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将这样的感触。
写一封情书。
送给我自己。
——王菲《笑忘书》
这个男人是个变态。
但更变态的是,我爱他。
我爱了他十年,其中有三年空白期,但我相信,即便是那三年,我也一定还爱着他。
因为,这就是我重生的理由了吧。
我爱这个男人,哪怕将会堕入地狱,有他的地方就是天堂。
我想,除了《死了都要爱》很符合我现在的心境之外,我还很喜欢《笑忘书》。
将这样的感触写一封情书送给我自己。
将这样一意孤行地爱着那个扭曲王子的我的心意,写成一封「情书」,送给我自己,也送给阅读它的你们。
内容标签:重生 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据,宿筠清 ┃ 配角:季浅靥,顾紫昱,顾弘胥,顾白旻,顾闵尚 ┃ 其它:变态,扭曲,温馨,孤立行一意
01.The Start
2010年7月。
阳光像蚕丝那样细腻而匀展,柔软地在我仰起的脸上铺开。一层金白的光缎以薄纱的质量笼罩住我的全身,有藻类鱼类或是微生物的阴影投射在我的潜水衣上,形成了点点碎碎的阴影,不时地,五彩的鱼儿从我身边轻巧地游过。
午后的巴厘岛日光,海水的轻抚,水生物的共舞。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而绚烂多姿。
但我知道,有人要杀我。
沉重的供氧装置在我的背部,一点一点地拖拽着我的身躯。手,脚,四肢,接收不到我的大脑传递给它们的任何信号,无法移动分毫。耳边是嗡嗡的低鸣声,那是水下特有的频率,我感到我的思维也随着这些声音开始混沌。
最重要的是,我的肺部疼痛异常。
我无法转动脖颈,但不用看也知道我在渐渐地下沉,我似乎能听到肺部在衰竭无力地哀鸣,当然,那也许只是我拼命却仍旧微弱的呼吸声所导致的幻觉。不过,那都无所谓了,就连眼皮都是那么的沉重,我已经可以预见到死亡的召唤。
平躺在海水中,用着最舒适自然的姿势,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擅长潜水的游客在享受海中小憩一般惬意。
只有我知道,无论我吸入多少气体,我的机体只是越来越虚弱,剧烈的疼痛感慢慢地随着意识的剥离而远去,留下麻木的钝痛伴随我,最后,会缓缓地跟着我的身体,一点、一点、沉入愈加黑暗的海洋深处……
不知道会不会就这样沉入海底呢……
在我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离我很远的正上方一闪而过,面对着我?亦或是背影?我因近视而变形的晶状体不能告诉我这一点,但我就是知道他是谁。可是,却不能判断他只是我在生命尽头所希望看到的一个幻觉,还是,真实投射在我的瞳孔里。
不管是正面还是背影,甚至只消一双眼睛一只手,我都能认出他是谁。
因为,我爱他……
爱到可以因此而死亡。
02.The Sun
「啊!」
我从梦中惊醒,头有些胀痛。摩挲着摁亮了枕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2013年8月16日,星期五,正值早晨六点。
花了五分钟左右躺了一会儿醒脑,我缓缓撑着床坐起身,走到窗边顿了顿,一把拉开厚实的暗色窗帘。一层阳光扑面而来,刺得我微微眯起了眼,心神恍惚。
薄如蝉翼、滑如蚕丝的阳光,像纺纱、像织锦,柔和却充满着死亡的气息。
那是带着爱意般温柔的虐杀。
「扣扣——」
老旧的木门被敲响,我回神,拍了拍脸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微笑才走过去开门。
随着门「吱呀」的呻吟,我感到当虹膜映出这个男人的身影时,我的瞳孔一定紧紧地收缩了一下,并且,我的心脏狠狠地撞击了一次胸腔。
一米八五的身高把宽大的运动服撑出了好看的版型,纯黑色显得他愈发挺拔修长。眼神交汇,深黑色的眸子望不见底,只无所谓地半阖着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而出神,见我出来了才透出了一丝暗光,不过也可能是我逆着光的缘故。他的眉色很深,而皮肤又偏白,衬得一双黑眼睛更加有神,因为嘴角含笑的表情老是给人不认真的态度,看到他的人总会以为这是个戏谑又自傲的人,虽然这的确也是他一部分性格的组成。
但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对他产生任何的负面情绪。
我用微笑掩饰着我的异样,不着痕迹却又极尽贪婪地吸着周边的空气,因为,这里面有他的气息。
好暖……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表现出了舒服的意味,所以他也露出了愉快的微笑。一双星目微微上挑,眼角弯曲,他的嘴角勾了勾,优雅却有些桀骜。
「早上好,我在想你也许需要早餐。」
他微微侧过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了厅里的餐桌,上面摆着一份小笼包。
「是你为我准备的吗?」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心脏又是狠狠地一动。
简直无可救药了……
暗恼着自己的态度,我的脸上一定是真实的喜悦的呈现。
「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啊,就只买了一两,要是不够的话,冰箱里还有一些面包。」
他似乎有些苦恼地挥了挥手指,然后看向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隐约看到那里面有着一丝期盼?
