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争流心绪起伏。这时候,梅映寒再讲话,却是说:“我去问问小二,他们这儿,有无什么招牌菜。”
白争流先是怔忡,随即笑了笑:“好。”
……
……
吃过晚饭,外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想到明日便要面对危机,白、梅早早便上了床。纵然已经不需要这么多休息,他们还是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许是夜晚太过安静,又可能是他们的感官的确较从前更加灵敏。屋里屋外,任何一点动静对两人都极为明晰。
身侧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窗边树上的蝉鸣,还有……
白争流指尖动了动。他明显听到,就在刚刚,距离自己二人不远的一处屋子中,有人将门推开了。
随后,那推开屋门的人走了出来。
走得轻手轻脚,像是生怕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可惜白、梅已经听到了。不光是他们,不久之后,楼下也传出了响动。是前头招呼他们两个的小二,像是把人拦了下来,正与对方说着些什么。
刀客、剑客行走江湖已久,算是摸清楚这些客栈基本模式。一般来说,夜间大堂总要留人。只是有的客栈把留人算作值班,小二们的正经住处还是后院专门的房屋。有些客栈,则是直接安排小二睡在楼下。到了白天,铺盖一卷、并在一起充作“床铺”的桌子分开,就又能开始经营。
八里镇的客栈,选用的模式是后一种。此刻拦住下来的人,那小二便苦口婆心:“老夫人,你怎么又下来了?如今虽是夏天,晚上说不上天凉,可您年纪大了,周遭又黑不溜秋的,万一把您哪里摔了碰了,可让我如何朝掌柜的交代?”
对面儿的人说了些什么。与小二清晰的话音相比,她的话音倒是略显模糊了。白、梅只听出那是一个妇人,年纪仿佛颇大——都不用他们特地分辨,这些信息,原本也能从小二的话音里得到。
“您又说胡话了。”小二叹着气回应对方,“走吧!我带您上去。”
一边讲话,还一边打呵欠。
紧接着,白、梅看到了在门外亮起的光影。
那光影先是距离江湖客们越来越近,等从他们门口经过,又渐渐远去。
可以听出来,为不打扰周围房中的住客,小二有意压低了话音,对那妇人叮嘱:“您便好好睡吧。明日,我找人给城里带个信儿,让掌柜的回来看您。”
妇人嗓音登时抬高:“莫要让他回来,莫要!”
小二便哄:“好好好,不要掌柜的来!哎哟,您声音可小些,把客人们吵醒了要怎么办?”
妇人低声说:“夏哥儿,你也莫要在这儿留了,还是与我一同走吧!”
小二苦笑:“您这话说的!我的差事在这儿,郝掌柜又是十里八村都夸赞的好东家,我为什么要走?行了,快些休息——”
后面又说了一些话,总算是把妇人劝入房中。
小二揉着肩膀,呵欠连天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儿,面前一道房门开了。
小二被骇得一个机灵,人霎时清醒一半儿。再细看眼前人,不正是自己傍晚那会儿迎进客栈的两个江湖客?
他眨眨眼睛,“哟!客官,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白、梅没有说话,只是朝前面妇人所在的房间抬了抬下巴。
看到这个动作,小二什么都懂了。他叹气:“二位可是听到了?”
梅映寒低声问:“我们被外头的动静惊醒,还当你们这儿出了什么事儿,于是起身预备看看。只是后头又听到你与那人讲话,仿佛是认识的?”
小二犹豫一下,点点头。
白争流看他,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二:“……唉。”
约莫真的是为此事苦恼多久。面对两个头一次见面、以后多半再也见不到的江湖客,青年的话匣子到底打开了。
“还不是前头那拐子闹的。”说到这儿,小二脸上又露出些义愤填膺,“两位客官,你们也听说之前一直有人往城外跑的事儿了,我们掌柜的也算其一。他们一家子,原先是住在城中的。可等城中事情越闹越大,人人都不得安心。那时候,他便带着老夫人出了城,就住咱们客栈。
“总归是自家的产业,住得再久,也不担心花费。再有,那段时间镇子实在没什么人,掌柜的说了,这些房子要是一直没人住,也不是好事儿。
“那段时间,虽然人心惶惶了些,好在我们这儿倒一直没出事。等到城中传来消息,说拐子被抓了,老爷立刻回去打探情况。
“谁曾想呢?等老爷带着‘拐子当真被抓住,日后再也不必忧心’的好消息回来,老夫人却疯了!一定说事情绝对没完,她绝对不和老爷回去。还有啊,她说……”
白争流问:“说什么?”
