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欣然去看,对这家裁缝的手艺十分满意。对接下来要被送到天山的两身喜服,也就更多了一丝信心。
如今既然已经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他便折返江边。路上又果真“路过”市场,从中又牵出来两匹马来。
迎着夏日暖和的风往前,白争流心情极佳。
他想好了,自己回去见到情郎之后,一定半点儿都不透露他在成衣店里买了什么。这样一来,等到他日自己与情郎一同回到天山,见到已经做好了、端端正正挂起来的两身喜服,映寒应该是何等惊喜?
一个时辰之后,江畔,小船之上,梅映寒定定看了情郎半晌,到底忍不住问他,“争流,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竟然如此开怀。”
白争流:“……”什么?难道自己表现得当真这么明显?
他咬定主意,什么都不说。哪怕被情郎如此问了,也只是微微笑一下,说:“想到马上就要清除掉江水当中的祸患,我便无比欣喜。”还狡猾地反问,“映寒,难道你不是吗?”
明显是说假话。不过既然情郎不愿意讲,梅映寒也就不去逼迫他。跟着微微一笑,权当相信了。
“自然是的。”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234章 画符
这会儿距离白争流回到芙蓉江已经过去颇久。王有田经过一番“梳妆打扮”,盖头盖上,干巴带褶的手也被衣袖遮住。乍看起来,的确是个待嫁的样子。
只是若掀开盖头,一下就能对上男人又惊又惧的目光。
虽惊恐,却动弹不得。
王有田一身穴道都被白、梅点住。为防万一,两人还在他双脚、手腕束了绳索,真正让他插翅难逃。
如此一来,迎接水鬼的前期工作就算完成。但白、梅也没休息,而是趁这个时间,又画起镇压灵符。
这次不像从前那样紧迫,手头东西又多。两人便没再朝着自己衣服下手,而是取了纸笔。
先像是给刀灌输灵气那样,给毛笔灌输,再拿笔沾上墨汁,在纸上书画……“呃。”
白争流看着小案上破掉的纸,默然片刻,镇定自若地拿了新纸。
这一次,他有意放轻了动作。只用浅浅一点墨汁,薄薄一层覆在纸上——
又破了。
白争流抿抿嘴巴,侧过头,去看一边的情郎。
正好看到梅映寒抽出第三张纸,抬笔在上面停顿片刻,干脆将毛笔放下,只用自己手指往上涂抹灵气。
左一下、右一下……“撕拉”。
梅映寒:“……”
刀客、剑客目光对上,各自无言。恰好这时候,送蒋伯三人回来的杨春月见到了后辈们的动静,笑了:“你们是在画符?”
白、梅听出师伯这是有所了解,登时露出求教神色,说:“师伯,这纸为何?”
杨春月过来细看,思索:“我是不太懂这些。但当年长阳子画符的时候,是从符纸、墨汁儿开始准备的。说一般的东西,承受不住太多灵气。要是只是普通接触,灵气在上面轻飘飘地盖一层,没一会儿就散了,这还好说。可要是要让灵气浸入其中,长久不动,就得下一番工夫了。”
这道理很对。但白争流想了想,不禁问:“可我与映寒前面几次画符,都——”
杨春月:“在谭家庄那次,对否?”得到两个后辈肯定点头,“不一样。你们那会儿用的是血,或者干脆是那些怨鬼身上的‘气’。这些东西,本就带有最大的包容性。”
“包容性”?白争流想着这三个字,若有所思。他身侧,梅映寒则道:“但前辈,后面在御香坊时,我们也画过符。”说着,细细解释过当初的场景。
杨春月分析:“你们的衣裳日日穿着,自然也浸上你们身上的灵气。又较这样直接往东西上灌来得温和,这才保证布料不被撕裂。”
“原来如此。”白、梅两人恍然,开始不动声色——光明正大地打量起对方。
杨春月被两个后辈的神色逗笑:“这就盯上对面儿的衣裳啦?不必,水鬼最早也是明夜才来,现下啊,你们还有时间。让我想想,当初长阳子究竟是怎么准备的。”
她不光自己回忆,也拉着一旁的潘桂回忆。
潘桂知道,若真事先备好镇压符纸,白、梅应对水鬼时会轻松许多。因此,不用杨春月多说,他已经用上郑重态度:“墨汁好办,只要往墨里加上那种石头的粉末,浸上一夜。纸却有些麻烦,长阳子那会儿也时常抱怨。”
杨春月便记起:“他抱怨完了,凌华将军总要出手相助。”一笑,又想到什么,“呀!既然墨汁儿要浸,符纸是不是也一样?”
