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争流道:“嗯,吓人。”
村民端详他,像是在估算这两个江湖客能不能应付小屋的情况。
这时候,他倒是忘了纠结白、梅前面提到的“怪事”,一心一意叮嘱:“要我说,你们最好还是别去了。一定要过去,也就离得远远的看一眼,莫要凑近。
白、梅:“好,我们知道。”
村民:“三郎的屋子,你们顺着这条路往山上走。我想想,总是要走小半个时辰的。
白、梅听着,在心里预估一下距离,觉得也不算很远。
他们道了一句谢,迈开步子,开始朝“恒生”待过的屋子里走。
行到一半,白争流忽然听梅映寒感怀:“若是你我把仵作给‘宋家女婿’画的那副小相拿来,倒是能让前面那阿叔帮你我看看。”
白争流脚步一顿,略一琢磨,觉得情郎这个思路很有意思:“你是说,这刘三郎便是被常老鬼拿来与宋家娘子成亲的皮囊?”
梅映寒不置可否:“若是从来没有‘恒生’这个人,也还罢了。可若是有,后面又失踪……”
白争流喃喃说:“你讲得对,是有这个可能。”
梅映寒看他,又道:“他既能夺舍,如今又见了你我。怕是又恨,又贪图什么。”
白争流:“看来咱们要见到一个熟悉的阵法。”
梅映寒笑笑:“怕是他也知道咱们熟悉,所以还要在原先的阵法上做点伪装,让它换个样子。”
白争流:“也是。”
两人一路猜测,一路上山。到了林深处,终于见到了一路都不曾发现过的阴气。
它们与草木根部的阴影缠绕在一起。也就是白、梅如今对阴气的感知远盛常人,这才能一眼发觉。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拔出武器。
……
……
刀客、剑客在山上待了一夜。
常家老鬼在广安府便被他们打乱计划,早就怀恨在心。如今再度相见,他深恨白、梅之余,也在为两人在短短半年内的实力增长心惊。左思右想,还是选了个距离自己甚远的地方,底牌尽出,布下种种杀阵,只等两人到来。
幸好他们并未上钩,而是先除了老鬼,再来面对此地机关。
饶是如此,白、梅依然经历一番苦战。
上山时穿的玄衣、白衣,如今一起成了血衣。衣摆又沾了露水,战意盎然时还不觉得,等下了山,心气渐静,再有风吹来,两人方觉得寒凉。
这副模样,直接去村子里是万万不行的。虽然两人对此场面也有预料,来时就在包裹内放了能换的衣裳,但除了换衣,他们还要处理伤口,检查其中有无阴气残留……最后一合计,两人干脆找了一处溪水,又在水边生火。
自然是冷。溪水从伤口上冲过,白争流眉尖登时拧起。
但也仅仅是拧起了。他并非头一次经历类似场景,与从前相比,至少这会儿他周围还有个情郎。两人能相互帮忙、彼此分工,情况已经比过往好了不知多少。
他知足,梅映寒却还觉得不够。眼看白争流被冷水激得浑身紧绷、微微咬牙,他靠前一些,手搭在白争流刚刚冲洗过的皮肤上。
白争流一怔,随即便觉得一股暖流朝自己涌来。
他暖和又窝心,低声开口:“映寒,你我昨夜都用空了丹田中的灵气,如今你也才刚刚恢复些,就莫要用在我身上了。”
梅映寒不赞同:“既然有,便得用。”
白争流:“你自己也是一身伤。”不如留下灵气,给自己保暖。
梅映寒听着,看一眼自己身上,随意道:“我只是衣服白,沾一点其他东西就很显眼。真论伤重,却是不及你了。”
白争流哭笑不得,喃喃说:“这种事你我都要比吗?”一顿,记起什么,看向旁边的火堆。
刀客沉默片刻,忽而问:“我们为什么不烧了水再擦身?”
