轻抖了下,良久开口,声音依然如秋泉清澈,淡然从容似乎半分不变,只带了丝丝滞涩,“是影洛的错,影洛愿意,翻倍。”凌梓飏微挑眉,这倒真是影卫的规矩,只是他从未如此罚他,这会儿被榻上人自己提出来,不知为什么竟觉严苛,他不是心软之人,可是却真真从未拿影卫那些苛责太过的规矩要求他。
没得到回应,慕宸洛犹豫了一下,轻轻动了下被缚得死紧的双手,凌梓飏鬼使神差地探手揉了他发心,太有温暖气息的动作,让两个人都愣在当下。慕宸洛舔了舔干涩的唇,低低开口,“影洛不敢再抗了,主上能不能……”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又不自然地转了下手腕。
手上的束缚立刻就被解开了,凌梓飏的退让来得太快,以至于慕宸洛甚至觉得错愕,但双手的自由来之不易,慕宸洛还是立刻将已经有些僵硬的手臂从背后收回来,他眼角余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凌梓飏握鞭的手,暗暗呼了口气,当着凌梓飏的面,缓缓地活动手指,凌梓飏也如他所料的任他拖着时间。
直等慕宸洛静静活动过了,极隐忍地咬住了小臂,凌梓飏这才提膝欺进慕宸洛双腿间,慕宸洛原本就是跪伏的姿势,双膝分得更开之后,所有敏感处都暴露在人前。慕宸洛真的没有再挣,只是将侧脸压在一边堆叠散乱的锦被上,望着凌梓飏的目光清亮得让人不忍亵渎。
凌梓飏并没为难,鞭身划破空气,规规矩矩地落在臀峰,虽然鞭子咬进皮肉的感觉痛极,但是慕宸洛还是乍然放松下来,他现在只需要时间。
下一鞭叠着飞快隆起来的伤痕砸下来,凌梓飏微沉了声音斥,“报数。”
本来是早该守的影卫规矩,只是凌梓飏不曾这样要求过,一旦这样命令起来,慕宸洛微微懵了一下,竟然觉得有些委屈,反正一心想着拖着时间,直等凌梓飏在那道伤上叠了四五鞭,才颤着声报出一个“一”来。
凌梓飏微眯起了那双冰蓝的凤眸,他打量着慕宸洛微抖的肩背,又向下按了按他的腰。
慕宸洛随着他手掌的力道将腰沉得更低,自然臀腿的位置也越发突出出来,凌梓飏轻轻笑起来,声音再度温柔下去,“洛,你在算计什么?”
只听到这个乍然温柔起来的声音,慕宸洛觉得浑身血液似乎被冻结。果然,接下来的一鞭,直抽进臀缝间,鞭身刮过后龘庭的那个瞬间,远不只是撕心裂肺的痛,慕宸洛觉得自己整个人被硬生生撕成几块。那样私密的地方,那么狠辣的落鞭,打碎所有隐忍倔强,让他狠狠哆嗦起来。慕宸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逃开还按在他腰间的手,直缩进床角。
他没有想到凌梓飏真的会下这样的死手,千般算计万般打算,赌这个主上的怜惜,利用他的纵容,慕宸洛狠狠握着拳,强撑着抬头和凌梓飏对视。
连慕宸洛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打算些什么,他想要离开,却又依恋,即使伤的撕心裂肺,痛的酣畅淋漓,却还依稀留恋他给过的温暖。是不是真的透支了他给过的全部纵容,那么接下去呢,慕宸洛惨笑了下,到时间了,该是翻牌的时候了。
他忍着身后疯狂叫嚣着的伤,撑起身子,探手扯了长袍裹住整个身子,即便是膝行也做得优雅又漂亮。凌梓飏皱眉看着,又伸手去勾他下颌,却被慕宸洛侧头躲过去,于是眉间蹙得更紧。
慕宸洛轻轻笑起来,不再是温润浅淡,而是于眼底纳了强势气息的清傲雍容。他毫不在意地顶着凌梓飏阴寒起来的视线去抢他手中鞭子,而且轻易得手。
当然,并不是凌梓飏不想阻他,而是,此刻,他整个右臂从手指到肩胛尽皆失去知觉。显而易见,鞭柄早浸了毒。
慕宸洛两指拎着鞭稍,将那鞭子扔得远远的,这才回头淡淡道,“影洛该走了,就委屈主上忍一个时辰吧……”
凌梓飏费力的屈了屈手指,确定果真不能行动自如,但却似不怎么在意自身处境,他看着慕宸洛动作很有几分不自然的起身,微微挑眉,尚能活动的左手按着额角平静狂躁起来的心情,冷冷瞥他,“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想走出南苑?”