小二却摇了摇头:“客官,时间真的不早了,你们两个也快些睡吧。呼,我也回去睡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258章 老妇
小二打着呵欠走了。他身后,白、梅的屋门跟着关上。
却没关多久。
等确定小二下了楼,楼上客房处,传来轻轻的“吱呀”一声,两个青年随即出现在鱼。烟。走廊上。
除了前头开门时的声响,整个二楼静无声息。他们像是两道影子,转眼之间,就来到前面妇人进入的那道门旁侧。
考虑楼下的小二多半还没入睡,白争流只极快地敲了一下门,就放下手。
“老夫人,”他拿小二对妇人的称呼叫她,“我们是夜宿于此的江湖人,听到外头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您还好吗?”
屋内寂静无声。
确切地说,白、梅其实听到屋内妇人骤然紧绷起来的呼吸声了。但顾及对方的心情,两人并不打算就这么推门而入。
而是在前头的话音落下之后不久,出言补充:“我们就睡在天字五房,您若有什么需要,便前来找我们吧。”
说完这句,屋内依然没什么声息。
白、梅对视一眼。梅映寒朝自己二人来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意思是:“那咱们就先回去?”
白争流点了点头:“好。”
总归话已经带到了,大晚上的过来,也难怪对方心有顾虑。不妨等到白天,若对方当真不安,多半会……嗯?
走到一半儿,白、梅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他们身后,那扇刚闭合不久的门再度打开了。
一个老妇人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白、梅粗略一扫,就察觉了她扶着门框的袖子之下,捏了什么硬物。
细细分辨,那形状该是剪刀。
老妇人明显不信任两个夜半来客。可对当下环境的忧虑,竟然压过了这份不信任,让她能在这种时候对白、梅打开屋门。又满脸忧虑地朝楼梯口方向看了一眼,似在分辨小二有无新的动静。
得到了“没有”的结论,老妇人松一口气,朝白、梅招一招手。
白、梅唇角轻抿,朝她走了过去。
不多时,房门再度关闭,老妇人退到窗户边儿上,将窗子打开,让月色照亮屋中的人与事物。
她盯着两个年轻的江湖客,在白、梅还在酝酿要如何开口时径自问:“你们能带我走吗?”
白争流微微一顿,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妇人面皮绷起,不曾回答。
梅映寒:“前头我们听店里的小二说,虽然拐子被抓住了,您却还是不愿意跟着儿子回城?”
说到“儿子”两个字的时候,剑客明显看到,老妇人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阿姐,”白争流柔声说,“我们既来找您,便是想要帮您。可您总得与我们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否则的话,我们就这么带您走,回头这儿的掌柜的报官,我们可是没理的。”
伴随他这句话,妇人喉结明显滚动。
她脸上浮现出痛苦挣扎。似是想说些什么,又担心面前两个青年若小二一般,只把自己当做疯子。
可要是不说,凭借自己,是绝对无法从这鬼地方离开的。这两个青年的出现,近乎算是老妇人唯一的希望……
哪怕她对他们的身份亦有疑虑。可板上钉钉的“有问题”,与只是被怀疑的“有问题”,老妇人还是愿意选择后者。
她想着这些,面上神情一点点由挣扎转向决心。
“好,”老妇人盯着白、梅,一字一顿开口,“我便告诉你们——现在那‘掌柜’,压根不是我儿子!”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更加紧绷。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白、梅身上,观察着他们表情的变化。
如果他们不信……如果他们不光是不信,还把自己的话告诉那小二,甚至告诉“掌柜”……
白争流问:“为何这样说?”
老妇人一怔。
她面前,穿了一身玄色衣裳的青年语气镇定,神色从容,朝她抛出一个又一个新问题。
“他不是您儿子,您是从什么地方判断这点的?可对他的真正身份有所猜测?”
另一个白衣服的青年也问:“您大约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除了掌柜的,还有其他人让您有这种感觉吗?”
老妇人听着这些话,神色一点点发生变化。
从一开始的意料之外,到后面,跟着两个江湖客的话音思索。
等到梅映寒话音落下,她问:“你们信我?”
白争流想了想,选择性地告诉她:“我与映寒行走江湖,见到的是非着实颇多。阿姐现在讲的状况,我们虽不曾遇到一模一样的,却也就曾听说类似之事。”
原来如此!
老妇人恍然。人家见多识广,这才不被那冒牌货的说辞迷惑。愿意静下心,好好听自己这婆子说。
她松懈许多,一不留神,袖子里的剪刀露了出来。老妇人察觉到,面上露出些许尴尬。白、梅却没多说什么,还鼓励她:“阿姐,想到什么,都能告诉我们,兴许我们能想出法子呢。”
老妇人咳嗽了声,把剪刀放在一边,这才开口:“他是什么身份,我是不知道的。可哪个当娘的,自家孩子被换了,还认不出来?”