“……”梅映寒深沉,“身上血污留得久了,难免不适。”
白争流斜斜看他一眼。
梅映寒抿抿嘴巴,无奈承认:“好吧,刚才怎么就疏漏了?”
两人说完这句,开始找石头、削石锅。身体动起来,倒是不用额外取暖,便能察出几分热度。
这期间,梅映寒又捡石子打了只山鸡。白争流那会儿在拿水浸润粘在皮肤上的衣服,不曾留意背后动静。还是在剑客把山鸡捡回来、开始拔毛处理之后,白争流才瞠目结舌地发现情郎做了什么。
把自己掉下来的下巴装上,白争流笑叹:“还有热汤喝。映寒,我有无与你说过,与你在一起,真是再省心欢喜不过。”
梅映寒道:“没说过。”
白争流撑着下巴看他,笑道:“那你现在听到了。”
梅映寒:“不曾。”
白争流:“……哎?”
梅映寒抬眼看他,似是笑了一下:“所以,争流,你再说一次,让我细细来听。”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啦。
第129章 回到景州
白争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青年的笑声落在溪上林间。没一会儿,“咕嘟嘟”的煮汤声和“唔,好香!”的喟叹一同出现。属于夜间的阴霾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早晨的热闹、烟火气。
等到身上被擦洗干净,灵气将伤口修复得七七八八,热汤同样暖呼呼下肚……白争流喃喃念:“这简直是神仙才有的日子嘛。”
梅映寒看他一眼。
就见白争流凑了过来。风带走了刀客身上的大多血腥气,留下一种锋锐、肃杀的气息。像是山林,又像是刀锋。可在这同时,他的身体是暖的,脸上的笑意又那么真切。
他问梅映寒:“若说这是‘神仙日子’,那你我便是‘神仙眷侣’了。映寒,你觉得对不对?”
梅映寒眼神晃动。几个呼吸的功夫后,他含笑点头:“对。”
自然如此。
如果能早点遇到你、认识你、爱上你……
不过,哪怕是现在这样,你我依然是神仙眷侣。
……
……
鸡汤喝完,拿火堆烧掉前面的血衣,再以溪水将火堆泼灭。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来到午间。白、梅精神极佳,重新启程。
这一回的目的地总算是程家。
毕竟从杜村回天山,总是要经过景州城的。去了景州城,再顺道去一次程家,不算碍事。
白、梅打定主意,策马三天,果真再上程家拜访。
路上,白争流还与梅映寒笑道:“只是不知道那班主有无上门。”
梅映寒哭得不得,问:“那争流,你是希望他上门,还是不希望?”
白争流摸摸下巴,十分谦逊:“咱们这一程已经有诸多风波,实在不适合再多是非。”
梅映寒含笑看他。
白争流低调:“不过,若是当真没来,咱们去拿人,也理所当然嘛!”
反正从班主那儿拿来的银子还在刀客包袱里放着呢。
他们已经一再确认过,班主就是个普通人。不像常老鬼那样,给两人带来了无数麻烦。要捉他,还真不算费事儿。
这么一想,白争流甚至有点儿跃跃欲试。真说起来,自己此刻的,应该就是“刚刚与武林高手交战,虽酣畅淋漓,也着实辛苦。如今在路上遇到一个初入江湖的小朋友,不花吹灰之力,就将人打哭……”的心情吧?
白争流眼睛亮亮。
梅映寒看他,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摇头。
两人之间氛围轻松。这份轻松,一直持续到他们来到程家也没消失。
招呼白、梅进门的照旧是前面那小厮隆哥。见了两个江湖客,隆哥先欣喜,随后便热情笑道:“我们老爷、夫人还说呢!大侠们帮了家里那么大的忙,此前却还没来得及深表谢意,实在不该。但大侠们毕竟事多且忙,若是一意要你们为家中耽搁,才是更加不该。
“眼下好了!大侠们再来景州、再来家里,老爷夫人一定极是欢喜。快来,我引你们进去!”
