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争流道:“是了,这些是能让身上热烧起来。”
梅映寒:“只要吊住那一口气,带人下山,就有希望。”
白争流长长吐出一口气,喃喃说:“幸好我们下山了。否则的话,又要耽搁时间。呀,那两个穗子倒是忘了拿给师弟师妹。”
梅映寒也这才想起此事。不过眼下玉涵、韩殊已经又一次离开,再说这些也没用了。他只好道:“罢了,待后面与他们碰面,我们再把东西交给他们。”
话是这么说,可一直到他们真的再次相会,白、梅两人还是没记起此事。
他们拿了沉甸甸的四个水囊,两个装酒,两个装热汤。为了保证热汤得用,又干脆把红糖直接融了进去。
见了玉涵和韩殊,白、梅光记得交付水囊,顺便告诉他们:“师叔说了,你们莫要着急送信的事儿。长冲门路远,原本也不必争这一两日的工夫。再有,若是咱们迟迟寻不到人,大不了他们再找旁人送信。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上山采莲的镇民。”
玉涵重重点头,韩殊则问:“师兄,此番便只有你与白大哥来吗?”
梅映寒道:“自然不是。只是咱们先行一步,其他师弟、师妹后面会跟上。对了,我们此前大略划分了所有人要找的地方,你们也来看看。”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
玉涵、韩殊探头过来,白争流则只把视线落在身前的茫茫雪山上。
梅兄拿出来的那张地图,咳,他此前也看过。奈何白争流的确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天山弟子们能对着边看边点头的东西,在他眼里,就是一团或许有些规律,可毕竟杂乱的细细线条。梅映寒和凌云子一边商量一边在上面划线的时候,明明所有话音都钻进他耳朵了,可白争流听懂的也只有“你们负责主峰”这么一句。
他只好自我安慰:“无妨。总归我是与梅兄一路,梅兄总不会把我带错地方。”
这么想完,正好有一抹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白争流眼皮上,又在他的眼皮上融化开来。
白争流微微一怔,抬头抚摸自己的眼睛,却只触碰到一片潮湿。
他将手指拿下来细看,终于分辨出,原来是有雪花落在自己的眼上,又在触碰自己的瞬间融化成水。
“下雪了吗?”
刀客喃喃开口。
“不好,下雪了。”
他身边,三个天山弟子的面色一起难看起来,为接下来的救援行动又做出一重危险预警。
而这时候,四人身侧,雪花飘飘扬扬,竟是有了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副本正式开始。
第68章 茫茫大雪
白争流深刻地意识到了两件事。
第一,天山派弟子们身法轻灵、轻功超绝的名声,还真不是口上说说。
他从前虽然也来过天山,可当时心情郁结,又不愿意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当中表现出来。大多时间,便都是自己待在屋子里喝酒。
现在去想,这实在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做法。要不是他当时喝酒太多,哪里有和傅铭那些乱七八糟的纠缠?
但这也说明一件事:今日之前,他没有真正见识过雪山的威力。别说他前面和梅映寒一起轻功下山的事儿,当时他们脚底下踩着的是被来来往往的天山弟子们近乎踏平的地方,哪里能与真正厚厚雪层相比?
一脚踩下去,能够一直淹到腰间。再有一点儿不慎,甚至会直接掉进厚雪之下的冰层。到那一步,就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出来了。
往后第二,则是“不说天山弟子们在这种环境之下生活,是从小磨炼了多少。只说采莲人们,他们能够在此类地方讨饭吃,实在是太不容易”。
刀客头疼,但不表现出来,依然尽量跟着三个天山弟子,不拖他们后腿。
费劲儿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多时,白争流就觉得自己身上出了一层汗。
他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脱衣服,真让自己的汗水与寒风碰在一起,怕是只有把自己冻成冰块一个下场。
青年咬牙前进。
走着、走着,身边的人却停了下来。
白争流略有茫然,抬头看梅映寒。
还真别说。大雪对于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此时此刻,天山大师兄的发间、眉毛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雪。配上那身惯穿的白色衣服,真的像是与雪山融为一体。
但他看白争流的眼神却并不冰冷,而是温和又关切。
甚至有点儿懊恼。
梅映寒:“白兄,你可是不适应雪上行走?”
白争流抿了抿嘴巴,在“勉强摇头”和“坦然点头”之间,选择后者。
对面是梅兄,绝对没有什么“丢面子”的情况。再有,纵然真的是面对一个会嘲弄他的人,难道他就要因为这点小事而不顾大局吗?