白、梅对这话不置可否,只看着妇人,问:“可有什么更具体的……”
老妇人抿抿嘴巴,也知道这两个青年是要更清晰的证据。她抿着嘴巴思索片刻,说:“初时,其实我也没有察觉的。虽然觉得他态度不对,可那会儿只当他操心生意,心力憔悴。
“我关切他,给他熬汤,又叮嘱他加衣服。期间碰到他的手,只觉得那只手冷得像是冰一样。
“我被冰得吓了一跳,把手抽开,他却反过来拿疑惑模样看我。我那会儿惊疑不定,他便问我是怎么了。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与那家伙说,‘你的手’……他看我片刻,伸手过来,说‘不是好好的吗?倒是阿娘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这会儿再碰,的确又是寻常温度。”
白、梅思索:“原来是这样……”
老妇人说:“我拿这话与旁人说,他们都不耐烦听的!偶尔有人愿意多听两句,后头也会说什么‘纵是盛夏时节,偶尔也会手冷’,让我不要想太多。
“可那哪里是我‘想太多’?寻常手冷是什么感觉,我能不知道吗?再有,他那会儿看我的眼神。我家孩儿,断不会那样的!”
说到这里,老妇人吐出一口气。
她望着身前的白、梅两个,问:“你们是如何想,也觉得我想太多吗?”
白争流说:“您是否想多,还得等我们见了您‘儿子’,才能下论断。”
老妇人瞳仁猛地缩小,后退一步:“你们……你们既不打算帮我走,又何必说这些废话?”
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希望再度落空,她脸上透出十足失望。
白、梅却道:“若是他果真有问题,只送您走一样没用,他总会再去找您。不如斩草除根,也省得您日后烦忧。”
斩草除根?妇人看着眼前两个青年,目光像是在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大口气。”
不过,光凭借自己,的确不好离开。被白、梅撞到的这次半夜偷跑再被拦住,于妇人来说,已经是不知第多少次了。
若他们真的相信自己,愿意出手……老妇人勉强点头:“也是这个道理。”
白争流看她情绪缓和,道:“前头那小二哥说,要让人往城中带话,请掌柜的明日回来。”
老妇人喉结滚动,不意外青年们听到了自己与小二的对白。然而,“我那会儿与他说不必,是不是要再重说一次?”
“不用,”白争流摇摇头,“他多半还是会去叫人。”
老妇人:“……”表情变得颇复杂,却没有反驳白争流这话。
梅映寒:“我们会一直留在客栈。真到了那时候,自然会出面。”
虽然这与他们最先的安排又有不同,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也是常有的事。
听他这么讲,老妇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哎”一声,答应下来。
白争流、梅映寒这便告辞。只是临走之前,按照惯例,给了老妇人一枚铜钱。
得了“只要松开铜钱,它就会去找两个青年,让江湖客们知道自己这边出了状况”的叮嘱,老妇人神色好看许多。再看白、梅两个,目光里也多了不同东西。
果真是有特殊本事的人!这一回,自己算是有救了。
她情绪畅快很多。虽然心头仍有不安,在送白、梅离开的时候,却已经能露出笑脸。
白、梅看在眼里,当场没说什么。等回了屋,才开始讨论:“映寒,依你看,她说的可是真的?”
梅映寒:“真与不真,明日便知道了。”
白争流:“也对。”略一点头,侧过目光,去看窗外。
也是巧合。他们这间屋子的朝向,正是贺城所在。
夜幕之中,城市的影子变得模糊而朦胧。从白争流的角度,仅能见到一条在黑暗之中伫立的长长城墙。
数十年前,守在贺城的将士们便是以这道城墙为依托,打退了敌人不知多少次进攻。奈何双方后勤差距过于悬殊,他们能赢得过攻城的敌军,却赢不过腹中的饥饿。到最后,无论将军还是士卒,都统统坚持不住……
作者有话说:
周一_(:з」∠)_!