白争流见他叽叽喳喳,一副话多、活跃的样子,干脆朝他打听:“前些日子,你们家可否来一个人?约莫这么高,挺瘦……”
隆哥眼睛睁大,“这便是我说的‘帮了大忙’呀!”
白、梅:“唔?”
隆哥眨眨眼睛,觉得自己有必要从头梳理:“两位大侠!是这样。前面你们救下家中女郎,又去斩杀邪祟——”他这种贴身级别的小厮,是能知道很多家中具体情形的,“这些事儿,老爷、夫人是十分感激。可感激之余,仍对女郎日后有所忧心。”
万一窈娘就是一直执迷不悟下去了呢?万一她到了现在,也仍然死活要去找那“宋郎”呢?
程老爷和程夫人私下商量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极坏的打算。程老爷还私下感叹,以女儿的年纪、状态,送她去天山的事儿只是嘴上说说,实际执行是万万做不到的。但是,寻个道观庙宇,让女儿住在其中静静心,当个半年、一年居士,兴许可行。
没想到,还没真正开始计划,家里就来了个上门拜访的男人。
对方一副被骇破胆子的样子,见面就朝程老爷下跪,叫道:“我当初假冒那成名的‘乐善班’来景州城,上老爷家中演戏,又趁着这个机会在家中女郎房顶画阵。”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干过的所有事儿都讲明。
老狼神看着呢!那可是真神仙,他怎么敢隐瞒?再说了,“仙师”已经那么长时间没有出现。班主嘴巴上不说,内心却已经暗暗相信,是假冒“仙师”的邪祟被老狼神打杀了,这才有了那日的对话。
自己要是再不坦诚一些,岂不是也要受那邪祟牵连?可自己分明什么也没干啊!
——好吧,还是干了一些的。但“明明白白地害人”,和“隐晦猜到自己在做某种不好的事情,但还是在‘消失’的威胁下做了”,到底是不同的。
想到这些,班主嘴巴里冒出的细节越来越多。总归自己现在不说,后面老狼神再显灵,自己照旧逃脱不开。不如就坦诚些,那么按照老狼神说的,最后给他宣判的就是程家了。一家子活人,总比老狼神心软。
“可我也是被逼无奈。要我们这么做的人……呃,妖魔鬼怪!对,那定然不是人,也不是‘仙师’,至多只是妖魔鬼怪。他此前已经带走许多戏班子里的人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老爷,我怕啊!我是当真怕啊!”
说到后面,班主开始痛哭流涕。
一开始还有几分假装意味,到后面,却成了十足真心。
他后悔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吗?
……其实没那么后悔。
自己做了,活了,这才可以在程家负荆请罪。
但这不代表他不害怕。
程家人再心软,他们要对班主做的事,也是未知的。放在班主身上,光是其中想象,就能把他吓个半死。
他趴在地上哭求,没有留意到,上头的程老爷面色变得非常复杂、古怪。
旁侧的屏风后面,还隐隐传来了女郎的讲话声,还有哭声。
几天以后,这些场面被隆哥绘声绘色地描述给白、梅两个。
“两位大侠走了以后,我们老爷、夫人照旧是不敢离开女郎半步。最先几日就不用说了,到后面,邪祟迟迟不曾现身,按说老爷、夫人是应该安心的。但两位大侠也不曾出现,他们便又提心,还想着就是不是要去一趟西面儿。虽然比不上两位大侠武艺高强、除邪有方,可至少能稍稍搭把手吧!
“正想着这些呢,那假冒的班主就来了。也告知咱们家,两位大侠已经平安归来,这不是就教人安心了嘛!