救人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白争流对此心知肚明,说:“是。”
梅映寒慢慢吐出一口气,喃喃说:“是我没有想周全……”
白争流反过来安慰他:“梅兄莫要这么讲。你从来接触的都是师门兄弟姐妹,自然想不到旁人在雪上是什么情形。”
梅映寒却摇了摇头:“不,我应该早早意识到的。”说着,他左右看了看。
白争流原先还不明白他在看什么。直到梅映寒发现了一从林子,眼神微微一亮,道:“咱们先去那边。”
玉涵、韩殊赞同,玉涵还给白争流解释:“在山上碰到大雪天气,最该做的,便是找地方挡风。这地方有没有什么山洞,还能稍微遮蔽风雪的,便是那样的林子了。”
韩殊:“正是。咱们过去看看,兴许能发现镇子上人的踪迹呢。”
白争流听了这话,知道他们是额外关照自己。否则的话,直接过去就行,何必多费口舌?
刀客心头微暖,“原来如此。好,咱们过去。”
一行人向着林子方向行走。
梅映寒几次看来,眼里依然是关切。但看白争流仍能支撑,便到底不曾多说。
只是等到了林中,其他人开始查看四下痕迹了,梅映寒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拔出自己的镇星剑,在林子最边缘的矮树上削了几下。眨眼工夫,就削出一片树枝来。
他又蹲下身,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了布条,而后就开始对着枝条挑挑拣拣、细细修剪。
白争流发觉了梅映寒的动作,先是怔忡,随后便涌出一股强烈直觉。
——梅兄现在做的,是不是为了我?
他心脏仿佛漏跳一拍,自己都分不清这是因为什么。
梅映寒的动作很快。
没一会儿,他就把树枝们组合在一起,用布条捆住交叉地方,做出一双粗糙的“鞋”。
是真的粗糙,只有一个底子。又极长,竖起来约到白争流腰高。
剑客出言招呼:“白兄,来试试。”
白争流抿抿嘴巴,到底一句话没说,安静地上前尝试。
当他把自己的双脚放在木头棍子搭出来的底子上时,刀客微微一怔,开始尝试在周边行走。
他很快惊喜地发现:“我能在雪面上走了?”
梅映寒点点头,一边帮他调整木棍的角度,以便让这双“木鞋”能承载更多力量,一边道:“这正是采莲人们平日想出来的法子。我应该早些记起来的,白兄,抱歉。”
白争流看到剑客蹲在自己面前、将布条细细地绑在自己小腿上的样子,心情复杂。有因梅映寒关怀而起窝心,还有“梅兄真是,总是这样温和、照顾旁人”的喟叹。
他自然不肯让梅映寒总把责任揽在自己肩头。听到这话,便接口道:“如今也不晚。再说,我当时听说镇民失踪的消息,一样是心急如焚,想要上山找人。若是梅兄一意不带我,兴许我还要偷偷跟上来。”
梅映寒一顿:“白兄……”
白争流也蹲下。从旁人角度来看,他现在的样子仿佛有几分滑稽。白争流知道这点,但他不在意,也知道梅映寒同样不会在意。
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剑客。风雪依然飘散在两人之间,一个呼吸的工夫,就有无数新的雪花落在梅映寒的睫毛之上。
白争流伸手,为他抚去风雪。
梅映寒未曾想到刀客的动作,身体骤然僵住。
白争流却已经完成想做的,收回手微笑,说:“如今这样,我碰到麻烦,有梅兄帮我,不是皆大欢喜吗?若是我真一个人来了,遇到这等事,怕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人在雪地里挣扎徘徊了。”
梅映寒双唇抿起,轻声道:“怎会如此?”
白争流跟着轻声说:“是啊,不会如此,毕竟梅兄不会让我独自一人的,对否?”
随着他的话音,梅映寒的脸色像是有细微变化。
他面颊、嘴唇一起颤动,而后……白争流疑心自己看错了。
不过,或许也没有错?在这等寒冷天气之中,面颊被吹得发红,实在是非常寻常的事情。虽然梅兄脸上的绯色来得快了一些,但也不足为奇吧?
他知道梅映寒正要开口,心中因此升起隐隐约约的期待。
偏偏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玉涵与韩殊的声音。
他们喊:“师兄——白大哥——”
又喊:“你们快来——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白、梅两人猛然回神。
梅映寒匆匆转过目光。但下一秒,他就记起什么,重新挪过视线,将刀客的身影收入眼中。
他看白争流还是不太适应脚底下的木鞋,想要站起来,可身体微微摇晃,像是差点落在地上。
梅映寒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扶住眼前的青年。但在那之前,白争流稳住身体。见到梅映寒始终注视自己,他还朝梅映寒笑了一下。
神色明朗恣意,哪怕在漫天风雪之中,都让梅映寒心头骤然升起一阵融融热度。
“梅兄,”白争流叫道,“咱们这便过去吧?”
