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绎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当做空气。虽然秦非认为他无耻，但他自认还没有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
清晨，弟弟送“女朋友”出门。终于等人声远走，秦绎走出来，肃色出现在秦非面前，问：“’女‘朋友？”
秦非竟然还在傲娇之中，把他视为空气。
秦绎怒极反笑：“叫床那么大声，我非要把自己当成聋子？”
秦非停下来。“你似乎没有资格指责别人。”
秦绎道：“好……你出息！真想看到爸知道你从花花公子变成只走后门之后是什么表情！”
“你不会看到他是什么表情，因为他根本不会见你。就算我情史丰富，至少我过正常人类生活，不吸毒，滥交，赌博，嫖娼，没有逼到父子断绝关系。我交往什么人，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你……”秦绎的伶牙俐齿此刻断电一秒。“我已经不近女色，爸爸还等着你抱孙。你不学好的，也不要学人家与男人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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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秦非失踪了？”
“准确来说是神隐。”
“——更准确来说，是跑路了。”
王迪将传真拍在桌上。“这算什么？他不是大魔王么，怎么摇身一变成小媳妇了。赵之乔你挺能耐……”
赵之乔瘫在椅子上。“什么啊！我受了这么大气都没跑路，他犯的什么病！”他最近巴上了牛叉哄哄的新制作人，准备大干一场的，但也绝没打算先把老队友抛下。他只想给那霸王龙一点颜色看看，本来嘛，他一细思，古往今来的乐队里，还有谁能比他主唱更重要？不管幕后黑手是谁，主唱才是乐队的灵魂，是乐队的脸面！他不能再自惭形秽，让霸王龙踩在脚下了！
“那你说吧，怎么办。”
赵之乔呆了十秒钟。“……找个新吉他？”
继续被废报纸打头。
秦绎坐在控制室里，不耐烦地关了收音。“赵先生，如果你的灵魂不在这里的话，没有必要硬将身体留在录音室内。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陪你继续浪费。”
“抱，抱歉……”赵之乔摘了耳机。“我有努力！我会继续努力的！”
“努力？”秦绎审视地看着他。“这首抒情歌完全适合你的声线，但是你能不能略微’抒情‘地去表演它？也许作为偶像的话没有关系，但如果是我制作的歌手，连这种程度的’演技‘也没有，我很难想象你如何完成你的首张个人大碟。”
“我……”
赵之乔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比起被秦非虐待的时候受到了更为凶猛的践踏，天，他本来以为这J.L是位正人君子！但是这位彬彬有礼的正人君子给自己带来的心理阴影只重不轻。
“赵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反正再录下去也是白费精力。”秦绎就要起身。
“您等……等我找一下感觉，再试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
秦绎不耐烦地坐回原位。“那你再去休息十五分钟。”
赵之乔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J.L说是看中他的过人才华，要签约他单飞出道，那天他做梦都笑醒了，这件事比做梦还好！但他没想到自己满腔的希望从高空高搞砸下，被贬损得一钱不值。明明娱乐圈比他唱的差的大有人在……连对嘴都走形还能一张张发唱片的小生花旦不也很多吗？所以秦非攻击他时他非常郁闷，这完全是吹毛求疵嘛！可是现在……
这种绝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竟然有点怀念粗暴的秦非了。对，不是他唱功太差，而是和J.L文化鸿沟差距太大！所以他们没办法把歌录好。
“JL先生，我觉得我们是还缺乏了解，也许我们在录音之余我可以请您吃个饭什么的……从沟通开始……”赵之乔开始努力。
“你以为吃饭就能让我放松要求？”秦绎不耐烦地敲着桌子。“曲子，歌词……我想中文也没什么难懂。我以前真的从没有做过你这种让人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歌手。跟你说过脑海中一定要有歌词的画面感，这样有很难？我真不知道龙传奇的歌都是怎么录出来的？比如那首Karma……你明明也有唱出一点愤世嫉俗的感觉。”秦绎按了按额头。
