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贞不如陪殿下四处走走如何？”李贞温柔地问他。
“这个……好吗？现在宴席不是还没散吗？”莫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还真想四处走走，尤其是在这么美好的满月夜里。
“但去无妨。”李贞笑着挽起他的手，“这种宫外的苑中宴会是没有约束的，只要不影响宴席中的人，臣子可以私自四下走动，陛下不会怪罪的。”
“真的？”莫言一听放心了，开心地随着李贞起身离席，悄悄从众人背后溜出殿来，来到广阔的上林苑的林子里。
只见一轮皓月当空，清光皎洁，玉宇深沉，照的大地银晃晃的如同遍地下了霜一般。月下桂花芬芳，池中荷叶摇曳，隐隐虫鸣伴蛙唱，反而越发显得干净幽雅。殿中曲乐传来，仿佛让人一瞬间来到了天上仙境。
“果然还是人静处观月有意境。”李贞抬头望月，似在感慨。
“上林苑真大，先生，我要自己四下看看去。”莫言松开他的手，开心的像个孩子，自在地在月下跑了几步，这种感觉真好，寂静的大地，明亮的月光和清净的夜晚，让人莫名的觉得心情舒畅。从小他就喜欢一个人独自在月下玩，这时候有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嗯……不要……啊……”
突然，一阵阵什么人的呻吟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莫言不由得放慢脚步循声走去，什么人在这里呻吟呢？不会是谁受伤了吧？
他穿过一丛冬青，轻轻分开挡在面前的柳枝条，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正抱着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年躲在一棵龙爪槐下做那男女间才做的事！
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莫言羞得脸通红，赶紧悄悄地退了回来。返回李贞身边。
“殿下怎么了？”李贞正在月下独自赋诗品月，一开始见莫言自己开心地跑着玩便没在意，这会突然见他垂头丧气地红着脸走回来了，不由得奇怪。
“先生，我刚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莫言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
“……”李贞望着他羞涩的样子，先是一愣，很快便猜到了他看到了什么，于是笑了，“殿下，你不会是看到两个男人在野合吧？”
“先生你是怎么知道？”
“这很正常，男人嘛。”李贞笑着摇了摇手中扇子，“殿下可知为什么上林苑中的酒宴没有宫中那么多约束吗？因为就是要给人们酒后祛火的方便。”
“祛火？”莫言不解，这和上火有什么关系？
“是欲火的火。酒是色媒人嘛。”李贞走到旁边一个石桌前的石凳上做了下来，示意他也坐会，“这天子面前，不可能去找宫女，酒后性起，又不得不泄火，所以贴身的跟班侍从就派上用场了。”
“啊？”莫言大吃一惊，“可是，他们都是男人啊！”
“殿下啊！”李贞被他这幅吃惊的模样逗乐了，“又不是要与他结婚生子，那里用在乎这许多！大家同为男子，一时兴起泄火罢了，过后谁也不曾少得什么，何必当真。”
“男人和男人怎么做啊？”莫言又最初的吃惊开始好奇了。
“殿下只知女子私处，却忘了男子还有谷道了吗？”李贞像一个大哥哥在开导自己的兄弟，虽然说得是风月之事，但是语气缓和的恰到好处，既不让人感到尴尬也不会令人产生猥琐想法，让人不知不觉的毫无防备的想继续听下去，“同为男子，无论远游何方都可随带，闲时聊天侃话，可以百无禁忌任意随性。待要‘急’时便可随时‘应急’，比女人要顺意多了……所以书生们进京赶考也需要带书童，白天为主人跑腿奔波，晚上应急便了。”
“天啊！难怪书生们都有书童！”莫言再次震惊了，他不明白，“那这些书童岂不是很可怜？听起来跟卖身似的。”
“殿下以为，如果是两情相悦的男女之间行房、事，是女人受委屈呢还是男人？”
“这个，如果是两情相悦的话就都谈不上什么委屈了。”
“一个道理啊，殿下。”李贞笑着摇摇头，“人谁无七情六欲？这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那书童之类的虽是男人却也是有欲火的，互相满足罢了。这不过是双方都满足的事。男女在一起好比坐车，久了没什么意思。男人之间那‘谷道’之所却是你情我愿双方两下便利而已。”
“啊？这么说来两个人都方便？”莫言头一次听说这道理，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瞧我！李贞竟然口无遮拦同殿下胡说这些！呸呸呸！”李贞突然改了口，自己象征性地连连轻拍自己的嘴巴，“李贞一时酒后胡言，还望殿下恕罪，切莫当真！”
