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月黄昏 上——崔家小二

作者:崔家小二  录入:10-10

蓝沫他们昏迷不醒,如果有人偷袭,山神庙里连一个有自卫能力的人都没有。

素寒衣赶紧施展轻功,只见树林中白影一跃,脚尖轻点湿润的树枝,借力朝山神庙赶去。

那黑衣狐面女子可以以后再说,若是蓝沫出了什么事,他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天山武功,飘逸如仙,特别是轻功,更是踏雪寻梅落无痕。先前追那黑衣狐面女子时,素寒衣都吃惊那女子轻功竟然这般的好,几乎没有借力施展。

身轻如燕,自己虽未踏入江湖,但也知些江湖中事,从未听说黑白两道里有这样一个女子,还有她指尖上停落的蓝蝶——九梵之王的幽冥蝶。

九梵之王为珞珈族的守护神,代代轮回,拥有着前世的记忆。素寒衣知道封印在自己体内的只是九梵之王对世人憎恶幻化出的恶灵,真正的九梵之王在二十年前就死了。雪白的长发,红色的眸子,身上带着血腥味,看不清他的面容,却知道他已经时日无多了……他累了,也倦了。心灵也杀戮覆盖,控制他的只是幻化出来的恶灵。

现在想来,那时候九梵之王已经死了。

二十年前就死了。

他不知道这黑衣狐面女子是不是九梵之王的转世,但是他知道这次的事真的不那么简单。记得师傅曾经为自己占卜一挂,命中一劫——死劫。不知劫数何时,却知是一场无论如何都过不了的死劫。

死劫又如何?

素寒衣惊叹自己何时变成这样多愁善感起来,道家修仙讲究我命由我不由天。何况自己又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就一劫数,不过也罢,等事情结束回了天山,行医救人,又和往日一样。

只是,自己还能回去吗?

素寒衣没有这样问自己,也许潜意识里想过,但是他此时关心的欧阳穆他们。

……

素寒衣来到山神庙前,就听见里面有打斗声音,刚一进门,迎面扑来的是血独有的甜腥味。素寒衣心头一紧,待看清里面的情况时,不由的舒了口气。

昨晚睡在山神庙的乞儿,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事还惊魂未定。欧阳穆剑已出鞘,目光凌厉,脸色却有些苍白,御弘剑身上带着的血,顺着剑身缓缓流下,鲜红的液体到剑尖处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汇成了一洼不动的死水。

林城和欧阳穆一样,剑也出鞘,也染着血。四周躺在不少黑衣人,素寒衣也学医多年,一眼就看出地上的黑衣人都死了,刚死不久。

素寒衣向来慈心,不过此时也没有时间去哀伤那些已死的黑衣人。刚进门时并未看见蓝沫的身影,不会是出了什么是吧?他赶紧转身准备出去找蓝沫时,就见躲在墙角的那群乞儿中间一抹蓝影,蓝沫从乞儿堆了冲了出来直扑在了素寒衣的怀里。

“先生您刚才到哪里去了?一醒来就没人,可担心死蓝沫了,蓝沫以为先生……以为先生……”话还没说完,蓝沫的声音哽咽不出声了,豆大的泪滴掉了出来。

蓝沫随素寒衣多年,随身带着自己做的香囊,香囊里面的香料都是一些提神的药物。隐约有股香气入鼻,淡淡的,让人觉得身心舒适。眼前是一片花海,姹紫嫣红,花开的可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却觉得心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突然又嗅到另一股香气,是自己随身带着提神香囊里的味道,蓝沫猛然惊醒,却发现素寒衣已经不见了。

赶紧叫醒了欧阳穆和林城,正准备出去找素寒衣时,就见欧阳穆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御弘剑。这还是蓝沫第一次见到御弘剑的剑身,剑身古铜色,剑柄处镶着一块已经暗淡的水晶。一直以来,蓝沫都觉得这柄剑不华丽,甚至感觉很普通,但却如剑的主人欧阳穆一样,感觉一种和煦,不像是杀人的利器。可此时,蓝沫却觉得这剑很诡异,隐隐感觉出这柄剑嗜血。

