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没有。不过你说要打舒桐临时换成了他,我也不信。”阗悯只想问个为什么,白天岫昭生气,晚上龚昶也生气,他竟不知道原因。
“王爷为了小王爷,每日吃的荤腥减了一大半,开始吃饭了。小王爷知道为什么?他素来不沾米,只是为了你回来的时候看着他气色好一些。王府最近没什么银子,开支不均,王爷总在宫里赖着,想早些见你是一条,吃得好些是其二。林叔为了你的事受伤,你倒在这和别人喝酒吃肉。我没打你,只打他怎么了?王宇做什么了,想近水楼台撬墙角,你还护着?”龚昶火气一来,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先替岫昭委屈,又替林宣委屈。
“他叫你来的?”阗悯总算想明白了,龚昶说的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我自己来的,你不要赖王爷!”龚昶咬了咬嘴唇道:“王爷回去就不高兴,我说他人在宫里怎么突然回了呢,他才说你回来了。这本是件高兴的事,你回来不应当和王爷庆贺?和王宇吃什么吃!”
阗悯顿时觉得冤枉。他本打算让岫昭消消气了再去见,也没想过他是为什么气。这下却惹着了龚昶这个火药桶,怎么说都是他的不是了。
龚昶见他也不解释两句,又气道:“我打他怎么了,谁叫他勾引你。你晾着王爷算什么意思,王爷还配不上你?他不比王宇好上千倍万倍?”
阗悯心道跟个女人吵架他也占不到理,龚昶关心的重点和他关心的压根不在一个点上。况且龚昶还是舒桐的心上人,惹急了不好跟兄弟交待。
“我知道他比王宇好千倍万倍。”阗悯一句还没说完,龚昶急道:“那你怎么跟王宇——”
“我跟他没怎么……”阗悯此时怎么都解释都没用,回想起岫昭在宫里看他那眼神,是也认定了他和王宇有什么苟且了?“我现在就去见他。”
龚昶道:“不行,你明日再去,王爷正在气头上呢。”
阗悯不解:“为什么不行,难道要他多气一日?”
龚昶怎么也不敢说岫昭让他打王宇的事,岫昭此时正等着她回话,这事办砸了她也不好交待。“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别去气他了!去管那个鼻青脸肿的去。”龚昶心中一慌,翻上将军府高墙,在墙头道:“叫他赶紧走,我明儿还来!”
“…………”阗悯望着空空的墙头欲言又止。想了想放王宇在一边也不是待客之道,只有先回去替他看看伤情。
王宇已用铜镜照过镜子,眼眶旁边有些擦伤,嘴角也受了一拳,裂了一道口。他等了许久终于见着阗悯回,颇有些不好意思见他。阗悯查看了他伤口道:“等我给你拿药。”
王宇想了许久也没有头绪,阗悯府里怎么会冒出这样一个高手。这个高手不想取他性命,好像只是想打他,不打阗悯是不是意味着和阗悯认识?……
阗悯拿了药回来,见王宇发呆,拉了凳子坐他旁边,替人上起药来。王宇脸上疼才回过神,见是阗悯,又强忍着没吭声。“阗兄家臣里,有看不惯我的人?”
阗悯知他生疑,只道:“我并无家臣,也不知来人是谁。”
“可他见着阗兄就住手,不是和阗兄认识?”
阗悯手一顿,王宇又火烧火燎地疼,龇牙喊了起来:“我未对阗兄做什么,怎么就莫名挨一顿打。”
阗悯厚着脸皮道:“是不是你的仇家找上门来?没准是你那退婚的未婚妻……他们自然没有打我的理由,打你却是有可能的。”
王宇愣道:“都退婚了,她还这么恨我?”
阗悯道:“有时候女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不一定是真话。也可能只是威胁你一下,其实心里还是在乎你的。特别是喊着‘不要’,‘没什么’的时候。”
王宇忽然笑了起来,手指着阗悯道:“没想道阗兄还是同道中人,比我都懂。”
阗悯心中那叫一个冤枉。这些不过是他听营里兵士闲聊听来的,总有人说起自己床上的“丰功伟绩”,把自己的媳妇说成欲拒还迎的荡妇,可事实上那人连媳妇都没有。他这般说辞为龚昶“脱罪”,也管不得王宇是不是有仇家了。
王宇果真思索起来,喃喃道:“这我该怎么办呢?婚都退了,她也打了,就扯平了吧。”
阗悯没应声,心道他不问了就好。他这头没清静一会儿,王宇略带忧郁地按住他手:“我在阗兄的府中受伤,能不能多留两日,伤好了再走?”