他签约赵之乔，明白一点说，确实是为了撬秦非的墙角。不过既然已经开始工作，那他对之的就是专业态度。这个赵之乔，就算不是因为因为秦非，也完全让他受不了了！
他头痛地看着歌词。“赵先生，拜托你告诉我。你的前一位制作人是如何做到让你在平板的卡拉OK中投入感情的？我真的很想向他学习。”
“这个……”赵之乔愣愣的回忆了半天。“你是说大魔王秦非吗？哦，Karma这首歌，那天他录了半天，跳起来揍了我一顿，说要我在唱歌时融入对他的仇恨感……啊，这首歌我唱的很好是不是？那也值了……”
秦绎无言以对。“……整体来说，你连秦非创作的3/5都没有体现！”
他站起来，突然挑唇笑了一下。“照这么说，我只能照前人开拓的道路前进了。”他拿A4纸卷成筒，从控制室走出来：“我现在也揍你一顿，你千万不要还手。能将那种悲苦的心情融入到唱歌中吗？”
“不要啊……”赵之乔悲惨地在录音室上窜下跳。
“等等，J.L老大，你抽人的样子，跟大魔王好像啊。”
“你是说秦非吗？”秦绎喘了口气，继续抽。“那当然了，秦非是我弟弟。不过你说反了，要像也是他跟我像，长幼有序你的懂？”
赵之乔愣地往后一跳：“亲兄弟？”秦绎点一点头。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赵之乔仔仔细细地把秦绎又从上到下大量了一遍，差点烧香。不能有假！这强大的魔王基因绝对由来有自。但大哥旗帜比较亮，大哥马屁必须拍，他油嘴滑舌马上贴上去：“不过大哥你绝对比小魔王英俊五倍不止！”
“哦，说到这个，大哥，你知道你家秦小弟现在在哪了？留了个言就失踪，公司满世界联系不到他，正急的开会。”
秦绎目光凝住。“失踪？”
“怎么大哥你也不知道……”赵之乔懊恼地道。“他们正在想办法，正筹备专辑，他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一走了之？”完全不提自己闹僵搅局的事。“要是大哥你能联系到他，正好劝一下。都是成年人，用得着耍小性子吗……”
秦绎盯着他。“那你现在知道他在哪？”
“啊？要是连你也不知道，就难办了。搞不好要报警查出境记录，因为好像是出了国。”赵之乔摸着脑袋。“哎，对了！我之前怎么没想起来，这事应该问沈老板，他绝对有办法。”
“沈老板？”秦绎重复了一遍。
“嘿嘿，就是亿豪的沈公子……沈公子多厉害啊，查个记录不在话下。最关键的是……”赵之乔一副“你懂的”的样子，有种告密的快感。“说不定他本来就知道，秦非可是他的定期情人啊。”
第22章
“都说了我中午想睡觉，不能见客，你把门的态度能严谨点吗……”沈吴困倦地道。
“Boss，可是这位是星空唱片的关系者……”助理之五为难地提示。
“国务卿的关系者都没我什么事，最近跟他们又没有来往……”沈吴迷迷茫茫地说。出差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睡了，一回来又是一堆签字，这些人能放过他么。
助理之五舔了舔嘴唇。“……Boss，可是这位还是位美男……”
沈吴的神经下意识地绷了一绷，不过困意还是占据了支配地位。“嗯，算了。……嗯，实在好看就跟他约下次。”
助理之五为难地踌躇半分钟。本来不该把随便什么人都带到boss面前来，但是这个人气场实在太强，经验丰富的他也完全没有能力拒绝。只好再努力最后一次：“Boss，这人说了一个名字。”
“名字？”
“Jax Leone。”
沈吴蓦然站住。就像被冰山窟窿里倒出的水当头浇了一回，他一瞬间胸腔里一片空白。空白过后又是一阵发黑的甜晕，血压狂飙，疲惫的心脏又猛烈地抽动起来。不，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他向助理之五启了启唇：“你说什么……他……？”
助理察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擦了擦汗：“我把人带进来？”
这样算来也有十几年没见了。沈吴盯着咖啡白泡上的肉桂粉，紧张这种口味他是否喜欢。
秦绎淡然地喝了一口，他才放下心来。听见他说：“想不到见你竟然这么不容易。”
“没有没有……”沈吴额上沁出细密汗珠，更不知如何跟他解释自己那时明明零花钱多的花不完，竟然还自称学人家打工。
十三四年前，他被交由人监护，独自在国外升高中。既是转学生，脾气又柔懦，自然容易受人欺负。但他从不监护人诉苦，因为之前的十几年家中都为他请家教。好不容易能面对大千世界，他怎会因为一点挫折又被抓回壳中。
但他那时低估了可能会遇到的坏事。平常言语调戏或者一点点身体摩擦，他都能够忍受。没想到有一天，他只是回家略微晚了一点，立刻被几个打扮奇异的学长绊住。他们学校在治安良好社区，排名靠前，照理不该发生这种事。
可他竟然被脱了裤子就往墙上按。沈吴这才意识到恐怖，拼命挣扎，想要自卫。白人学长孔武有力，他不会是两三个人的对手，沈吴感觉到绝望，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时，突然有个人从天而降。
