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品夫人(一)——凔溟

作者:凔溟  录入:03-22

即使战争结束了,他似乎也没有觉得轻松多少,反而厌恶着将要面临的官场倾轧。

左邵卿并没有指望他回答,自言自语道:“我有,小时候我的愿望是长大后能带着娘亲离开左府,不用再看嫡母脸色,过着不受拘束的生活,后来懂事了,知道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就希望有一天能金榜题名,让那些人不敢再欺负我们母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不知道左家的后代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陆爷知道我现在的愿望是什么吗?”左邵卿回头,眉目间闪烁着欢快的笑意,他眨了眨眼,朝陆铮走进一步,心道:我希望,有一日能拥有这个强大的男人,能牢牢地将他绑在身边,即使他知道,这不过是比痴人说梦更愚蠢的想法。

可是,他很明确他想得到这个男人,哪怕他们的身份简直是云泥之别。

可是他又不想成为陆铮身边可有可无的男宠,更不想一辈子龟缩在后院那一亩三分地里。

所以他克制着,克制着那每日疯长的渴望……

陆铮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突然伸出胳膊搂住左邵卿的腰,脚尖一点,带着人腾空升起,一跃站到祈愿树最高的枝头上。

他从枝头取下一条红布递给左邵卿,命令道:“写!”

“……”左邵卿还沉浸在震惊中,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随风飘扬的布条。

“把你的愿望写上!”陆铮催促了一声。

左邵卿内心五味陈杂,他接过布条,抬头凝视着陆铮的下巴,良久轻笑一声,“陆爷怎么也会信这个?求人不如求己,这棵树上挂着这么多愿望,可是实现的又有几个呢?”

“让你写就写!”陆铮有些抹不开面子,其实,脚尖踩在树顶上后他就后悔了,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左邵卿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盈盈如墨的双眸中全是笑意,他将手指伸入嘴里重重一咬,然后用血水在布条上写了四个大字。

他当然不会傻到把心底埋藏的龌蹉心思写出来,所以陆铮看到的只有“金榜题名”四个字。

虽然他觉得左邵卿有些过于执着了,可是在他的印象中,书生就是这样的,一辈子为了功名挣扎,不撞南墙不回头。

以前最为不齿的事情如今发生在左邵卿身上,他竟然没有反感,陆铮再次认定,这是自己的不轨之心在作祟!

左邵卿一只手紧紧搂着陆铮的腰,另一只手将布条挂到枝头上,缠绕了几圈才放开。

陆铮抱着人从树上跳下来,之前没注意,这会儿才发觉怀里的人紧贴着他的胸口,那纤细的腰身他用一条胳膊就能圈住,炙热的呼吸透过布料洒在他的肌肤上,有种被烫到的错觉。

左邵卿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处,听着那规律跳动的脉搏,宽厚硬实的胸膛带来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让他久久不舍得放开。

直到那规律的心跳声逐渐加快速度,左邵卿才意外地抬头,正巧对上陆铮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眼底有着令人读不懂的深沉。

他心下一惊,放开双手退后一步,迥然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眼神游离地说:“多……多谢陆爷!”

陆铮不明意味的“嗯”了一声,然后双手背后,搓了搓有些发热的手掌,转身走了。

左邵卿提步跟上,视线停在那道挺拔的背影上,他眉头紧蹙,对比了一下自己矮小消瘦的身材,顿时嘴巴发苦。

记得刚才两人贴在一起时,他只到陆铮的胸口,就算他正在长身体,再过几年也最多能长到陆铮的下巴,至于陆铮那一身硬实的腱子肉,他是想都不敢想。

左邵卿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医书,想从中找出一两个增高的配方来,同时心里暗下决定,回去就让柳妈天天给他炖骨头汤喝。

陆铮倏地停下脚步,左邵卿低头撞了上去,“唔……”

他捂着鼻子瞪着那跟一堵墙似的宽背,恨恨地想: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

陆铮可不管他的怨念,出声说:“听闻漕帮之中有人拿着本公的印信作威作福。”

左邵卿瞬间挺直了腰背,绷紧神经,只稍片刻,便一本正经地回答:“晚生的二叔在做漕运生意。”

“所以……你就将本公爷的印信给他了?”陆铮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左邵卿琢磨了一会儿,觉得陆铮不太可能因为这个生气:“陆爷的印信太过珍贵,晚生一时半刻也不知该用在何处,恰巧二叔的生意出了些状况,于是就送给他救急了。”

“哦?那你就没趁机要点好处?”

左邵卿心下一松,知道陆铮这是不打算追究责任了,于是壮着胆子说:“二叔给了漕运生意的三成利,晚生推拒不过……”

“太少了!”

左邵卿闻言惊讶地抬头,眨了眨眼,一脸纯良地说:“都是一家人,晚生并不在意这些。”看来回去还得和二叔好好谈谈啊,谁也不嫌钱多不是?

“你回去告诉他,不许越过南淮河,只有三成利,还想南北通吃不成?”

左邵卿眼珠子一转,瞬间计上心头,试探地问:“陆爷是否对漕运的生意有兴趣?”