第259章 母子
于一些人来说,漫漫长夜难熬。又有一些人,只觉得夜晚眨眼既过。
因自家儿子成了冒牌货而忧心忡忡的老妇人属于前者,白、梅呢,却是也算不上后者。不过,无论人们是什么心情,晨曦还是如期而至了。
如白、梅所想,一大早,小二就找了进城送信儿的人。但在面对老妇人时,他还是只说:“您还忧心呢?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吧!都答应了您,哪里还会有假。”
正在一旁吃早饭的白、梅:“……”
出乎小二意料,原本以为又要与妇人纠缠些时候,对方这日却很好说话。不必他磨破嘴皮子,人已经点头:“好。”
小二眨眨眼,既是惊喜,又是难信。到最后,还是惊喜更多一点儿。“哎”了一声,“您先坐这儿歇着!我去给您端吃的。”
老妇人又应一声。
小二欢欢喜喜地去了,妇人则朝白、梅所在的桌子看了一眼。
白争流朝她点头。妇人见了,面容中带出一丝勉强,但也跟着点头。
她还是不想见到自己“儿子”,可从昨夜拿到的那枚铜钱来看,眼前这两个青年倒是有真本事的。如果他们出手,当真能帮上自己,妇人也愿意去尝试。
不欲让小二看出蹊跷,吃过早饭,妇人就像从前一样回房。白、梅倒是仍在楼下,等到清晨最热闹的时候过去,小二清闲下来,两人朝青年招招手,找青年来问话。
小二笑呵呵地来了,听白争流说了一句,笑容登时僵在脸上。
那句话是:“我早上见你找人进城了。”
小二:“……”
白争流没把话说得太清楚,“昨晚你只说了一半儿吧?还有什么状况,可好一并与我们讲讲?”
虽然映寒说得不错,老妇人话中真假,他们见了掌柜便知。可现在,掌柜毕竟还没来嘛!
正巧,小二也是个与掌柜颇熟稔的人。他的话,一样有几分参考价值。
在刀客的话音里,小二挠挠头,看起来很不想拉白争流掺和。
可这时候,旁边剑客叹了口气,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老妇人离开的方向。
明明什么都没说,小二却硬生生从里头读出几分“若是你不讲,我们便去找那位老姐姐谈谈”的意思。
小二可不知道江湖客们已经与老夫人谈过了。见到梅映寒的动作,便骇出了半身的汗,连忙说:“哥哥,你们可莫要乱来!我知道的,你们江湖人就讲究一个行侠仗义。可那是人家的家事儿啊,咱们掺和什么?”
白争流瞅他。
小二再挠头:“人家是亲母子,请掌柜的回来看他老娘,不是天经地义么?”
他这是在装傻。白争流并不拆穿,只说:“我看老姐姐的模样,仿佛并不愿意见你们掌柜。这里头,可还有什么状况?”
小二:“……唉,拐子,可恶!”
白争流看他,能看出小二这话是真心的。此外,他自己也带着困惑。
拐子的确可恶,但硬要把老夫人的奇怪态度推到他们身上,小二自己也觉得勉强。
可话又说回来,除了拐子,近来城里城外再没觉得事儿了。他一个被雇来干活儿的,总不能当着旁人面儿说东家老太太脑子不清楚吧?
小二苦哈哈,嘴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白、梅看在眼里,没探到更多消息,倒是觉出一点细节。
在小二看来,他们掌柜倒是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仍是那个容许旁人到自家门口卖吃食,对雇来的伙计也颇宽容的大好人。
白、梅心头有了准备。等到半个时辰后,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匆匆从外头马车上下来,匆匆往屋内走的时候。两人见他身上没什么阴气痕迹,也就没那么意外了。
小二迎上去,匆匆喊了一声“掌柜”,便被男人落在身后。
白、梅无声地对视一眼,倒是没直接上楼,而是问小二:“那就是你们——”
小二点头。
梅映寒看看他,脸上有意露出疑惑。
小二被看得不明所以,小心翼翼问:“客官?”
白争流咳了声,“提点”他:“就算是亲母子,两人闹了误会也是真的,你就当真不管不顾了?”
小二叹气:“我……唉,您说的对!我拿些茶水点心上去,若是他们没什么问题,我送了东西就走人。若是再有什么争执,我也好及时拦着。”
白、梅点点头,看着小二去一边忙活。
毕竟开着客栈,无论茶水还是吃食,都是随时准备着的东西。小二很快备出一个托盘,端着东西,就要往上走。
白、梅这会儿恰好坐在楼梯口旁。小二要上楼,自然也得经过他们。
“等等,”刀客再出言,指着托盘里一个碟子开口,“这是什么?在别的地方倒是没见过。”
小二低头看一眼,笑了:“麻球,拿面炸出来的,里头还有豆沙。客官若是喜欢,待会儿我也给你们拿些。”
白争流应了,手指收回来。动作之间,一些细碎粉末无声地从他指尖落下。
正是灵石粉。
考虑粉末被人误吃的可能性,白争流没把东西放在那些茶水、点心上,只往托盘随意撒了一些。
往后,他便与情郎继续悠哉悠哉地吃茶。一直到小二从二楼下来,两人才起身,往楼上走去。
小二惊讶,问:“客官,如何又上去了?”
梅映寒说:“昨夜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