潘桂道:“不妨一试。”
几人身处江畔,手边最不缺的就是水了。
得了两位前辈的主意,白、梅找来一个极浅的木盆,用江水在里面铺上一层地。再一样撒入灵石粉末,酿出一汪灵泉。
日光映照下,木盆里的“泉水”透着莹莹光亮。
白、梅屏住呼吸,将一张宣纸铺入其中。
原本是极柔软、轻薄的纸页,按说只要碰上水,便要化掉。眼下却不同,浸了灵泉的宣纸非但没有融化,上头还浮出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泽。
杨春月看在眼里,恍然记起:“是了。当初长阳子用的符纸便像这样,总带着一层淡金颜色。”
潘桂已经知道昔日同伴后面创建了天山派,还是梅小子的师祖。此刻听侄女提起“长阳子”三个字,他并不意外,还跟着补充:“越到战事后面,他符纸上的金色就越浓。我们当时都说,这是不是长阳子境界愈高、实力愈盛的表现。那小子倒谦逊,只说我们高看他……哈哈。”
杨春月笑:“他刚加入的时候,倒是颇张狂的。还是与凌华将军相处久了,才知道见了旁人,要换一张面孔。潘叔说他‘谦逊’,我却记得,他初时是得意洋洋。还是看了凌华将军一眼,才改了神色,说‘不曾不曾,你们莫要夸大’。”
潘桂:“那是哪年来着?他们俩,也就现在的白小子、梅小子那么大吧。”
杨春月还是笑:“倒是比争流、映寒年长一些。”
潘桂摇摇头:“那也年长不了几岁,都还嫩着呢。”
如今过去多少年啦?凌华死在了盛年,长阳子倒是活成一个老头。被小辈们叫“叔爷爷”时,潘桂倒是感想不深。可等白、梅都管自己印象里的小年轻喊“师祖”,潘桂听着,慢慢有了不同感受。
几人感怀说笑之间,日头慢慢西沉。
晚饭就是在船上吃的。王有田照旧被捆在后舱里,白、梅倒是没刻意饿他,但给他吃好喝好也不可能。老头子只得了一个窝头,粗糙无比,吃在口中都觉得舌头被割得生疼,哪有女儿前面精心伺候时的享受?
可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想求饶,江湖人们却各个冷酷无情,绝不会因他老迈便心软。想要撒泼打滚,更是只能得到一顿暴打。又整整一天都没吃东西,腹中着饥饿难忍。王有田只能含着血泪,一口口把窝头咽下去。
他这边吃的痛苦,外头却飘来一阵勾人食欲的浓香。原是江湖客们看天色渐晚,也备起吃食来。
既在湖边,这顿刀客、剑客照旧选择做鱼。只是做法又有不同,是取了秋娘事先备做好的酸菜,切成半指宽的长条,滚入已经熬出浓白的鱼汤。
女郎临走的时候说过,她对这条自己出生、成长了十六年的船已经全无感情,想到王有田,就只想一把火将它烧个干净。只是真要烧了,水鬼们寻不到地方,难免还要生出新的祸端。
她只好暂且不理。船上的东西,便任由大侠们处置了吧。
白、梅听着这话,对船半身倒是兴趣不大。但在等待水鬼的两天之中,他们少不得要吃要喝。这时候,愈发看出秋娘的心灵手巧来。
在前后舱中间那片小区域里,刀客、剑客发现了不少宝藏。除了酸菜,另有女郎自己晒的鱼干虾干,做的各色蜜饯。杏干肥厚,柿饼甘甜,放在真正食肆里也能卖得上价。配茶配酒,都是好东西。
从前,任何能为小船增加一份收入的东西,秋娘都会尽心去做。她哪能想到,自己如此努力,等来的却是父亲如此狠心冷酷的选择。
再说现在。酸菜条与鱼汤相遇的瞬间,开胃的香气便传了出来。后舱中,王有田的肚子“咕咕”狂叫。可他非但吃不到鱼,还要听江湖人们说笑,“这儿的鱼果真鲜嫩,熬出的汤也好,配上酸菜,好滋味啊!”