「当然喜欢!」我想都没想下意识地这么回答道,在接触他视线的同一秒就自动作出了回应,「谢谢……」
尾音在他上挑的嘴角和加大的笑容里消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最后听见锈掉的铁门「咣当」被关上的声音。
他去晨练了,在跟我打完招呼之后。
我呆呆地想,这个背影,也是那么迷人,真是无可救药了……嗯,就只凭这么一个背影,我也有自信可以认得出是他。
因为,我爱他,爱到可以因此而死亡。
他就像我的太阳,没有他我就无法存活。每次想到他,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有一种被午后温暖和煦的阳光包裹住全身的温暖感,只有那时,我是真正的放松与舒适的,我所存活的全部意义,似乎就是在有限的生命里等待和期盼着那一刻的降临,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就算,在这样的暖意中死去也无所谓,只要,是他给予的,一切我都可以接受。
如果能再这样的暖意中死去,会很幸福吧……
他就是我存在的所有意义,我只围绕着他一人旋转。
这一点,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都不曾改变。
没错,我死过一次。并且,令我有些无奈又暗喜的是,就算是死亡也没能令我改变心意。我还是那么爱他,一丝一毫都不曾改变。每次在大街上听到山寨手机大声外放着凤凰传奇的歌我就一阵不屑,要放就放《死了都要爱》啊!我不止一次地想,那啥哥就是这首歌的代表人物啊,这首歌确定不是为我写的吗,苏见信真的没有梦到过我或者在人海中惊鸿一瞥之类的吗……
什么?你、不、知、道、我、是、男、生?
喂我说这么长一篇独白都没能让你看出来这是男生的口吻嚒!
我叫宿筠清,今年刚参加完高考,然后考完第二天出了车祸,我就这样重生在了这个身体里。唯一的感触就是,幸好不是我去参加高考啊……好吧,我原本的名字是颜墨清,是个孤儿,死于2010年7月,具体哪一天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总之那时候是我大学毕业的同学旅行。三年后,我重生了,我翻过旧报纸,上面写着砖家说我是死于潜水时的心力衰竭。
摸摸下巴,我觉得砖家好像也挺靠谱的,那时候的确很衰竭的样子……
颜墨清没什么好介绍的,真的要说起来的,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是个爱着顾据的不可救药的家伙。
那现在的我呢?
啊,竟然只需要换个名字就一字不差了这不科学啊!我怎么说也该有些长进吧!
的确,宿筠清这个倒霉催的孩子跟顾据有着很神奇的关系,然后,就便宜了我。别想太多,他们只是表兄弟而已。也就是说,我可以叫顾据哥了!这是多么飞跃的进步啊!
回想起第一次弱弱地叫出顾据「哥哥」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简直是如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那样……呃,其实我知道羊驼跑起来一点也不霸气。不过,那时候真的很微妙,像偷到了别人的宝贝,有点害怕但又抑制不住喜悦。
甚至,当顾据带着微笑看向我的时候,我深以为洒家这辈子值了。
我就是这么没出息肿么办……QAQ
唉,一边感慨着我们那缠绵悱恻纵横交错(……)的命运,我一边兴致高昂地刷牙。顺带哼着歌,嗯,不是死了都要爱。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我的男神给我买了早点那个哟喂~~~
我对着镜子忍不住地笑,虽然从布满水汽而略微朦胧的镜面上看,这个笑容二到有点扭曲,可是我还是无法抑制我上扬的嘴角,一如我的心情。我想,当你把某个人当成生命的全部意义,他的一举一动都成为你的信仰的时候,你也会跟我一样笑得像个傻逼。
笑着笑着,脸上就有些热,我伸手一摸,湿漉漉的。叹了口气,我发现每次一想到顾据我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呢……
能每天看到他,还是那么近距离的同居生活,他甚至会给我买早点,这些都是我从前梦寐以求的,上辈子,我就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看着他而已。
我们是高中同学,或者说我们曾经就读于同一所高中,相隔一墙。他是家里有背景的那种大户人家,家族企业开遍全中国。而我,只是个孤儿而已,很普通。每个学校每一届都会有一些骨干分子,精英学生,而他就是这一类人。顾据这个名字,在我曾经的校园生活中扮演着不可忽略的角色,不光是我,很多人都憧憬他。
就像是校园偶像一样,学生会的元老,各种比赛都能拿奖,学园祭校庆他是策划,成绩优异,样样都拿得出手。憧憬,是离了解最遥远的距离,他就是块招牌,是普通人心中光芒万丈的「所希望成为的样子」。不同的是,男生想的是成为他那样的人,女生想的是,成为他那样的人的女朋友。
呃,突然发现有点不对,那我……好吧,我是个特例。我从来不追星,或者说我无法理解有人为了某个人某样东西疯狂是出于什么心理。憧憬,也不是爱。
但是我爱他,并且至死不渝←_←我觉得必须没人比我更适合用这个词了。
……
2003年十二月。
「颜墨清,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高一那年的圣诞节快要来了,天气格外的冷,因为学校规定要穿校服,我缩在那件并不保暖且俗不可耐的大衣里瑟瑟发抖,恨不得把对我说话的同学身上那件衣服一起扒下来裹上。兴许是我的眼神太过露骨,他没等我回答,就讪讪地把头转回去了。
幸好他转回去了,否则我会冷得扑倒他。
窗外飘着细小的雪花,看上去更像是在下小冰雹,我的脖颈很僵硬,一动就能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全身骨头痛,连同指节也一阵一阵像针刺一般折磨着我的神经。这节是平安夜这天的最后一堂课,学校很西化地选择放假半天,然后,我就要因此提早回到那间阴冷潮湿的宿舍里去了。
我讨厌冷,可是不受自主意愿控制地,我一年四季都会感到冷。三伏天同样。
所以,不想回去啊……我趴倒在桌子上两眼无神。
圣诞节?