还没等蓝沫反应过来,一黑影袭来,林城将她掩护在身后,拔剑一挥,鲜血在眼前如泼墨一般划过。数十个黑衣冲进了山神庙,挥刀直逼过来。

蓝沫并不知道遇袭的概念,本身也从未经历这事。要真说有,只有五年在孤山脚下的那家客栈里,先生为雪天治病,孔白石带人来要人的那次。

山神庙里的乞儿都被惊醒了,不少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欧阳穆和林城都是高手,对付这些黑衣应该足够。蓝沫摸出怀中的银针,躲在乞儿堆里,一边安慰着,一边保护这那些孩子。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黑衣人都已经死了。蓝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有说不出来。欧阳穆和林城却发现了,偷袭的黑衣人武功平常,但好像不知疼痛一般。就像是一具牵线的木偶,背后有人操控着,而且很明显,背后的人并不想杀了他们。

就在此时,素寒衣回来了。蓝沫只觉得眼睛酸楚,虽没过多久,却像是和先生分别了几度春秋。

素寒衣轻轻摸了摸怀中蓝沫的发髻,柔声说道:“别哭了,这么大的丫头还哭鼻子,小心叫人笑话。今日的事是我不对,不该一声不吭的走了,你没事吧?”

蓝沫抬起头,含泪的杏眼望着咫尺的先生,轻声说:“蓝沫没事。”

“嗯。”素寒衣拍了拍蓝沫的肩,回头对欧阳穆说道。“多谢欧阳兄了。”

欧阳穆知道他们主仆情深,并没有打搅,坐在一旁拿出绢布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听见素寒衣喊他,便回之一笑,道:“寒衣你总是这般客气。”如三月艳阳的笑,让欧阳穆和先前判若两人。

素寒衣也淡淡一笑,蓝沫没事,他便也放心了。他用自己的衣袖为蓝沫擦干眼角的泪水,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旁蹲下,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于黑衣人的手腕的经脉处。刚死不久的人,身体并没有完全停止,按理说黑衣人身上余温还在,不过当素寒衣手指触及黑衣人的皮肤时却发现黑衣人浑身冰冷。

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其他的黑衣人,这时他才发现,黑衣人有些身上有伤,其余人都是一剑毙命。欧阳穆不是凶残之人,这样做必有理由,而且这些黑衣人的确古怪。

素寒衣转身去查看身后躺着的黑衣人的尸体,还未触及,素寒衣猛然一惊,顺手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刀。就见那原本已经死了的黑衣人突然起身,双目赤红,发出如困兽般的低吼,握紧手中的刀就朝素寒衣砍去。

电光石火间,白影一掠,素寒衣用方才拾起的刀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

蓝沫惊呼,手中银针出手,数道白光没入了黑衣人的体内,黑衣人好像浑然不知疼痛一般,又朝素寒衣砍去。

欧阳穆稍稍退后,在一个晨辉照不到的角落了,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素寒衣持刀反手硬生生的挡住了黑衣人,其实黑衣人并没有用什么高深莫测的武功,内力也不如素寒衣,但就要没有知觉一般,被素寒衣的内力震开也浑然不觉。修道二十载,素寒衣一直是心静如水,可不知为何此时体内有一声音不断的再说——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

素寒衣从未想过杀人,自己的双手为的只是治病救人。

只是那声音却像有魔力一样,很柔,很缓,慢慢入了心里的最深处。一时间,血液在沸腾,一股狂乱炙热的气息在体内流窜。素寒衣感觉自己已经不受控制一般,渐渐的被吞噬……

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

浩瀚苍穹,吾才是主宰。

山神庙中还未散去血液的甜腥味让人有种莫名的兴奋,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天地万物,在吾眼中都是蝼蚁。吾要尔等生,尔等能生,吾要尔等死,尔等必死。

“呵呵……”素寒衣突然低笑,瞳色的淡蓝渐渐变深,手中长刀一挥,直朝黑衣人砍下……

“先生住手!”蓝沫惊呼,此时的素寒衣完全不是她认识的素寒衣,脸上云淡风轻的笑没了,清水容颜却显得有些妖异,不似以前那般谪仙气质,却是一睥睨天下的王者。

听见蓝沫呼声,素寒衣猛的清醒过来。

自己怎么了,居然想要杀人!