“咕嘟!”
王有田咽一口唾沫。然后是下一口,再一口。
虽有窝窝头下肚,他却是心肝脾肺都在受煎熬。口水大量分泌,哪怕吃不到鱼,喝口汤也好。
偏偏就连这么简单的要求,江湖客们都不可能为他达成。杨春月、潘桂无法真正吃食,顿好的鱼与熬好的汤统统下了白、梅两人的肚子。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平日消耗又大。眼看一个锅子都空了,两人也只有七八分饱。再吃一口酸酸甜甜的杏子干,这七八分还能再往下削减一些。
也无妨。梅映寒又取了几颗秋娘从江边芦苇荡中摸出来的鸭蛋,一并打散、上锅翻炒。
油香混着蛋香,再加上最后几颗葱花碎混起来的味道。白争流登时食指大动,还叹:“若是往日,该有好酒来衬。”
梅映寒说:“今日呢?”
白争流笑道:“说是水鬼两日后才来,却保不准他们有没有什么提前一日接‘新娘’回去备婚的规矩。罢了,咱们还是静心来等吧。”
梅映寒颔首:“也好。”
为防万一,这天晚上,两人是轮流睡的。
后面天色重新亮起。看着渐渐照上江面的晨光,王有田悲从中来,仿佛见到一只手慢慢扣上自己的脖颈。外间,青年们则小心翼翼地拎起在灵泉水里泡了整整一夜的纸张,让它在晨风之中逐渐干燥。
到底是夏天,暖风一吹,两人没等多久,就摸到了可以书写的纸页。
白、梅屏息静气,将纸页裁开,变成一张张有一根手指那么宽、整个手那么长的小长方形。再重新提起毛笔,沾上一样浸泡灵石粉末整夜,也带上点点光亮的墨汁儿。
两个青年手腕极稳,在裁好的纸上画了起来。
近乎是在毛笔尖儿落下的瞬间,他们就知道,这次对了。
笔上的根根细毛仿佛成了自己身体的延伸,丹田内的灵气无比顺利地落在墨汁之中,带动着上面原本就有的灵气在纸页上滑动。
像是一条灵活又乖巧的小蛇,没一会儿,符纸上已经出现了镇压符文的雏形。而这时候,白争流有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
不再是“自己”在画符,而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接管了他手中的笔,推着它前后左右地移动。
自己是握笔的人,却又像是一个局外者。不过,那个接管毛笔的存在并未直接推开他,而是把每一次笔锋的停顿、翻转都清晰地映入白争流的脑海之中。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整张符纸忽而爆发出一片强烈灵光——不,不光是他这边,映寒那边也一样!
两片灵光亮起,白、梅被照耀其中,因画符有所消耗的丹田迅速重回溢满状态。
旁侧杨春月瞳仁微微收缩,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场面——
她身边,潘桂已经先一步道:“你们两个,快点打坐调息!”
长阳子当初,也曾有过这个状态!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235章 千里眼?