“……好。”梅映寒回过神,跟着起身。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师弟、师妹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玉涵和韩殊果然是有了重要发现。
他们给白、梅两个人介绍。自己先是看见周围一片林木都有被砍伐过的痕迹,而后四下看看,寻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把上面的雪层拨开。再然后,就露出了下面燃烧过的木头。
有人曾经在这里燃起火堆。从规模来看,火堆还不小。
玉涵分析:“一般情况下,采莲人不会集体行动。最多是两个、三个一起,还都是同一家子。若是再多人,真碰到了雪莲,他们自己就能打起来。”
这是人之常情。白争流想了想,了然。
韩殊跟着道:“这块儿的火堆这么大,在雪层之下的位置也不深。也就是说,不久之前,那些来找赵大的人曾经经过这里。”
他话音落下,众人一起朝身侧看去。
雪。到处都是雪。
连续不断的大雪,可以淹没山上的一切痕迹。
但是天山弟子们对此都很有经验。他们平日与镇民们打交道的次数多,这会儿就可以告诉白争流:“寻常也还罢了,这种有人失踪、其他人来找的时候,来找人的队伍一定会在自己经过的地方留下标记的。咱们仔细找找,兴许就有记号说明他们去了哪里。”
白争流不懂这些,但要他分辨什么东西是林子里本来就有的,什么东西是后面才留下的,还是一件容易事儿。
按照天山弟子们的讲解,不久之后,白争流有了收获。
他把众人招呼到一棵树下面,指着上面的刻痕,问:“你们前面说要找的,是这些吗?”
天山弟子们一起点头,凑过来细看。
梅映寒一边看,一边给白争流解释:“白兄,你看上面的划痕。一个痕迹,就是一个人——玉涵、韩殊,你们在下面有打听清楚吗?这次一共上来了多少人?”
玉涵想了想:“十二个。对不对,韩殊?”
韩殊给了她肯定答复:“没错,十二个。”
梅映寒说:“一、二……是了,十二个,他们在这儿还没有少人。”这个消息比不上“找到人”令天山弟子振奋,但也实实在在是一件好事。
众人脸上都浮出微笑。梅映寒再看一看树干上的痕迹细节,道:“是往山深处去了。走吧,咱们顺着他们的路子往下找。”
作者有话说:
冰天雪地找人ing……
明天(早)见啦。
第69章 找到一人
出来找寻镇民的四人走走停停。
时间一长,白争流慢慢适应了在雪地上行走,也找到了天山弟子们寻人的规律。
——碰到“有可能遮风挡雪”的地方,就过去查探一番,看看能不能发觉镇民留下的线索。
这个法子简单粗暴,却的确有用。顺着一道道被划在树上的刻痕,几人心头逐渐勾勒出上山镇民们的行踪。
也愈是担心。
与身怀武功,行路较为轻松的江湖客们不同。镇民们在雪山上行走的速度更慢,面对风雪时也更加难捱。
几个江湖客花了一天时间走完的路程,镇民们走了足足两天。他们担忧而又沉重地留下记号,明明是简单的划痕,却能让天山弟子们解读出:“……到现在还是没有赵大的线索,他们估算了赵大能带上的食水,觉得情况非常不乐观。再走一天半,如果还是找不到人,他们也要开始折返了。”
镇民们上一次山,能携带的食物数量够他们行路七天。这不单单包含了“去”路,也要包含归程。
不能让自己落入没有吃食饮水的境地。真到了那一步,哪怕是珍贵的、可以换取一家人接下来一年乃至数年生活费用的雪莲,也必须被咽下肚子。
这是所有雪山子民千百年来的生存经验。夜晚,火堆旁边,天山弟子们与白争流说起时,白争流点点头:“是该如此。”
他们是在另一个林子里歇下来的。几人以一颗小树作为依凭,用从其他地方寻来的树枝在它旁边搭建出一个简陋的庇护地,可以为他们挡走大半寒风。又有火堆、此前从门派中带出来的食物,勉强保持温暖并填饱肚子。
“睡吧。”梅映寒对其他人说,“我来守前半晚。”
玉涵、韩殊脸上还带有忧心忡忡,白争流则说:“梅兄,咱们一起?”