阗悯没带想的,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声:“不行。”
第183章
王宇脸上神色黯了黯,“阗兄是觉得我吃太多?”
阗悯道:“不是。你我小聚一会儿尚好。皇上要是知道你常住,怕是会有麻烦。我这里哪有你自己家中舒适,总有些不便的。”
王宇道:“说得也是。明日皇上设宴,想来会有封赏,我这样子就不去了,先向阗兄道贺。”
阗悯觉着这事颇有些对不住他,又不知如何宽慰,只说了一番客套话。王宇见他心不在焉, 开口道:“准备了一桌菜,阗兄不会不想吃吧?”
阗悯只道是跟他赔个不是,应道:“说哪里话,一起吃吧。”
王宇听得他同意,这才高兴了起来。两壶下肚,阗悯陪着他吃完,足下觉着有些飘便止住不喝了。王宇也喝得尽兴,饱足之后向阗悯告辞,说要回家养几天伤。阗悯送他到门口,见着人走远了才又想起方才龚昶打人的事来。
龚昶不让他去王府,只是因为岫昭生气?可他回来就是想见他的,为什么要让他多生一日的气。兴许是酒壮人胆,阗悯这会儿心中反而放不下,想去看看他在做什么。龚昶的阻拦并不能打消他的念头,他越想越觉着非去不可,岫昭至少也应该听他解释一句,这般冤枉他与王宇有什么?
二更刚过,街上悄无人影。阗悯出门也尽量避开更夫,以免惹上麻烦。王府的地形他了如指掌,寻着最靠岫昭寝卧的高墙翻了进去,走了一小会儿才到岫昭的房门口。这一路走来他只觉着灯少了许多,巡逻的人似乎也没怎么遇见,整个王府就像睡着了一般。阗悯心道龚昶说的府中节俭难道是真,直往岫昭的卧室去。
他手指刚触上门板,又蜷了起来,在门框上扣了扣,轻轻唤了一声曦琰。房里没有亮灯,阗悯此时也不知岫昭在不在里头,只得又喊一声。
四周静谧无声,阗悯这一声显得格外清晰,换做以前,早有侍卫来查看,这会儿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阗悯只道岫昭不住这儿,推开了门扉。屋里黑得看不见人,阗悯摸着进了,反手掩上房门。门未上锁,是不是意味着岫昭已经搬到其他地方?
他兀自想着还有什么地方岫昭可能去住,面前忽然一阵风扫过,一个黑影袭上,手臂压在他胸口,把他抵在了木门上。阗悯还未来得及出手,眼前的人低着嗓子问:“你喜欢谁?”
岫昭平时的声音都带着七分贵气,三分慵懒,少有这样克制和压抑。阗悯听了是他,心中一喜,瞬间又愁了起来。两人沉默着对峙一阵,阗悯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看出了岫昭的轮廓。岫昭一身外衣已经褪下,想来是睡下了又起,脸离他不过一掌距离。
阗悯刚想说话,岫昭的嘴唇便压了上来,手捏开他下巴,把舌送了进去。他迫着与岫昭纠缠来回,虽是被侵犯,不过却被那三寸软舌伺候得十分舒服。岫昭亲了一会儿便退了,含着阗悯的嘴唇咬了起来。阗悯呼吸渐渐急了,呼出的气息撒在岫昭脸上,热烘烘的暧昧得紧。
“你喜欢谁?”岫昭又压着嗓子问了一句,透着光的双眼就像是暗夜里的一头豹。
阗悯伸出手,捧住了那张他想了几年的脸。
“我说了我等你,你连回我一句都那么难?”岫昭被他宽厚的手掌压着脸,觉得问出这话已经是掉了身份,可不问他胸中过不去,他哪里比不上王宇?
阗悯忽然展开双臂,把岫昭紧紧抱了起来。
岫昭气上心头,挣了一下没挣开,愠道:“你这算什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不是。”阗悯总算有了说话的意思,脑袋一低下巴落在岫昭肩上:“你吃醋了?”
