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昙花 下————隋心

作者:隋心  录入:10-08

  "我差你办的那几件事,都办得如何了。"红玉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元青,然后拿起一旁的棋盘摆了起来。
  那是一付红玉命人特意制作的围棋,棋盘和棋子是用上好羊脂玉作的,不仅作功精良,就连棋子都是个个精挑细出来的。这付围棋可以说得上是价值连城,青翔独一份啊。
  "回主子,都办好了。"元青看着红玉懒洋洋的布着棋子回到。心里头琢磨着,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怎么那么的好看呢。
  没有抬头,只是布子的手顿了下,然后复又接着一个黑子,一个白子的在上面让人看不清切的下着,过了许久之后,红玉才停下手中的棋子,把棋盘推到一边之后,站了起来。
  他慢慢的踱到琉璃烛台前,轻轻的摇着火折子,然后顺手点着了一排烛台之后,才转过头看向那个在那里早已坐着有好一会儿的元青了。
  映着烛火,红玉此时的表情真的很怪,既没有以往的庸懒,也没有慑人的寒气,只是无形中确带着一种让人说不明的压迫感。
  他缓缓的说到"既然已行到如此地步了,那元青,你可否明白--。"
  元青慎重的点了点头到"奴才明白。"
  声音有些低哑,也有些暗沉,红玉仍是重复的问到"你当真明白--。"
  元青仍是坚定不移地到"主子,奴才明白。"
  转过身来,无人可以瞧见红玉的神色,只见他轻轻的走到元青的身边,一把把他给抱住。然后深深的埋在自己的怀中,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来,仰头叹了口气到"我等你回来。"
  元青从红玉的大殿里出来之后,并没有马上走开,只是立在原地轻轻的低喃一句,"我愿意为你去死,可是却不愿意成为别人。"然后才接过一旁太监递上的雨伞走出了殿外长廊。
  当元青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红玉才幽幽一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清雾一般,风一吹就散了,且无影无踪。
  "愿意为我死,也不愿意成为别人。--可是,我不要你死,我就要你成为别人。"说完,他又继续的对着那盘棋发起呆来。
  白月夜阑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的殿廊里,看着元青渐渐消失在雨雾中的身影,反过身来看向红玉的寝宫,不由得轻轻的拧了下眉。他到底要做什么,怎么把身边的人都遣开了,先是把年若素调了出去,不知所向,今天又把元青给派了出去,他到底在筹划些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晓呢。
  他压下心头的烦乱,摇头苦笑,自己真的变了,自从那次太子落水大难不死之后,太子变了,自己也变了。
  自己原本平静无欲的心,竟然想牢牢的抓住那抹惑人不已的笑,抓住那颗让自己忍不住沉沦的心,可是,明明近在眼前,却感觉远在天边。
  拳头紧紧的握着,他心里暗暗的问道"红玉,我要的不多,可是你却不愿给。"
  正在此时,飘降的雨越发的密了,深秋的风也越来越冷冽了。可是白月夜阑确忍不住的向红玉的寝宫迈去。
  轻轻的声音在门边响起,"皇上在吗?"
  没有等小太监的回答,红玉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是白月吗?进来吧。"
  "是。"
  推开门,白月夜阑忍不住咬紧唇,红玉捧着一本书正倚着琉璃烛台旁的软椅看着。闻声,抬起头来看向他,一抹浅得不能再浅的笑浮了出来,"正好你来了,要不,你还要去找你呢。"
  心口忍不住快了一下,"皇上找我?什么事?"
  微微有些不悦的翘起嘴角,"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喊我皇上,显得我有多老似的。"
  忍不住轻轻的笑了出来,还是那样的可爱。"那红玉找我有什么事啊。"是想和我说说他的想法吗?