白争流这会儿的感觉非常玄妙。
他的身体还坐在小船外头,旁边是同样闭着眼睛的情郎,再旁边是担忧凝重望着两人的杨春月、潘桂。江水将他们包裹,渔船在水中飘荡。
再远一些,他看到了其他在这片地方讨生活的渔人们。其中有些如从前的秋娘一样招揽了来看江景的客人上船,正在殷勤地拿出米酒小菜。
还有更远、更远的地方,那被烟雾笼罩着的山林。换个方向,繁华的、人潮川涌的城市街道——
刀客心想:“我目力虽好,却也不至于这样好。再说——”
看完了周围的一切,他的“视线”重新落回自己身上。
虽然脑海中清晰地映出了周遭图景,可此时此刻,他分明是闭着眼睛的。
淡淡灵光漂浮在青年眼上。又不光是眼睛,此刻刀客的一身经脉都被灵光勾勒而出。肉眼看时尚不觉得什么,可若换一副视角,便能看到他丹田散出的灿烂光色。
一个意识缓缓出现在白争流脑海之中,是:“我正在经历一些事。
“一些非常罕见,却又绝无害处的事。”
这个念头,让刀客的心神骤然沉静下来。
他的“视野”开始收敛,像是潮水一样从远方群山城市之上收回。这期间,青年经脉中的灵光愈多,光色也就愈盛。
这些灵光自发地在白争流身体中涌动,像是冲进某处细窄河道的水流。“河道”在它们的冲刷下逐渐变宽,某些原本淤塞的地方也被冲出一条通道。
时间的流逝仿佛失去了意义。在白争流的观感中,这样的时刻仿佛只过去了一瞬,又像过去地久天长。等到灵光的速度终于减缓,他跟随身体的本能,往外吐出一股浊气,而后终于睁开眼睛。
这一瞬,白争流怔忡。
他一直知道,从第一次进入鬼境至今,自己身体素质增强许多。这样的增强初时还不太明显,可在刀客发现了天山灵矿、在其中练过一段时间武艺之后,再下天山,白争流已经明显觉得自己开始变得不同。
那从前的“不同”,毕竟发生得缓慢而细微。不像现在,仅仅是数个时辰时间,他的目力、耳力,就又有了新的飞跃。
视线落在水面上,白争流可以透过粼粼的水光,看到水下游过的鱼儿。这还不算,他心念稍稍一动,竟似多了一双眼睛,可以自下而上,看到那条鱼的肚腹!
脑海里呈现出这样的画面时,白争流猛地愣住。
他不可置信、反反复复地“看”着那片与鱼儿不同的白色鱼鳞。
正中的一片鳞上有一个豁口,像是在哪里碰撞伤到,此后一直不曾长好。
这么清楚、分明,就像是……刀客果然看到了绝不该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的东西。
诚然,从前与怨鬼的打斗中,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体验。他分明没有看向某个方向,却能知道那边正有游魂攻来。但是,今日之前,白争流一直将其理解成习武之人的直觉。
不奇怪。当身体习惯了打斗,那身旁的所有动静,包括风声都能成为他的“眼睛”。但是,由环境反馈回来的信息,和现在“亲眼所见”,到底还是不同的。
杨春月、潘桂只见到两个小辈静坐了大半天后,其中玄衣的青年忽而起身,三两步来到船舷上,一手撑着船舷,另一只手深入水中,又快又稳地抓住了什么。
片刻之后,答案揭晓。被白争流扣在掌心的,正是一尾约莫两斤重的鳙鱼。
以分量来说,青年手中的鱼已经算不得轻。但以当地渔民的习惯,若非客人有意要求,他们往往不会将这样还能多长的鱼捞上来。多让它游些时日,吃些水中的虾米,才好养出更好的滋味。
白争流此刻捉鱼,也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只见他将鱼儿翻过来,不顾鱼的挣动,抬起手,轻轻抚上它肚子上的一片鳞。
然后,白争流手指稍稍用力,将那片带着豁口的鳞片拔下来。
鱼儿像是吃痛,挣动的力道瞬间加大,却还是敌不过刀客手上铁锢似的力道。好在下一息,抓住它的人就松开手,将它重新抛回水里。
鱼儿飞速游走了,留下小船上的白争流,回过头,朝正拿疑问目光望着自己的两位前辈、一个情郎开口:“得把它身上破掉的鳞拔下来,才能长出完好的新鳞。”
呃,看向他的疑问目光并没有消失,反倒增添了更多问题。
白争流挠挠头,不知怎么与两位前辈解释,干脆先看向情郎。刚刚那会儿,朦胧意识之中,自己成了一个发光的小人儿,映寒应该也一样?