慕宸洛听出凌梓飏语声中几分不屑几分轻蔑,但只是默默转头看窗外,像是在等什么。这边凌梓飏话音初落,门外屋檐、树顶已栽下来许多影子,慕宸洛一动不动地看着,神色复杂,好半晌侧首看凌梓飏带上了震惊的眼神,缓缓道,“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凌梓飏收敛了太过外露的情绪,伸手指窗外,好像带着点好奇,“怎么做到的?”
慕宸洛怔了一下,这不是他预料的反应,轻抿了下唇,只道出两个字,“水源。”
凌梓飏微哂,挑眉看他,慕宸洛会意,指着墙角白石花盆中那株素心兰,吐出两个字,“解药。”
凌梓飏扬眉笑起来,“弋梒说的果然没错,你是养不熟的狼,真真不愧是尖牙利齿。”
身后私密处的伤密密麻麻地消不散,慕宸洛紧锁着眉,却还随着凌梓飏扯开笑,“既然知道,谢弋梒不敢动我,你为什么就敢?”
不称属下,不唤主上,影卫做到慕宸洛这个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凌梓飏站起身来,直逼到慕宸洛眼前,“其实我一直好奇,弋梒为何一直没有要过你。”
慕宸洛半步不退地直视凌梓飏冰冷的眸子,却心烦意乱地找不到他预想中的那些震怒,他并不急着离开,时间越久毒性越炽,他也越安全,于是只是笑得更加张扬几分,“因为什么?因为所有心有妄念的人都死了,难道谢弋梒没有告诉过你么,当年的媚园,所有的教习师傅,连带着受训的所有男孩女孩,除了我和云烁,无一幸免,通通死得连灰也没有剩下。”
他仿佛回想起那段过往,眼神飘远起来,口中语声却一丝丝地冷下去,“那一夜,是我亲手杀了媚园中所有人,剥皮抽筋拆骨无所不用其极,而后一把大火,连那些耗了万金的楼阁一起,烧了个干干净净。”
凌梓飏眯眼上下打量慕宸洛,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慕宸洛,他见过的慕宸洛,温润的,淡然的,从容的,他见过他的脆弱,见过他的隐忍,但此刻这个慕宸洛,所有的桀骜强势撕开重重伪装冲出来,竟能给人压迫的感觉。
慕宸洛全不被凌梓飏越加危险起来的气场所慑,既然已经崩裂了面具,那么就再不用虚与委蛇,他依旧是清清淡淡地微笑,寒意却已经从平素温润的眸子里透出来,那双血眸中波光漾起来,真真正正的血色浸染。慕宸洛甚至向凌梓飏逼近一步,伸指戳他胸前,“现在你还要问谢弋梒为什么不敢么?”
凌梓飏挑眉,毒性蔓延很快,半边身子都已经失去感知,但是依旧不急不缓地追问,“为何不问?”