“啊！不，先生快别这样说。”莫言见了果然赶忙拦住他的手，“这些都是我自己想问的，多谢先生肯这么真诚的告诉我，而不是把我当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孩子看。先生说的这些话我谁都不会告诉的。请先生放心。”
“殿下果然同情达理，李贞感激不尽。”
“先生你言重了。这是我们的秘密，我谁都不会说的。时辰不早了，我们回殿中去吧。”莫言一面努力消化着刚才听到的那些惊世骇俗的道理，一面恍惚敷衍着，站起来和李贞一同往回走。
……
“……言儿这孩子，看来要他完全接受还需要一段过渡期呢。”事后，裴宗与李贞空暇之余偶尔谈及此事，不由得也笑了，“幸好他不是个女子，要不朕可比现在更为难了。”
“陛下倒是有耐心啊。”李贞缓缓摇动着手中的羽扇，“简直比得上等待统一天下的耐性了。”
“先生你这是在讽刺朕吗？”裴宗听了大笑，“那先生以为，我们的明修内政已经准备的怎么样了呢？”
“回陛下，如今我们已经……”李贞眼神坚定地凝视着裴宗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五十章：祈雨
因为最近大旱天气，所以到处都是那么干燥炎热。热的人都没了心思四处逛，只想躲在清凉的地方避暑。
“古代也没有空调什么的，真是辛苦的啊！”莫言穿着薄薄的短衣裤，无力地爬在凉爽的清风阁的木床上。虽然裴宗哥哥说这身衣服是什么冰蚕丝所织，穿在身上可以避暑，但是为什么一点效果也没有啊！还是热！
“小皇叔！小皇叔！”裴闽兴冲冲地跑上阁楼，怀里还抱着一团绿莹莹的什么东西，“我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
“闽儿？”莫言见是他，心里不由得一个激灵赶紧爬起来，每次这小鬼告诉自己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时都准没好事，不是大如拳头的花蜘蛛就是活生生的大蜥蜴癞蛤蟆之类的要命的东西，虽然自己是个男孩子可是却很没出息的对这些分不清有没有毒的难看活物感到害怕，还是先远离他的好。
“你怎么了，小皇叔？”裴闽见他似乎有意在避开自己似的一下子从木床上跳了起来闪到一边，停下脚步问。
“啊，哈哈……没什么，没怎么的。”莫言心有余悸地背贴着阁楼的栏杆，勉强笑道：“那个，闽儿，你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啊？”
“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哦！小皇叔你先闭上眼，我要给你一个惊喜！”裴闽开心地歪着头，把手中的东西藏在身后，一副调皮的孩子气。
“啊？哦，好吧。”莫言只好闭上了眼，既然是惊喜，应该不会好似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好了！小皇叔请看！”
莫言感觉到裴闽把一团冰冷的绳子一样东西塞在自己手里，在这大热的天气里摸着说不出的舒服，心道：这孩子真好，莫非送我什么好吃的东西？
于是他赶紧睁开眼去看，谁知一看不打紧，却差点吓掉自己半个魂去：原来那东西并不是别的，居然是一条绿莹莹活生生的小蛇！
“哇！”莫言忍不住失声惨叫，手一哆嗦把那小蛇抖下地来。
“小皇叔？”裴闽见他似乎吓的不清，奇怪地捡起地上的小蛇，“这种蛇没有毒的，摸在手里会很凉爽，你不喜欢吗？”
“闽儿……”莫言哆嗦着触感还在的双手，“我胆小，最害怕蛇了，你能不能赶快把它拿走？”
“小皇叔，你胆子真小。”裴闽看了看他害怕的摸样，居然来了兴致。只见他也不急着离开，反而故意拿着小蛇靠近他恶作剧似的故意举到他鼻子底下，“小皇叔，你看，它很乖的，不信你摸摸。”
“闽儿我求求你了！就算它通人性我也害怕呀！因为它长的太吓人了！”莫言紧贴着栏杆避开他手中的小蛇，哭的心都有了：为毛的这小孩比我都胆大？神仙啊！赶快叫他拿走吧！
“这样啊，那好吧！”裴闽望着他害怕的模样，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眼珠一转顺手解下自己腰间用来做装饰的绅带系在那条小蛇身上，然后走到阁楼的唯一楼梯口放在地上，把绅带另一头系在栏杆上，“我给它打扮一下就不那么吓人了，我该去先生那里读书了，下午就把它带走。小皇叔麻烦你先替我看会啊，我去去就来。”
“什么？喂！闽儿！”莫言大惊，但是任他怎么呼唤裴闽却飞快跑下楼不回来了。
闽儿……你果然是个坏孩子！莫言欲哭无泪，你把这东西放在主要路口让我怎么下去啊！这么热的天，一会日头偏西了正好晒死人！倒霉的是自己一个人也没想起来带个随从跟着，现在被一条蛇困在这上不去下不来，可怎么办啊！不知道大哥会不会恰好来找我呢？不过记得哥哥这几天好像正忙着祈雨什么的，来的可能性并不大。这下完了，看来得等到太阳落山闽儿下课才走得脱……可是万一闽儿下午忘了自己呢？
“喂，胆小鬼。”
他正在胡思乱想间，突然一个冰冷陌生的声音响起。