就在素寒衣失神之时,那黑衣人又一刀劈来。这次素寒衣没有挡,脸色茫然的看着就看要到眼前的刀刃。

为什么会这样,那声音是谁?

眼看着长刀挥下,一道剑影划过,御弘剑发出低沉的虎啸声。欧阳穆挡在了素寒衣的面前,一剑封侯,连血都没流出,黑衣人就倒在了脚边。

素寒衣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揉着太阳穴,觉得头疼的很。欧阳穆转身收起了长剑,扶住了素寒衣的肩头,扶他轻轻坐下。蓝沫也赶了上来,面容急切,挽起了素寒衣的袖子,食指和中指探着素寒衣的脉搏。

平缓如常,没有什么异样。

蓝沫不解的抬头看向素寒衣,先生脸色有些苍白,倒显得有些柔弱,让人不由的起了怜惜之情。从下了天山开始,先生就有些怪,但又说不出来。自己时时刻刻关心着先生的身体,但又看不出有何异样。

欧阳穆为他擦拭额头渗出的薄汗,轻声说道:“我看寒衣你还是回天山吧,今日之事恐没有那么简单,你身体……”

“我没事。”没等欧阳穆说完,素寒衣柔声打断,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如雪般清丽,双眸似水,覆着一层淡蓝色的冰晶。

看着怀中人儿的容颜,欧阳穆有了丝心动。如果说原先是为了骗自己,如今他也说不出是不是骗。

素寒衣不是美人,没有倾国倾城之容,也没有闭月羞花之貌,而且还是一个男子。但也许真是终年在天山之上,身边只有皑皑白雪,整个人就如同雪一般。

冬日里的雪,没有春日山花的浪漫,更没有初夏芍药的艳丽。白雪纷飞,染的天地间一片琉璃。

也只有一种颜色——白色。

却只是这种颜色,让人难以忘却。

欧阳穆点头,看了看外面,朝阳初升,屋檐上还滴着昨夜的雨水,整个山间弥漫着夏日难有的湿气。

“那我们早点启程,大概中午就能到梵天教了。”

“好。”素寒衣撑着地,慢慢起身。虽然口头上说没事,蓝沫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可是他自己知道。

刚才没有想起那声音是谁,脑子稍稍休息了一会便想到了一人,也许不能称为人,只是一个被意念具象化的灵——九梵之王。

那个封印在自己体内九梵之王的灵。

炎热的气温中,素寒衣内力能勉强抑制住他,可是刚才去追那奇怪的黑衣狐面女子时闻着的那淡淡的草香,现在想来那草香怕是控人心智的迷迭香。

只是迷迭香早已失传,那人怎么会有。突袭庙中的黑衣人,也是被迷迭香控制了心神,全然不知自己是谁,就如同一牵线木偶一样。

素寒衣一手撑着庙堂里的柱子,一手捂住胸口。

即使只是幻化出的灵,你也是我族的神。放手吧,二十年过去了,又何必呢?我常年与药相处,即使是失传的迷迭香也只能扰我一时心智,并不能控制我。别再做徒劳之事,我不会解除封印,放你出来的。

“先生你真的没事?”蓝沫拿着小包,身后背着一大约长一米左右的织锦包袱。见素寒衣神色有些愁容,也笑不起来。

看着蓝沫丫头脸上没了笑容,一脸关心的瞅着自己,没有了往日的叽叽喳喳,心头也不是滋味。自己的心情影响着蓝沫,他是知道的。素寒衣轻轻点了点蓝沫的额头,含笑说道:“你这丫头,人不大点,心事还不少。”

蓝沫捂着额头,杏目瞪着素寒衣,嘟着嘴道:“人家关心先生嘛。”

“早晚把你嫁出去。”素寒衣莞尔一笑,原先脸上的愁容也消失不见。理了理滑落胸前的长发,看着一旁躲在墙角的乞儿,走上前去蹲下,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拿去置些食物吧。”