他带着七分笃定说出这话,果然从梅映寒脸上看出了不同的神色。白争流松一口气,继续引导:“我初时还以为,那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情况呢。可紧接着,就看到那条鱼的肚子。映寒,你也试试?”
杨春月、潘桂虽然已经不是活人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看向梅映寒。
是,他们自己这会儿也能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可那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死了吗?怎么连争流和映寒也——
“是,”按照情郎说的那样闭眼感受了片刻,梅映寒重新睁眼,看向白争流,“我数了,这条船下粘着十八颗贝壳。”
白争流笑了:“说得我又有些想吃。”
梅映寒认真想了想,“采船下的贝恐怕不太方便。但待会儿咱们可以去江边石滩,看看那边有没有河贝。”
白争流舔了舔嘴唇。
潘桂:“最好找一些蒜和辣椒,要细细一条,火红火红那种。一并切碎了,用酱那么一炒,再浇在贝肉上……”
白争流咽了口唾沫。
梅映寒失笑,目光柔和地看着情郎。半晌,才又开口:“争流,咱们现在这样,应该不是坏事。”
白争流飘远的心神被拉回来。想了想,和梅映寒开口:“我也觉得。
“映寒,你说,咱们前面看到那些,很像传闻中神仙才有的‘千里眼’?”
梅映寒斟酌:“‘千里眼’吗……”
白争流:“再有,咱们听到的。现在怕是不明显,可你静下心来,细细想着前面那艘船,是不是能听到船上人对话的声音?”
梅映寒按照情郎的话去做。半晌,果然略带惊诧地点头。
白争流就笑:“这下子,‘顺风耳’也有了。哎,‘神仙’还会什么?”
梅映寒想了想:“腾云驾雾?斩妖除魔?”
白争流:“咱们不是一直都在‘斩妖除魔’吗?至于‘腾云驾雾’——”他思索片刻,把自己前面回城时“将灵气聚在脚底下,果真感觉速度加快,身体也轻便很多”的事情说出来,“如果咱们能用的灵气再多一些,是不是就有‘腾云驾雾’的效果了?”
梅映寒哑然。顺着情郎的话想了会儿,他说:“争流,你是觉得,咱们现在……”
“嘘。”白争流比了一根手指在唇边,朝梅映寒眨眼,“我只是猜一猜。若是最后不中,咱们也莫要失望。”
梅映寒看着他灵动的神色,唇角不由勾起笑来。笑过之后,才回答:“有什么失望?纵然当不了‘神仙’,咱们总能当对‘神仙眷侣’吧?”
白争流:“……扑哧。”
他被梅映寒逗笑。眉眼弯弯间,身体朝前,手搭在情郎肩头。
这姿态亲昵而放松。明耀的日光之下,刀客神采飞扬:“说得好!我与映寒,就是‘神仙眷侣’!”
等等,前辈们还看着呢。当着他们的面儿说这话,总有点不好意思啊。
白争流后知后觉。但心思一转,又见梅映寒含笑看着自己。往后一些,杨春月、潘桂也是面带笑意的祝福神色。他唇角勾起,重新放松,低声与情郎讲话。咬字之间,吐息都落在对方耳畔。
“再说……”刀客感受一下在自己丹田、经脉之中静静蛰伏的灵气,“事情还真说不定呢。”
如果是去年今日的他,一定想不到一年以后,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的变化。
那现在的他,为什么不能期待一下更长时间以后,自己与情郎一起,踏入一个从前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领域?
白争流畅想着这些,只觉得心神激荡。
过了良久,他才定定神,重新笑道:“好啦,那都是日后的事情。现在,咱们还是先把眼下的符画完吧。”
用浸泡过灵水的符纸,两人画了一共八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