梅映寒看他片刻,像是想了想,没有拒绝,“好。”
两人一同守夜。
师弟、师妹们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梅映寒靠在树干上,手指顺着镇星的剑鞘一点点滑动。
白争流看在眼里,微笑着低声道:“看来梅兄如今也适应了这把宝剑。”
梅映寒一怔,转头看他。
白争流拿自己举例子:“刚知道二十八将身负不凡的时候,我可真是……”
梅映寒听着,微微笑一下,脸上呈现出柔和神色。
他道:“是该请教一下白兄的经验。”
白争流:“也没什么‘经验’。只是有了杨将军的话,我瞬时就想明白了。无论是什么出身来历、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二十八将不都是陪伴我几百个日夜的好伙伴?更不用说,镇星陪了梅兄不单单是几百个日夜。”
梅映寒道:“我如今一静下来,还是要想到师父、师叔伯们昨日的话。《摘星录》竟在前朝末年就有流传吗?还闹得前朝皇帝丧心病狂,做出那等恶事。”
白争流想了想,说:“我就是这么一想——你说,天上的神仙能把镇星给长阳子前辈,以此来助前辈诛杀奸佞,是不是意味着奸佞那边也有天上恶人相帮?……只是神仙能斗他们那边儿的恶种,却无法插手下界之事,这才有了‘赠剑’一出。”
梅映寒听得怔然:“这……”
白争流道:“呀,梅兄也莫要太把我这念头放在心上。”
梅映寒摇摇头:“白兄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别的不说,《摘星录》里记载的,的确是实实在在的邪术妖法。我们此前从中记下那些,纵然是为了应对怨鬼,也实在太过冒险。”
白争流赞同:“也是。但当初也是没办法……”
两个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话。也留心查看火堆,不让火焰熄灭。
伴随着树枝偶尔发出的噼爆动静,刀客与剑客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变得全然安静。
白争流就是在这样的安静中再度开口的。他的视线落在空气中某个虚无的点上,问梅映寒:“依照梅兄的经验,那些镇民当真能寻到人吗?咱们又当真能找到他们吗?”
“至少到这里时,还没有寻人的镇民减少,”梅映寒没说“是”或“不是”,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安慰白争流,“这就是如今最好的消息。”
白争流闻言一哂:“也是。”
他心头同样有庆幸。要是昨天、前天,还没有参与到此次找人的行动当中,白争流自知他怕是不会因为这么微末简单的小事而欢喜。可现在,亲身经历了雪山环境的恶劣苍茫,白争流开始切实地因傍晚在林间看到的那些刻痕而高兴。
他又道:“你可知道,当初长阳子前辈为何要在天山创建门派?”
梅映寒摇摇头,就是“不知道”的意思了。
白争流轻轻地叹了一声,“好吧……希望明天咱们能找到人。”
梅映寒同样道:“希望如此。”
两人这会儿讲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期望竟真的成真了。
第二天,他们在山上的位置更高,便没再像昨日那样还能不时地看到林子。但天山弟子们确有在雪山生活的经验,他们目力极佳,竟然在一片苍茫的白色当中找到了处石壁。
紧接着又在石壁背风的地方,找到了一处镇民们留下的雪洞。
那定然是人力搭建起来的地方。最开始,天山弟子们只是觉得石壁旁边的一片雪状态不对。等他们借助各自的兵器将那片儿地方挖开,竟是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其中的一道人影。
众人脸色齐齐变化,赶忙把人从窄小的雪洞里拖出来。又附身在对方胸口、鼻下又听又量,半晌终于惊喜地确认,人还有呼吸。
只是太微弱了,像是下一息就要断去。
玉涵、韩殊连忙为对方搓手搓脸,提升体温,梅映寒则拔开装了糖水的水囊塞子,再将水囊送到人的唇边,一点点给人喂了下去。
经历了整整一夜的天寒地冻,水囊里果然已经不是他们昨日出发时带上的热汤。但梅映寒一直贴身塞在怀中,倒也还有几分温度。
对于被同伴们留在雪洞中的镇民来说,这几分温度,加上糖水带来的热量,就是救命的东西。
慢慢地,他脸上有了红润颜色,人也朦朦胧胧地清醒过来。只是还是虚弱,过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自己身前不是折返的同伴,而是前来寻人的天山弟子。
“诸位大侠……”镇民嗓音嘶哑难听,却是挣扎着想要起身,朝着这些救下自己性命的人拜下。
四人赶忙拦住他,又问起问题。
为什么他会被一个人留下?其他人如今是什么状况?一路走来,他们可有找到赵大的线索?
镇民痛苦地摇头。他操着那口嘶哑虚弱的嗓音,告诉江湖客们:“小的名字是周六儿,此番在这儿,只因前面不慎踩进了石缝里。纵然被人拔了出来,腿脚也被扭到,动弹不得。”
他没办法走路,其他人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一路让人背着周六儿前进,要么把周六儿留在某个地方。
镇民们选择了后者。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放弃了同伴。只是对诸人来说,这已经是他们在雪山上的第三日,快要第四日了。他们一同在石壁下方歇息一夜,按照计划,最多再找半天就要折返。这找人的半天,就暂且把周六儿放在原处。等到半天回去,他们不论有无发现赵大的踪迹,都会重新回到石壁旁边。那以后,才是带着周六儿一同下山。
这是雪山子民世世代代的行事方式,周六儿并不会怨愤什么。他知道同伴们只要还活着,就不会真的放弃自己。再说,轮到他遇到类似状况,位置互换,他也会是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