乞儿们看了看钱袋,又瞅了瞅面前白衣男子。虽然还是害怕,但看着那干净如雪的笑容,不觉的放下了心。其中一个大胆的乞儿接过了钱袋,赶紧点头道谢,其余人也跟着道谢。

欧阳穆和林城牵马过来,素寒衣接过马的缰绳,出了山神庙后,一跃上了马背,朝山下赶去。

“先生……”话语刚落,只见眼前白影一晃,素寒衣已经奔出几里,蓝沫也赶紧上马,朝素寒衣追去。

欧阳穆牵马走在后面,出了山神庙,回首看了看,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容,眼里流露出的却是无可奈何。

春日早已过,盛夏烟缭绕。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有时,连欧阳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做什么。

也许,真是骗到了自己。

我的神明!

第十九章

过了晌午,天气又热了起来。道路两旁绿油油的树木给了一丝凉爽,夏蝉又开始名叫,偶尔停了一会,又叫了起来,好似要叫走这蜀中的炎热。

素寒衣一行四人没有休息,蜿蜒的小路上,马蹄清脆,绝尘而往。

不远处就是梵天教了,处于山间树林之中,四周群山环绕,倒有些飘渺之感。苍翠欲滴的林荫间,散不去的是缭绕旖旎的雾气,薄雾朦胧,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都说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原来这难上的青天之上,竟是仙境。

很快到了梵天教门口,都是识的礼数之人,纷纷下马。欧阳穆上前轻叩大门,山谷中传来轻微叩门的回声。

梵天教门前是个平坝,靠着上来的小路旁种着几个梧桐树。

素寒衣站在梵天教门前的梧桐树下,倚着树干,放眼望去全是山林,不时地的传来一声猿啸。久居天山,这蜀中之景,更是未成见过。书中说过猿猴通灵,若是这次下山能见上一见,也了了一件心事。

才想着,一声鹤鸣,蓝沫怀中抱着的丹顶鹤挣脱了出来,来到了素寒衣的面前,绕着他原地转了几圈。走到了第三圈时,丹顶鹤微微驻足,看着不远处的山林。一阵风起,带着“沙沙”的声音,好像有一物靠近。没有高深内力,但是却是身手矫健,四肢灵活。四人都没有警备,因为都发觉来者不是一人。

丹顶鹤在素寒衣身边扑腾着翅膀,才扑腾了几下,一白影从天而降在素寒衣的面前。看清后,素寒衣不由吃了一惊。

是一猿猴,浑身雪白,两只泛着红光的眼睛瞅着素寒衣。瞅了一会,白猿将手中的果子举起在素寒衣的面前。

一个苹果,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很甜的苹果。

“给我吗?”素寒衣微微一笑,那白猿似乎也学着素寒衣,也跟着咧嘴一笑。本来蓝沫就喜欢动物,这一看,心里更是欢喜。来到白猿面前蹲下,想要摸它,却还没碰到,那白猿一溜烟的就跑到了欧阳穆的身边。

欧阳穆也对白猿微微一笑,白猿歪头看着,好像在思虑着什么,却没有学着他也微微一笑。

“嘎吱”一声,梵天教的大门突然打开。开门的是一青衣书生,他看着白猿笑道:“莫莫,你是不是又顽皮了。”

“吱吱……”那只叫莫莫的白猿叫了两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又回头看了一眼素寒衣,学着刚才素寒衣的笑容,又给了一咧嘴一笑,转身一跃,消失在山林之中。

蓝沫琢磨着白猿的名字——莫莫?这名字怎么听起像是叫沫沫的!想着,蓝沫看着那只围绕在先生身边的丹顶鹤,也是应该给它取个名字了。

“今个早起,屋外夏夜雨初歇,院中相思树上喜鹊儿叫个不停,就知道必有贵客来临。”青衣书生朝欧阳穆微微施礼。“在下卜算子,想必这位是御剑山庄的欧阳庄主吧。”

欧阳穆点头,回之以礼。卜算子这人,江湖上也颇具盛名。他是前朝贞观年间李淳风的后人,运天文星象推知未来大事,也道是算无遗策。听说梵天教教主曾救过卜算子,所以他在此出现,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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