据他所知,漕帮的背后站着一位朝廷重臣,至于是谁他也不清楚,如果陆铮想要争这一块的盈利,只要对方不是当今圣上就绝对得拱手相让。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如果能搭上陆铮这条船,靠山是稳当当的,财源自然也就滚滚而来。

而且他还想到一点,如果他的财力足以压倒左家,也许……他可以让薛氏母子几个喝西北风去。

这可真是个不错的想法,左邵卿心里乐呵,面上却不显。

陆铮在边疆征战多年,家里的生意并没怎么管,也对此没兴趣,可是在看到左邵卿晶亮晶亮的双眼时,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他是有心收服漕帮,但看中的是漕帮遍布南北的帮派中人,有了这些人,很多事情他就不用出动国公府的暗卫,是一条很好的情报线。

他想:既然要收服漕帮,那就顺便把漕运的生意也收入囊中吧,也许还可以找个合适的人来管理。

这么想着,他看向左邵卿的眼神就带着三分斟酌。

左邵卿不知道他心中所思,睁眼说瞎话道:“晚生今夜约了二叔小酌,不如陆爷也来?”

陆铮瞬间醒悟过来,是啊,会做生意的人是左韫阳,和左邵卿没有任何关系,他居然想让一个书生帮他管理生意,果然色令智昏了么?

044.色迷心窍

前头,左邵晏正和曹宗冠下棋,两人棋逢对手一时难分高下,也暂时把陆公爷抛到了脑后。

等他们看到左邵卿跟在陆铮身后一起走进来时,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不明白向来沉闷的左邵卿和一直冷脸的陆公爷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不过,看着左邵卿畏畏缩缩低着头,脚步惊慌失措的追在陆公爷身后时,两人又同时释然了。

也许是半路上遇到的吧,左邵晏心想,然后起身朝陆铮行了个礼,表情歉意地说:“瞧我们疏忽的,一下棋就忘了时辰,陆公爷可是见过方丈大师了?”

陆铮的视线落在那盘未下完的棋局上,点了个头坐在左邵晏之前的位置上,从棋盒里拿出一枚棋子下在未完的棋盘上。

曹宗冠神色一紧,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也不敢大易,认真地和陆铮对弈起来。

众人也不在意昨晚陆铮刚说过自己不会下棋,反正人家是老大,不想和你下连借口都可以不用找。

原本一盘不相伯仲的棋局很快就被陆铮打破了平衡,左邵晏和曹宗冠的棋路偏稳,稳扎稳打,被陆铮一搅局,就跟插进了一把尖刀似的,很快就把曹宗冠的防守破了。

曹宗冠的眉头一直没有舒缓过,他叹了口气,朝陆铮拱了拱手:“陆公爷,晚生输了!”

陆铮将棋子丢回棋盒,冷硬地说:“只要手中的枪够锋利,任何防守都是枉然!”

曹宗冠再次做了个揖,真心佩服,“晚生受教了!”

陆铮让他把棋盘收拾好,指了指左邵晏,“你来!”

左邵晏斗志昂扬,盘膝坐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黑子先。

陆铮也不推诿,手执黑子重重地敲在棋盘上,有了曹宗冠的前车之鉴,左邵晏一改之前的作风,从最初就采取了进攻策略。

反观陆铮,却依然不疾不徐地防守着,这让对手和两个看官都有些闹不明白,刚才势如破竹的陆公爷怎么就手下留情了?

不过,左邵晏的进攻也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常常刚冒个头就被陆铮压制的死死的,最后不得不投降认输。

陆铮接过左邵卿主动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不客气地教训道:“枪不够锋利就不要强出头,否则只有被围堵致死的份。”

左邵卿心中暗笑,这陆铮还真是不给人留一点面子啊,就差直白地说:“贪功冒进,咎由自取!”

不过,高兴过了头是容易乐极生悲的,左邵卿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指,愣愣地眨眼睛,“我来?”

“怎么?不敢?”

不敢?怎么可能?左邵卿亦步亦趋地坐在陆铮对面,看着清理干净的棋盘,先狠狠地吸了口气,才手执白子先行一步。

和陆铮下棋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你永远也无法推测他下一步会用什么策略,左邵卿想,难怪这个男人能把北狄赶出大央,这诡秘的战略之术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左邵卿心知输是必然的,他只是想让自己输的更好看些,他也研究过一阵子的棋谱,无聊至极的时候甚至左手和右手下,用以度过那些难熬的日子。

左邵卿在最初并没有定下主攻还是主防,他随着陆铮的步调一点一点地改变路线,虽然有点跟风的嫌疑,但至少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等他投棋认输,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他在陆铮手下坚持的时间最长,就连陆铮最后也不吝啬地赏赐了两个字:“不错。”

左邵晏和曹宗冠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前者很确定,在此之前,左邵卿并没有特别突出的棋艺,难道他平日里都在藏拙?