“也是那会儿,我们家女郎就在屏风后头。班主说了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小人也在旁侧,距离屏风的还更近些。便知道班主在老爷面前哭的时候,女郎也跟着夫人哭。”
程窈娘如何能不哭?原本这几天下来,“宋郎”迟迟不来入梦见她,她心里已经有十足忧愁。怕宋郎厌倦自己,更怕宋郎已经出事、不在人世。更有甚者,对父母那个“‘宋郎’就是邪祟本身”的说法,程窈娘嘴巴上不说,心里却不是真的完全不信。
她只是坠入爱情当中,却不是眼盲心瞎——好吧,也许是有一些。但是,此前那些日子,她身上的难受都是真的。后来被两个江湖客驱散一身阴气,又有雪莲调养身体。程窈娘的状态虽然比不上以往,但还是比前面奄奄一息时好了许多。
这就让她察觉出区别了。
虽然自己思慕宋郎、相信宋郎……但是,宋郎每次来了之后,她都要浑身发冷一段时候。
这是“入梦”该有的感觉吗?可同样有过“入梦”经历的两个江湖客为什么不曾提到?
或者,真的就像是父母说的那样,自己的情郎并非一心为自己打算,而是要害她性命?
不、不!
程窈娘最初是不愿相信,后面是不敢相信。“宋郎”未曾出现的日子里,她有担忧,也有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庆幸。
如果“宋郎”不再现身,自己也就不用再考虑这些了。她宁愿有一个已经没了、让自己长久思念的情郎,也不想面对“我那么痴心去爱的人,其实纯粹想要杀我、害我”的可能性。
程窈娘已经将要说服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班主来了她家。
原来从《寻梦记》本身,到戏班子来家里演戏,再到自己屋顶上的邪术阵法,都是同一双手在背后策划。
程窈娘再也没法逃避现实。班主后面说的“我若是不听从那妖邪安排,恐怕要与旁人一样身死”,已经不在她的注意力之内。
女郎浑浑噩噩,悲痛不已。
她到底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那究竟是人吗?
夜夜入她梦中,与她相见谈论诗词歌赋,才华横溢让她倾心对待的郎君,其实从来都不存在?
隆哥说到这里的时候,恰好也将白、梅引到了程家三口人的屋前。
白、梅走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这会儿回来,屋子还是什么样子。
只是日子毕竟长了一些,程家夫妇、程窈娘做不到继续彻夜不眠。所以在屏风前面又加了一个小床,到了晚上,程夫人与女儿睡在屋内,程老爷则在堂中守着。
再有,就是屋内飘散的药味了。
“老爷,夫人!”隆哥朝里面叫,“两位大侠来了!说是已经彻底除去那妖邪,此番来咱们家里再看看状况,而后就要回天山!”
这话出来,程家夫妇立刻动身来看。见到外间好好站着、风姿不减的两个青年,他们同时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一半儿是为白、梅的安全而高兴。纵然前面已经听班主说过一遍,也比不上此刻亲眼看来啊!再另一半儿,则是为了自家庆幸。
他们是真正从危机当中脱身了。眼下唯一的残留问题,就是窈娘的身体……也无妨,多调养一些时日,总能慢慢恢复。总归窈娘还小呢,恢复力比年长之人强过许多。
“快请进,请进!”程老爷当即招呼,“隆哥,去厨房看看。晚上多备些菜,咱们给两位大侠接风!”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
第130章 离开程家
白、梅抵达景州是在傍晚。又要来一趟程家,原先就不可能再趁着夜色出城。
两人进到程家大门时,已经做好留宿的心理准备。如今程老爷邀请他们吃饭,他们也欣然接受。
真开饭前,照旧是叙话。