岫昭愣了愣,发现阗悯不但会拱火,还会火上浇油。他是怎么知道的?龚昶回来与他说并没有被阗悯发现,打王宇也打了。他忽然觉着胸中难受,怒极反笑。
阗悯听着他笑,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了?我让你不舒服了?”
“你还知道回来?出去这几日自由吧。”岫昭忽然松了全身的力气,不挣也不走,“这儿不是将军该来的地方。”
“为什么打王宇?”阗悯想的是来解决问题,岫昭要赶他走?
“我不光要打他,我还要杀他。怎么,将军是来讨公道了?”岫昭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刚刚的暧昧情愫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不能杀他。”阗悯握住他手道:“虽说他不是什么善人,不过好歹这次也有出力,还是皇上的心腹。”
“我管他是谁的心腹?本王想杀谁就杀谁,你这是为他好还是为本王好?”岫昭听他与自己“讲道理”,越发地计较起来。
“自然是为了你。”岫昭的手又不要他碰,阗悯不得已加了七分力握得越来越紧。
“为了我就别管我的事。”岫昭手腕血流不畅,硬是忍着不吭一声,顾忌着用内力会把阗悯弄伤,只得再与他低吼:“给我放手。”
“那你别生气了。”阗悯道:“我留下来陪你。”
岫昭不可思议地盯着他:“阗将军,你陪本王做什么?本王又不是小孩子,晚上黑了会做噩梦。还有,你这酒喝得不少,喝完了来找本王,是缺个侍寝的?”阗悯一身的酒味,一进门岫昭就闻到了。他成功前有他,喜悦却不同他分享,岫昭只觉得真心被负,想再拿回去已经晚了。
阗悯说不过他,实在不知怎的解释,只得又抱住他哄:“不要那么说,我从未把曦琰当做那样……”
“哪样?”岫昭抬起头,眼里神色阗悯从未见过。“才出去多久,就已经对本王不感兴趣了?难怪了,方才我问几次都不肯回,是这个道理。”
“…………”阗悯实在不懂他这个想法是哪里来的,他没回答不过是羞于启齿,要他像岫昭那样热情表白实在是不习惯。这会岫昭又强行误解,王宇的事都没解释清楚,又多出一桩。“我与王宇只是普通朋友,并没有别的关系。”
岫昭淡淡地“哦”了一声,亮起桌上油灯:“桌上有茶,先去漱口。要留下就留下吧,别忘了明儿还进宫。”
阗悯见他突然冷静,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疑惑着问道:“我可以……?”
岫昭勾起嘴角一笑:“又不是没睡过,就当是从前,你不情愿的时候。”——这会儿换我而已。他心里想着,别过头不见了笑,又多几分冷淡。
阗悯看着他上床睡去了里边,不由得跟了上去。才近岫昭的身,岫昭便翻过身狠道:“我叫你先漱口!”那双眼红着,似有无尽的委屈,看得阗悯心头一热,低头吻了上去。
第184章
岫昭愣了愣,反射性地闭了眼。阗悯温温热热的唇落在眼睑上,动作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在扫。岫昭此时哪有心情跟他玩情趣,眼皮微开,不耐道:“一身酒味,熏你自己就罢了,还要凑到我面前,是找打么?”
“每回一见面就凶,我有什么都不敢说了。”
岫昭刚伸手想打,便被阗悯握住双手,拉到了脑侧按住。他兀自挣了挣,咬牙道:“我凶?你也不怕不是?翅膀硬了,以后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谁敢惹你?”
阗悯听了一笑:“这不是你想的?”
岫昭瞪他一眼。
阗悯松了他手上禁制,上半身却压了过去,半伏在岫昭身上:“曦琰气我没第一个回来报喜,还是气我与王宇走得太近?”
“谁愿管你?你和谁一起我再不问,你也别管我。”
阗悯道:“别别扭扭的不把话说明白,偏要让人去猜。说气话可以,真想我不理你?”
岫昭拢着一双淡眉,说得甚是憋屈:“是啊,我就得跟将军掏心掏肺,将军可把我当个工具,连说话也要管——”
阗悯只得把他嘴堵上。这一吻绵绵长长,初时岫昭还推拒不应,阗悯闯进去便咬,到后来见阗悯也不怕,又舍不得了。没一会儿身体就背叛了脑子,抱着人又亲又吮。阗悯嘴唇被他咬过又舔,红得跟点过胭脂似的,好不容易才抬起脑袋休憩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