后者则是想:难怪都说左家是书香世家,就连个不怎么突出的庶子都下了一手好棋,想必左邵卿此次乡试也能有个好成绩,若是能得陆公爷的青眼,左家便复出有望了。

左邵卿没有忽略左邵晏眼里的探究和深沉,不过也不在意,等乡试结果公布出来,他再怎么隐藏也是枉然。

这期间左邵陵回来了一次,见几个大男人在下棋,看了一会就无聊的打着哈欠,自己找娱乐去了。

见天色已晚,陆铮做主在西禅寺住下来,遣了一个下人回左府报信,左邵卿却记挂着那间铺子和漕运的生意,恨不得连夜赶回去。

坐得太久,左邵卿站起来才发现肚子胀的厉害,便告了罪出门如厕,在绕到后院的时候,依稀听到左边的竹林里传来几声奇怪的声响。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那声音时高时低,时缓时急,熟悉的令人面红耳赤。

而且这压抑的呻吟声中有一方是女子,如果不是知道今天出现在寺里的女人只有柳惜一个,左邵卿真不敢相信,这两人竟然敢青天白日的就在寺院后山做出亵渎神灵的事情来。

他以为左邵陵至少会把人带回去安置好了再动手,没想到他还是高看了左邵陵的定力。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释然,又有些恍惚,左邵卿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岩石后面露出来的一截衣角,神色变幻莫测。

他靠在一棵树干上,闭着眼睛听着岩石后面传来的调笑声和喘息声,眼神逐渐变冷,他并不后悔,甚至期待着事情爆发的那一天。

书院里有不少学子喜欢流连青楼楚馆,偶尔空闲之余也会说些风月场上的八卦。

前世,他只是偶然听过“柳儿”这个名字,当时书院的一个同窗突然辍学,没几天就有传言说这个同窗是染上了不治之症,不得已只好辍学寻求名医去了。

而这不治之症,据说是那位同窗在西街染上的,当时他还很好奇,毕竟左邵陵也是西街的常客,可却没见他染上什么病回来。

后来有人偷偷告诉他,这所谓的不治之症竟是花柳病,是一名舞姬传给他的,而那名舞姬正是柳惜,俗称柳儿。

算算时间,可不就是这个时节么?

他安慰自己,自己只是安排了一场寻常的邂逅罢了,来的路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这个柳惜,却偏偏只有左邵陵色迷心窍,这也怪不得他不是?

左邵卿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算计左邵陵这一举动,使得前世本应该染病的学子逃过一劫,也算是间接救了一条人命,一命抵一命,已经说不清是恶还是善。

岩石后的喘息声逐渐平静下来,左邵卿听着后头传出来轻声的交谈。

“爷,您就收了奴家吧……奴家已经是您的人了,您可不能始乱终弃啊……”

“臭婊子,别把大爷当傻子……还以为真是良家孝女,没想到竟然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骚货!”

“啊……爷误会奴家了,奴家夫君死的早……”

“所以你就难耐寂寞出来胡乱勾搭?……没想到爷居然遇上了个俏寡妇……给爷好好伺候着,爷舒坦了什么都好说……”

左邵卿嘴角勾了勾,不想继续听下去,转身离开了原地。

045.一个人笑多没意思

晚餐依然是一桌子素菜,好在寺庙里的厨子手艺不错,不至于难以下咽,左邵卿心里有事,吃的肃然无味,而向来偏爱肉食的陆铮,吃的也比平时少了很多。

左邵卿注意到左邵陵换了一套衣服,头发上还插着一根草屑,眉目清朗,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

柳惜并没有和大家一起用餐,作为寺院里唯一的女子,她被安排到了最远的一间屋子,原本寺里的僧人是不同意一个女子留宿的,被她好说歹说,一通哭诉哀求,才勉为其难留了下来。

吃完晚饭,左邵卿饶有兴致的和寺里的师父们一起上晚课,耳边听着木鱼有节奏的敲击声和平淡的诵经声,竟然让人的心史无前例的平静。

左邵卿双手合十,端详着慈眉善目的佛祖像,心想:若是上辈子没有被雷劈中,没有走火入魔,估计他也会皈依佛门的吧。

毕竟他那一身的罪孽,一身的肮脏,只有这佛门清净之地才能洗涤干净。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把左邵卿的神智拉了回来。

他转头,就见陆铮弯腰地站在大殿里,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在一堆坐着的和尚中格外打眼。

“在想佛祖是不是真的存在。”左邵卿压低声音,不想因为一句话得罪整个西禅寺的和尚。

陆铮站直身体,端详着那座有三个人高大的佛像,鼻尖发出一声轻哼,“若是真有佛祖在,还要军队做什么?”

他这句话说的既嚣张又大声,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左邵卿扯了扯他的衣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心道:陆爷您就算嚣张也要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啊。

任谁被几十双诚挚无邪的眼睛盯着都会不自在的,左邵卿不想继续被围观,起身朝众人行了一礼,拉着陆铮走出大雄宝殿。

陆铮任由他牵着手,视线在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停顿了会儿,这可真是书生的手,跟个姑娘的似的。

“陆爷……”左邵卿还没察觉到异样,回头无奈地看着他,“您好歹考虑一下大师们的感受啊。”

陆铮很不能理解地皱起眉头,“本公不明白,为何这些所谓的得道高僧不去参军报效国家,却要在这悲悯天人,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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