那就是秦绎。不过他那时候随改嫁的母亲改了身份，叫做洋人名字，是以沈吴不知道他竟然也姓秦。不然的话，看到秦非时他早就该想到。明明已经觉得他们二人相象……原来不是巧合，不是上天注定。而是基因。
秦绎拯救他，轻易就使得那几个气势汹汹的白人停手。他总是有办法的。虽然同是少数族裔，可有谁敢排斥他？沈吴当然也认识秦绎。
秦绎应当是全校最受欢迎的人物，不论男女。他还是轻音社的社长，组有一个band，自己不上场演唱，但每次表演节目时都是全校狂欢，只喊J.L一个名字。
秦绎笑笑地带着没有完整裤子穿的沈吴回家。看着秦绎的脸，沈吴的气恼已经没剩下了，只觉得十分窘，脸血红血红的。
秦绎说你怎么回事，反正也不是被我一个人看过了。沈吴问要不要报警？秦绎说，算了，报警最麻烦，他们父母也是有头脸的，你有什么把握能伸张正义。沈吴就“哦”了一声。
那时候秦绎没有留这么长的头发，不过简直不能轻易用“好看”来形容。沈吴懊悔的是为什么就在这个人面前，发生了那么难堪的事……他于是闷闷地低着头。
也许是英雄救美，也许是美救英雄，本来是一场常常会上演的狗血情节。后来事情的发展却不合常理了——在车上，刚上演过英雄情节的美人秦绎，就把流氓们没有侵犯成功的沈吴给成功侵犯了。只不过沈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定性为被犯，还是从犯。
那就是沈吴人生中第一次的经历，惨淡而不堪回味。
后来沈吴休息了两天回到学校，想当作没事发生。偶然在一堂课上碰到秦绎，对方果然亦同样。沈吴的目光再也忍不住不偷偷摸摸追踪着他。轻音社再有活动，沈吴也不落席地站在台下。秦绎在舞台上，就像太阳一样发光。
不错，就像是太阳，也像是他触不及的一个梦。那天发生的事情也许是冲动吧，当然，J.L连特意对他解释的余裕都没有。或许也只是误会而已。
但两人仍有机会碰见。有一次沈吴回家晚，遇上从社团出来的秦绎。谁知道沈吴又是不是故意的呢。两人聊了几句，在仓库后面进行了口交。事毕沈吴有些窘迫，秦非却开玩笑地提起另外一个同学，说：“你知道某某这样卖一次BlowJob，要收十美元呢。”
沈吴有点难过。又过了些日子，他设法去社团仓库打工。秦绎便会碰见他。两人打了个招呼，不知怎么就说到上次那件事上。沈吴鼓起勇气说：“我也可以……不过要收得便宜一点。”时间过去太久，当时秦绎的表情他已经不太记得清。也许是惊讶中带些讥笑的吧。
他们便开始反复地发生这种关系。沈吴因此收到的零花钱，早已经不知在哪里。也许是拿到手就因为羞愧扔进河里也说不定。
但是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秦绎只读了又不到一年，便搬迁而消失不见。各种传闻都有，沈吴却并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可能他就是这种只留下传奇而不留下踪迹的人。
谁能想到又会在这种场合遇到他。
沈吴默默在心里想了无数种转换话题的方式。这种对面，实在是……太丢脸了。却还是秦绎先开口：“那你是否知道，我弟弟，他现在的地址与联络方式？”
“秦非他在……”沈吴喃喃道。秦非说过他可以去找他，因此他大概算是知道的。不过……
他心里跳了一跳。他该怎么才能对秦非开口呢——你的亲生兄长，竟然是我暗恋的人？
第23章
沈吴拿起手机，他想起前天下飞机时收到过秦非短信，不过当时太忙，打算稍晚回复。等等……
他疑惑地抬起头：“既然是同胞兄弟，你们为何自己不相联络。”
“我与他关系很差。所以一无所知。”秦绎坦然答道。“你不方便给我联络方式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打给他。不过身为亲属，我至少需要确定他人身状态安全。”
“原来如此。难怪秦非从来没说过他也有兄弟……”沈吴一面想起上次秦非去他家聊过他的家人，却没提起秦绎片言只字。看来这关系大概不止是很差而已。
秦绎笑了笑。“既然他不是抛下全世界人玩失踪，那就无所谓。我的目的已达到，多谢。”
他从头到尾只谈下落问题，既不提秦非被包养的绯闻，更不回忆过去。不过这倒令沈吴略微放下心来，因为秦绎不用令人难堪的方式提起过去，他心中对他仍旧保留的想象就可以好一分。
但这场面，无论如何也不单纯地像“旧日同学重聚首”。沈吴终于又想起来有件事十几年来一直想要问。“说起来那时候……你为什么一声不吭转学。”
“转学？”秦绎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哦，你说十一年级那时候……”他淡然呷了一口咖啡。“那是退学。”他撩起耳际一绺垂下的长发，别到耳后，支颐而笑。
“退学？”沈吴震惊不已。他对秦绎的家庭情况不了解，但这并不是上不起学的年代，更何况他们那所高中的学生大多来自中产家庭。再说秦绎，以他的当时成绩，要上一个顶尖大学，或是申请到全额奖学金也绝对不难。何必在那种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