慕宸洛心底越发烦躁,凌梓飏的态度太出乎他的意料,他不怒不动,却让他觉得越危险,“谢弋梒以子母蛊控人,我体内子蛊被我用剧毒反制,子蛊动荡必引起母蛊反噬,谢弋梒一身功力至少要散去大半,他凭什么还敢动我?他不肯待我太好,却也绝不敢对我太狠。”
“他说的再对不过了,不下毒不用药,不废了我一身本事就要把我当宠物养在身边,凌梓飏,你又凭什么敢?”似乎是触动心底波荡的情绪,最后一句慕宸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地透出几分声色俱厉。
第20章:绽放的感情
凌梓飏一直不恼,听到慕宸洛直呼其名,反倒笑意更深了几分,他喜欢现在这个慕宸洛,不是将他当做宠物一样的喜欢,他默默正视一直以来存在于心底的感情,只觉得现在这个扯开了面具,强势得不加遮掩的慕宸洛,更能配得上他一直以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
没错,就是执念,那些猖狂的占有欲和压制不住的欲望,这样的慕宸洛,才更加值得。
慕宸洛侧开头,不去看凌梓飏笑纹,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该说的都说了,该解释的都解释过了,然后……
慕宸洛带着些许留恋地扫过屋内件件摆设,那么,已经闹到这么天翻地覆,断了退路也灭了奢求,是真的该走了,而后该是企盼已久的自由吧。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所谓自由真的只在这一转身一踏步之间的时候,慕宸洛竟然突兀地觉察到自己的些微胆怯,因为,自由也意味着,无处可去吧。
他终于转身,不能再拖,不能回头,就像当初离开那个冰冷刺骨的“家”一样。慕宸洛狠狠攥紧了长衫领口,身后细密渗进去的疼提醒他,真的不该留恋什么。
慕宸洛转身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听见凌梓飏转身的声音,即使已经做了决定,慕宸洛还是觉得心揪了一下,随即又在心底狠狠嗤笑自己,还在想些什么,难道能指望那个冰冷高傲的男人放下身段来,求他留下么,不可能的。更何况,他知道自己已经做错了太多,放肆得太过,身为一个影卫,他早就没了能留下的资格。
第二步,凌梓飏抬步向里走的声音,第三步,凌梓飏翻开塌边匣子的声音,第四步,向外的脚步声。慕宸洛险些想侧头去看,但是忍住,他加快了脚步,只要踏过这个门槛,就是,天高海阔。
可惜,慕宸洛还来不及想象他的天空海阔,已经跌回那个坚实的怀抱里。凌梓飏左手揽着他的腰,将他扯回床边,附耳低语,“只有一只左手,我也照样能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慕宸洛狠狠甩开腰间的手,冷笑,“然后呢?用一只左手也能挥得了鞭子么?”
凌梓飏没料到还会被甩开,怔了一下,接着沉默下去,慕宸洛的心也跟着坠下去,但又紧接着笑起来,眼角眉梢的媚都透出来,明艳不可方物,“还要从我这得到什么,我不是女人,没什么最后的贞操可以送你做临别礼物,这幅皮囊你玩弄得还不够么?”
这话一说完,慕宸洛转身就走,竟是再没迟疑。才走出不过两步竟听到身后鞭风响起来,慕宸洛心底一片冰寒,反身一掌抵回去,却见凌梓飏全不抵挡,身前空门直送到他掌前,鞭子却半刻没停地卷到他腰间。
慕宸洛惊了一下,猝然收力,然而原本是怒极出掌,哪里收得住,落到凌梓飏身上到底还剩了四成掌力,凌梓飏硬生生受下来,眉尖都没紧一下,倒是将慕宸洛又拽回了怀里。
鞭子被转到凌梓飏尚不能使力的右手里,然后,慕宸洛眼睁睁看着那根号称柔韧不可断的鞭子在无声的寂静中碎如裂帛。慕宸洛是真的被吓住了,他几乎是不管不顾地扣上凌梓飏腕脉,厉声吼,“放手,不能强提内力,你放手!凌梓飏,你疯了!”
凌梓飏的手指基本上是慕宸洛强掰开的,那根原本淬了毒的鞭柄在地上弹了两下,落到一边去了,慕宸洛却还死死攥着凌梓飏手腕,甚至他的手抖得比凌梓飏还厉害。
漫长的寂静,凌梓飏一直等到慕宸洛松了玩命似的抓着他的力道,才很是无奈地开口,“喂,左手也麻了,这下怎么办?”
慕宸洛抬眼看他,眸中竟像是有水雾蕴着,凌梓飏有些错愕,他想抬手抚慕宸洛眼角,却不料,才刚要动作,就被慕宸洛突然发力压死在一边榻上。
这动作实在太暧昧,饶是凌梓飏向来性子冰冷,竟也有些脸红起来,但还不忘撑着架子吼他,“你放肆!”
慕宸洛不理,气场一点不落下风地反吼回去,“你手上下的子露散虽毒性最烈,但不过一个时辰效力,只要不妄动内力,于身体半点无害,但若强提内力相抵……”他说到这里似乎说不下去,只一味红了眼睛下死手按着凌梓飏,声音都抖起来,“凌梓飏,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