  "什么事,当然是我想你了啊。"那些烦心的事终于都安排了,可有空闲的时候想你了啊。
  一抹淡得不行再淡的失望滑过心头,但是白月夜阑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我要的不多,只想分担一些你的忧虑与若恼,让你不那么的累啊。
  入冬的第一场雪下得有些冷,也有些大。
  蜷缩着身子,捧着暖炉,红玉的脸整个藏在暗处,只是偶尔间会被跳动的烛焰带出一抹让人看不清切的神色,其余的时候,他总是静静的,听着那个雪花被寒风卷起来所带有的咆哮声而发呆。
  元青已出去一个月了,该是时候了吧。
  过了许久许久,仿佛时候都快要静止一般的时候,他才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可是手脚此时却仿佛不会动般的向他发出丝丝的酸麻来。
  嘴角微勾,他扶着一旁的墙站了起来后,然后重新的理了理衣衫后,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到"天真的好冷,难道是我上辈子没有见过雪的缘故,所以这雪才会一次比一次下的大吗?"铺天盖地的,满眼处全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被盖在下面了。
  说句实话,活了这十五个年头,他确实是没有见过雪这种东西,那时候,马来西亚是从来没有下过雪的,可是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不仅见着了,而且还身有体会,雪这种东西,美则美矣,可是却让他不太喜欢,主要是他太怕冷了,而雪后的天气则是越来越冷。
  苑玉被劫
  雪,下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停了。
  雪后的天气,虽然有些冷,但是天空却是格外的晴朗,红玉伸手推开门,迈了出来。不远处的地方,小太监们正合伙的除雪呢。
  不知为何,因为这场大雪而烦闷了起来的心情却突然间变好了起来。
  伸手招过侯在门旁外厅的小太监,红玉说到"这里的每人都赏银十两,冬衣一身。雪除净后就去--去二总管那里去领吧。"元青不在啊。
  说完后,他转身沿着早已收拾妥当的回廊朝御书房走去。
  当他刚捧起一本奏折看的时候,从门外转进来一个小太监,轻声的说到"皇上,南大人在外面侯着快一个时辰了,见是不见。"
  南柯良,看样子,他很着急嘛。
  "宣吧。"
  "喳。"
  当南柯良听到皇上宣他见殿的时候,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不过很快的便恢复了原本平稳似水的神情。
  "南大人,免礼,赐座。"红玉手里放下手里的奏折,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向来让自己忍不住要赞叹一声的户部尚书。你到是沉得住气,那我就看看,你能沉到几时好了。
  "谢皇上。"
  红玉习惯性的拿起朱砂笔批起奏折来了,就那样让南柯良坐着,心里忍不住的暗笑起来了。我就不相信,你不急,反时我是不急。
  "皇上----。"终究是南柯良心里急了一些,忍不住在红玉批了一摞奏折之后开口道。
  红玉抬起头,"南大人,你有什么事吗?"
  天气虽然很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南柯良此时感觉自己仿佛进如一个蒸笼里一般,从头上忍不住的滴下汗来,"回皇上,老臣确实有事想禀告。"
  放下手中的笔,红玉向后一靠,"噢,----说来听听。"
  "请皇上恕臣之罪。"
  微微有些不悦,红玉挑了挑眉,"朕恕你无罪,说。"
  南柯良深深的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红玉,心头忍不住的滑过一丝颤栗,不过随即便压了下来。"回皇上,是这样的。前段日子,取径出使来访,是老臣接待的,后来,托皇上的鸿福,淡洛郡主也过来帮老臣分担些担子,可是就在昨天夜里,初降雪的时候,那住在我府上的取径使臣却突然间失踪了,臣连忙派人查看了下遗迹,可以肯定的是,他是被人胁持的,因为他带在身边的小侍被人给扎死了不说,而且还有多番挣扎打斗之痕迹。哎--,这是臣之过错。请皇上降罪吧。"说完之后,便扑通一声的跪下了。
  呃----红玉挑起的眉,立时在眉头间扰了起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前一段时间把那个取径世子安在尚书府就是觉得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付他呢,可是偏偏不凑巧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看来,不好办啊。
  不管怎么样,取径世子,是在我青翔国丢的,首先还是要先找出来方为妥当。
  原来因为难得的好天而变得晴朗的心情又忍不住的阴了起来。
  是谁动的手呢。看来,自己还是太懒了点,居然连事情都发生了,还不知道。
  思及此,红玉朝南柯良挥了挥手到"此事,爱卿也是所料不及的,朕不怪你,既然他是从你尚书府中丢的,那你还是回去,努力彻查吧。也好早日把人给朕找回来才是。"
  南柯良闻言,一些轻忧浅浮,但是还是连忙应到"臣遵旨,老臣这就回去。"
  待南柯良那有些微颤的身子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原本有些薄怒的红玉忍不住的笑了,笑得愉快极了。仿佛雪后之初晴,晴阳天边生的感觉。
  因为,他很久都没有玩过了,这回,希望这个劫持苑玉惊鸿的人不要太过娇贵了才好,越是厉害的人,生活才会越有意思的嘛,他忍不住想到。
  一种似针扎般的疼痛在身上漫延开来,眼前无尽的红色在飞洒,一阵可以蚀骨的疼痛袭来。苑玉惊鸿原本低垂的眼皮,终于缓缓的动了起来。
  四周很静,一种泛着血腥的味道直钻鼻孔,他忍不住的张开了眼。
  这是一间很暗的屋子。忍不住动了动,他发现自己竟然被捆在一根柱子的上面。
  双手在柱子的另一侧被扎得结结实实的,挣了挣,只感觉越来越紧,勒得手腕处一阵刺痛。向下看去,双脚也被勒着。
  再向四外扫了一眼,一阵阴冷的风顺着遮挡不住的风孔不住的灌了进来。