环视了一番教室里愈发嘈杂的氛围,同学似乎都在为之后要出去玩的计划而兴奋,我百无聊赖地把手缩在袖口里撑着头,圣诞节是庆祝耶稣诞生的节日吧?神的节日,不应该赐予我这个充满苦难的凡人点什么吗?比如说,热源之类的……
说起来,还真是越来越冷了。
前面的那个男生又好几次转过头看着我欲言又止,我都无暇顾忌了,实在是,太冷了。我知道就算是全班要出去玩也不会喊我的,因为我会很坦然地告诉他们——我没钱。而这一点在这所学校还是比较遭人白眼的,不过不知为什么,前座这个男同学一直致力于让我跟班里同学打成一片,尽管他从来没成功过。可能,因为他是班长吧。
不管我心里是什么想法,总之,这堂课还是结束了。不过,这堂课的结束就像是我生命的另一个开始一样,这种说法很微妙,因为直到现在我还是没弄清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去了我平时绝对不会去的地方,也看到了绝对不会看到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注定的相遇?!
冬日的夜里飘着细雪,在街道地面上结不成白面,但却把整个路面变得泥泞不堪。风是刺骨的,同时夹杂着一点一点的颗粒刮来,不小心就会钻到衣服领子里去,弄得身上的皮肤时不时地冰凉一下,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这种天气里,我呆在学校的体育馆器材室避寒,这个房间很小,而且杂七杂八的东西塞了满满一个间房,这些都让我格外喜欢。怎么说呢,在这里我才不会那么冷。抱着膝盖蜷缩在堆满球类的网袋旁,在这个昏暗闭塞的小屋子里,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哼着铃儿响叮当。不知过了多久,我敏锐地察觉到,好像有人进了体育馆。
听着外面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应该不会超过三个人,我猜测着这种日子会来体育馆的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呢?这么热爱篮球啊……然后,就听到外面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哀嚎声。
我一惊,接着,接二连三的呼痛和惨叫声让我很快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校园暴力啊!
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去看吧,又怕惹上麻烦,再说我又不是圣母救什么人啊;不去看吧,又对不起自己的好奇心。不知为何,我又感到有些冷了。心下略微盘算,只听外面的声音愈演愈烈,我啧啧暗叹了两声,决定——偷偷地去看!
等我爬起来走到门边,悄悄地把门拉开一条缝,我觉得我今天的所见所闻简直堪称奇遇。原因在于,这个满脸冷漠眼神冰凉的施暴者,竟然是一贯以优质干部形象示人的顾据。
头顶的异常亮堂的灯光偏白,把整个体育馆照得无处遁形,那个人,修长的手充满刚劲果决的力量,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地砸在哀叫着的人身上,听那人的痛呼就知道了,他下手有多狠。
这是能把人打死的打法。
白光打在他脸上,平时如玉的脸庞此刻惨白惨白的,冷得像结了一层霜,他一个起身,用脚把躺倒在地上的人踹得滚了好几圈才停下,那人彻底噤了声,八成是被这番毒打弄得昏过去了。
我的心脏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他的眼神。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混杂着暗黑、混沌、深湛的墨色里,流露出一股阴冷和热切,他在兴奋,我可以肯定。因为此刻我也同他一样,或者说,我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了。
那份热切让我震动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耳光把那个被揍的人扇醒,然后蹲下来,与那人惊恐的目光对视。缓缓地,他竟然展开了一个微笑,与平时一样的角度,但含义却是截然不同的。这个笑容饱含恶质,是桀骜狂妄的,更是隐含嗜血的,它所宣示的,是现在这人心中绝无善念,相反,他在想一些可怕又疯狂的念头,他想要做些暴戾凶残的事情。
不过,我看出他很高兴,确切地说,他很兴奋。
一个优等生,一个乐衷于暴力的优等生?
我毫不在意,我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看,我想知道他接下去会做什么。直觉告诉我,那对我而言很重要。
明晃晃的灯光下,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注射器,银色的针头在闪闪发亮,一两滴透明的液体从顶部低落。金属森冷却锐利的寒意令人心头一颤,全身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