程家人想知道白、梅两个人经历了什么。就连程窈娘也颤颤巍巍地让母亲扶着过来坐下,目露纠结,一副想要打听“宋郎”状况,又被前面的桩桩件件打击得不敢多说的样子。
看得白、梅心头一叹。
要是他们这次回来,程窈娘依然为了“宋郎”要死要活,一心出嫁,他们自然不愿多管。但眼下这般,她已经醒悟了七七八八,留下一两分,也仅仅是对自己此前付出情义的不甘心。两个江湖客看在眼里,倒是愿意多说一句。
但还是没有直接开口。所有人都落座之后,他们先道:“进来路上,隆哥与我们说了些贵宅状况。但那班主后面如何了,隆哥倒是不曾提起。”
程老爷“唔”了声,朝白、梅说明:“我当日一心想着他能让窈娘清醒,也算是好事一桩。其他的,报官吧,也没什么用处。不报官,难道我们还能用私刑?……夫人也劝我,说给窈娘积攒福气。我想了想,便把人放了。
“但是,这几天听城南那边的消息,他们那戏班子仿佛出了什么问题。具体的,咱们也没太打听。只知道其中一部分人预备另起炉灶,还叫出一个新名字,叫‘扬善班’的。换了班主,人是少了,可留下的都是能说会唱的,倒是比从前精简许多。
“原先那班主,想来是灰溜溜地走了吧。只是不知道他这一走,又能去哪里。”
这倒是个出乎意料的发展。白争流想了想,回答:“许是回家了吧。”
他记得班主曾提过,他就是景州附近的农户,家中有些田。只是从前就不擅于耕作,如今过了大半年富贵日子,日后究竟能否沉下心去干活儿,还是未知数。
“兴许呢。”程老爷跟着点点头。而后,他到底没压住自己最关切地问题,道:“两位大侠!你们这趟出去,可有见到‘宋郎’吗?”
话音一落,旁边程夫人、程窈娘的目光齐刷刷转了过来。
白、梅面上毫无波澜,回答:“见到了。”
程窈娘悄悄捏起拳头。
白争流补充:“不光见到了,还发现他是个熟人。”
梅映寒纠正:“熟鬼。”
白争流一笑:“嗯,熟鬼。”一顿,顶着程家人惊诧莫名的目光,开始讲广安府的事儿。
没说他们在“常宅”的细节,只大致梳理了常老爷、柳氏、黄小姐之间的关系。而后又想了想,多加一句:“他前面不是还说呢吗?家中有幼弟,幼弟已经娶妻——杜村刘家,就是那老鬼如今用的皮囊家里,刘三郎可只有两个哥哥、两个嫂嫂了。其中大郎、二郎才是已经婚娶,三郎却直到失踪,都孤身一人。”
程家人被复杂的人物关系弄晕。只有梅映寒,这会儿不但能跟上,还能补充:“所以,那句‘家中有幼弟,幼弟已娶妻’,定然不是站在刘家的角度来说。”
程夫人努力思索:“那难道,是你们说的常家?”
程老爷:“可这也不对啊!常家里,那妖邪不是‘幼弟’吗?为何要——”
白争流:“嗯,他是。但他能把皮囊留在广安府,说明在更早之前,此人已经金蝉脱壳。”
梅映寒:“我们原先觉得,他说他有兄长是骗人。”在江湖客们发现“仲德”手帕,问出问题之后强行给自己编造出一个亲人。
白争流:“可现在看,这话没准儿是真的。”
程家人听得晕头晕脑,一脸茫然。
白争流则把那句就“第一个被他夺舍的对象,也许就是他的兄长”咽了下去。
这种细节,没必要与程家人细说。倒有一点,以常老鬼对自己子女的利用、前朝昏君对那些皇子皇女的利用……可以看出,《摘星录》非常讲究“拿血脉亲人之血肉,为自己铺出修行坦途”的做法。再从这个角度看,常老鬼几次夺舍失败,眼看身体愈发残破,于是把目标放在自己早年离家的兄长上,似是理所应当。
可惜到现在,也没人有办法帮忙验证这些细节了。
白争流慢慢吐出一口气,转而一笑,把话题从常家岔开,又说起宋家。
如果说常家之事还让程家夫妇觉得距离自己甚远,不用太放在心上。宋家的事儿,尤其是白、梅提到的那封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信,上面写的“已经找到新目标”,则让程家夫妇脸色骤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