  看样子这里应该不是大牢,反到像是一个早已破败的柴房。
  一阵踏在积雪上的脚步声隐隐的传了过来。他忍不住又闭上了眼,细细的听去。听声音是一个人,正慢慢的走过来。
  只听得吱呀一声,那破败的柴门就被人给推了开来。
  一道雪地上的白色瞬间涌了进来。苑玉惊鸿微眯着眼看去,可是仍是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是一道低低的声音却让他忍不住的颤了下。
  "好精致的一张脸啊。啧--啧--看样子应该是那个被人称作美人儿的苑玉惊鸿世子了。"声音很清透,也很好听。但是却让苑玉惊鸿忍不住的朝他看去。
  那个人显然是对苑玉惊鸿的眼光无所顾忌,只是轻轻的走上近前,轻轻的托起他的下巴,仔细的看着,"按理说,你不该是这种表情看我的。"
  忍住心头的不悦与厌恶,苑玉惊鸿竟然扬起一抹浅笑来,"那你说,我该是何种表情才对呢。"
  那人仍是啧啧有声的说到"没想到,你笑起来的样子,比你昏迷的时候要可爱多了。"
  强压下心头的恶心,苑玉惊鸿,直视他,说到"你把我劫来此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啊--?"那人收回手,然后邪肆的挑起嘴角到"因为,你的失踪会让青翔和取径发生一些不太愉快的误会噢。而我则是很想看看这场愉快到底是何模样。"一番话,说得轻巧无比,可是听在苑玉惊鸿的耳里,却如五雷轰顶一般的难受。
  是啊,自己是父皇唯一的皇子,而且此次来青翔身付使命,那个青翔年轻的皇帝听说也是极不易与之辈,在这个微妙的时候,自己居然被劫了,看来眼前的人着实厉害啊。竟然能想到这么一个一箭双雕之技,不知,自己的此次被劫到底会带来什么样让人意想不到的后果啊。
  赐名融雪
  红玉习惯性的向一旁招了招手,可是片刻之后,他才不自主的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哎--也不知道元青现在怎么样了。"
  放下手中的坊间小卷,红玉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朝垂缦外面的小太监喊到"什么时辰了。"这本书写得确实挺有意思,不知不觉间就看得多些了。说句实话,这坊间小卷可比奏折什么要有趣得多了。
  "回皇上,巳时刚过午时了。"
  甩了甩胳膊,然后再轻轻的转了转脖子,红玉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又问到"今儿个怎么没瞧见白月啊,他没来吗?知道他在哪儿吗?"
  小太监连忙侧身为他披上裘衣后,一边推开门,一边回到"皇上恕罪,白大人从昨儿雪晴之后就一直没有露过面,奴才不知。"
  没露过面,他在忙什么呢。
  停下脚步,红玉转过身对着小太监说到"你去给朕把他找来,就说朕找他有事。"
  "喳。"看着小太监领命跑远的身影,红玉抬起脚朝那个他已经好久没有去过的后宫走去。
  雪除得还算干净,所以雪化的地方也并不算特别的泥泞。红玉吸着空气中微微的凉意,神色还算愉快地沿着一条铺着方形条砖的甬路慢悠悠的晃着。
  就在这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从一侧飞了出来,向他扑来。
  心神一振,不过就在那个东西马上就快要咂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身形一侧,躲了过去。回头一看,忍不住笑了,原来是一个蹴鞠(青翔的足球没有现代的圆,也没有现代的好看。)红玉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看到蹴鞠这一类的游戏,而且还是大内皇宫中,当下不由得兴起了一丝趣味的,朝蹴鞠走了过去,然后用脚轻轻一勾,一种很久远的怀念顿时印入脑海,自己又多久没有碰过这种玩意了。
  还记得自己当初在玩足球时,让阮青羡慕得两眼冒光的样子。
  当红玉把球轻轻的勾起,先是一个旱地拾鱼然后再一个风摆荷把球稳稳的从右脚拐到左脚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就从一旁的月亮门里钻了出来,看样子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好厉害啊。"
  红玉朝他得意的一笑,然后再来一个转乾坤,小小的蹴鞠在他的脚上不时的变幻着花样,最后一个斜挑,球儿轻巧的又落回到了小男孩的脚下。
  伸手拾起,男孩也不怕脏的把球儿抱在怀里,侧着头看着红玉,眼里满是亮晶晶的光亮。
  走上前,红玉笑笑的抚了抚男孩那微微汗湿的头发,柔声说到"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玩吗?"是老几呢,怎么记忆中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小男孩闻听此言,原本闪着光亮的眼睛,立时暗了下来,声音有些低,也有些哑,"没有人愿意和我玩,都说我是祸害。说我害死了我娘,说我是祸害,谁沾着谁都会倒霉的。"
  祸害--红玉秀眉轻挑,噢--原来老几也不是,是一个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被起名的孩子啊。
  忍不住声音变得更柔了许久,红玉轻轻的按在他的脑袋上,"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虽然这里不是什么禁地,但是也不是他一个孩子随便乱玩之地。
  "我--我--。"他抱紧了怀中的球,然后咬着唇瞪大了眼睛看着红玉,满是委屈。
  "别怕,说出来,我给你作主。"
  "你真的能给我作主?"他的手儿紧紧的拧在一起,一抹狐疑闪现。
  红玉微微一笑,顿时他眼里的狐疑被一抹迷思给取代。"当然,君无戏言。"
  "是他们不让我玩,抢到我的球之后就会踢得好远好远,我是追着球,才追到这里的。"软软的童音里带着哭音。
  红玉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在看到这样一个孩子被人欺负到这里的时候,也没有生出多大的同情心来,只不过,深暗色的眼眸里滑过一丝趣味。
推书 20234-10-06 :郎心————如是》: .....