“谁？”莫言惊愕地收回思绪四下观望，可是周围出来自己却空无一人，一阵清风吹过，寂静的午后越发显得安宁了。
“别找了，我就在你眼前。”
“啊！你……”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找到发源处的莫言惊讶地指着地上：“你，你会说话？”
“这很正常，因为我不是普通的蛇。”那条小绿蛇昂起头，吐了吐血红的信子，“我只是在雾凇湖畔一时贪睡让刚才那小鬼给钻了空子捉住了。你能放了我吗？”
“你是什么？蛇妖吗？”莫言见他会说话，不由得慢慢放下了心理的恐惧。
“别用这么低级的东西形容我，我很高贵。但是真实身份我不想说，你先放了我吧。”小蛇似乎不耐烦了。
“你既然比蛇妖还高级，那你不会自己逃出来吗？”
“刚才那小鬼是未来的真命天子，他亲自下的套这世上的精灵都逃脱不得。”小蛇摆了摆尾巴，“所以需要人类的手亲自解开。”
“真命天子？你是说闽儿吗？”
“除了他还有谁？”小蛇吐了吐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废话少说，赶紧给我解开！”
“可是，你长的太吓人了，我还真不敢碰你……”莫言望着他扭动的身子，犹犹豫豫。
“我保证不咬你。”
“我知道，但是……”
“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小蛇不耐烦了，“知道刚才为什么那孩子故意把我困在这陪你吗？因为你胆怯的样子让人实在想捉弄！大胆些，赶快放了我！”
“我……谁说我像个女人！我才不怕你呢！”莫言见它这么说，果然被激怒了，壮着胆子走近它，鼓起勇气就去解那绳子。
“这才对嘛，不愧是莫含的子孙。还分得清好坏。”被解放的小绿蛇满意地说。
“你刚才说什么？”莫言听得他提起自己的祖上，手一顿。
“实与你说了吧，我是天上的神龙，可以看清所有人的本质。”小蛇晃了晃，盘上栏杆保持与他一般的高度，“因为懒惰误犯了天规才被贬下界变成这副丑样子，还要遭受被人作弄的苦。现在既然造化让我有幸遇上了你，看来我的刑期可以满了。”
“什么意思？”
“因为你是莫含的子孙，只有你可以使我提前返回天庭。”小蛇吐了吐信子，“你愿意吗？”
“我，我当然没意见，但是，我什么法术都不会，可能没法解脱你。”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给我咬一口就行了。”
“什么！？”莫言一听赶紧跳到一边，“你是神龙还要咬人啊！”
“别那么小气，我只需要你的一滴血恢复神力而已，你要是害怕，自己看着割破手指给我一滴血也行。”
“你……你还是咬我一口吧，自己割我下不了手。”莫言衡量再三，觉得没必要拒绝一条神龙，只好伸出一只手，“但是你别咬太狠啊！我怕疼。”
“知道啦！男子汉你哪来那么多啰嗦的废话！”小蛇说着一伸头咬在莫言手指上。
“哇！说好一口，你也太狠了吧！这哪是一口啊！简直是一刀子！”一阵剧痛，莫言疼的两眼含泪。
“好了，多谢你的相助。”那蛇吐着信子居然诡异地笑了，“好纯净的血，好干净的人啊！难怪两代天子都被你迷得团团转，作为报答，我送你一件礼物吧！一场久旱的甘雨如何？”说完它将身一扭，腾空飞出了清风阁，升到半空浑身金光一闪，只听得晴天霹雳一声，赛时间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闪电一条条打在那条蛇身上，然后它越变越大，片刻化作一条金光闪闪的巨龙，腾云驾雾地飞上云中去了。接着，大雨倾盆如注，铺天盖地的下了起来。
祈雨的赤松殿里
“陛下！您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天降喜雨！”殿外的黄门惊喜地跑进来向正率领满朝文武百官跪在祭坛前祈雨的裴宗报喜。
“噢？”裴宗也已听到外面的雷雨之声，身后跪着的众臣都纷纷贺喜，什么诚感动天，圣德育民之类的马屁之词不以言表。
只有一旁的钦天监侍郎紧锁着双眉，注视着手中的罗盘一言不发，似乎若有所思。
“爱卿，莫非此雨有何不妥？”裴宗并未被奉承冲昏了头脑，注意到他的反常，心道，钦天监侍郎是负责洞察天象的官职，既然天降喜雨，他如何一言不发？
“哦，回陛下，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心诚感天，为万民求来这场及时雨。陛下不愧为天下万民之主，我白梦朝有陛下，必得上天垂佑！”钦天监侍郎跪地拜奏道。
事后，钦天监侍郎暗地里找到丞相李贞道：“丞相，说实话，罗盘上显示这场雨似乎与陛下的诚意无关，那真正求得甘雨之人应在宫中。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罗盘上显示此人暗合坤位凤仪，想来倒是有娘娘命了，却偏偏是个男子之状，又含谪仙之象。而且似乎暗合那个古老的预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